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大家回到办公室各忙各。谷妙语没有问中午的聚餐是什么名头,她想也许是某位设计总监领到了笔大提成,于是请大家吃顿饭,散点财,换个大家都乐呵。
谷妙语想应该没有哪个国家的人比中国人更好吃了,于是在这个食为天的国度,请人吃东西似乎永远是收拢好人缘最有效果的方法之一。这方法她也在默默实施,是不是有个好结果,还要静观后效。
下午她到公司各个部门跑流程,以便让肖先生那套房子能尽快进入开工状态。
嘉乐远和砺行一样,公司本身不养施工队,所有签下的建筑装饰业务的工程施工,都采用外包劳务的方式——嘉乐远和具备施工资质的劳务公司签订《施工劳务分包合同》,把施工工程外包给劳务分包公司,由劳务分包公司派出工长和施工队。
嘉乐远有挑选分派以及更换工长的权利。
下午小亚出去溜达了一趟,回到办公室之后有点八卦也有点唏嘘,对大家说:“谷妙语不是签下一单装修工程吗,你们猜工程部给她派了哪个工长?”
她丢出这么个问题,立刻有好奇心旺盛的同事捧她的哏。
“哪个哪个?”
小亚眉毛一挑再回落:“是史晋!”
捧哏的同事来嘉乐远的时间也不算长,不太了解具体情况,疑惑问:“这人怎么了?”
不等小亚开口,骆峰的声音冷冰冰响起。
“闭嘴,干活。”
话题就此被封冻住,谁也不往下八卦了——
晚上一下班,谷妙语就直奔公司转角的路口。邵远正带着喵喵等在那里。
一见面,喵喵就冲谷妙语奶声奶气地叫,叫得又嗲又讨好。
邵远抱着喵喵,晃晃它:“小坏蛋,一看你就是小公猫,看到漂亮姐姐就忘了昨天谁给你奶喝谁照顾你睡觉。”
谷妙语怀揣着被融化掉的心,把喵喵接过来。
她看到邵远脸上有点恋恋不舍,忍不住想笑:“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要实在舍不得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在我睡觉之前你还能再陪猫主子玩上几小时解解馋。”
邵远狠狠心,一摇头:“不去了。我就快答辩了,不能玩物丧志。”
谷妙语抱着喵喵挑眉毛:“你之前不是说闭着眼睛乱答都能过的吗。还有你昨天可不是‘玩物丧志’这么说的,你是苦苦哀求以后我能让你多来看看喵喵的。”
邵远笑一笑,笑容里有一丝只有他自己品得出味道的涩:“昨天喝酒了,男人喝过酒说的话大部分都不能算数。”
其实他也想跟去她家里,解解思念的馋。可是今天去了能解今天的馋,那以后呢?总不能天天去她那里,解一种叫“思念妙妙”的馋。
思念这种情绪,他之前以为放纵它,让它发泄个过瘾,以后就不会再犯了。
可其实它越放纵越难断。
就好像,越去解相思就越会相思。
他昨晚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几乎看了整晚。
他改变不了她喜欢陶星宇的事实,改变不了自己秋天将要出国的计划,可以预见未来他也改变不了父母的门第观念。他什么也改变不了,于是那种情绪,他没资格放纵,只能克制。
所以他昨天想靠着喵喵做纽带,可以常常去看看“妙妙”。但今天他的主意又变了,他想自己应该克制一点。
或许到了明天,他又会受不了那种情绪的煎熬。那也等到真的受不了的时候,再说吧——
谷妙语把喵喵带回家时,楚千淼和任炎都在。
楚千淼怒发冲冠,张牙舞爪地吼:“来啊,把小畜生交出来,看我掐不掐死它!”
谷妙语被她的淫威所迫,不敢放猫下地。
“淼淼啊,你听我说,”谷妙语一脸谄媚,“你叫淼淼我叫妙妙它叫喵喵,你说巧不巧,我们仨一套小名!这一听我们就是亲姐仨啊你怎么能六亲不认想掐死它呢对不对……”
楚千淼暴戾一声吼:“闭嘴!老娘就是不喜欢带毛的小畜生!”
谷妙语怕怕的,更不敢放猫了。
任炎却对她说:“没事,你把猫放开,她要是真能把猫掐死,我把房子免费过户给你们,从此不收你们一分钱房租!”
谷妙语颤抖了:“大哥您能换个威胁吗,不那么诱人的那种,你这是和我统一战线吗?你这是在督促三千水不堪诱惑把猫掐死吧!”
她和任炎说话的功夫,喵喵淘气地一跳,从她怀里跳到沙发上。
楚千淼立刻凶神恶煞地冲过去,两只手做着要掐死一管细脖子的残暴造型。
喵喵被吓了一跳,都忘了转身跑,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无辜和怕怕,冲着楚千淼“喵”地一叫。
又嗲又奶又可怜。
楚千淼掐猫脖子的动作一抖,变成了……摸猫。
“我靠,小祖宗你萌得有点犯规啊!”
她说完就开始各种撸猫。
“可是姐姐讨厌猫毛啊,所以姐姐还是得掐死你!”
“喵!”
“好吧好吧,别叫了小祖宗,姐姐心脏麻了,不掐了不掐了!”
楚千淼一边说一边把猫抱进了自己房间。
谷妙语:“……”
除了翻白眼她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任炎在沙发上笑得直打颤:“我说什么来着,她就外强中干。你看着吧,现在小猫从小畜生变成了小祖宗,用不了两天就得变成她的命。”
谷妙语问任炎:“你怎么那么了解我们淼淼?”
任炎笑得狂放不羁爱自由:“想了解一个人有什么难的?行了,小猫性命无忧,我走了。”
他起身要走,不给谷妙语太多试探究竟的机会。
小猫咪像听懂了有人说要离开的话,从楚千淼的房间一溜小跑跑出来,黄融融的小身子一直跑到任炎脚边才停下。
它擡头看着任炎,喵喵地叫。
任炎没忍住这波萌力波的攻击,蹲下身,擡手摸着小猫咪的脑袋。
喵喵嗲嗲地用头蹭任炎的手掌心,蹭得任炎讲话时声音都不狂了:“小家伙,你叫喵喵是吗,你这么喜欢我吗?”他摸着小猫咪软软的小脑袋,低沉沉地笑,“小淼淼,乖一点,帅哥哥明天再过来看你。”
任炎开门走了,喵喵冲着他奶兮兮地喵喵叫,像在说帅哥哥再见似的。
谷妙语在它的喵喵叫声里,判断分析着自己刚刚到底有没有听力错乱。
到底任炎说的是小喵喵,还是小淼淼???
楚千淼手里拿着件毛衣冲了出来,把喵喵一捞,抱起抢走。
“小祖宗,来姐姐给你用姐姐最喜欢的毛衣做床,包你舒服!”
谷妙语:“……”
原来在猫面前,人可以把自己说过的狠话通通当成屁放掉、可以忘掉尊严到这个无耻的程度——
第二天,肖先生房子的装修工程,正式开工。
这单装修对谷妙语而言意义非凡,她跟得很上心,每天都要到施工现场来看一看。
工长史晋脾气很好,也很善言谈,他笑着对谷妙语说:“谷设计师真是认真负责,业主都不来现场瞧一眼,倒是您,不辞辛苦没事就过来看看,他选上您来给他装修房子,可真是够幸运的!”
谷妙语连忙说:“没有没有,还是工长您和工人师傅们更辛苦!”
她觉得自己这单还是蛮幸运,能和史晋这样一位勤快好沟通的工长搭档。
工人里面有个年轻小伙,看样子比谷妙语大不了多少,谷妙语觉得他干活特别有章法,人也有礼貌,每次她去和离开,他都跟自己打招呼。
工人们也都眼里有活,除了吃顿午饭,其余时间手脚都不闲着。
有时工人干活也会出现一些问题。谷妙语在现场遇到这些问题时,就会指出来——她觉得工人哪里活干得不到位了,或者工艺和流程不对了,都会出声。
被指出问题后,史晋也不恼火,会很好脾气地告诉工人:按谷设计师说的做,这活你返个工重新弄一下。
只不过有时她发现工人似乎有点不把史晋的话听在耳里,史晋告诉工人要返工的活,工人总是拖着,并不返工。
她这时候会亲自出马较这个劲、亲自监督工人当场返工。
事后她还对史晋说:工人师傅有时候干活敷衍,可能他们不是故意的,但毕竟会间接造成偷工减料的事实,您对他们态度得强硬一点,该返工就得及时返工。
史晋笑着说好的好的,说他也是觉得大家都是卖力气挣钱的,不容易,不忍心深说。
谷妙语说:“我也知道他们不容易,但既然挣了这份钱,就得把这份活扎扎实实地干好不是。”
史晋笑着说是的是的。
谷妙语一直觉得除了工人的执行力差一些,其他也都还好。
直到有天从施工现场准备离开时,她被那个干活很有章法的年轻师傅叫住了。
她记得那个年轻的工人师傅姓潘,叫潘俊年,所有工人里活干得最漂亮利索。她盯着好几个人返过工,但潘俊年从没有。
她问潘俊年找自己有什么事。
潘俊年说:“您能等晚上六点,大家收工以后,再过来一趟吗?等那会我才能告诉您,找您到底是什么事。”
谷妙语回复他说,好的——
谷妙语先回了公司,她打算下班后再去施工现场。
大中午地跑了一路,她口很渴,一到办公室就拿了水杯出去接水。出了一身汗,她顺便牵了条毛巾打算去洗把脸擦擦身。
她一出去,小亚就擡头看了看骆峰的位子。
一个巨大的电脑屏幕挡着她的视线。她叫了声:“骆老师?”
没什么回音。
她旁边座位来了没多长时间、最爱给她捧哏的那位同事说:“骆老师不在吧,好像出去吃饭还没回来呢。”
小亚回头看看,谷妙语也还没回来,于是放了心地开始八卦。
“感觉谷妙语她和史晋相处得还挺融洽,希望这回史晋别连累她。”
爱捧哏的同事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对了那天你提到工程部安排史晋给谷妙语做工长,后头的话就让骆老师给打断了,我早就想问,安排史晋怎么了,是好还是不好啊?”
小亚说:“按照经验来说,不太好。这个史工长啊,爱被业主投诉,导致跟他搭档干活的设计师也因此爱被受到投诉牵连。”
捧哏同事说:“那是够影响设计师的业绩口碑的。”顿了顿,她又问,“史晋他为什么爱被业主投诉啊?”
小亚尽心地为她解惑:“业主说他在施工过程中额外收钱。史晋为自己辩护说那些都是必要增项,但业主说那些增项明明可增可不增。不过这几单投诉到最后倒都是不了了之了。”
捧哏同事刨根问底:“怎么不了了之的?”
小亚说:“好像是最后史晋和业主都私了了,业主就撤销了投诉。所以到最后,谁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业主矫情,还是史晋真做过什么。反正可以肯定的是,和史晋一起干活的设计师,容易被连坐投诉。”
捧哏同事听到这里跟着小亚一起唏嘘。
小亚往自己的椅背上一靠,总结:“所以如果万一这史晋邪性犯了,又被投诉,谷妙语要是被连累得投诉成立——新人刚一来就背着投诉,就算她实习期结束前签到了单,她一样不太好留下来。”她顿了顿,说,“我现在觉得其实她人倒也还好,并不烦人。”又顿一顿,她发出纳闷一问,“你说那么多工长,工程部怎么偏偏会给谷妙语派史晋呢?”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骆峰巨大的电脑屏幕后面响起。
“是我让工程部这么派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小亚一哆嗦,在心里骂了声该死的电脑屏幕怎么那么挡视线。她闭嘴噤声,其他人也不再说话——
晚上下班后,谷妙语又赶去了施工现场。
史晋已经带着工人们收了工,屋子里是空的,没有人。
她等了会,潘俊年的脚步声把他从电梯口一路送进了屋。
谷妙语想他应该是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先和大家一起撤了,然后又独自一个人折回来见她的。
谷妙语问他找自己来,究竟是有什么事想说。
潘俊年招呼她到临时存放辅料的地方,打开一袋沙子给她看。
谷妙语问:“沙子怎么了?”
潘俊年说:“材料单子上的沙子,都是最优等的。但这些沙子,不是。”
谷妙语连忙蹲下仔细看。
确实不是最优等的。
她翻着装沙子的袋子看外包装。
潘俊年在旁边告诉她:“包装没问题,最优等,是真包装,但沙子也是真的有问题,它和包装对不上,是以次充好的。”
谷妙语站起来,沉吟着,没说话。
潘俊年拿不准她的想法,于是有点周旋地说:“这个,其实用了这样的沙子也没什么,顶多以后墙面地面开裂,墙面开裂可以补,地面铺上地板以后裂不裂也都看不见,也是无所谓的。”
谷妙语表了态:“话不是这么说,客户花的是优等的钱,但给人家用次等的材料,这中间的差价去哪了?这事太不像话。”
她问潘俊年:“你觉得这事是谁干的?”
潘俊年说:“我要是说,这事是史工长干的,您信吗?”
谷妙语的心一沉。
史晋是个好沟通好脾气的人。这是她一直以来对史晋的印象。
现在说这个好好先生是把材料以次充好的主谋,她的认知有点受到冲击。
可是冲击过后,再仔细想想之前的种种现象,一切原本有点奇怪的细节却瞬间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认为工人偷工减料,让工人返工。
她以为那是工人的锅,但其实——
“谷设计师,之前有工人干活时偷工减料,其实那是史工长授意的。这样就会省下材料,就可以拿去卖给马路游击队那样的装修公司,赚外快。”
所以她让工人返工时,史晋告诉工人,按谷设计师说的做,赶紧重新弄,而工人却敷衍不动作,原来那并不是工人真的敷衍,那其实是——
“还有谷设计师,您让有的工人返工,史工长虽然嘴上让工人照你的话做,但实际上他让工人拖着,等把你拖走了就好了。”
所以她才是差点被史晋敷衍成功的那一个,如果她不坚持在现场看着工人返工的话。
她不由再一次深深感叹,出了校园以后,所有人都是人不可貌相的。人人都有第二副面孔,没有人是如他表面所展现的那样表里如一的。
谷妙语问潘俊年:“你应该很早就发现了史晋的问题吧?为什么不跟你们公司的领导说呢?”
潘俊年笑一笑,笑得有点无奈:“我说也没人信我的,其实论施工技术,我是我们工程队最好的,但论做人的技术,我比不过史工长。”
潘俊年告诉谷妙语,史晋非常“会做人”——他在工程里赚着无伤大雅的外快,赚到之后不会独享,会变着花样地和他的领导一起分享。比如他赚到100块外快,他可以做到自己留50块,拿另外的50块去买领导喜欢的各种礼物。
因为他会做人,所以领导们护着他。之前他也被业主投诉过,可是他能说会道,总能把业主安抚好,事情最后都私下私了了。他隶属于工程劳务公司,工程劳务公司的领导会把他的投诉记录消掉。但他经常会连累到装饰公司的设计师,投诉记录撤不掉。
潘俊年说:“我想了好几天要不要和你说这件事,说起来我可能还大你一点,我觉得你虽然年轻,但是你是我见过的设计师里,最负责、最用心设计、最有职业道德的,我不想你后面被连累,所以今天把你叫到这来了。”
谷妙语点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明天会和史晋谈一谈的。”
潘俊年说:“你小心一点。”
谷妙语乐观地笑:”他总不会当着你们的面气急败坏打我吧。”——
第二天,谷妙语先去沙子厂家找人扛了一袋货真价实的优质沙子回来,她带着这袋沙子到了肖先生家的施工现场。
她把真正的优等沙子和史晋动过手脚的沙子摆在一起,对史晋说:“史工长,您现在用的这批沙子,质量不对,我们给厂家下订单是优等沙子没问题的,估计是厂家发货的时候发错了吧。您和厂家联系一下,沟通一下情况,换一换吧。”
邵远教过她,先礼后兵。别先一棒子把人打死结仇,所以她先给他个台阶下,把锅推给了厂家。
史晋一脸糊涂:“哦是这样吗?那行,我明天就叫他们去换。”
谷妙语在心里叹气。
又是敷衍拖延的战术。
“别,明天换就耽误工了,您现在就联系厂家换。”
史晋那脸糊涂不见了。
他蹲下,像模像样地从两袋沙子里各捏一把揉搓着:“这是一样的啊,没差别啊。”
他这就换了说法了。
谷妙语叹气。她搭好了台阶,可惜对方不肯下。礼是不成了,所以只好动兵了。
她叫了两个工人过来,当场,同时,筛那两袋沙子。
筛过的结果明晃晃摆在那,就是优等和次等的差距。
谷妙语让工人们都去别的房间,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史晋两个人。
她还是想给史晋再留一分面子。
“史工长,沙子到你这,确实从优等变成了次等,你把优等沙子换回来,我就不追究优等次等中间的差价问题了。”
史晋忽然一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说:“其实我在网上看过关于你的新闻。”
谷妙语敛了神色:“什么意思。”
史晋笑得很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样吧,谷设计师,我把沙子差价,以及后面如果还有其他来钱的机会,我都愿意和你一半一半,怎么样?”
谷妙语沉着脸色:“我还不缺这份钱。”她顿了顿,“这话你有种再说一次。”
史晋看看她手里的手机,笑得无赖:“怎么的,你还要录下来吗?”
谷妙语嘲讽一笑:“不值得录吗?你的话这么精彩。”
史晋脸色一变,从前的好脾气样子全不见了踪影。好脾气掩盖下的真面目让他看起来格外丑陋。
“别当了表子立牌坊,这不是你默认让我干的吗?你之前不就是这么干的吗,要不然能上新闻?”
谷妙语气得冷笑:“所以你现在是装都不装了,开始耍赖了是吧?”
她扭身走出屋子,放大音量,对工人们说:“停工吧,今天停工。”——
午休后,在外面和其他人八卦了一中午的小亚回了办公室。
她一进屋就说:“完了,谷妙语这回惨了!”
捧哏同事照旧捧哏:“怎么了怎么了?”
小亚说:“她和史晋互相投诉,不过史晋好像比她快了那么半小时。谷妙语到工程部大领导那里投诉史晋换材料,以次充好,昧下了差价。史晋投诉说,是谷妙语授意他这么干的,让他以好充次。他说他没办法,得听设计师的,就听话换了,结果谷妙语因为分赃不均,和他闹掰,现在反咬一口要换掉他。”
捧哏同事说:“这家伙,各说各有理,这倒成了罗生门了。”她问小亚,“现在情况对谁有利些?”
小亚说:“对谷妙语更不利,毕竟她之前在网上有那样的新闻,那是她的前科。那事和这次的事一对照,倒好像是互相在佐证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捧哏同事叹气:“这姑娘,都有前科了,还不收手,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也真是让人服气。”
小亚忽然想起什么,小声问捧哏同事:“骆老师在吗?”
他电脑屏幕太大,她看不到讨厌听八卦的冰块人在不在。
巨大的电脑屏幕后蓦地响起冰块人的声音。
“在。”
小亚和捧哏同事双双一哆嗦。
骆峰又开了口:“小亚,过去工程部盯一下事情进展。”
小亚怔了怔后,一声“得令”跑了出去。
下班前,小亚颠颠地跑回来,兴奋地大声说:“神反转啊我的妈!工程部老大收到一份加急快递,是个优盘,里面有视频,现场有某个人把谷妙语和工长对峙时的过程给录下来了,证明以次充好换材料确实是工长干的,谷妙语是清白的,而且她态度坚决,拒绝和工长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