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她们这般诚挚,周乔都以为她们是年节下无聊,专程来说笑的。无论是爹爹和娘亲,还是姐姐和顾霆尉,都是夫妻和睦,中间绝没有旁人。周乔也知道很多男子是有三妻四妾的,可她一直以为纳不纳妾都是夫妇两人商量好的。可眼下瞧着,这些夫人并非心甘情愿,更甚者是被妾室压了一头,心里愤懑难耐,这才豁出脸面来了肃王府讨教什么御夫术。她们特意登门,还带着重礼,又态度诚恳,可见是很有诚意的。周乔摸着下巴,还真的仔细想了想该怎么回答。战兰泽待她好,她是知道的,可那些都不是她开口要的。至于御夫术……周乔暗暗摇头,她最多也就会御马术。战兰泽如今位高权重的,谁能御他?可这一双双眼睛都真切地盯着她,周乔实在不好什么也不说,绞尽脑汁回想了一番,试探道:“旁人我不清楚,但战——王爷的话,或许……他就是只喜欢北晋的女子?”仔细想想,周乔觉得可能真的是这样。
若非她们这般诚挚,周乔都以为她们是年节下无聊,专程来说笑的。
无论是爹爹和娘亲,还是姐姐和顾霆尉,都是夫妻和睦,中间绝没有旁人。周乔也知道很多男子是有三妻四妾的,可她一直以为纳不纳妾都是夫妇两人商量好的。
可眼下瞧着,这些夫人并非心甘情愿,更甚者是被妾室压了一头,心里愤懑难耐,这才豁出脸面来了肃王府讨教什么御夫术。
她们特意登门,还带着重礼,又态度诚恳,可见是很有诚意的。周乔摸着下巴,还真的仔细想了想该怎么回答。
战兰泽待她好,她是知道的,可那些都不是她开口要的。
至于御夫术……周乔暗暗摇头,她最多也就会御马术。战兰泽如今位高权重的,谁能御他?
可这一双双眼睛都真切地盯着她,周乔实在不好什么也不说,绞尽脑汁回想了一番,试探道:“旁人我不清楚,但战——王爷的话,或许……他就是只喜欢北晋的女子?”
仔细想想,周乔觉得可能真的是这样。
她继续道:“他十三岁就到了北晋,见过的,交谈过的女子虽不多,但全部都是北晋女子。嗯……北晋女子与南楚女子还是有些不同的。”
“何处不同?”这话是管清盈问的,见周乔看过来,她又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北晋女子性子更为奔放,骨子里便带着傲气。”周乔毫不犹豫道。
战静宜轻笑了下,“只怕……是只有王妃性子如此。早闻王妃与肃王殿下在北晋时就是熟识,不知你同他在一处时都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王妃生得极美,又性子奔放,定然是做了些让殿下难忘的事,才使得殿下执意要娶王妃,成婚后又如此宠爱。”
静宜一说话,周乔就恍然觉得像是见到了周璃,见她问得认真,周乔也想得认真。
“难道……”
周乔开了口,又有些犹豫。不可能吧。
“难道什么?”战静宜望着她。
“就是……”周乔抿抿唇,“我刚从胡疆回上京不久就亲他了。那时候还不太熟。”
“什么?”厅上立时传出一片惊呼,战静宜这位刚出阁的郡主和管清盈这位尚未出阁的姑娘,俱是面红耳赤,眸中震惊。
也是了,战兰泽归根究底还是南楚人,那般孟浪的举动放到南楚,果然掀起波澜。
“你、你是说、王妃是说,你们尚未谈婚论嫁便……”
说都说了,周乔敢作敢当,对自己以前干的事毫不遮掩,“离谈婚论嫁还早着呢,那时我倒是说了要嫁给他,可他怎么都不答应。”
忆起当初自己的死缠烂打,又想到兵临城下时战兰泽的强硬逼嫁,如今想来竟觉恍若隔世。
“这这、这也太大胆了!”何氏紧紧攥着手里的锦帕,“可这的确有用。”
这回轮到周乔睁大了眼,“为何?”
只见何氏眸中泛红,“那些个狐媚子便是这般大胆,竟敢缠着将军不叫他去军营,夜夜笙歌,偏将军就喜欢得紧!”
话音未落,她像是恍然想起什么,忙道:“我不是说王妃……”
“那王妃的意思便是,南楚男子看惯了南楚女子的矜持,转而喜欢像北晋女子那般大胆的,举止……孟浪些的吗?”
周乔见恒国公府的长媳问得这般小心翼翼,又见站在一旁的静宜听得脸蛋通红,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她不由蹙眉:“你们是要学着这些样子,去讨他们的喜爱吗?”
这话倒是问得一众女眷有些怔住。
“难道……不该讨夫君的喜欢吗?若是不能得一府主君的宠爱,那在这府上还如何立足。”
此时禄王妃看着周乔,慈和笑道:“王妃年岁尚轻,又得王爷独宠,当然不知这空房冷落的滋味。如今瞧着我们这般讨教定然心里不解,可年轻时,谁不是独获宠爱这么过来的?”
“自古男子多情,一年两年也就罢了,若是十年八年,往后二三十年只守着一位夫人过日子,这真真是不行的。”
周乔越听越听不明白,直言道:“为何不行?男子一生不能只守着一位夫人,那你们这些做夫人的为何就能只守着一位夫君?”
周乔说话说得口干舌燥,端起手边的茶一饮而尽。
待润了嗓子,她才继续说:“各位如此冷天前来,既有所求有所问,能帮的周乔可以帮。我说的也都是真话,至于什么御夫术,我的确没有。即便有,也不学。”
有都不学,这话着实在意料之外。那几位女眷都坐了回去,等着周乔的下文。而禄王妃则还是一脸“你尚年轻”的模样,欲开口说些什么。
“周乔虽是一介武人,却也瞧得出在座的各位夫人都是出身不凡,应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如此贵女,想来出嫁时的阵势和嫁妆也是羡煞旁人,陪嫁的更都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女使吧?如此,禄王妃说若不得主君宠爱便不能立足,这我就听不明白了。”
她问:“手里都已握着实实在在的银钱和心腹了,想做什么做不成?却为何非要计较那些虚的?宠爱如何,不宠爱又如何,男子都三妻四妾了,竟还要低声下气去讨好他们,图什么呢?”
这话问得脆生生的,不是嘲讽也不是调笑,听起来是真的想不明白。而听了这话的女眷们则都面面相觑。
从出生至及笄出阁,她们听得最多的便是出嫁从夫,夫君是天。
可仔细想想的话……真正的天,可远比一个男人高多了。
周乔见她们都不说话了,看那样子是答不上来,横竖别人家后院的事跟她也没什么干系,她摆摆手:“让各位白跑一趟也是不妥,不如就各自带些上好的柑橘回去吧。”
至此,她们才各自起身。
王府的嬷嬷在前头引路,管清盈留在了最后。她本已出了王府大门,却又转过身,叫住了正往回走的周乔。
周乔脚步顿住,回过头来。
管清盈走了过来。
“若是有一日,殿下他对你没有现在这般好了,或是有了妾室分了宠,你当如何?也如今日说的这般不会计较吗?”
“你既然还没死心,为何又要来同我道歉?”
管清盈噎了下,垂眸道:“再惹你不快,殿下便要将我封为郡主,送去邻国和亲。他是看在祖父的份上才网开一面。若非如此,他根本不会顾念幼时相伴之情。”
***
入夜。
周乔坐在桌前,咬着笔头,还在想着白日里管清盈的话,回忆着她当时的神情。
不甘,痴怨,畏惧。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会,究竟要怎样的爱慕,才会令人失了原本的体面和平静呢?
这么想着,她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纸上。
上面尽是往年北晋对南楚战俘的处置之法,如今世易时移,需要处置的变成了北晋战俘,若仅是言语劝服,实则难生效用。唯有真正予以那些将士所期冀之物,才能真正令之顺服。
否则,南楚要杀掉所有战俘便是情理之中。
想得太细太杂,她只得用纸笔都记下来。纸上写的东西,还需有调配之权的人才能做到。
不知不觉间,红烛燃了大半,外面夜色已深。
“王妃!”此时拂冬推门而入。
周乔擡头。
“王爷回来了!”
战兰泽看见书斋前的那道身影,不由勾起唇角,大步走了过去。
“在外面等着做什么,进去便是。”
书斋这个地方不能随便进,这个周乔还是很清楚的。尤其是位高权重之人的书斋,更是不可贸然进去,若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或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十有八九都小命难保。
他推门带她进来,拂冬和疾风倒是十分有眼色,一个奉来了热清茶,一个则加了炭火,随后双双退了出去。
进王府这么久,周乔是头回来他的书斋。这地方同大哥的书斋差不多大,也是满墙的书简,要说有何不同……那便是这书斋里多了一张窄榻。
上面是叠放整齐的单褥和软枕,可瞧着有些硬,应该不怎么舒服。
这些日子,他就是一直睡在这里的吗。
“睡不着?”战兰泽解下大氅放在一旁。
“不是。”周乔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我是来给你看这个的。”
战兰泽低头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上面是她所想的安置北晋战俘的法子。
“我正要同你说这事。”
他落座于主位,擡眸道:“我打算让这三千余人单独成军,另起军旗和番号。”
周乔问:“没人愿意收用他们?”
“嗯。”
她点点头,这结果她大概也猜到了。
“所以,”男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写的那些东西,“这些远远不够,行军制、兵马制、军饷军械,练兵演兵,要十分齐全。”
周乔怔了下,“这些……归我管?”
战兰泽挑眉,“我同国相大人联手保举你来执掌此军,除了你,还能归谁管?”
“真的?!”周乔眸中闪着光,面上掩不住的惊讶和欣喜,“你是说我得去军营,就、就像我以前那样?”
“正月十六复朝,复朝后领了印便可去了。”见她笑得那般高兴,战兰泽亦心头舒畅,“只一点,不可宿在军营,到了时辰就回来。”
“好!”周乔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来,“那我这就想军制去。”
正欲拿起桌上的东西,却见那只好看的手覆了上来,纸张被尽数压在下面。
周乔擡眸,战兰泽正看着她。
“怎么了?”
战兰泽一笑,“没什么,既然已想到不少,我先看看。”
“哦,好。”
“这里。”他指了指某处,“演武场?”
周乔站在他的对面,听他这么说了,也抻头扭着脖子看了一眼,“对,演武场,但这个演武场与平日里的不同。”
“怎么不同?”他拾起笔,抽出张没有涂画过的纸,“画了瞧瞧。”
这不是写的很清楚吗,他竟没看明白?
周乔走过去,从他手上拿过笔在纸上画了起来:“就是这里,演武场东侧留出些地方来,上次在西郊大营看了眼,演武场和宿营是分开的,但那是人多,若是只有三千余人,再建宿营平白费了军饷不说,用处也不大。你觉得何如?”
她侧过头来,对上一双好看的眸子。
战兰泽根本就没看她画的东西,反而是盯着她。
周乔被他莫名盯得有些不自在,“你看我做什么?”
战兰泽忽然长臂一伸圈上周乔的腰,后者没有防备,冷不丁就坐在了男人腿上,还被他圈在了怀里。
战兰泽温热气息凑近,“听说,我喜欢性子奔放,举止也孟浪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