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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自己的替身 正文 第三章

所属书籍: 我是自己的替身

    第三章

    到家后褚潇正式向母亲声明感受,要求她和那对父女断交。

    叶湄好言劝解:“我和兰老师是工作上认识的,外界对他风评不错,我们初来乍到多交些朋友以后也好照应。”

    “那也不是非他不可呀,你知道我从不干涉你的交际,但凡忍得下去都不会开口。”

    相较母亲的促刺,褚潇十分镇定,将冷酷的看家本领运用自如。

    叶湄了解女儿,倒希望她能像其他孩子那样在家大肆宣泄情绪,她越理性越让人提心吊胆,因为这理性绝不是理智。

    “潇潇,你对兰老师有误解,他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你不喜欢他的女儿,以后不见面就是了,但跟兰老师搞好关系,肯定对你有帮助。”

    褚潇知道兰焕的财力和社会地位优越,是条好人脉,如果没有今天的糟糕经历她不会坚决反对。

    “我不在乎他是什么人,只单纯反感他,你要坚持和他来往,我就减少回家次数,或者不回这个家。”

    她果断收拾行李踏上返校的列车,其实母亲答不答应都无所谓,凉薄者不需要归属感,再说她们在任何地方都住不长,说不定过几个月就会搬去别的城市。

    回程时对座一位年轻妈妈搂着穿小学校服的女儿有说有笑,褚潇端详那舐犊情深的情景,揣摩不出她们的内心感受。

    褚潇觉得排除非主流的生活方式,叶湄还算尽职尽责的母亲,养育子女方面比大多数家长付出得多,不能对她产生感情,原因都在自己。

    爱一个人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

    她180的智商找不到答案。

    正常人的心是色彩缤纷的颜料盒,她的心是墨水瓶,任何信息投放进去都会没于黑暗。

    这样挺好,至少不会受他人情绪影响,家庭和人际关系制造的压力烦恼,恋爱时的患得患失与痛苦都不能入侵她的生活,时间精力得到高效利用。

    她学习懒懒散散,成绩还一直名列前茅,都归功于这一优势。

    “你的情况也许是人类向更高层次进化的体现。”

    当年她阅读一些心理医学书籍后曾疑心自己是精神变态者,这个类群最显著的几项显著特征:缺乏同情心、擅长说谎、自我评价过高、热爱血腥暴力、漠视生命,她全部具备。

    高中时她和唯一的朋友谈论此事,那人否定了她的判断,理由是她虽然有这类心理倾向,可都能自我压制,日常还积极行善。

    “不管是不是自愿,你确实主动做了很多好事,这点可以理解为善念与恶念的交锋。人性里善恶总是并存的,你性格偏理智,感受自然更激烈些,而且你身上没出现人格分裂症状,也能排除这种病症。”

    她认为合理,又问:“人类是情感动物,我这种缺少情感的人算不算异类?”

    同学开导:“感情用事也是人类最大的弱点,精神变态者冷酷无情又只会害人,像你这种行为正常,有益社会,还不受情绪摆布的人简直完美。用进化论解释就是优秀的新人类。”

    褚潇接受了他的开导,总的来说除去被迫做善事这点比较恼人外,她对自身状态基本满意。

    经过两小时车程,晚上八点半列车抵达大学所在的金州市。

    她打车来到学校职工宿舍区,走进一栋公寓楼,12楼47号是她在校期间的租住地。

    叶湄认为学校宿舍嘈杂拥挤,去年褚潇入学前便租下这栋房子,力求为她创造良好的住宿环境。

    她常教导褚潇少和同学来往,关系再好毕业后也会各奔东西,感情也会随之淡化,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投入太多。

    褚潇本就嫌交朋友费劲,给人冷漠孤僻的印象又对自身不利,能一个人单住,远离集体生活再好不过。

    可是她不亲近人,架不住别人要来亲近她。暖气还未充填屋子,门铃便叮咚作响。她透过监控看到同班同学蒋玲玲那充满期待的圆脸,后悔到家时开了灯。

    “潇潇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家里的休养几天吗?”

    蒋玲玲进门先搂住褚潇的脖子,褚潇很不喜欢这种熟稔亲密,也怪自己平时虚与委蛇误导了她,不着痕迹地推开,说:“有亲戚来我家借住,怪吵的,还不如在这儿清静。”

    蒋玲玲附和:“我表哥和他老婆就长期借宿我家,真的烦死了,我妈要是像你妈舍得给我租这么好的房子,我寒暑假都不想回去。”

    她脱掉外套走进客厅,自在地躺到沙发上,四肢大张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褚潇假装好客,端出饮料招待。

    蒋玲玲一口气喝掉半罐听装奶茶,聊起最新八卦。

    “上午我和陈师姐她们去看陆文月,她爸爸来了。”

    陆文月就是在社团教室自残的师姐,她获救后情绪很不稳定,仍在大学附属医院接受治疗。

    褚潇问起她的病情,蒋玲玲嫌怕道:“还是疯疯癫癫的,听护士说她这几天常嚷嚷着有人要害她,几次试图跳窗逃跑,医院只好给她上了束缚带,叫她家里人来就是想把她转去精神病院。”

    陆文月自残动静挺大,事后她的同学相继披露内情,汇总出原因。

    陆文月来自省内东部山区,家庭贫困,读书全靠贷款。家里对她的前途并不看好,希望她毕业就结婚,已为她相中家乡一名富户。

    男方离过婚,现年35岁,性格、外貌、学历都不能跟女方匹配。

    陆文月抗婚不成,最后通过谈判同父母约定,如果今年她考上研究生就继续深造,考不上再回家嫁人。

    本次考研是摆脱婚姻陷阱的唯一机会,一旦失败她将堕入命运泥潭,无力承受这一后果精神因此崩溃。

    这些信息蒋玲玲早八烂了,现在只想八新料,愤愤道:“你绝对想不到陆文月的爸爸有多可笑,他竟然想找学校问责。老师给他看监控,他看到你救陆文月那段,说你当时的样子太凶,他女儿是被你惊吓才精神失常的。还说你伪善,只顾争表现,根本不是真心救人。”

    小人习惯以己度人,他的推测也有根据。

    现如今犯罪率持续攀升,法律约束成效不大。政府只好从社会风气下手,大力提倡风化,力捧道德模范。一旦成为公认的道德楷模将在各方面享受优待,所以人人都致力于为自身打造政治正确人设,整日三观不离口。

    褚潇是恶人,视角更比小人阴暗,不仅认定陆文月的爹是个混蛋,还从蒋玲玲的言辞里听出了挑拨。

    这人八成也是这么看待她的。

    她淡然笑道:“听说那大叔没什么文化,不用跟他计较。”

    蒋玲玲点头:“你说得对,我也不想搭理他,就是太为你不值了。救人时受了那么重的伤,到头来还被误会。听他的口气还想找你索赔呢。”

    “随他吧,大不了打官司,输了我认赔。”

    “你可真想得开。”

    “不然怎么办?我可没那么多精力跟飞来横祸置气。”

    褚潇真不愿再为这事费神,借口疲倦打发蒋玲玲离去。

    送客出门时蒋玲玲瞥见她受伤的手指,连忙问询。

    褚潇这才注意到伤势已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七八成,破损处仅余一片淡红。

    痊愈速度似乎又加快了。

    送走蒋玲玲,她立刻拿起裁纸刀在左手背划了一道浅浅的小口子,定睛观察,伤口只渗出些微血液,几分钟后用纸巾擦去血渍,皮肤完好如初。

    再拆开手臂上的纱布,那里的伤痕也彻底消失了。

    她打开手腕上的3D投影电脑,上网搜寻类似案例。

    前天上网一无所获,这次她尝试用病毒突破搜索限制,还真在国外一个私人网站找到线索。

    点进去发现这个名为“蛾摩拉”的网站是心理变态者的聚集地,收藏了海量的暴力犯罪资料,交流版块里的话题耸人听闻。

    “人肉的实用烹饪技法”、“现场演示如何高效肢解尸体”、“十大隐蔽杀人技法”……

    网站服务器设在A国东北部,那里有合法的毒品贸易市场,也是犯罪者天堂,什么离谱的事都司空见惯,开个变态网站不在话下。

    褚潇意外挖到宝藏,决定稍后仔细参观,先查看“痛觉正在消失,有人和我一样吗?”这个聊天帖下的内容。

    七百多个评论里有8人声称自身有此症状,有的还附带图片、视频证明。

    资料显示这些人都为男性,看发帖记录,大部分具有反社会人格障碍特征:残忍、嗜血、恶毒、冷酷、狂躁……

    难道丧失痛觉的都是变态?

    她觉得样本人群受限,以上结论可能并不准确。好奇是否有国内网友查看这个网站,用自制的程序扫描在线者的IP,筛选出一个叫“阿丽莎”的ID。

    国内的防火墙对这个网站进行了最高级别的过滤,能翻墙的都是高手,而这个“阿丽莎”还是“蛾摩拉”的常客,发布的主题帖子很对褚潇胃口。

    她正打算尝试跟对方联络,先收到一则站短,发信人正是阿丽莎。

    “你好,能聊聊吗?”

    这是条语音短信,说着标准的普通话,音色甜美,也有可能是AI。

    褚潇谨慎地用AI回复,选了男声。

    “可以啊,你在什么地方?”

    “杭州。”

    “那是南方人了,你是女孩子?”

    “嗯,你不信吗?在这里不必纠结性别,只要聊得来,对方是谁并不重要。”

    她说得很有道理,谁会抱着交友目的来这儿呢?

    褚潇兴致勃勃与阿丽莎聊起来,放下伪装释放天性的交流带给她现实中难以体会的快乐,而且阿丽莎的喜好、观念、习惯与她出奇合拍,排除刻意迎合的可能,简直是她精神的克隆体。

    二人倾盖如故,越聊越投机,转眼到了凌晨时分。

    她刚才觉得暖气太闷,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这时吵闹声钻了进来,是住楼上的那对小夫妻。

    阿丽莎听觉敏锐,问:“你家邻居在吵架?”

    褚潇讥嘲:“那两口子感情不和,男人时常家暴,动不动把那女的揍得鼻青脸肿。”

    妻子的哭声似冤魂潜入。

    阿丽莎笑道:“我很喜欢暴力倾向的男人,虐杀时更有快感。”

    她先前自称杀过人,褚潇暗持怀疑,听她描述过程蛮带劲的,随口接道:“我要是遇上这样的老公,早把他剁碎熬汤了。”

    她们顺势代入妻子视角,兴高采烈谈论如何处决那名丈夫,褚潇绘声绘色描述杀戮假设,突然察觉屡试不爽的濒死感迟迟未来。

    正寻思缘由,惨叫撕裂静夜。一个人影自窗户上方坠落,紧随其后的是男人的呼救声。

    “救命!救救我!”

    褚潇走到窗边,见楼上的家暴男正吃力地抓住窗台下方的钢筋晾衣架。看到她,他被绝望占据的表情钻出希望,拼命大声求助。

    褚潇体内的行善机制自动运转,这回的救助对象用正常标准评价也死有余辜,她百般不愿,试图阻止自己。

    艰难抗拒中,忽听阿丽莎问:“谁在喊救命?楼上的老公?”

    悦耳嗓音立时舒缓了褚潇紧绷的神经,她找回冷静,面沉如水地望着岌岌可危的男人。

    “快救救我,我要掉下去了!”

    男人受她的麻木刺激恐悚嚎叫,几乎撕碎声带。

    阿丽莎玩味地问褚潇:“你想救他吗?”

    “不。”

    拉扯身体的潜意识荡然无存,褚潇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欣赏着已落入死神爪牙的猎物,惬意露笑。

    室外滴水成冰,金属温度比气温更低,男人的手指很快失去知觉,结束最后一次竭尽所能的挣扎,他呼号着坠落,在黑暗里砸出沉闷的回响。

    直线高度38米,看他的体型体重至少160斤,坠楼会产生大约23500千焦的动能,换算成重量就是6万公斤。

    钢筋铁骨也经不住这么摔。

    褚潇神清气爽,缓慢无声地关上窗户,向阿丽莎传达死讯。

    “当场摔死几乎没有疼痛,太便宜他了。”

    “但也为我开了个好头。”

    “为什么?”

    褚潇不想解释,直接提出请求。

    “答应我阿丽莎,以后常和我联系好吗?”

    她觉得是这位新朋友解除了长期困扰她的诅咒,没让她冒险去拯救人渣。

    但愿不是巧合。

    阿丽莎想必也很高兴,欣然回答:“当然,我非常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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