“欢迎光临,”伴随着门口悠扬的铜铃声响起,站在坐在柜台后面,单手托着腮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姑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进来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手里抱着一个长条盒子,满脸紧张的模样,只不过在他看见站起来的姑娘时,反而更加手足无措。
怎么一个古玩店的老板,不仅这么年轻,居然还这么漂亮。
“你是老板吗?”青年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阮昭从柜台里走了出去,一身浅白色国风长裙,白底浮雕提花面料突出了她身上的那股清冷劲儿,腰线微收,裙摆垂坠,有种飘逸的感觉。
青年突然有些不敢看她,古色古香的店铺里,一个宛若从水墨古画里走出来的姑娘,要不是外面不时传来的汽车鸣笛的声音,他险些要以为自己误闯了时空。
阮昭努力扬起一个温和的笑意:“先生,您贵姓?”
但对方毫无反应。
“先生,请问您要买什么?”
男人这下才如梦初醒般,他立即说道:“我不买东西,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们收画吗?”
“画?哪个年代的?”阮昭一下来了兴趣,毕竟这可是她最擅长的领域。
男人低声说:“是我爷爷祖上留下来的画,要不是我爸爸生重病,他绝对不会让我卖的。”
阮昭低声安抚道:“很抱歉,不过你的画带来了吗?”
古玩这行,这种因为家里有人重病卖东西救命的事情,简直多如牛毛,基本上连个故事都算不上的那种。
如果这是真的,阮昭确实很同情。
不过他要是敢骗人的话,阮昭忍不住捏了捏手指。
“带来了,”男人抱紧手里的盒子。
阮昭伸手:“我需要打开鉴定一下,才能给你报价。”
男人见她语气平常的样子,左右看了看:“就在这里看吗?”
他也是头一次来古玩店,前几天他在这条街溜达了好几圈,也找了个人多少打听了点,说是这家明堂斋在这条街上的风评最好,而且老板很有路子,来他家出手古玩,特别是是字画类的,速度都特别快。
阮昭虚心请教:“请问你想在哪儿看?”
男人低声说:“是不是找个安静的地方?”
“实在不好意思,我还得看店呢,”阮昭无奈解释,指了指店里:“你也看见了,就我一个人在店里。”
好在对方见状,也没继续纠结,只是将画小心翼翼递过来。
阮昭拿着画走到了旁边桌子,将画直接平铺在桌子上,仔细研究着,男人屏住呼吸似得,站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如同等着审判一般。
两人都全神贯注的在这幅画上,以至于店门再次被推开,清脆的铃声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来人很安静,手里拎着东西,似乎也看见阮昭在忙,便轻手轻脚的站在一旁。
终于阮昭看完这幅画后,低声说道:“这幅画是清朝画家沈忠的,三年前沈忠有一幅画拍出了92万的价格。”
“92万,”男人猛地倒吸一口气,似乎没想到这个价格居然比自己预期的高那么多。
阮昭笑了下:“不过你这幅乃是沈忠早年的作品,成熟度也没有拍卖的那副高,所以我的预估价是60-70万之间。”
“我可以把我的画,放在你们这里寄卖吗?”男人急切的说道。
阮昭笑了下:“当然可以,不过我需要给你的画拍照留存。画你可以带回去,但是我们得签一个寄卖合同。而且我要先申明一下,我们店铺只接受独家寄卖,也就是说你的这幅画只能在我们这里寄卖。如果记违约的话,会有违约金。”
“当然可以,”男人毫不犹豫的问道。
等阮昭转头时,就看见倚靠在柜台旁边,淡笑看着自己的傅时浔,她立即过去,拉着他的手指:“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阮老板正在忙生意的大事儿,我怎么敢打扰。”
阮昭抿嘴轻笑:“等我一下。”
年轻男人此时也才注意到傅时浔,他见两人如此亲密的模样,便猜测到这可能是这个漂亮老板的男朋友或者是丈夫。
等处理好男人的事情,又将对方送出店,阮昭这才得空。
她转身立即抱住傅时浔,拖着长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知不知道我们隔了多少个秋天了。”
“想我了?”傅时浔伸手搂着她的腰身。
阮昭毫不避讳的点头承认:“当然,我都三天没看见你,那都是十八个秋了。”
她一向不避讳承认自己对他的喜欢,本来追他的时候,就轰轰烈烈的,从来没在意过别人的眼光。现在都跟他在一起了,她那张从来撩死人不偿命的嘴,压根就不会跟他来虚的那一套。
想他了,不仅要说,而且得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只是她大方,但是眼前的男人却低头,直接在她唇上啄了口,压着声音问道:“具体说说,有多想。”
也不知是老男人到了这个年纪,节操直接丢掉,还是怎么回事。
阮昭发现傅时浔这人,好像越来越骚了。
他还不是那种明骚,就是那种时不时撩你一下,让人措手不及,就比如现在,他明知道阮昭最喜欢也最受不了他的气声,他还偏偏就要故意压着声音。
这不,一边问她到底有多想自己,一边低头啄着她的嘴唇,空气里仿佛冒着火星,滋滋作响,周遭不断在升温。
阮昭被他啄吻的方式,弄得心猿意马。
当他看过来时,眼神里仿佛勾着线,紧紧的牵动着她的心跳。
他手掌捏着她的腰身,手心的热度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灼烫的过分,当他轻咬着阮昭下嘴唇,直接将舌尖探了进来时,外面正好一阵脚步声路过店铺门口。
“有人,”阮昭紧张的脚趾都忍不住蜷了起来,她扯着傅时浔往旁边:“到这边来。”
店里有个博古架,宽度足够挡住两个人。
两人边吻边走向博古架,直到傅时浔将她抵在架子的侧面,这个角度,只要不是走过来,根本没办法轻易看见他们。
这下两人都跟放开了手脚似得,阮昭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将他拉着靠近自己,彼此几乎是同时勾住对方的舌尖,安静的店铺里,看似空无一人,可是在角落里却传来那种暧昧至死的激烈接吻声。
这声音听在阮昭的耳朵里,心尖都麻了,身体软的跟什么似得。
幸亏她背靠着架子,不至于整个人倒下去。
两人仿佛吻不够对方似得,原本已经要暂停了,可是刚稍微分开点,眼神一碰上,嘴唇又凑到了一起,那种密密实实的接吻声,让他们都有种满足但又不够的感觉。
既然满足与这样亲密的接触,可是又渴望在对方身上得到更多。这
傅时浔低头蹭了下她的鼻尖:“要不,关门回家?”
阮昭心跳已经不能用激烈来形容,长时间的接吻,让她的呼吸明显不畅,一停下来就光忙着深吸气,心跳更是如擂鼓似得,咚咚咚乱撞个不停。
听着这话,她掀起眼皮:“好。”
关门,上车,两人离开店里的时候,五分钟就搞定。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有种诡异的平静,两人谁都没说话。
朝天街记离傅时浔的家并不是很远,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但是平常这轻松的二十分钟,今天显得格外漫长。
当两人推门进了家门,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
阮昭直接勾着傅时浔的脖子,亲了上去,而傅时浔也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她双手勾着他的腰,直接来了一个面对面的树懒抱。
两人就如同火与热油撞在一块,一点就着,如火如荼的烧了起来。
傅时浔轻松将人抱到了卧室里之后,阮昭伸手勾着他的衣领,低声说:“这次可以在家里留多久?”
“很久,”傅时浔说完,再次低头吻上来。
上个月开始,北安大学加入了国内一个重点遗址发掘的项目,傅时浔作为北安大学最年轻的教授,这种事情基本上都会派他去参加。
两人被迫短暂的异地恋,一开始阮昭还安慰他好好工作。
可是后来,光是打电话和视频,实在是有些抵不住想念,于是她稍微抱怨了两句。没想到这之后,傅时浔几乎是每隔几天就会赶回来一趟。
他也没耽误工作,都是趁着放假的时候回来,哪怕只有一天。
前一天晚上,他也会开车回来,不管多晚,都会赶到家里。有时候阮昭扛不住困意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就会看见他安静的躺在自己的身边。
“你的工作结束了?”阮昭惊喜的看着他。
傅时浔直接将她的唇封住,似乎有些不满,明明都已经躺在了他的床上,居然还有心思关心别的。
于是这次,他直接亲的她完全没有心思考虑别的。
两人是中午回来的,连午饭都没吃,直接在床上耳鬓厮磨到了下午四点多,阮昭最后连嗓子叫的都有点儿哑了,傅时浔随便穿了条裤子,出去给她倒了热水进来。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淌下去时,舒服的阮昭眯了眯眼睛。
“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吧,我订了餐厅,”傅时浔低声说道,拍了拍她的脑袋。
阮昭喝完水,又往床上一窝:“什么餐厅啊,好累,不想去。”
傅时浔:“听话。”
“一定要去吗?”阮昭拉着他的手臂,跟他开始磨,真的太累了,她现在感觉连手指头都不想抬起来。
但是看着面前赤着上身的男人,哪怕是刚从外地赶回来,又经历了这么一场漫长而又耗费体力的□□,他看起来依旧神采奕奕,眉眼流转间,身上还有别样的风流劲儿。
傅时浔勾着她的下巴:“一定要。”
说完,他就起身去洗澡了。
阮昭在床上翻了一圈,也要起床,突然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傅时浔为什么非要晚上跟她出去吃饭?
她立即拿出手机,找到自己的狗头军师。
阮昭:【傅教授回来了,他说今晚要带我出去吃饭,你说他会不会……】
果然对面一秒回复。
顾筱宁:【卧槽,该不会是要求婚吧?】
顾筱宁:【肯定是的,我就说吧,你别着急。】
顾筱宁:【傅教授肯定是在攒大招呢。】
阮昭伸手摸了摸鼻尖,回复:【我也没有着急。】
自从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阮昭就在想着她跟傅时浔的事情,本来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奔着结婚去的。
当然她本来是不太着急的,但是傅时浔一直没有表示,她也不免有些嘀咕。
毕竟她一直以为,他们结婚这件事,是水到渠成的。
其实对阮昭来说,她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自己的身世,从小被家人抛弃,以至于她对家庭既渴望又担忧。
她渴望自己能够有一个正常而美好的家。
记家这个字,对她的意义,比任何人都要不同。
阮昭:【那我要怎么办?】
顾筱宁:【当然是答应他,我还等着小小昭和小小浔呢。】
阮昭:【??什么玩意?】
顾筱宁:【我的干儿子或者干女儿,名字可爱吧。】
阮昭发现顾筱宁比她跳跃的还要厉害,现在傅时浔连求婚都还没求,她直接就跳跃到生孩子的环节。
可是阮昭想了下,又问道:【我要不要穿的稍微隆重点?】
顾筱宁:【当然!必须!】
顾筱宁:【不过呢,你千万别让他发现,你已经察觉到了他要做的事情。】
顾筱宁:【你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美美的吃晚餐。】
于是在狗头军师的指点下,阮昭难得穿了一件优雅又不失性感的小裙子,浅杏色吊带半身裙,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短裙下那双长腿,笔直纤细又匀称。
幸亏她的大半东西,都摆在了傅时浔这边了。
一双既美又高的细跟高跟鞋穿在脚上,有种谁也不爱的飒美。
傅时浔看着她穿好的衣服,还是没忍住皱了下眉头,提了个意见说:“要不你再拿一件薄外套,餐厅的空调都挺冷的。”
“没事,我不怕冷,”阮昭小手一挥,直接拉着他就出了门。
果然,傅时浔带她去的是那种夜景超级绝的高空西餐厅,餐厅有一个180度的环景玻璃幕墙,能够从这里清楚的看见北安市的地标建筑。
不远处是北安市最出名的摩天轮,就建立在市中心,无数外地游客到北安的时候,都会选择打卡这个摩天轮。
餐厅里的氛围感十足,不时飘出的优雅音乐声。
迷离又梦幻的灯光,以及眼前的美味佳肴,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美好。
一晚上,阮昭都尽量表现的情绪平稳,但是每次服务员端菜上来,她都忍不住多瞄几眼。
一直到最后,甜品被端了上来。
她看着面前的巧克力冰激淋球,外面是一层圆形巧克力,敲开巧克力,才能吃到里面的冰激淋。
按照一般的套路,他会把戒指藏在这个冰激淋里面吧。
虽然这个求婚看起来确实挺套路的。
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阮昭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开了外层的巧克力壳,然后她用小勺子轻轻舀了一口冰激淋,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着急,她一口一口慢慢的品味着冰激淋。
直到不知不觉间,她将里面的冰激淋都舀空了。
不是……
戒指呢?
这么浪漫的气氛,这么美好的氛围,就真的只是纯吃饭?
在最后离开餐厅的时候,阮昭终于确定,原来今晚真的是一顿平常的晚餐。
上车后,傅时浔开着车,正好阮昭手机响了几下。
原来是顾筱宁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实在有些憋不住,发微信过来了。
顾筱宁:【快快,给我看看钻戒。】
顾筱宁:【豪门长子的求婚钻戒肯定得好几克拉吧,是彩钻吗?】
顾筱宁:【快让我长长见识。】
阮昭看着她这一连串的消息,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回复。
阮昭:【没有求婚,真的就是一顿晚餐。】
是她想太多了。
对面好久都没了动静,估计最后是不想让阮昭独自一人陷入这个尴尬的氛围里,顾筱宁还是勉强安慰她:【傅教授肯定是在攒大招,你知道的,前摇时间肯定要长点。】
阮昭完全听不懂她这些游戏术语,只觉得困的不行。
记下午本来就累,晚餐又吃了那么多美味佳肴,上车没多久,阮昭就觉得困的不行。
反正是傅时浔开车,于是她就在副驾驶上,安静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车子应该是停下了很久,她也终于从那种困倦到极致的状况里,慢慢醒了过来。
当她睁开眼睛,看着车外时,前方昏黄的灯笼,照着门口的巷道。
阮昭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依旧还在梦里。
可是那对在晚风中摇曳着的灯笼,是那样熟悉而又亲切,那是朝天街旁的小院,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属于她自己的家。
此时傅时浔并没有在车里,他就站在车外,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
阮昭打开车门时,他转头看了过来,笑道:“醒了。”
“我们怎么会来这里?”阮昭看着小院子门口的灯笼。
自从她回北安之后,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她打定决心将这个地方卖掉之后,就好像要彻底割舍掉它一样。
之前就连路过时,都不会朝这边的巷子看一眼。
傅时浔朝她伸出手,阮昭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掌。
这一刻,她心底已经隐隐有了感觉。
但她还是安静的跟随着傅时浔的脚步,走到院门口,轻轻推开小院子的门,当院门打开时,院子里灯光齐亮,整个小院像被点亮的宝石盒子。
院子里的那棵树此时枝繁叶茂,摆放着的两口白瓷大缸,里面养着的水荷花枝叶舒展,花苞粉嫩。
两人缓步走了进去,阮昭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对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那么熟悉。明明当初卖掉小院时,她让云樘一并处理了很多东西。
可此刻,眼前的整个小院子却好像一点都没有变。
走廊里的那个燕子窝,都还好好的在那里。
“我知道,这个小院其实对你很重要。”傅时浔环视着小院子,低声说道。
当他转头看向阮昭时,阮昭同样望着他,她正要开口,可是刚一张嘴,喉咙中的那股哽意,突然就涌了上来。
明明她并不是那种时常会掉眼泪的性格,甚至还有点冷漠。
可他好像,总是能轻易掌握着她的喜怒哀乐。
但这一刻傅时浔深深的望着她,瞳孔中清楚的倒映着她的身影,那个他始终热爱,始终宠爱,始终挚爱的姑娘。
当他伸手将阮昭抱进怀里时,低声说道:“昭昭,欢迎回家。”
这里是她的家,也是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