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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尽江山旧 正文 第十八章 寿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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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因为承铎请东方喝酒,除了下酒的小菜,茶茶还做了一碟子桂花糯米藕做点心。承铎看到这点心,心里很是不爽了一下。只因他口味偏咸鲜,不喜甜食,更少吃点心。那么茶茶这点心分明是要投他人之好了。

    于是承铎一片没尝。他若吃到嘴里,只怕也是酸的。东方却老实不客气地吃了,两人天南地北地吹了一个时辰,东方告辞而去。茶茶来收碟子,承铎作威作福的本性便显露了出来:“茶茶,我不喜欢这个点心。去做个我喜欢吃的菜来。”

    茶茶便问他要吃什么,承铎仰头想了想,说:“要吃我没吃过的。”茶茶一愣,他这不故意找碴么?他打小在皇宫里,后来又征战四方,要什么没吃过,还现在就要吃。

    “要是我不喜欢吃,今天就要你好看。”承铎凶巴巴地威胁。跟他久了,这人是真凶还是假凶,茶茶一只耳朵听听就能听出来。她好脾气地笑,做手势说:“让我想想。”而承铎的无赖嘴脸进一步暴露了出来:“我只给你一柱香的时间。”

    茶茶瞪了瞪眼,跑到厨房,四面一看,都到这个时候,厨房没人,也没什么食材了。她抓了把绿豆芽洗了。又将一支紫姜和一张薄豆腐干切成丝。因为她刀工不好,这么少一点东西,切了她差不多半柱香时间。接着烧开了水,把几样东西一并倒下去,用滚水断生。便捞起来,倒上香油,撒上盐、葱花儿等等作料扮匀。拌完她自己尝了一下,然后给承铎端了过去。

    这绿豆芽和豆腐干原是极平常的味道,妙在那紫姜提味,竟十分清新爽口。茶茶做菜,虽然刀工欠佳,但是调味极有天才,能把很细微的作料分量拿捏得十分到位。承铎尝了一箸,装了片刻忍不住又尝了一箸,十分不情愿地说:“算你过关。”茶茶便笑,承铎夹了一筷子喂给她。

    茶茶铺开一张纸,就在那案桌上蘸了墨写道:“可惜东方先生走早了没尝到。”承铎冷哼了一声。茶茶仿佛没看见他脸色,继续写:“东方先生会治病,你会打仗。”承铎极不高兴她这样比较,那怒气隐忍未发,只吃菜。

    茶茶仿若不觉,继续写:“医生只医有病的人,统帅只打自己的敌人,厨师做饭给需要吃饭的人。而人都要吃饭,所以厨师做给谁吃都是合情合理的。”写完,递到承铎面前。

    承铎愣愣地望着,茶茶看他这样表情,满意地点点头,站起来端了碟子,飘然而去。承铎望着她出去,好半天才把桌子一拍。这日子没法过了!竟然被她教育了。

    过了两天,正到了承铎的生日。

    承铎原不想在上京过生日,李嬷嬷劝说他留到生日过后再回燕州,又说多少年没在京城过个生日,好歹让她操办操办。承铎磨不过她,只得答应了。

    然而以承铎的身份,过个生日又岂是容易的。承铎说了要养伤不见客,可从卯时初刻便有无数的官员或亲自登门,或派来下人送上寿礼。承铎都让老余应付了,自己见了几个,便忙到快中午了。可巧不巧,承铄却亲自到他的府上来了。

    承铎只好正装穿戴,府上人人肃立,都忙碌起来迎驾。皇帝既然都到了他家,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员一拥而至,只有国相萧云山说是病了,送了个帖子来。他本是元老,又是承铎岳父,拿得起这个架子。其余大大小小的人物却把个靖远王府挤得水泄不通。

    承铎在后院里摆了戏请人看,自己陪着承铄看了一出,却是出宫戏,看得他直掉牙。瞅着承铄更衣,转头对东方道:“你看这好看么?我怎么看着磨磨唧唧很是郁闷。”

    东方却能看出些味来,只说:“都说戏如人生,如此反复,倒让人心意冷落。”

    承铎不以为然,“我倒觉得,看这个还不如我们好好打一架,活动筋骨。”

    “你不妨上去摆个擂,也算是一个玩法。”

    正说着,茶茶低着头端了滚水挨到承铎身边,把他和东方的茶添上。添完她却又不走,承铎看她时,她就向那左边瞄了一眼。那边却是个素衣老者,只管盯着茶茶看,看得她心里发毛。承铎心中纳闷,若说这是个好色之徒,他都胡子花白了;再则茶茶是他身边的人,这人这么看她,也不怕承铎怪罪。

    那人见了承铎看他,便走上前来对承铎施礼道:“贫道乃是钦天监主事水镜,随陛下来此,专为王爷贺寿。”哦,还是个道士。承铎今天真是什么人都见着了,便点头,还没说话。东方却站了起来,立在一旁,却也不说话。

    承铎看他一眼,再看眼水镜,问他:“先生方才何故看着我的侍女?”

    水镜略一沉吟,说:“恕贫道直言,由她面相看来,我朝基数将灭于此女之手。”

    承铎听了一惊,心中仿佛是记起萧墨说过,承铄不知何时结识了这个道士,还对他有些信任。然而他这样乱讲,却容易招惹是非,承铎正色道:“倘若天命有数,杀了她也没用。她是胡人,只能做我府中下奴。我若身死,就让她殉葬,她如何覆灭我朝?”他说到“殉葬”两字,朝茶茶温柔一笑,茶茶听得脸色变了变。

    水镜却点头道:“天数玄远,不可知也。百年之后,当见其应。”

    承铎更加笑道:“百年之后,我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她也活不到那时。以道御天下者,自能长远。专务阴谋,猜度人心,古往今来,只会自取灭亡。”

    水镜合掌道:“王爷所言甚是,贫道告退。”说罢,转身走了。

    东方仿若不见,又回身坐了。承铎便问他:“你认得他?”

    “见过。”东方只淡然道。

    “看人面相能看出百年之后的事?”

    东方也望着茶茶,略微皱眉道:“以六壬之法、推太乙之数可以看出些端倪,只是古法早已失传。今人能学到些皮毛,便很不错了。”

    承铎正要再问,承铄却回来了,只好再陪着他说话。

    茶茶退到一边,见了那许多外府的王公贵族,内院的朝廷命妇,不少人拿眼睛往她打量。这些人大多是听说了,承铎有一个专宠的胡人女奴;没听说的,在这种场合也可以马上听说起来。茶茶被看得不大自在,瞅见那上用的点心盒子,便把那里面的小碟子拿出来,自己拎了空盒子溜了。

    回到书房卧室里,在软榻边趴了一会儿。软榻案桌上放着只盛了水的白瓷碗,里面是她昨天摘的两朵栀子,今天已开了,散着淡淡幽香。承铎是看不惯这些花花草草,零零碎碎的,让她拿到卧室去,茶茶便放在这窗边的软榻案上。

    趴了一会儿,她有些犯困。今天府上到处都是人,她也懒得出去,索性合衣爬床,拎了件承铎的外套盖上补瞌睡。在这里茶茶不担心别人来打扰,只怕李嬷嬷来叫,然而李嬷嬷今天忙得很,怕是顾不上她了。

    这段日子,承铎在府里养那点小伤,养出了大把的时间。他原说过要让茶茶喜欢的话,也果然兑现了。承铎说:“你放轻松点,我不会弄疼你的。我保证。”他保证得很奏效,然而茶茶却觉得这比弄疼她还要难受,简直欲生无路,欲死无门,欲哭无泪,欲叫无声。承铎曾经想在**诱哄她出声,茶茶却只能眼泪汪汪地捶床;承铎锲而不舍,茶茶愤而咬人;不料承铎更加不舍,于是两人一起奔向毁灭与新生。

    世上的人做这等事,大抵是为了自己愉快。如果超出这个范畴,变成让对方愉快,就欢爱得过于投入了。这就容易产生问题。倘若他们一早知道会有这个问题,那定然是谁也不肯的。然而承铎虽然能征善战,这个问题上终究还欠历练,大概就没有防备;茶茶虽然聪明狡黠,这个问题上却也缺乏经验,大概也就没有防备。等到他们约莫察觉到问题的时候,这个问题已经变成一件有点纠结,有点欢欣,有点逃避,又有点甜蜜的事了。

    这滋味委实复杂得美妙!

    在承铎来看,即使茶茶来历不明,她毕竟现在为他所占有,没有什么危机感;在茶茶而言,既然被他所占有,那么顺着他也就是了。于是这个问题就被他们顺利地模糊下去了。

    不过茶茶也赚了点小便宜,像现在这样消极怠工的情形,承铎大抵是不管的。李嬷嬷说起来,他还帮着对付一下。茶茶把那件大衣拉到头顶,整个人盖了进去,心里想着承铎还要在那里装样子应付场面,不由得十分愉快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午后才醒,茶茶舒服地伸伸手脚,揉了揉眼睛,看那日头都有些偏西了。她起来倒了杯水喝,耳朵听着那边正院里声音小些了。茶茶也觉得有些饿,便出来往厨房去。

    大下午的,厨房没有这么忙,只有十数个仆妇在收拾东西,主厨的人大约歇息去了。她不方便在大厨房里拿东西吃,便转到后面李嬷嬷素常做饭的小厨房里。一进去,里面没见一个人。茶茶找了一碟子点心,便拈了两枚来吃,顺手拉开后廊上的门想透透气,却给吓了一跳。

    李嬷嬷不声不响地坐在那后廊,膝盖上抱着一簸箕风干栗子。看样子像是在剥,抱着那簸箕却在抹泪。茶茶转回去擦了擦手,出来走下那台阶,蹲在李嬷嬷面前望着她。李嬷嬷看她一眼却不言语,不知想着什么。

    茶茶也不好表示什么,就挨在那廊下坐了,伸手拿了栗子来剥,心想着总不至于是自己睡了半天,她累得哭了吧。剥了两颗,李嬷嬷叹息一声,说:“丫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嫁人?”

    茶茶摇了摇头。

    “十四年了,我若不照顾着王爷,文娘娘会死不瞑目的。”

    茶茶只淡淡地剥着栗子,李嬷嬷便接着往下说:“王爷出生的时候我就守在文娘娘身边儿,她死的时候我也守在她身边。她拉着我的手说,她在这世上只有我一人了,我是从小跟她的丫头,无论如何我要护着她的孩子,不然她今日一死也不甘心。我才一答允,她就去了。那是除夕啊,所有的人都在乐着,小姐就去了。”

    李嬷嬷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王爷今天便是二十八了,如今他们兄弟都做大事了。小姐若是活着,能看到一眼……她也该高兴了。她死得好惨……”李嬷嬷竟抱着那簸箕,呜呜地哭了起来。

    茶茶放下手中的栗子,揽着她肩膀默默地坐着。她一会娘娘,一会小姐地说了这些,茶茶大约也听明白了。这位李嬷嬷是承铎的母亲从小的丫头,而这位娘娘在某个除夕死了,李嬷嬷为了照顾她的孩子便一辈子没有嫁人。

    茶茶听音辨色,隐隐觉得文妃之死别有内情。怪不得承铎听说那脚链是她母亲的,便亲手给她戴上了;怪不得在那个除夕的夜里,明明是她在哭,却分明觉出他的脆弱了。

    茶茶默默揽着李嬷嬷的肩,过了好一会儿,李嬷嬷止住了哭,抬起头来望着天叹了口气。茶茶便递了手绢上去,李嬷嬷接着擦了泪,说:“王爷难得在京里过个生日,今天应该高兴才是,我却总止不住想哭。”

    茶茶沉静地笑了笑,李嬷嬷也笑了笑,望她半晌,伸手拧了下茶茶的脸,说:“来,我教你做栗子烧鸡。”茶茶便雀跃地跳起来跟她进了厨房。

    那水池边有择好的青菜,茶茶舀了清水进去,挽了袖子想洗,被李嬷嬷一把拍掉她手道:“你身上来了,不要摸冷水。一个女孩家,怎么不讲究。”茶茶缩了手。李嬷嬷把她拉开,自己来洗菜,说:“你接着把那栗子剥了。王爷早说了,你身体不好,只让你做闲事儿。小小年纪的身子弱,老了还得了。偏你自己还是个散漫的,午饭吃了没有?”

    茶茶笑着摇了摇头。李嬷嬷揭开那桌上的纱橱,里面竟然是留的饭菜,便叫茶茶:“坐下,吃!我还指望着王爷能找个知冷着热的放在身边,我也省省心,偏弄来个跟他一样的。”茶茶便坐下吃饭,忍不住想笑,只管由着她数落下去,把婆妈的本质一展无余。

    李嬷嬷平时待下人很严厉,近乎不苟言笑,逮着一点由头还要数落承铎。茶茶却一直不太怕她,觉得她的心是公允的,待自己也极好。她匆匆吃了点饭,便帮着李嬷嬷做出一桌子菜来,说是给承铄和承铎晚膳用的。

    承铄吃了晚饭便回宫了,承铎好歹轻松了点。直闹到深夜才把那文武百官给送走。听了一天的吹捧夸奖,听得承铎耳朵长茧,余事也不管了,只回书房去,那才是他的一方天地。

    他远远看见亮着的灯火时,忽然想起茶茶如今是住在那里。他把她带在身边许久,仍然觉得她不像一个人,而像一株植物,静静地开放。他猜想她必然睡了。他没回来时,下人们是要等的,然而茶茶是不会等他的,她是自己做自己的惯了。所以他推开门看见茶茶站在那窗口,还小小地吃了一惊。

    月上中天,更敲四鼓时,茶茶犹立在承铎书房内厢的窗前。窗外有一棵刺槐,因着风吹而微微作响。这声音轻柔入耳,像摩挲着人的心,茶茶也渐渐有了些困意。但她并不想去睡。天空很空旷,一如她现在的空旷。当承铎推门进来时,她便小小地吃了一惊。

    承铎骤然地问:“你在等我么?”他这话问得茶茶呆了一呆。他既然是主子,似乎等他也是应该的,茶茶便点了点头。承铎解开罩衫的扣子,说:“今天从卯时起便是贺仪,直闹到现在,弄得一身酒气。”

    “你饭也没好好吃吧。”一般女子若说这句话时,轻言细语倒也温柔,茶茶说话连声儿都不出,越显得十分温柔,把这句话说得让承铎呆了一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种场合哪能吃什么饭?何况皇上还在这里。”承铎低声说,觉得这种气氛怪怪的。茶茶接过他的衣服,拉了他袖子一字字“说”:“我煮面给你吃。”承铎笑:“你会么?”茶茶腼腆地作口型:“才学的。”

    她转身出去,承铎看她出了门,也跟着出去。夜色里穿过回廊,从后门进到那小厨房里。这一天下来,上上下下的人都累了,东西收拾了都去睡了。茶茶把焙着的火吹燃,添了水烧着。回头拿了一个瓷钵来,里面是用湿布盖着的一小团才揉好不久的面,显然是她准备好的。

    茶茶将面团倒在案上,揉匀,用面杖擀薄。承铎一旁看着她手指穿花拂柳地揉那面团,心里突然有些感动。茶茶向来是不会邀宠献勤的,茶茶应该是对谁都很冷淡的。

    承铎伸了手去,从后面抱住她腰,下巴靠着她耳侧,看她切面。他这个突然的亲昵举动让茶茶觉得有些别扭,但是承铎抱着不放,茶茶也就只好由他。

    “看你平时懒得很,学这些倒起劲。李嬷嬷说你一天到晚地捣鼓这个也不累。”

    “因为,”茶转头望着他“说”:“我不是只能做那个!”她神情极其严肃,倘若茶茶能说出声来,这句话定然说得掷地有声。

    承铎眼神是欣赏的,表情是嬉笑的,话是下流的:“你也叫‘能’,我让你在上面,你就知道叫苦叫累,还好说什么这个那个的。”

    茶茶沉默不语。承铎在她额角温柔地亲了一下,问:“你心里可有什么愿望,无论什么,我今天许诺你了,都可以为你达成。”

    这倒不是承铎突发同情心,只是他觉得如茶茶一般的经历,心中若无坚执的念头,如何抵挡得来这许多世事的锋刃。茶茶停下手,低着头。她手上都是面粉,并不去握承铎的手,却拱起背往他怀里缩。承铎便更紧地抱了她。

    两人站了一会儿。茶茶抚平案上的面粉,划字:“你恨过谁么?”

    承铎低沉地说:“也许吧。然而恨这一回事,有未必是好的,等到没有了却更让人寥落,什么也得不到。”

    “我知道,你恨过。”他在她耳朵边静静地说:“你那天夜里醒来,满眼都是恨。满眼都是。”他说着,又吻她的头发。茶茶知道他说的是除夕那夜。他既看出来了,也就必然懂得。

    茶茶愣愣地站着,被他温柔的亲吻鼓励,突然一阵冲动,抚平了面粉,又写:“你恨哲仁么?”

    承铎停在她耳边,看了一看那几个字,才说:“我说过了,这没有意思。”

    茶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理作用,仿佛觉得承铎的声音有一丝生硬的警惕,她也实在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不警惕。他方才分明是动情了,然而茶茶也分明对这丝柔情没有把握。

    茶茶在想接下来要怎么说,承铎在等着她说,一瞬间,两人都变得有点紧张。这时,锅里的水哗哗地响着,已烧得天翻地覆。茶茶欠身揭开锅盖,抓着面一把扔了下去。面条在滚水里挽了几个花儿,马上又不停翻动。

    茶茶曲指敲承铎揽在他腰上的手,承铎松开手。茶茶将洗剩在那里的青菜也煮进去,然后拿了碗去舀汤,放上盐,葱花,碎香菇等等作料。等那水开了两滚,便用筷子把面和青菜挑进碗里。

    承铎却换上一副嬉皮笑脸,问:“刚刚为什么那么问我?”

    茶茶浅笑一笑。

    “为什么啊?”

    茶茶指指碗,示意他吃面。

    承铎挑起几根面条说:“我发现你做饭也颇有行军打仗时,进退攻防之道。”

    茶茶做洗耳恭听状。

    “比如你在合面时,先烧上水;下面时再打调料,等面捞上来,什么事情都不耽误,井然有序。好的指挥也是如此,方能行云流水任意所之。”

    茶茶微笑。

    承铎一边吃一边继续发表宏论:“世上的事,大抵都有共通之处,只不过各人专精不同。比如让你去领军打仗,那必然会一败涂地。”

    茶茶挑眉毛,脸上写着两个字:未必。

    “再比如让我来做饭,那自然是一塌糊涂。”

    茶茶深以为然地点头。

    “所以行军打仗我还算在行,下厨做饭你也不算太坏。我两还算得上般配。”承铎严肃地说完这句调戏的话,埋头吃面。

    茶茶也习惯他这种时而满嘴跑马车的乱侃,无奈地耸耸肩。

    等他吃完那碗面条,两人丢了碗便回去书房。

    茶茶知道承铎要沐浴,便去里间内室里,拿了他的换洗衣服到隔院的浴室。承铎已经泡了进去。茶茶放下衣服,站了一会,还是走过去,拿了栉巾给他擦背。她的手劲很轻,反倒让承铎觉得在挠痒,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茶茶听他笑,就住了手不擦了,反而往边上大理石的台阶上一坐,手托着腮看他。

    承铎温泉里泡得有点发热,像薄酒之后的微醺。抬眼见茶茶还是看着他,承铎抬高点声音问:“我好看么?”茶茶眼神都没闪一下,点了点头。承铎反倒觉得窘住了,从小到大,都没人这么直接说过他好看。他瞪了茶茶一眼,站起来擦干身上的水穿衣服。

    茶茶也站起来,背转身走出去了。在承铎**婉转承欢的事,她心情好时可以合作;心情不好您就自己看着办吧;端茶递水,揉肩捶腿一样也不会;伺候沐浴穿衣她要窘;发起懒来还会一直假寐。

    承铎穿上衣服往卧室走,茶茶就默默地跟着他。夜风吹起她披散的长发拂到脸上。茶茶的头发密而黑,她一向不怎么打扮,却比打扮过的女子更显出挑。走到房间里,承铎灯下看她头发似墨般铺在背上,只用一根淡绿绸带束了碎发,他那股促狭的心理又开始作怪了。承铎伸手扯下她的发带,手按在她头揉了几揉。茶茶的头发立时散乱,四面披散把脸都遮住了,毛茸茸一团,分不清头前头后。

    承铎哈哈笑。茶茶侧头,面不改色的把头发往后一捋,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里间。承铎的玩笑冷了场,他又再伸手,茶茶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低头一避,头发没被抓住,人被抓住了。两人滚倒在**,闹成一团。

    茶茶大半夜没睡,这会子困意上来。承铎也觉得疲倦,抱着她嬉闹了一阵,都渐渐睡着。半睡半醒时,承铎朦胧地说:“茶茶,给我生个孩子。”茶茶钻在他怀里,已经睡熟了。

    青丝七尺长,挽出内家妆。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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