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的遗言的确让沈欲纠结了好一阵子,但他最后还是决定替他转达给风吹雨,毕竟这看起来还是很重要的遗言,自己既然听见了,就又传达的必要。
不过,沈欲是不会解释杨阳是谁的,虽然没有听到杨阳最后的发言,但是沈欲觉得那也不是什么好话,所以干脆也没什么后悔的意思。
所以结果就显而易见了,作为唯一记得杨阳的存在的沈欲自己都不清楚杨阳的身份,那么也许就让这一切过去吧,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解释清自己的一生或是罪孽的。
这是遗憾,这必须要有。
沈欲对这些事情看得很开,因为他对于自己的身世实际上也是不清不楚的,似乎从最开始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人,经由养他的那群山贼一手带大,而他对于探寻自己亲生父母的欲望又很少:似乎他从来都不在乎一样。
那么到底沈欲自己在不在乎呢?沈欲觉得自己是不在乎的,但有那么偶尔的时候…也就是那么偶尔的时候,他会在夜深人静的午夜去思考自己的出身,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至于要去哪里,这是沈欲自己的事情了,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出身而改变她未来决定要走的路,毕竟他自己成长的路上只有自己在陪伴自己,那么未来的事情,也该有自己来决定。
沈欲想明白这些后,就干脆利落地利用系统调出了整层的视频监控,很快地他就发现了风吹雨等人的所在地,虽然看起来里面的詹姆斯状态有些奇怪,不过沈欲并不会管那么多,他直接就顺着地图的指引一路奔了过去。
不过,杨阳的死,并不是那么平静的,因为就算沈欲不说,他也能感觉到…在杨阳死去之后就有些什么东西变了,沈欲虽然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却有这么一种感觉,在他确定抹去杨阳的存在的时候,这个城市之中,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纵然沈欲自己没有感觉,但是在地面之上,沈渊却察觉了这种细微的变化,在那么一瞬间,
沈渊已经和弗勒德找到了天赐传说中神秘的店长——实际上也没那么的神秘,只不过是一个过分小心的人,得到了一个不该得到的东西,因此被神化了而已。
沈渊并没有给予多方过多的怜悯,他只是扣动了扳机,然后调出了自己的管理员资格,在弗勒德的帮助下执行了双向肯定的权利,让天赐的这个连名字都没有机会报上来的男人灵魂消散了。
但结束之后,沈渊的眉头却锁紧了,他没有去管此时此刻正在半空中消散的男人,走到了窗边,望向了地下基地入口的方向,一字一顿地对着弗勒德说道:“有什么人死掉了。”
“什么人?”相比之下,弗勒德的神经更迟钝一些,虽然他同样拥有管理权的权限,但是全世界只有一个沈渊,一个以沈青山为名而进入龙阁,并成为龙阁核心成员长老会的一员的沈渊。
弗勒德虽然不太相信沈渊大部分的言语,但是某些时候,他的第六感会提醒他要对沈渊的一些看似没什么用的话多加留心,就比如说这句…有什么人死掉了。
“按照现在的交战程度,这个城市中几乎每天都在死人,多的我已经分级屏蔽掉了一些死亡反馈,你现在跟我说…有什么人死掉了,是不是太笼统了?”弗勒德好奇地凑了上去,他边走边说,最后在沈渊的身侧后方停下了脚步。“是谁?是谁死了?”
“…”
沈渊反而沉默了,他凝视着远方久久不语,此时此刻,他眼下的这个名为遮天之城的虚拟都市正在死亡中跳着最后的舞蹈,他在等着沈欲的选择,如果他杀死了风吹雨等人,那就是最好的结局,如果没有,如果他反而加入了风吹雨的团伙,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沈渊的亲手制裁。
利用的…是沈渊自身从遮天都市中获得的‘最终武器’,这件事沈渊没有同任何人说,他也曾在这个都市的群雄割据中分到了一杯羹,但是他人从来都不出现在遮天都市之中,这很有效地掩住了他人的耳目,而让他保留了一些‘小秘密’。
可以这么说,纵然沈欲与狄安娜拥有‘创始者’的资格,但是如果沈渊将他自己的武器加持在自己的身上,那么一旦打起来,谁胜谁负谁都说不准。
沈渊想要这些人永远地留在这里,这些‘不稳定’的因素——最初沈渊并没有将沈欲放在眼
里,但是在看见了他对于风吹雨与沈醉造成的影响,甚至对于整个局面造成的影响后,沈渊就知道这个人已经是留不得的了。
沈欲必须离开他的计划,所以沈渊对沈欲许诺送他回家的事是真的,他不想再冒险去陷害或是杀死沈欲,毕竟他本身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就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而既然沈欲想要回家,那么沈渊就卖个人情送他一程,这简直是完美的衔接。
但是沈渊却隐隐地感觉这其中有了什么其他的变化,这让他有些不安,但是因为并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所以沈渊极力地区忽略这个事情,但是到了最后,他可能不得不去面对这样的结局。
这回是什么好事情么?
沈渊不敢确定,因为一旦事情有了沈欲的参合,他就开始看不清整件事情的发展了——这很令人恼火,但也无可奈何。
就好像天敌一样,只不过沈渊在以前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命中注定的天敌竟然是这么一个…傻小子。
这让沈渊有些气恼。
“沈渊?”因为过久的沉默,弗勒德有些不放心地上前问了一声。“你还好吧?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到底是谁死了让你这么忧心忡忡?”
“我不知道。”沈渊被弗勒德的呼唤教会了神,他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又想起了方才一瞬而过的寒意——他虽然能断定这种寒意是某个人死亡的反馈,但是当沈渊想要追查下去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寒意的来源了。
“你不知道?”弗勒德被这句话有点吓到了,他立刻就跟进了一句,追问道:“什么叫做你不知道?你没有追查死亡的数据源头么?为什么会说不知道…为什么?是发生了什么连你也无法理解的事情么?”
“沈欲。”沈渊立刻就猜到了事情的始作俑者,他的目光深邃了起来,投向了远方,目光所及之处,战火连天——这个城市,已经陷入了最后的狂欢,死亡的数据每分钟都在更新,而这个城市
也会随着这些永久性的死亡而彻底地被毁灭。
“沈欲?他又怎么了?”弗勒德没有察觉到寒意的来袭,他只是听见了这两个字就感觉头大了三圈——这个人身上的变数太多了,纵然他什么都不做,不过好像一切的事情也会随着他的到来而改变未来发展的方向,这就是让弗勒德头大的地方,而这也是让弗勒德恐惧的地方。
他最初也是没有在乎这个男人的,但是随之而来的事实在一次又一次地敲打着弗勒德,逼他去直面这个男人所带来的改变,逼他去直面这个男人所带来的变数,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因为这个叫做沈欲的男人…实际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那么他该怎么去改变一个什么都没有做的人呢?
“还记得我在最初的时候,跟你说的那些话么?”沈渊在弗勒德胡思乱想的时候,看起来已经捋顺了自己的思路,他转身,负手而立,看向了身侧后方脸色惨白的男人。“我们在创造最终决战的兵器的时候,我同你说的那些话。”
“你说的是地下实验室最初的目的,对吧?”弗勒德点点头,表示自己仍记得。“你说过你不想要战争。”
“不,我不是不想要战争,我是想要一个可持续的未来。”沈渊摇了摇头,侧头看向了身前的这些炮火的光芒,长叹一声。“我们为了赢得一场战争,而为此创造出了能够赢得战争的武器、士兵,可我们创造出来的要么是疯子,要么是野蛮人,他们只适合在战争时代生存,等到了和平的时候,这群人必须死去。”
“…你似乎不是慈善家吧,沈渊?”弗勒德听着这副奇怪的发言,甚至感觉自己面前的不是他一直以来认识的沈渊,而是什么披着沈渊的皮的陌生人。“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不,我从不后悔自己做的所有事,我会为我的选择负责,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沈渊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所以我推崇的是工业化的大规模屠杀,我们不需要大量的疯子为我们的战争开路,我们只
需要做好一个流水线,让更少的人去投入进去,留下大多数仍怀有人性却对战争恐惧的人,去发展下一代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