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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善祥 第五回:天家事事事皆难为,萌退意她逃他偏追 第60章 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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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就到了永乐十五年。

    这两年监国岁月,朱瞻基第一次尝到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是什么滋味。朱瞻壑就像给他插上了一对翅膀,他可以尽情的遨游,不用分心如何应对汉王的刺杀和陷阱。

    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反正每一次朱瞻壑这个内鬼能以以上三个理由把汉王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化解掉。

    每一次失败,朱瞻壑都可以从汉王势力找一个背黑锅的,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把汉王埋在紫禁城的钉子一颗颗拔出去,再用朱瞻基的人顶上。

    不仅如此,朱瞻壑还汉王的把柄告诉了朱瞻基,“……山东兵马司指挥徐野驴知道吗?”

    “听说过。”朱瞻基说道:“徐野驴上个月剿匪的时候不慎中箭,殉职了。”

    朱瞻壑摇头,“非也非也,徐野驴发现汉王私造兵器、招募私兵,要向皇上检举揭发,被汉王先下手为强弄死了,栽赃给山匪罢了。如今徐野驴的家人和旧部正在去南京告御状,汉王的人沿路设伏拦截,这是他们在各个驿站伏击的地点……”

    朱瞻壑把地图给朱瞻基,“我不方便出手,徐家人就交给你,你的幼军养了那么久,总该排上用场了吧。”

    朱瞻基接了地图,三个月后,徐野驴的家人在南京敲响了登闻鼓,状告汉王私造兵器、戕害忠臣。

    永乐帝大怒,命锦衣卫去青州,将汉王带到京城,剥其官服,关在西华门,交给宗人府问罪。

    太子朱高炽拖着残疾的腿脚,摇摇晃晃像一只企鹅,下跪为二弟汉王求情。

    汉王不仅不领情,还大骂太子虚伪,“……徐野驴一家人不是你一路送到京城的吗?我有今日,全都拜太子大哥所赐!

    太子大呼冤枉,“二弟,纸包宝不住火,如今证据确凿,你若迷途知返,向父皇认错,此时还来得及!”

    “呸!我不认!”朱高煦不服,“又不是我干的。”

    太子说道:“凶手是汉王府的护卫队,他们都是你的手下。”

    朱高煦咬死不松口:“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私造兵器,招募私兵,关我什么事情?我全都不知情!”

    朱高煦是亲王,锦衣卫和宗人府都不敢对他用刑,倒是汉王手下的护卫队一个个忠心耿耿,争前恐后的认罪,说是他们自己干的,与汉王无关。

    汉王在武官中颇有威望,他不承认,许多勋贵和武将为他求情,说凶手已经投案自首,为何还要关着汉王?

    太子也为汉王求情,每天不是哭就是跪,茶饭不思,人都变瘦了,从三百斤瘦到二百九十八斤。

    毕竟是亲生的儿子,又在靖难之征中立下赫赫战功,帮助自己夺得皇位,永乐帝最终判了亲信死刑,削去汉王两千护卫队,并且贬斥了汉王,把他的封地从富庶的青州府迁到了贫困县山东乐安州。

    乐安乐安,不乐也不安。

    北京,紫禁城,文华殿。

    听到汉王府迁到乐安州的消息,朱瞻壑高兴的仰天长笑,“真是一出好戏啊,他们去乐安州挺好的,我母亲葬在青州府,清清静静的,不用在九泉之下看这对狗男女装腔作势,她在地底可以安息了。”

    朱瞻壑嘴巴狠起来,连自己都骂进去了。汉王是狗,他岂不就是小狗。

    丧母之痛,让朱瞻壑清醒过来,父王……现在他当着朱瞻基的面,只叫汉王了,没有“父”字。

    汉王靠不住,郭侧妃虎视眈眈,将来父王肯定偏宠庶弟们,即使他全力帮助汉王夺得江山,未来的太子之位却未必是他的。

    既然如此,朱瞻壑就假装不晓得母亲之死的真相,继续当汉王在北京的“眼线”,其实是是汉王储君之梦的绊脚石。

    将来汉王一再作死,就拖着整个汉王府一起死算了。朱瞻壑有朱瞻基当靠山,他以及他的亲弟弟朱瞻圻是能活下去的。

    “你呀你。”朱瞻基摇头,“汉王给你取名为‘壑’,就是水坑的意思,没想到你坑的就是亲爹,还真是人如其名。”

    朱瞻壑瞪了他一眼,“你别总是得了便宜就卖乖啊,这一次汉王被迫迁到乐安州,在青州府苦心经营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元气大伤,你的幼军渐渐出息了,此消彼长,若是两年前,你可曾想过有今天?”

    朱瞻基直言道:“不曾想过,那时候只觉得朝不保夕,四面楚歌,能活一天是一天。我有今日,都是二弟的功劳。”

    朱瞻壑说道:“我不敢贪功,你不与我计较德州刺杀那件事就成。你这个人是有运道的,逆风也能翻盘,论打仗,你根本干不过汉王。论运气,汉王远不如你。不过,汉王虽迁到乐安州,我们依然不能掉以轻心,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汉王这种野心勃勃、见了棺材也不落泪人。”

    朱瞻基说道:“我已经提前派人去乐安州布置暗桩了,将来方便监视汉王一举一动。”

    短短两年,朱瞻基反客为主,从被人监视出卖,到监视对手。

    “那我就放心了。”朱瞻壑拍拍屁股走人,朱瞻基问:“你去哪里?”

    朱瞻壑但笑不语,留给朱瞻基一个潇洒的背影。

    御膳房。

    朝鲜贡女韩桂兰围着锅台转,正在做糍粑,宫里到了三月,不用再穿夹衣了,换上轻薄的罗衣,迎接夏天,这时候要做糍粑来应景(注1)。

    把一蒸笼糯米蒸熟了,乘热加糖和捣碎的熟芝麻,想了想,又往里头加了一罐子去岁秋天用蜂蜜腌制的糖桂花,整整一罐子,全部倒进去,搅拌均匀,然后放进石臼里,用脚踩着的杠杆支起来的捣棍,一下下的把糯米砸得柔软有弹性,然后倒进模板里,用木板压平,再在木板上面压一块石头。

    韩桂兰在御膳房当了两年的灶下婢,早就做惯了粗活,她双手抱起一块压过泡菜坛子的石头,连气都不带喘的。

    接下来要交给时间,让石头把糍粑压成形,最后用刀切成一块一块的,就大功告成。

    韩桂兰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她泡了一壶茶,喝了一半,胡善祥来了,她今天休旬假。

    “桂兰,你怎么还在厨房?今天女官考试要放榜了,我们一起看。”胡善祥今年十七岁了,比以前高半个头,连官也升了三级,现在是端敬宫的六品司记,都叫她胡司记。

    两年了,紫禁城的宫墙终于合围,不再是换牙的小孩子凹凸不平,皇室成员可以“拧包入住”。

    依然有很多大臣不同意迁都,但是永乐帝在开春之后干脆带着后宫一起北上了,并声称此次去北京,便一去不回,老子连家都搬了,你们这些顽固的老东西们爱去不去,不去意味着主动辞职,不想干就算了。

    永乐帝一代雄主,下定决心十头牛也拉不回,他此举有破釜沉舟之意,没得办法,臣子们只好跟着皇帝的屁股后搬迁,搬迁政治中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皇室成员、皇亲国戚、勋贵世家、文官集团等等至少需要两年才能搬完,太子朱高炽留在南京监国,督促迁都,“站好最后一班岗”。

    太子为了表示支持父皇迁都,要皇太孙宫的后妃子女们统统跟着永乐帝一起走,把家人送到紫禁城的东宫去住,他留在南京善后。

    连太子也这样,迁都已成定局。

    按照行程,永乐帝带着庞大的后宫三月底就要到北京了。

    如此一来,皇宫除了太子,所有人都要来北京崭新的紫禁城,宫里急缺人手,尚宫马蓬瀛就从宫女中选拔女官,预备配给后宫各大殿。

    选拔女官唯一的方式就是考试,马尚宫以严格不徇私闻名,不拘宫女出身,唯有才学者得之。

    韩桂兰报名参加考试,今天放榜。她内心紧张,坐立不安,干脆做起了费工费力的糍粑,用劳作将焦虑甩在脑后,逼自己不要想。

    胡善祥拉她去看榜,韩桂兰想去,嘴上却说道:“我不去了,糍粑要不冷不热的时候用沾水的刀切成片,我要在这里守着时机,太热了不成型,太冷了就硬了,切不动的。你去看,回来告诉我结果。”

    胡善祥说道:“以你的才学,还有我这两年给你看过的书,肯定没问题的,你亲眼看自己金榜题名的喜悦,比我直接告诉你结果的快乐,简直天壤之别。”

    “虽如此……马尚宫出的题目很难,我没有把握的。”韩桂兰怕自己失望,“你去嘛,我守着糍粑,里头加了去年你亲自采摘的糖桂花,一罐子全倒进去,可甜了,等你看榜回来,我用芝麻油煎给你吃,刚出锅的最好吃,香香甜甜。”

    胡善祥只好一个人去,才拐出御膳房,就遇到了朱瞻壑,他摇着一把川金扇,“胡司记是不是要去看马尚宫放榜?”

    胡善祥点头。

    朱瞻壑把扇子摇得像花蝴蝶,上下翻飞,说道:“哎呀,这天气越来越热,毒日头底下走路,太遭罪了,小心把皮肤晒出斑来,难看死了。刚好元宝刚刚跑去看过了,你猜韩桂兰中了没有?”

    胡善祥问道:“中了第几名?”她相信韩桂兰稳过,只是排名尚不知。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家里人把她当牺牲品,卖女求荣,韩桂兰从此只为自己而活,学习刻苦。

    朱瞻壑卖关子,“我告诉你,你怎么感谢我?”

    胡善祥想了想,说道:“我请你吃加了糖桂花的煎糍粑。”

    朱瞻壑问:“你自己做的?”

    “嗯。”胡善祥点点头,桂花的确是我摘的,不算骗人。

    朱瞻壑说道:“她中了,排名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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