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轻盈地浮于水面,莲花清香扑鼻,塘中涟漪连连。“方才楚校尉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今晨乔儿说要进宫却没告知缘由,莫不是真的去过乞巧节了?”周璃若有所思,“宫中虽设宴邀请,但赴宴无需那么早,且乔儿一向也不喜欢去宫里的席面。”说到这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若说进宫,她好像多会绕道去兰泽公子的行宫。有时她从宫中回来说自己已经用膳,我便好奇她到底是在哪个宫里用的膳,难不成……”“璃儿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想起来了。”顾霆尉摸着下巴,“在凉州行宫的时候,我就觉得周老三特别听战兰泽的话。而那位冷冰冰的南楚质子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你瞧见他给周乔布菜没?那么自然顺手,绝对不是第一回了。”“所以他们俩这是谁打谁的主意?上回看见他们在山洞里抱在一起,我就觉得有鬼!”“霆尉,这事可不能往外说的。”“这你放心!我嘴可严了。”周璃点点头,“早先便觉得他们二人有些不对劲。但兰泽公子对乔儿确实算不上热络,反倒是睿王殿下,每回见了乔儿都会多说上几句。可不知为何,我却觉得乔儿同兰泽公子更亲近些。”
小舟轻盈地浮于水面,莲花清香扑鼻,塘中涟漪连连。
“方才楚校尉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今晨乔儿说要进宫却没告知缘由,莫不是真的去过乞巧节了?”周璃若有所思,“宫中虽设宴邀请,但赴宴无需那么早,且乔儿一向也不喜欢去宫里的席面。”
说到这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若说进宫,她好像多会绕道去兰泽公子的行宫。有时她从宫中回来说自己已经用膳,我便好奇她到底是在哪个宫里用的膳,难不成……”
“璃儿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想起来了。”顾霆尉摸着下巴,“在凉州行宫的时候,我就觉得周老三特别听战兰泽的话。而那位冷冰冰的南楚质子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你瞧见他给周乔布菜没?那么自然顺手,绝对不是第一回了。”
“所以他们俩这是谁打谁的主意?上回看见他们在山洞里抱在一起,我就觉得有鬼!”
“霆尉,这事可不能往外说的。”
“这你放心!我嘴可严了。”
周璃点点头,“早先便觉得他们二人有些不对劲。但兰泽公子对乔儿确实算不上热络,反倒是睿王殿下,每回见了乔儿都会多说上几句。可不知为何,我却觉得乔儿同兰泽公子更亲近些。”
“且兰泽公子看乔儿的眼神也与旁人不同。回想诸般,会不会是兰泽公子对乔儿有意?”
“啊?”顾霆尉听了这话,勉为其难地重新回忆了下周乔的样子。
这兰泽公子定然不知道周乔小时候有多能惹事闯祸,有多烦人。要是知道肯定是避而远之。
如果单看长大后的周乔……论模样论家世,好像确实是上京城里不可多得的高门贵女。
再者说来,北晋护国将军盛名天下,制衡南楚多年,战兰泽身为南楚皇子,很难不注意到周华安的女儿。
只是——
南楚,北晋。
想到此,顾霆尉和周璃相视一眼,双双都没说出后话来。
“好了璃儿,这事我们能想明白,难道他南楚皇子想不明白?再者周老三就算对他有意,也不过是看上他那张脸,指不定将来出现一个更好看的,她就立马换人了呢。”
“你这是在说乔儿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吗?”周璃柔声问。
“不不不不!我是说你别太担心,她与战兰泽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他顺势握上周璃的手,“眼下该操心的,是咱们的婚事。”
周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不知该怎么操心……这些事,都是张伯和嬷嬷们去操办的。”
从凉州回来,顾夫人就请先生合了两人的八字,这不合不知道,一合竟是难得一见的天赐佳缘,先生说如此般配的八字命数,哪里还需在意什么单月不宜提亲的繁琐规矩。
顾霆尉高兴得一夜未眠,幸得顾夫人从去年他回京后便陆续准备着聘礼,总也不算手忙接乱。提亲那日顾霆尉非要跟着去,被顾盛远吼在家里,骂他不知礼数还出去丢人。
回来时见他巴巴地等在门口,顾家父母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一军副帅,儿女情长起来竟是这般丢人。
听闻周慕白不仅同意了这桩婚事,还特意告假一日,同顾家父母相谈甚欢,言语间竟还夸赞了顾霆尉几句,听得顾霆尉受宠若惊。顾家父母回来更是对周慕白称赞不断,论气度论处事,同辈里无人能望其项背。
提亲当日,太尉府与护国将军府将结亲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上京,顾家夫妇亲自登门诚意十足,更有数不清的聘礼,十几二十个小厮足足搬了一整日才全部搬进了周府。
婚事就这样落定,定在了下个月廿八。
“璃儿,我说的操心不是办婚事,是成亲后你要给我定什么规矩!”
周璃不解:“规矩?”
顾霆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是看见我爹被我娘管着,羡慕得紧,也想让你管着我。”
周璃愣了愣,见他一脸认真不由笑了出来,“哪有人求着被管的,我若真的处处管着你,只怕没几日你就厌烦了。”
“那怎么会?你管着我不就是心里在意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我……自然是在意你的,霆尉,你若也在意我,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顾霆尉等了许久,总算是等来周璃主动开口要他做什么事,“你尽管说就是!”
“我知道嫁给从军之人,是有许多担心和无奈之处的,可从小到大,我最崇敬的也是像我爹爹那样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如今能嫁得将军为夫婿,我也是高兴的。你保家卫国守护疆土,身上担着数万将士的身家性命,自该事事操心,一马当先。”
“但你也是父母的儿子,妻子的夫婿,你肩负的有大家亦有小家,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处处当心,保护好自己好吗?”
柔和的语气,句句的关切,顾霆尉心软成一片,“夫人放心,这是你给我立的第一条规矩,我定然做到!”
“什……什么夫人,还未成亲呢。”
“这不是提前先叫着习惯习惯嘛,不过夫人方才少说了一条。”
“嗯?”
顾霆尉揽着她的腰,幽幽道:“我不仅是父母的儿子,妻子的夫婿,还是孩子的父亲呢。这么重要的一条怎的就给落下了?”
周璃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一把推开他,“你浑说些什么呢,我要回府了,你自去挖你的莲藕吧。”
顾霆尉厚着脸皮不撒手,逗得美人娇嗔不断。
***
皇宫。
御花园的莲花池旁围了一圈的宫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池里的人。
“哟,小将军,您这金尊玉贵的,要吃莲藕何处吃不着啊,怎的非要自己下这泥池子挖?这池中方清干了水,尽是淤泥,这要是陷进去可了不得!”
“是啊是啊,小将军若就想要这池子里的莲藕,奴才来给您挖!”
“别别别!谁都不许下来!”周乔挽着裤脚,叉着腰说:“我这不是要吃,是要送人的!宫里这么贵的莲花外面找不着,好不容易找着,当然要自己挖来才有诚意!”
但她寻了一圈,也没找到莲藕。
邵峥莫不是诓人?居然说自己挖了一箩筐的莲藕回去送给夫人,怎么到她这里连莲藕的影子都没瞧见?
“哎,小将军您瞧,那个是不是?”宫人正拿着一根长长的杆子伸进泥里,小将军不让人下去帮忙,他们只得找了个笨方法替她分忧。
幸得今日正巧也是孟舒妃的生辰,贵人们皆去了阖宫大宴没人往此处来,不然若是有人看见这幅主子不像主子,宫人不像宫人的场面,定是要狠狠责罚。
周乔踉跄地过去,脏兮兮的手挖了挖,惊喜道:“真的是莲藕!”
她用力一扯,扯出了一根完整的莲藕,池边传来宫人们惊呼:“小将军可太厉害了!”
周乔得意洋洋地抱着莲藕往岸边走,正要喊人来拉她上去,却没想眼前出现一轻飘飘的衣袖。
她擡头,“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战兰泽看着眼前脏兮兮的人儿,脸蛋上也沾了泥巴,怀里更抱着一根被泥巴裹了的莲藕。怪不得传信说她又在大闹御花园。
“路过。”说着,他握住了周乔脏脏的手,把人拉了上来。
“那太巧了!我正要去找你呢。”她兴奋地把莲藕往前一送,“这个给你!”
泥巴点子正好甩在了战兰泽的白色锦袍上,看得一众宫人心头一颤。
“小、小将军,”行宫的公公大着胆子上前,“这可得好好洗洗,先交给奴才吧。”
“行!那劳烦公公了,”周乔生怕战兰泽不收,顺水推舟就把莲藕往公公手里一放,又冲战兰泽道:“你等着啊,来都来了,我再摘几朵莲花,你那个院子光秃秃的,正缺几缸莲花呢。”
说着便又要下去。
“小将军脚怎么在流血,可是受伤了?”
“啊?”周乔听了公公的话,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发现脚踝处果真有道小口子。
“定是池中尖锐石头划的,奴才这就去找太医来给小将军瞧瞧!”
周乔连忙摆手,“这也算伤啊?可别去搅扰太医们了,等我摘完莲花洗洗就成!”
“好了。”战兰泽并未放开她的手,侧头道:“退下吧。”
“是。”早在兰泽过来时,围在池边的宫人们便已退出很远,现下听到退下二字,更是半分迟疑都没有地赶紧离开。
周乔悄悄看了眼他还握着自己的手,心里立刻就有十七八个弯弯绕绕冒了出来,“哎,我这脚怎么有点疼啊。”
战兰泽侧过头来看她,“你想赏莲?”
“我赏什么莲,你不是喜欢那些花花草草吗,却也不见你在院子养,正好我都来了这池子了,顺手给你摘几朵回去养着玩!”
战兰泽看了眼她的脚,“先回去清理伤口。”
周乔眸中闪着精光,嘴上却说得可怜:“怎么回去啊,脚疼得很。”
“方才怎么不疼,不是说连伤都算不上?”
小将军厚着脸皮狡辩:“方才不疼,现在开始疼了啊。”
“那你要如何?”
周乔仰着脏兮兮的脸蛋:“你扶我回去。”
战兰泽没说话。
“好啦,我逗你的。”周乔抽出手,自顾自地往行宫方向走。
战兰泽在她身后,看着血从纤细的脚踝处流到地上。
周乔不觉身后之人跟了上来,“宫里人多,你不便同我多有交谈,也不喜欢泥巴弄脏衣袍,我都知——”
忽然身子一轻,她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书墨香气沁入鼻腔,未说完的话猛地咽回到了嗓子里,周乔愣愣的:“你……”
他明明清瘦,却双臂有力,抱着她不颤分毫。
战兰泽像是没瞧见她的惊讶,也不在意是不是有人看见,“你要莲藕做什么。”
虽有衣物相隔,周乔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揽在腰间的臂膀坚硬又结实。她呆愣愣地不说话,战兰泽喊了声“周乔”。
周乔忙回过神来,“就……送你呀。”
战兰泽看她一眼,脚下未停地走近行宫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