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在尚再思陪同下,登上高崖,在这最佳高位眺望大海远处。
果然,同国水师已经出现在视野内。
尚再思和他并肩而站,集中目力观察正渐渐靠近的敌船,低声道:「现在来的似乎都是单桅船,并不国水师最厉害的三桅船。」
凤鸣愕道:「两种船有什么区别吗?」
尚再思温和地看他一眼,解释道:「很多境内有江的王族,都会有一定数量的单桅船。但同国因为靠海,水师强大,除了单桅船外,还有体形巨大,可以承载更多兵力,攻击性更强的三桅船。江河的风浪和海浪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而同国水师的三桅船因为有三桅,更能应付大海中的各种突发状况。」
凤鸣边听边点头。所以说,学到老,活到老,身边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老师。
没想到尚再思对于船只也有研究,不像自己,只会坐船,不会认船.尚再思继续观望敌人来处,又道:「制造三桅船要耗费大量材料和人力,还需要有特殊造船技巧的工匠,所以三桅船一直是同国水师最骄傲的法宝。」如果三桅船出现,就说明同国水师真的将整个同国最精锐的水上军队用来对付鸣王了。
凤鸣赶紧朝海那头认真看了看,半晌,感激上天似的拍拍心窝,「幸好幸好,来的都是单桅的。我数来数去,那些船每一艘都只有一根桅杆。」
虽然距离遥远,不过大桅杆这种醒目的东西,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二凤鸣向老天爷念念有词地感谢后,又伸长脖子眺望,忽然惊讶地道:「咦?他们停下来了!看!」手指着远处的同国船队。
真的!进入瞭望视野,缓缓推进的同国船队,竟然停下来,不再往前,就这样隔着一段海,和惊隼岛遥遥相对。
凤鸣生出一丝希望,和尚再思讨论道:「他们这个样子,是不是表示有闲打之前,尝试和我们和谈一下的意愿呢?」
或者武谦已经被鸿羽说服,决定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谈谈了。尚再思断然摇头,沉声否定,「不。恰恰相反,正因为他们这样停下来,反而证实他们绝对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
「啊?」
「现在到达的,只是同国水师中的其中一支单桅水师,他们停在远处,一是为了监视我们,二是为了等待其它同国水师。一旦其它水师赶来会合,将开始包抄我们,对我们进行大规模进攻。」
凤鸣听得背上凉飕飕的,被海风一吹,脊梁上一阵发寒,「呃,那个……」他挠挠头,皱眉道:「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其它水师会赶来会合。」
「那要看同国的主帅有多恨鸣了。」
「什么?」
「如果同国主帅对鸣王恨到极点,一定会把最强的三桅水师也召来,以最强击弱敌,让我们无一人可以活着离开惊年岛。」尚再思不疾不徐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还好一点。」
凤鸣又傻眼了。这话真是匪夷所思。同国把最强的三桅水师召过来,敌人集中在一起团团包围惊隼岛,然后把己方全部歼减,有什么好的?
顶多是可以死个痛快而已。
尚再思看见凤鸣俊脸扭曲的古怪苦笑,也知道他不明白,转头对他道:「属下并没有胡说,三桅船攻击性虽强,却因为太过巨大,移动反而没有单桅船快,如果敌人要等最强大的三桅水师到来后才发动攻击,至少为我们争取了两三天的准备时间。」
「哦,原来如此。」出雪白牙齿,灿烂一笑,凤鸣恍然,朝尚再思露「再思,你真的好厉害,尚再思看着他坦率自然的表达自己内心所想,一点也不为自己不如别人而恼怒,不由一怔,半晌发觉自己莫名其妙走了神,也觉得不好意思,脸蛋红了红,别过视线,低声道:「属下在没有和鸣接触前,从没有想过鸣会是这个样子的。」
凤啖一愣,「呃?我的样子很怪吗?」
「不不。」尚再思连忙摇头,沉昤一会,轻轻叹道:「世上像鸣王这样的人,真是太少了。」
「当然少啊.只有我一个嘛。你不也一样,世上也只有一个尚再思,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老天爷杰作啦!」
凤鸣再盯着远处的敌船看了看,还是没有动静,盼咐了身边的萧家高手继续监视同国船只,便拉着尚再思,一边快步往下走。
「可惜啊,没有什么藕听器之类的宝贝,否则我们就可以知道同国到底什么时候发动进攻了。在无法得知对方计划的情况下,嗯……这样吧,本主帅决定,就以你尚侍卫的推测为基础,暂时认定我们选有两三天准备的时间。唉,怎么才能在两三天内找点东西来对付同国这么强大的水师呢?」一路苦思冥想,走到下面,刚好撞见冉虎兴冲冲地过来。
凤鸣奇道:「冉虎,你不是赶去弄草人弓箭了吗?」
「正有事要向少主禀报,」
冉虎来到凤鸣面前,「属下刚刚带着工匠到岛内找做草人和弓箭的材料,竟然在林木茂盛处发现一处废置的小楼,进去一看,下面居然还有一个地窖。」
凤鸣眼睛大亮,「你不会发现了一整个地窖的弓箭武器吧?」
冉虎摇头道:「哪有这么好的事?不过也并非毫无用处,地窖里除了一批不值钱的陶土罐外,还藏了大批药材,陶土罐没用,药材倒可以准备给伤者。」
听到没有武器,凤鸣忍不住一阵失望,又感到不解。
「好端端的药材,居然丢在地窖里不用?这些东西总有主人吧?」
冉虎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属下也不知道,翻看了一下,都不是什么贵重药材,看来是过去有商船把这里当成暂时放货的地点。单林一向海盗猖獗,说不定船主倒霉,遇上海盗被杀了,货物也就没有人回来拿了。」
「还有,那小楼虽然破旧,总比在外头好,也可以让侍女们当成暂时楼身的地方。还有洛云,还正昏睡着,从船上下来,总不能让他受风淋雨,」
「对对,一定要照顾好洛云。」
凤鸣愁眉道:「唉,早知道会落到这个地步,当日就要烈斗把洛云留在娘的小谷里好了,怎样也比和我在一起安全。也不知道我那老爹老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子被同国追杀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们到现在连影子都不见。」
冉虎是萧家下属,可不敢附和凤鸣,对萧纵这个心目中有如天神的人物表示不满,连忙转换话题,「属下过来,是把发现地窖和小楼的事情告诉少主,请少主先去小楼处休息,秋星她们已经过去为少主布置了。哦,还有秋蓝,她说少主派了她负责做饭的差事,正在小楼旁领着一群侍女搬石头,说要堆几个大灶台呢。」
说完,向凤鸣告辞,又和尚再思打个招呼,风风火火地朝原路回去,继续监督他的草人弓箭制造去了。
窗外直射入舱房的灿烂阳光,让醒来的子岩一睁眼就看清楚了那张近在咫尺的邪魁俊脸。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他下意识地想翻身和贺狄拉开一点距离,扭动腰杆时,下身传来的既怪异又麻痹的隐隐痛感,让他顿时石化。
难道……瞬间,昨夜酒醉中似梦非梦的情色错觉闯入现责。难道是真的?
长臂一伸,掀开身上的薄被,子岩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完全赤裸的身体上斑斑驳驳,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弄出来的痕迹。
他霍然坐起,腰间和后面难堪的部位同时传来异样的被人蹂躏过的感觉,这些感觉和往日贺狄搂搂抱抱,占手足便宜时留下的明显不同,再一次提醒他彼此间更深入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子岩脸色巨变,这无耻的……
「贺狄!」子岩大暍一声,黑目怒睁,贯注所有怒火的一脚直踢向身边闭目甜睡的贺狄。
就在脚快踢上身时,睡得如死猪一样的贺狄忽然动起来,顺着子岩的一脚往后翻滚,贼滑的几个打滚,直撞到地毯边缘的舱房木壁。
「啊!」
贺狄装模作样发出一声惨叫,才揉着撞到木壁的头站起来,露出一点也不后悔的邪美笑容,摊开双手道:「不做都做了,你就算踢我一百脚,也改变不了昨晚的事实,动手动脚伤和气。其实本王子不怕动手动脚,只是心疼你昨晚刚第一次,现在身子不灵便……」
他这番劝说,比什么都不说还糟。
子岩本就觉得下身令人狼狈的异样,听贺狄一说,气得几乎晕死过去,不顾身体的不适,强扭腰身,从地毯上豹子一样弹跳而起,「我杀了你!」他一向是杰出的剑手,此刻却连找剑的心思都没了,直冲到贺狄面前,五指收拢,一拳轰去。
贺狄敏捷地把头一转,子岩拳头砸实在木壁上。
砰!木壁打出一个小小凹印。
「子岩!」
贺狄惊呼一声,嬉笑的脸色蓦变,一把抓住子岩的手腕,强行拉到自己眼下。
细小木屑飞溅时刺入拳头,指关节和手背都丰参出鲜血。
「疼不疼?我给你包扎一下。」
子岩猛然把手抽回来,怒道:「用不着你这个下流的混蛋管!」
「你这就不对了。」
贺狄正色,「我昨晚猎鲨对海神岭誓,一辈子珍惜你,你当本王子吃饱了乱放屁吗?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管定你了。」
子岩心头火起,冷不防又一脚踹来他破身不久,一举一动都牵到身后难言的地方,身手始终比往日慢了一步。
贺狄一提膝,轻轻松松避闭子岩的一脚,笑昤昤道:「别生气,我可以管你,你当然也可以管我,从今之后,我们两人天天在一起,我伺候你,你被我伺候,保证比你过去的任何一天都快活。」
子岩连试多次.都碰不到贺狄,心知肚明自己此时状态不佳,再继续对贺狄动手,不过是给予对方更多戏耍自己的机会。不由一阵灰心。
贺狄察觉他神情微变,靠了过来,诱哄道:「好宝贝,不管男人女人,总会有第一次,这是天地赋予我们的乐趣,并不是什么坏事。何况,你看自己运气多好,像我这样又英俊又体贴又温柔的男人举世难寻,大陆十一个国家也找不出一个,只有单林千百年这么幸运的才偶然出产了我一个……」
话音未落,子岩一拳挥出。贺狄猛然往后跳开。
砰!
木材碎裂声响起。拳头并非击向贺狄,而是击向木壁,这一拳力道更大,打得木屑四飞,子岩五指关节俱破,鲜血直流。
子岩也不管疼,收回拳头,又要挥拳。
贺狄看得眼眶欢裂,抢过来拦道:「你不过是想打我,给你打就好了。」
「为了自己的男人,本王子吃你几拳又算什么?你打吧,要打左边还是右边?」
子岩一腔怒意,原想把贺狄狠揍到半死,但贺狄这样自动送上来让他揍,却大出子岩意枓,他复杂的盯了贺狄一眼,俊美的脸部轮廓,薄薄双唇,掠过精光的细长双眼,这该死的海盗头子外貌和从前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为什么,却又觉得眼前的人,不仅仅是从前那个自己片面认识的混蛋这么简单。
子岩心里乱糟糟的,明明贺狄就站在面前,拽紧的拳头反而怎么也挥不出去,沉默半晌后,冷冷转身,背对着贺狄,「要不是为了双沙亮航线,我一定杀了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贺狄本来脸色平静,甚至还带着隐约笑意,听了这话,俊脸骤沉下来,冲上去抓住子岩双肩。狠狠的把他扭回来面对自己,眼神赫人,「双亮沙双亮沙,什么事都扯上双亮沙!在你眼里本王子难道就只是一堆可以打造兵器的沙子?」
子岩见他发怒,心中反而生出莫名其妙的一丝快感,故意冷笑反问:「难道还能成别的?王子殿下早就应该明白,我们之间只是盟友关系,我跟你到单林去,唯一的目的就是双亮沙。」
贺狄气得一窒,十指几乎捏碎子岩肩骨,瞬间又冷静下来,眼珠转了几圈,松开抓住子岩肩膀的两手,轻松地拍了一掌,也冷笑起来,「原来是这样,那事情就简单多了。我给专使大人想个最好的解决办法吧。」
子岩保持着冷冰冰的表情,一言不发。这自私的家伙能提出什么最好的解决办法?绝对又是骗人的诡计。
「双亮沙航线最难解决的问题是海盗,控制了单林海盗,想要多少航线都行,你昨晚已经杀死吴猛,坐上单林海盗二当家的位置,现在只要杀掉我这个大首领,子岩二首领你就可以当上大首领了。」
贺狄转身走到地毯上,从一个大软枕下面抽出剑,大步走过来,递到子岩手里,「拿着,这是你既能报失身之仇,又能把双亮沙的任务完成的大好机会。」
那把剑,正是昨夜他借给子岩对敌吴猛,把吴猛整个胳膊卸下来的锋利宝剑。
子岩惊讶地低头看着贺狄塞给自己的宝剑。
一阵只有金属才能散发出的寒意,透入掌心。
「不敢动手的话,就等于承认你愿意当我贺狄的人。」贺狄充满自信的挑衅一出口,子岩棱角分明的脸露出凛然神色,霍地拔剑。
锵!
宝剑出鞘,剑锋直指贺狄左胸。寒光剑尖,触及覆盖贺狄起伏胸膛的衣料,只要稍一用力,就能了结这个无耻下流的恶魔王子。
贺狄夷然不惧,眼也不眨的看着子岩。
杀?
还是不杀?
如果不杀,原因何在?
明明杀了他可以解决一切事情,取代他成为单林海盗大首领,花一些功夫镇服那班不知王法的海盗手下,再为鸣王从容布置双亮沙航线事宜,从此不必受此人控制。
这一切,并非全无把握。
从大局来看,这一剑刺下去……
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但持剑的子岩,呼吸渐渐紊乱。他的心像他的呼吸一样紊乱。也令他的手,不停控制的颤抖起来。
触及贺狄胸膛的剑锋,随着子岩的手轻轻颤抖,宛如冷酷和暧昧两种极端纠缠在一起,令人心动的异色抚摸。
这时,贺狄忽然向前一跨。
这无异于把自己的胸膛送给利剑亲吻,子岩大惊,不假思索地撒剑,下一刻,贺狄已经到了眼前,近到两人鼻尖可以碰上鼻尖。
充满男性气息的热气,喷到彼此脸上唇上。
不可思议的,让人熏熏然。
子岩胆颤心惊地想别开视线,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
如有磁力的目光对碰凝视,胶着在一起。
贺狄炯炯有神的细长鹰目订着他,很久,低声道:「你不是好奇我们的剑为什么如此锋利吗?我把单林秘传的铸剑法告诉你,由你转告你的鸣王,好吗?」
子岩震惊,「什么?」不敢相信地抬起头。
贺狄不错失任何机会的凑过来,捕捉猎物一样的捕到他的淡色双层,含着美食一样模糊不清地发出声音,「就当是给鸣的聘礼好了。」双手伸过来,紧紧搂住子岩结实有力,也极具柔韧性的腰肢。
手掌触腰时,子岩反射性的身子一强,但凝望贺狄乌亮的眸子一眼,绷紧的身体终于缓缓放松下来。
「好宝贝……」贺狄宠溺地叫了一声。
四片紧密相贴的热唇上,吻越来越深。
舌头纠缠在一起,伴着津液的滋滋水声,响亮得彷佛整个舱房都能听见。
足以把整艘大船烧成灰烬的浪漫情火,终于,被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