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沈欲。”
沈渊冷静地看着面前的沈欲,眯了眯眼睛,他甚至在此刻的沈欲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危机感:这本不应该存在的,他的主教系统会让他无往不利,沈欲根本构不成威胁——这也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了。
可为什么,一向计划从不出错的沈渊,却再次感受到了不应该有的危机呢——而且还是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沈欲…这个未知而危险的因子。
很显然,对面的男人没有停下他的站前发言的意思:“无辜者,阴谋者,狂乱者,怎样都好,如果你想用战斗来解释自身的所行,那么…再我听一次那战火与哀嚎奏成的乐章吧。”
沈欲这么说着,他的目光钉在面前眉头拧着的沈渊的脸上,而对方只是面色凝重地注视回来,二者再度陷入了鲜明的对比之中。
好似从最开始,沈欲就站在沈渊的对立面,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越发的明显了而已——只不过直到这个时候,沈渊才意识到这件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件最原始的事情。
沈欲还在说,他笑着说着这些言语,还有些疯癫的味道:“男人的撕裂声,女人的哭泣声,婴儿的啼哭声,老人的沙哑声,战斗吧,如你所愿。”
“…你,一直都是如此么?”沈渊在这句话结束之后,终于开口了,但是他却感觉嗓子很紧,仿佛说这句话要用很大的力气一样:他感觉到这个世界正在分崩离析,但是却不想要就此离开,他的理智告诉他要尽快地脱离战斗,但是他的感性——他不常用也很少会出现在他脑中的感性思维却在告诉他,留下来,就算是世界末日,他也必须和沈欲拼个生死。
这个机会很可能在以后就没有了,就算他们二人都在这场灾难中幸存了下来,但是此时此刻的沈欲…此时此刻,这种欲望冲天,骄傲的、得意的、自满甚至自负着的沈欲,有能活到几时呢?
从前那个自在随心的沈欲还没有离去,他此时此刻就飘荡在一旁注视着这场对决,沈渊能看
见沈欲,但是却也猜不透那个在局外观战的沈欲此刻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欲是怎么想的呢,他现在一言不发,是在寻找夺回身体的方式么?他现在还想要回到这个身体之中,那么…面前这个操控沈欲身体的人,到底又会何去何从呢?
沈渊还能再见到他么?
他…能不能想办法,让外面漂浮着的那个沈欲,永远地留在这个城市之中,随着这个城市的毁灭而永远沉默下去呢?
只留下这个十分对胃口的、相对比较更好预测的沈欲在人世间,纵然他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计划,但是远远比那个沈欲稳定的多。
而且,他不会去帮助风吹雨太多太多,虽然方才沈渊的邀请沈欲没有接受,但是沈渊却看出了可能性,此时控制着沈欲身体的人,他对于风吹雨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那么这件事情就要好办的太多了,沈欲这个人如果一直都是这样充满欲望的状态,沈渊不愁把他招入麾下——虽然他现在满口都是要将沈渊所做的一切摧毁,但是在巨大的利益与历史的必然洪流下,他不会去做一个英雄的。
沈渊十分肯定这点,所以他在等,不过…无论是非成败,他与沈欲这一仗,是必须打的,但是,但愿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要说沈渊此刻的杀心难道已经消失了么?
绝非如此,沈渊的杀心,在这个时候已经达到了顶峰,他面对沈欲,是抱着绝杀的心的。
沈欲也有自己的思考,他在思考沈渊有多大的几率可以战胜,如果面临绝境,他改怎么离开…那个漂浮在自己身体之外的灵魂,是否会因为自己的虚弱而趁虚而入,再度顶替他来操控这具身体呢?
沈欲是一个欲望之体,他不想要离开,更不想要自己现在的状态化为泡影:既然系统小姐已经给他下了定论,他这一仗有八成的概率是会输掉的,但是输掉不以意为死去。
——也许风吹雨是一个可以利用的角色?
沈欲向后瞥了一眼,那个人与其他一男一女站在原地注视着这场决斗,只用一眼,沈欲立刻打消了自己这个愚蠢的想法:风吹雨根本抗不过沈渊的一击,更别提利用了,这样会让资源白白流失。
可是,如果自己同沈渊的战斗最终拖累了整个城市的毁灭,那么风吹雨又如何从灾难中离开呢?
好不夸张的说,随着沈渊那个所谓的‘主教系统’的生成,他已经连这个城市最后用于逃离的能量也都抽离了,沈欲身为这个城市的创造者,他肯定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沈渊身为‘主教系统’的使用者,也一定会遇见这种情况,进而采取措施。
而风吹雨呢,他是一个真正的客人,如今主场作战的沈欲都处于下风的状态,在思考逃离的计划,那么风吹雨就更不用想了,他若果不出意外的话,必死无疑。
沈欲想要自己离开,让风吹雨死在这里,纵然他心中有一种力量在抗拒这个决定,但是沈欲毕竟还是拥有着这幅身体的主控权的。
所以毫无疑问,沈欲决定抛弃风吹雨,还有他身边那个狄安娜——弗勒德,弗勒德去了哪里?
沈欲扫了一眼,却发现再度看过去的时候,原地就只剩下了两个人:风吹雨与狄安娜,剩下那个肤色惨白的吸血鬼已经消失了。
——沈渊的阴谋?
沈欲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面前的沈渊,但是对方根本没有考虑这些,沈渊的目光停留在沈欲的身上,没有偏离过一寸一里。
他们静静地对立了很久,没有其他任何动作。但是,这二人只是单纯的站在那里,却让人感觉有股威压慢慢的形成。
沈欲微微低着头,倒提龙枪,他的目光停留在龙枪与沈渊之间的大地之上,紧抿着嘴唇,额头随着时间的推移,分泌出了滴滴冷汗。
而沈渊只是低头看着掌中书本,表情平静,他似乎只是在看书,看着书上的那些奇怪且诡异的文字,在静静等待着沈欲的动作——又好似在思索其他的事情,借由着看书这个动作来遮挡了自身的目光。
这种等待看似是沉默的,但却也是在争斗,他们二人在思绪中一来一往,等待其中一个人的耐心耗尽,等待其中一个人率先露出破绽——而那个时候,就是再次交手的开始。
“你听见了么,沈渊。”
兀的,沈欲率先开口打破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沉默。
“嗯?”沈渊这个时候将目光从书本中抽离,他擡头看向了面前打破平静的沈欲,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只听见了无限的寂静,还是说你听见了其他的声音?”
“我的内心啊。”沈欲摇了摇头,大笑了起来,伸手指向了自己的胸膛,一字一顿:“我心中的野兽在嚎叫,它仿佛要冲破这胸口的束缚,化作一抹最妖娆的血色来渲染整片大地,宣告混乱的降临。”
“你疯了。”
“没错,那又如何?”仿佛这是一个开始,沈欲越笑越张狂,他擡手将手中龙枪枪头直指天空,狂傲不逊的大笑着,那狂傲的笑容,森白的牙齿在此刻宛如满口獠牙的野兽,而他笑声,则因为持续不断的原因,渐渐开始变得阴森恐怖。
“沈渊,来吧,这里就是你的坟墓!”
“我恭候。”
沈欲的笑声在沈渊的三字落地后便突然截然而止,他单提龙枪,直指对面的沈欲,带着莫名的豪迈之气说道:“出手吧,你还在等什么,等我上前为你献上死亡之吻么?”
“…有意思,那我不客气了。”
沈渊在沈欲说完这些的时候,他便再次狞笑起来,只见他砰然合上手中厚重的书本,猛地脱手将这本黑皮书向上空甩去,随即那泛着金光的神文页立刻漫天撒落开来,化成了一道金色的雨幕,
笼罩了沈欲与沈渊。
此刻的沈渊便化成一道蓝光在其中穿梭,目的直取在其对面沈欲的胸腔内那颗跳动的心脏:“让我们继续吧,看看是谁生谁死,你怎敢挑战神的威严。”
沈渊狂笑着,他手中的冷刃泛着寒冷的煞气一次又一次与沈欲手中的龙枪相碰撞、摩擦带出了火星,只是几次的摩擦,在二人只见的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疯狂的杀气。
“就让我看看吧,那个在传说中无往不利的修罗沈欲,那个可以为了自己的欲望利用一切,包括自己的疯子怪物,那个…创造了这一切,可又对一切毫无感情的沈欲,和我比起来,到底谁高谁低。”
沈渊狂笑着,他的身形快到化作一丝冷芒,对着面前的沈欲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疯狂的攻击,速度之快,若不是沈欲在一次次打斗中培养出来的战争直觉以及惊人的身体反射,恐怕就要在沈渊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中化为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