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思正在吹头发,看到他进来,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就低下头继续。
许嘉木站在卧室门口没动,等到宋相思吹好了头发,他才指了指床。
宋相思知道他这是让自己上-床的意思,她和他明明在一起过八年,可是此时此刻心底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紧张,她的手用力握了握拳头,然后才迈着很缓慢的步子,走到了床边,坐下。
许嘉木这才迈着步子走进了卧室,他停在宋相思的面前,盯着她的头顶看了几眼,突然间就俯身,将她压倒在了床-上。
那一瞬间,许嘉木明显的感觉到了宋相思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他和她在一起八年,做过那么多次肌肤之亲的事情,他和她对彼此的身体熟悉到闭着眼睛都可以轻车熟路的去做那些事,后来的她,甚至都还主动过。
这还是第一次,她在他的身下,身体僵硬的像是石头。
她闭着眼睛,睫毛抖的比他和她第一次的时候还要厉害。
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被褥。
许嘉木盯着这样的宋相思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去解开她浴袍的带子,他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甚至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稳了起来。
浴袍的带子,被他动作很慢的解开了,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只是这般单独的看着,他就感觉到自己身体起了明显的变化。
他知道,这三年来,他想她,他的身体也想她。
许嘉木慢慢的将浴袍从她的身前掀开,他缓缓地低下头,亲吻上了她的肌肤,他发现她整个人猛地就哆嗦了一下,他的动作一僵,抬起头,看到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咬着唇瓣。
她这样的反应,让他分不清,她是在紧张,还是在抗拒。
许嘉木看了宋相思一会儿,继续吻上了她的肌肤,吻着吻着,他突然间就停了下来。
虽然这个交易是她提出来的,今晚的这一切是她心甘情愿的。
而他呢?真的很想很想要她,可是……他还是进行不下去了。
她已经结婚了,她是为了救另外一个男人才和他躺在这张床-上的,就算是他现在和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不会是他的。
早在第一次在幼儿园里见她的时候,他和她就已经彻底结束了,只不过是他自己不肯死心。
许嘉木垂着眼帘,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就伸出手,将宋相思的浴袍就裹回了身上。
宋相思眉心动了动,睁开了眼睛,看到许嘉木垂着头,将她的浴袍的带子,重新系了回去。
宋相思的眼底闪现了一丝诧异。
许嘉木仍旧没去看她,慢慢的从她身上离开,站回在了地上:“房费我等下会结了,你想明天走可以,等会儿走也可以,随你。”
许嘉木伸出手,拎了一旁自己的衣服,走向卧室门口的时候,许嘉木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宋相思,想了一下,开口:“还有……那血,算是我做了一件好事吧,不用你还了。”
“毕竟,就算是陌生人,危险关头找我帮忙,我也会帮的。”
许嘉木说完这些话,站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什么要说的了,便关上了卧室的门。
他在客厅里快速的换好了衣衫,没有任何迟疑和停留的拿了车钥匙离开。
在前台结完账,走出四季酒店,才不过九点钟。
街道上很热闹,甚至前方的主路,还有些堵车。
许嘉木双手插兜,抬起头,望向了四季酒店高耸入云的大楼,像是在望楼上的房间里的那个她。
许嘉木望了许久,才垂下了头,然后摸出车钥匙,开了车门,上车,发动车子,离开。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真的错过了。
例如他和她。
他在北京城,牵肠挂肚了她三年,为她自欺欺人了三年,现在,一切事情真相大白于他面前,他真的应该明白,他和她没可能了。
真难过啊……连个自我欺骗的理由都没有了。
不过,从现在开始……他想,他真的要学着该怎样去忘记她了-
许嘉木那一晚离开之后,和宋相思就真的没了联系。
就连找宋相思广告代言的那个案子,他也重新还给了罗总去沟通。
他照旧一如既往的上班下班,开会谈合作,一个人加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失眠,看起来和从前真的没有任何的区别,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又让人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过了好几天,大家才渐渐地发现,许嘉木不管对谁都是一个态度,很温和的态度,似乎没有脾气,也没有喜怒哀乐了一样。
后来罗总顺利的签下了宋相思当形象代言人,他拿着合同来找许嘉木签字确认的时候,许嘉木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翻了翻罗总拿来的合同上,神情淡淡的拿着签字笔,在宋相思的名字旁行字迹流畅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合同,负责广告项目的所有人还聚在一起,还开了一个讨会。
那一天宋相思也出席了,就坐在许嘉木的对面,两个人中间隔了不过一米远的距离,一个抬头,眼神就可以撞在一起,可是全程许嘉木就没看宋相思一眼,他话很少,表情很单一,会议结束的时候,罗总提议大家去聚餐,他语调淡淡的留了一句“我等下还有会”,就抱着文件和自己的秘书回了办公室。
当天下午,许嘉木还见了一个客户,那客户条件有些苛刻,他却十分好脾气的跟客户分析了足足两个小时,最后还是没达成协议,他竟然还好性格的亲自送那个客户进了电梯。
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陆瑾年打来的电话:“今晚有个晚宴,北京大饭店……”
陆瑾年话还没说完,许嘉木就开口说:“我去。”
电话那一端的陆瑾年倒是怔了一下:“怎么今天突然间有了兴趣?”
许嘉木握着手机,侧了一下头,盯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看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就对着电话里的陆瑾年开口,轻缓的说了一句:“我想结婚了。”
许嘉木握着手机,侧了一下头,盯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看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就对着电话里的陆瑾年开口,轻缓的说了一句:“我想结婚了。”
许嘉木说这句话的语气波澜不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宛如一汪死水,可是落在陆瑾年的耳边,却如同凭空炸响的一道巨雷,威力巨大无比。
陆瑾年在电话里足足停顿了约莫三分钟,才开口,问:“和谁结婚?以前催了你那么多次,都总逃避,怎么现在,一下子就想着要结婚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发生什么事。”虽然陆瑾年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淡,听起来很冷漠,可是却让许嘉木清楚地感觉到了一抹担忧在其中,他说不出来为什么,整个人就变得有些难过,他吞咽了一口唾沫,才稳着自己的语调继续说:“也不知道要跟谁结婚……但是,我不想在这样一个人继续下去了。”
电话里又是一阵安静,这一次许嘉木没等陆瑾年再开口,就暗吸了一口气,语调稍微放的轻松了一些:“好了,我还有点事要忙,今晚见。”
然后,许嘉木就迫不及待的挂断了电话。
他的指尖都是颤抖的。
他用力的握着手机,在办公椅上呆呆的坐了许久,然后就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般,趴在了办公桌上,轻轻地地闭上了眼睛,大概过了一分钟,他的眼角有着一滴很清澈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晚宴是八点半开始,七点钟许嘉木特意回了一趟锦绣园,在更衣室里选衣服的时候,许嘉木习惯性的拿了一身蓝色的西装,然后,他人就愣住了。
他想起,以前的自己是不喜欢穿蓝色系衣服的,是在宋相思刚出道的第二年,她拿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奖,特意给他留了一张嘉宾席的票,为了那一晚颁奖典礼,宋相思特意去私人定制会所定制了一件礼服,他陪着去的,她那一天还让他也选一身衣服,他习惯性地想选白色的,她却推荐了他蓝色,说他穿蓝色显得精神帅气,仔细想一想,大概是从那时候起,后来很多次他参加晚宴,虽然每次穿的衣服都不同,但是却都是蓝色系的。
许嘉木停顿了一会儿,将蓝色的西装挂回了衣柜里,重新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换上。
从今天开始,他要努力地学着去戒掉一切和她有关的习惯。
八点半,许嘉木准时到了北京大饭店门口。
许嘉木没等门童过来开车门,就径自的推开车门下了车,他刚稳在地上,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许嘉木忽的就转过了头,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宋相思抱着小红豆站在路边拦出租车。
车门是感应的,因为许嘉木开的幅度不大,自动的闭合,最后就将许嘉木的手指硬生生的夹住,他像是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直到宋相思抱着小红豆拦车离开,他才听到一旁的门童,礼貌的询问声:“许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许嘉木没有吭声,先是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被车门夹住的手抽了出来,然后就淡淡将车钥匙递给了门童:“麻烦帮我停下车,谢谢。”
等到门童接过钥匙,许嘉木就转身走进了北京大饭店。
许嘉木站在电梯里,面色平淡的盯着正前方,完好的那一只手却悄无声息的抚摸上了另一只刚刚被夹的手,里面布满了深紫色的淤血,一碰就是钻心刺骨的疼,可是,这些疼,却不及他的心里疼痛的万分之一。
明明下定决心要去忘记,要去戒掉生命里的那些与她有关的习惯,可是在察觉到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去盯着她入神,可是,也只剩下盯着她入神了,他现在连和她简单地打声招呼的资格都没了。
总有一天,他也会把自己盯着她入神的这个习惯,也改掉的-
晚宴上的许嘉木,表现的风度翩翩,彬彬有礼,无论是熟悉的人还是不熟悉的人,只要有人上来跟他搭讪,他都会面带微笑,十分有耐心的寒暄一阵,表现的着实完美到无懈可击。
的确有不少名媛千金来跟他主动聊天,其中还有一两个年轻的女子,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还在宴会上制造机会,和他偶遇了好几次。
以前的时候,许嘉木是不怎么会理会这些女子的,可是今晚,在那些女子跟自己打招呼的时候,他却很有绅士风度的回她们一个微笑,或者碰杯一饮而尽。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许嘉木还是抽身走向了安静的阳台,点了一根烟,抽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的玻璃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许嘉木下意识的转了一下头,看到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那女子看到阳台有人,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就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许嘉木没吭声,只是掐灭了手中的烟,冲着宴会的大厅走去,将这个阳台让给了这个出来透气的女孩。
许嘉木伸出手去拉门的时候,那个女孩突然间盯着他的手指低呼了一声:“先生,你的手看起来好像很严重,有没有涂药?”
许嘉木瞄了一眼自己被车门夹得肿起来的手指,眉眼平静的转头,望了一眼那个女孩,冲着她微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关心,就拉开了门。
那女孩却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摸出来了一支药膏,递了过来:“这个药膏祛瘀消肿很管用的,送给你吧。”
许嘉木没有去接,却再次抬起头,特意留意了一眼那个女孩,算不上多漂亮的长相,就算是化了妆,还是显得有些平庸不起眼。
那女孩被许嘉木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于热心了,于是就腼腆的笑了笑,低声解释:“不好意思啊,我是医生,看到有人受伤,条件性的就会有这样的反应。”
说着,那女孩便将举到许嘉木面前的药膏,收了回来。
在女孩准备将药膏放入包里的时候,许嘉木突然间开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女孩昂起头,冲着许嘉木笑了一下:“思思,我叫杨思思。”
思思……许嘉木的精神微微恍惚了一下,就脱口而出问了一句:“相思的思吗?”
思思……许嘉木的精神微微恍惚了一下,就脱口而出问了一句:“相思的思吗?”
“嗯,思念的思。”女孩似乎很爱笑,没说一句话,就露出整齐的一排牙齿,然后她就将没有放入包里的药膏递到了许嘉木的面前:“这个药膏,你还是拿着吧,很好用的,要不然明天你的手指会肿的更厉害,可能练笔都握不了了。”
许嘉木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伸出手接了过来,声音平缓的说了一句:“谢谢。”
在之后,许嘉木没有返回宴会客厅,而是和杨思思站在阳台上聊了许久,杨思思性子很活泼,和曾经的许嘉木倒是有几分像,说话的时候,喜欢手舞足蹈,许嘉木靠在阳台的护栏上,静静的听着她说。
他从她的描述里知道,她不是什么富家子女,她出生在河北的一个小城镇里,考上了医科学校,毕业之后就在北京的一家医院里当医生,一个月领不到八千块钱的工资,她今晚之所以能进这个宴会,是被她一个好朋友带进来的。
最后宴会散场的时候,许嘉木亲自送杨思思回的家,她在北京郊区的合租房里。
在杨思思下车的时候,两个人还互留了联系方式。
从晚宴上一别之后,许嘉木和杨思思也没见面,两个人只是用手机短信联系着
许嘉木在通讯录里,把杨思思的电话号码存在了“思思”这个名字下,不管他在干什么,只要“思思”给他发来短信,他都会回复,就算是在开会或者招待客户,也不例外。
许嘉木和杨思思现实中开始接触,是在一周后杨思思生日的那一天,她请了几个朋友吃饭,也喊了他。
那一晚,杨思思喝醉了,许嘉木问了她具体住宅,她含糊不清的答不上来,最后许嘉木就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他在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填写的是杨思思的信息,他从她随身携带的包里,摸出来了杨思思的身份证,递给了前台,办理好入住手续,许嘉木拿着笔,签字的时候,却签成了“宋相思”。
许嘉木笔尖当场一顿,过了约莫十秒钟,他将那个名字画成了一团黑,在一旁的空位上,重新工工整整的写下了“杨思思”三个字。
许嘉木将杨思思送进酒店的房间,就回了锦绣园。
他洗好澡,躺在床-上,却是一夜失眠。
明明告诉自己要展开新的生活了,可是……那么多的女孩可以去接触,为什么就偏偏选了一个叫“思思”的女孩联系。
他每天都在跟“思思”发短信,他开口喊杨思思“思思”,可是,他那些短信,他口里的名字,到底是发给谁,喊给谁听的?
第二天,许嘉木接到了杨思思的电话,她说为了对他表示感谢,请他吃午饭。
许嘉木知道,杨思思怕是对自己有几分意思,才会一直这样找着借口接近自己。
许嘉木不排斥杨思思这样的接近,甚至他是真的很努力的让自己可以和杨思思相处融洽,然后结婚,然后生子,然后……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走完一生。
许嘉木最终还是答应了和杨思思吃午饭。
那一顿午饭吃过之后,虽然两个人没有点名,但是关系却名正言顺了一些。
杨思思和许嘉木现实中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多,许嘉木对她很好,和世间所有的好男人一样,带着她去逛街,给她买她喜欢的衣服和包包,周末载着她去郊游,甚至他加班的时候,他也会允许她来他办公室里陪着,有时候他忙的比较晚,看到杨思思窝在他沙发上睡着的时候,他还会给她披条毯子,更甚至杨思思都提出让他戒烟,他终究没能戒掉,但是却在她的面前,没在吸过烟。
总而言之,他做的真的无可挑剔。
不知道是不是心如死水的缘故,许嘉木最近的日子过得平淡的没有丝毫的味道,就连他自己,有的时候都有一种恍惚,自己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宋相思?
在一个周末,许嘉木带着杨思思去郊区泡温泉。
许嘉木开了两间房,跑完温泉回来,是晚上十点钟,杨思思洗了澡,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跑到他房间来找他一起看电影。
许嘉木没拒绝。
其实都是成年男女,杨思思这举动,到底暗示着什么,许嘉木不是不懂。
杨思思选的那部电影,里面恰好就有一段活-色-生-香的画面。
可能因为许嘉木太冷静,没有半点主动的意思,杨思思倒是小脸红红的,主动了起来,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手却摸向了他的手。
在杨思思指尖触碰到许嘉木的那一秒钟,许嘉木几乎是本能的就将手抽开。
许嘉木反应的好强烈,拒绝的好明显,让一个主动的女孩尴尬而又难堪。
室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杨思思眼底都蓄上了泪水,甚至还带了一丝慌张和无措。
她承认她喜欢这个男人,她也知道她配不上这个男人,可是是这个男人主动问她叫的什么,给她要的联系方式,她承认后面都是她主动地,可是他也没有拒绝……
他们认识了这都快一个月了,他从没碰过她一下,就算是偶尔过马路的时候,他怕她被车撞,也不肯牵她的手,最多是隔着衣衫,扯一下她的胳膊。
许嘉木没去看身边的杨思思,也知道她此时的脸色肯定很难看,就在他想着自己要开口对她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打破了一室低压的气氛,许嘉木松懈了一口气,急忙摸了手机,接听。
电话是罗总打来的,跟他谈的是有关广告拍摄的问题。
杨思思在许嘉木接电话的时候,就关了电视。
许嘉木就坐在她旁边接的电话,谈的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却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
他的声音低沉平淡,很悦耳,让她觉得像是在听一首动听的歌谣。
杨思思情不自禁的就转过头望向了正在接电话的男子,他长得很英俊很帅气,即使到了现在,她都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一场梦。
其实她心底清楚,很有可能这个男人,对自己是没有意思的,否则他不会连碰都不碰自己一下,可是她喜欢他,她愿意等着他接受他。
许嘉木挂了电话,杨思思就当做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笑眯眯的望着他问:“你投资的化妆品,代言人是宋相思?”
提到这个名字,许嘉木心底还是狠狠地颤了一下,可是从神情上却看不出来任何的破绽了,平静的滴水不漏,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很喜欢她呢,等到她拍广告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探班?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做梦都想要见她一面,可以和她合个影。”
许嘉木没有说话,这还是他和杨思思认识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对他提要求,他没那么爽快答应的。
“那是我的梦想呢,虽然她现在息影了三年,但是,你不知道,那么多女明星里,我还是最喜欢她,所以带我去探班,好不好?”杨思思的语气里,呆了一股撒娇的味道。
许嘉木垂下了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好。”-
许嘉木真的带着杨思思去探班了,不过他只是领着杨思思进了摄影棚,对着负责这次拍摄的导演低语了几句,然后示意杨思思跟着导演,自己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摄影棚。
他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宋相思,她被好几个化妆师围着正上妆,在看到他的时候,只是轻轻地抬起眼皮望了一眼,然后就继续对准了面前的化妆镜。
宋相思化完妆,导演就带着杨思思去找了宋相思:“相思,这是许先生带来的,说是你的影迷,要来找你合影签名的。”
宋相思对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孩,是有些印象的,因为她在北京城碰过几次她和许嘉木在一起的画面。
不过都是远远地碰到的。
宋相思盯着杨思思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就在导演以为宋相思会拒绝的时候,她弯着红唇笑了笑,就示意人拍照,然后还给杨思思签了名。
杨思思倒是没着急离开摄影棚,而是近距离的盯着宋相思拍摄广告。
许嘉木在外面抽了好几根烟,看到杨思思始终没出来,就又折回了摄影棚。
一进去,许嘉木就看到宋相思莞尔一笑的画面,他脚步忍不住顿住,盯着她看了起来。
其实那个镜头已经很美了,但是导演可能觉得宋相思可以发挥得更好,示意休息一下,等会儿再来一次,宋相思补妆的时候,还往许嘉木这边瞥了一眼,恰好看到他拧开了矿泉水瓶盖,递给杨思思喝。
杨思思喝的有点急,一些水顺着她的唇角滑落了下来,落在了她的衣衫上。
站在她身边的许嘉木,完全没有因为她这般毛毛躁躁的不优雅举动,浮现出半点厌恶和嫌弃的神情,反而他还从口袋里摸出来了纸巾,替杨思思细细的擦了擦她脸上的水珠,顺势还把衣衫上的水珠了吸走。
杨思思抱着矿泉水瓶,像是不好意思一样,冲着许嘉木咬着唇角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像是要接过许嘉木手中的纸巾,嘴里还说了一句话。
因为隔了太远,宋相思根本听不见,然后紧接着她就看到许嘉木冲着杨思思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了垃圾桶旁,将手中的纸扔了进去。
想来,刚刚那个叫做杨思思的女孩是想要自己去扔垃圾的吧。
许嘉木近一年来,发展的格外好,很多商业新闻会时不时的报一些他的动向,其实宋相思很刻意的让自己不去关注许嘉木,可是回国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接触了几面的缘故,尽管很克制着自己,但是克制了又克制,最后还是没抵得过自己内心的冲动,总会去看一些他的新闻,在新闻上,宋相思知道,那个许嘉木对那个叫杨思思的女孩很好,好到百依百顺的地步,当时她还想着,也许是新闻在炒热度作假,可是今日一见,她才知道,新闻没有造假,许嘉木对杨思思好的,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宋相思之后不管是补妆,还是站在台上拍摄,都再也没有往许嘉木和杨思思站的地方看去一眼。
拍摄进行到中间的时候,宋相思需要站在一个高台上拍一段视频,她脚上踩了一双十六厘米的细跟高跟鞋,这几年生了小红豆,她就在穿过这么高的鞋子,曾经轻轻松松就可以驾驭得了的高度,现在倒是显得有些吃力,尤其是在踩着台阶上高台的时候,宋相思脚步有些不稳,险些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好在她一旁站着的助理和工作人员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扶住了她。
坐在不远处陪着杨思思看拍摄的许嘉木,在看到宋相思身体歪斜的那一刹那,人蹭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挪开了身前的椅子,随后就看到有人扶住了宋相思,他的动作才停顿在了原处。
“嘉木,怎么了?”杨思思一脸诧异的转过头,问。
许嘉木摇了一下头,淡然的坐回了原来的位子上。
“刚刚好险啊……”杨思思为刚刚的惊险长吁一口气,随后就拿着自己和宋相思的合影举到了许嘉木的面前,继续说:“嘉木,你看,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和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明星合影了,她真的好漂亮哦……”
许嘉木轻轻地“嗯”了一声,只是扫了一眼杨思思的手机屏幕,视线就又转到了不远处被人围着的宋相思身上,大家像是在检查她哪里有没有受伤,直到她最后摆摆手,重新踩着台阶上了高台,大家这才各自散开,各就各位的继续拍摄。
“算一算,她都要三十岁了吧,比我大五岁,可是皮肤保养得比我要好很多,而且你看照片,我显得比她还要大……”
许嘉木面对杨思思嘀咕的话语,只是侧头冲着她笑了一下:“我去趟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
杨思思乖巧的点了点头。
许嘉木没再说什么,缓缓地站起了身,顺势还看了一眼站在高台上,按照摄影师指示,做出各种动作和表情的宋相思,然后就转身,走出了摄影棚-
宋相思拍摄完最后一组图,卸完妆,去洗手间洗脸。
摄影棚的两边都有洗手间,宋相思习惯性的走了右边,可是刚走了一半路,她就看到了站在洗手间门口吸烟的许嘉木。
宋相思脚步顿了一下,在犹豫着要不要转身去左边的洗手间,吸烟的许嘉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叼着烟头,转了一下头,深邃的眼睛就盯上了她的脸。
宋相思下意识的握紧了一下手中攥着的洗面奶,然后就垂着眼帘,气定神闲的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往前走去,在经过许嘉木身边的时候,宋相思能清楚地感觉到男子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侧脸上,就在她以为他会开口喊住自己的时候,男子却突然间垂了头,将手中的烟头,摁灭在了一旁的烟灰缸里。
宋相思洗完脸,刚走到洗手间的门口,就听见外面许嘉木很低沉的声音:“嗯,我马上过来……你在摄影棚门口等我就好……嗯……”
随后许嘉木就挂了电话,隔了大概半分钟,宋相思听见许嘉木脚步渐行渐远的声音。
宋相思一直等到听不见许嘉木的脚步声,她才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视线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许嘉木刚刚站的地方,一旁的烟灰缸里,堆满了小山高的烟头,都是同一个牌子……所以……这都是许嘉木刚刚站在这里吸的?
她一直都知道许嘉木会吸烟,但是他烟瘾不大,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抽几根。
在她的记忆里,许嘉木抽烟最猛的时候,就是乔安好被爆丑闻和他母亲被他送进公安局那一段时间。
可是那个时候再猛,也没有今天猛。
他今天心里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相思姐,你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大家都在等你了!”
宋相思的助理等了半天,没等到她回来,急匆匆的跑过来寻找。
宋相思将视线急忙从一旁的烟灰缸上拉了回来,没理会助理的话,直接将手中的洗面奶递给了她,然后就迈着步子,走回了摄影棚-
晚上,身为这次广告投资商的许嘉木,请忙了一天的工作人员吃晚饭。
包厢很大,里面摆放着一张那种能坐下几十个人的圆桌。
宋相思和许嘉木距离隔得很远。
导演这些人可能也都看了关于许嘉木的一些新闻,今天又见他带了杨思思来剧组,完全是把杨思思当成了许嘉木的女朋友,所以对她十分的客气,在饭桌上,也不断的有人询问杨思思一些关于许嘉木的问题。
当然,问问题的时候,肯定要给杨思思劲酒。
杨思思从没见过这种大场合,有点紧张,每次被人问,都会下意识的先去看一眼许嘉木,然后支支吾吾的答一句,傻乎乎的就端着酒杯,跟人碰杯一饮而尽。
许嘉木像是看出了她的局促和不安,说了一句:“你们别逗她,她不经逗。”
虽然许嘉木的语调很淡,可是落在旁人的眼里,却带了一股护着的味道。
随后许嘉木就把杨思思面前的白酒端到了自己的面前,招呼服务员给杨思思换了一杯温热的玉米汁,给她夹了一些菜。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画面,都带着几分心照不宣的笑。
宋相思也笑,只不过,后来,她在所有人跟自己敬酒的时候,都没找任何的借口推辞,很干脆利索的一饮而尽。
许嘉木话很少,酒喝得也不多,视线时不时的往宋相思那里瞟一眼,看到她来者不拒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眉心忍不住皱了皱。
“嘉木……宋相思酒量好好哦。”杨思思也注意到了宋相思,凑到许嘉木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
许嘉木转过头,冲着杨思思轻勾了一下唇,然后就夹了一道菜,放到了杨思思的骨盘里。
“嘉木,你难道忘记了吗?我最讨厌吃的就是菌类。”杨思思拿着筷子,将许嘉木夹的菜,还回了他的盘子里。
许嘉木愣怔了一下,一副好脾气的拿着筷子,重新给杨思思夹了一块鱼肉。
杨思思这才眉眼弯弯的冲着许嘉木笑了笑,低下头去吃。
许嘉木转回头,盯着盘里的菌类看了一会儿,然后拿着筷子夹起,放在嘴里慢条斯理的嚼。
是宋相思喜欢吃菌类的。
北京二环边有一家做私房菜的,就是菌类火锅,那是宋相思的最爱,当初他带杨思思第一次吃饭,就是去了那里,他也是那个时候,知道杨思思不喜欢吃菌类的,知道他和杨思思在一起,其实很注意的,碰到菌类的一律都不点,可是今晚……这一桌子菜的百分之八十,却都是和菌类有关的-
宋相思长得漂亮,杨思思又被许嘉木那么一护,其他的人也就只能想尽办法的去找宋相思喝酒。
宋相思酒量再好,这样一杯接连一杯的喝下去,她也是有些承受不住,明显到了后来,吞咽酒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停滞。
许嘉木的神情看起来平静无波,可是他的手却悄无声息的握紧了手中的筷子。
那女人……到现在为止,喝了都快一斤的白酒了……从坐下到现在,几乎一点东西都没吃,不要命了吗?
突然,宋相思可能真的受不了了,猛地站起身冲出了包厢。
一直淡然沉稳的许嘉木用力的抿了抿唇,像是再挣扎着什么,最后却还是将手中的筷子放在了桌子上,留了一句“我去抽根烟”,也跟着走出了包厢。
许嘉木步伐匆匆的走到洗手间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宋相思呕吐的声音。
许嘉木脚步微顿了一下,就转身离开-
宋相思一直吐得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才打开水龙头,漱完口,正准备去捧了一把水洗脸的时候,突然间面前就放了一瓶插了吸管的酸奶。
宋相思怔了一会儿,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镜子,从里面看到站在自己身后左边的许嘉木。
宋相思唇瓣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就低下了头,洗好脸,关了水龙头,从一旁抽了纸巾,擦干自己的脸,将纸巾扔入垃圾桶里,看也没有看一眼放在洗手台上的酸奶,直接转身,当做许嘉木根本不存在一样,擦过他的身边走过。
可能酒喝太多的缘故,她走起路来脚步有点飘,东西摇晃,许嘉木忍不住伸出手扶了她一把。
宋相思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后就将自己的胳膊,从许嘉木的手中挣脱,踉跄着步伐继续往前走。
在快要走出洗手间门口的时候,宋相思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
她靠在墙壁上,稳住自己的身体,手指有些不稳的从包里摸出来了手机,接听。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点什么,她的面色突然间变得有些难看,下一秒就匆匆的说了一句:“我马上到。”
然后就慌慌张张的将手机塞入包里,冲着电梯跌跌撞撞的跑去。
许嘉木眉心蹙了蹙,想都没想的就追了上去:“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相思置若罔闻,只是拼了命的按着电梯开关,电梯门一打开,她就冲了进去。
因为速度太快,她险些撞上了电梯壁,好在许嘉木眼疾手快的扯了她的胳膊:“到底怎么了?”
宋相思面色苍白,仿佛没有听到许嘉木的话一样,目光直直的盯着电梯的红色数字瞧,一到一楼,她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走出酒店,宋相思直接站在街道旁开始拦出租车。
许嘉木继续问了宋相思两句话,看到她始终没有回答的意思,想到她醉成这副样子,最后索性强势的一把扯了她的胳膊,拽着往一旁的停车场走去:“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拦出租车……”宋相思抗拒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弯身又干呕了起来。
许嘉木在一旁等她一停了干呕,就二话不说的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走到自己的车前。
许嘉木将宋相思塞进副驾驶的位子,很快就跟着上了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要去哪里?”
宋相思按了按因为喝太多酒,有点疼的胃,摇了摇脑袋,说:“在前面地铁站把我放下来就好。”
许嘉木压根就没理会宋相思的话,反而更加用力的踩了一脚油门,车子一眨眼的功夫就略过了地铁站,然后就继续开口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你要去哪里?”
宋相思张了张口,还没发出声音,许嘉木又说:“我不介意带着你一直绕着北京城的街道兜圈。”
宋相思唇瓣动了动,最后就垂着眼帘,语气有些低弱的说:“市三院。”
许嘉木眉心皱了皱,一边在前方的路口转了去市三院的方向,一边问:“医院?”
宋相思转着头望着车窗外,没吭声。
一路很顺畅,不过二十分钟,就抵达了市三院,宋相思推开车门,匆匆的留了一句“谢谢”,就下车,急急忙忙的冲着医院里跑去。
许嘉木望着宋相思的身影,迟疑了一秒钟,最后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也跟了进去。
宋相思直奔到了医院急诊楼的三层手术室门口,手术室门外坐了一个穿着淡粉色护士服的看护,看到宋相思过来,立刻就站起身,在闻到宋相思身上的酒味时,看护眉心皱了皱:“宋小姐,您喝酒了?”
宋相思轻点了一下头,就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到底怎么回事?上午我来的时候,我爸他还好好的,还说过几天可以出院了,怎么突然间晚上又昏过去了?”
看护摇了摇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晚饭的时候,宋老先生还很好,而且心情也不错,还让我特意给他放了一部宋小姐演过的电影,可是看完电影,我准备扶他上-床休息的时候,他突然间就昏过去了。”
宋相思:“我在这里等着就可以了,你先去忙吧。”
“那宋小姐再见。”
宋相思轻“嗯”了一声,等到看护离开,她就扶着墙壁,慢慢的坐在了一旁的休息椅上,盯着手术室上“正在手术”的四个字,发起了呆-
许嘉木将宋相思和看护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在电梯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宋相思听到脚步声,微微的侧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许嘉木,就抿着唇就转回了头。
许嘉木倚着宋相思对面的墙壁,盯着她略显得有些苍白的侧脸,稍微迟疑了一下,出声问:“你父亲的病还没好?”
“嗯。”宋相思轻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走廊里一片安静,过了很大一会儿,她才转头望了一眼许嘉木:“早些年做了一次手术,身体还算好,今年突然间情况恶化了。”
许嘉木轻点了一下头,没接话,视线在看向地面的时候,突然间瞥到宋相思的脚腕,眉心皱了皱,下一秒就迈步走了过去,毫无征兆的蹲在她面前,抓起了她的脚。
宋相思被他这样突然间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瑟缩了一下,低下头,还没来得及反应,鞋子就已经被许嘉木脱了下来,然后就看到许嘉木皱着眉心说:“脚腕怎么肿成这样?”
宋相思低下头,没说话。
“是下午拍戏的时候,扭到的吗?”许嘉木想到宋相思踩着台阶上高台时,从上面摔了下来,又问。
宋相思还是没出声。
“都肿成这样了,怎么也不吭声,好让导演当时停拍。”许嘉木的口气听起来带了一丝不悦。
宋相思仍旧垂着头,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冲着许嘉木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