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冷静下来,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悄悄看了眼周慕白。后者安静地吃着菜,并未擡眸多看她一眼。周璃瞧着她那小心翼翼的试探样子,温声说:“今日这青笋汤甚是鲜美,别的可以不吃,汤可一定要尝尝。”“啊是吗?”周乔赶紧盛了一碗,谄媚地放到周慕白手边,这一紧张险些都洒在他手上。青笋汤冒着热气,香气清润,最宜初秋渐冷的时节来喝。周慕白这才看她一眼。周乔对着他笑开了花,“大哥尝尝呀。”“去之前来书斋拿调令,那些孩子日后的安置可由你做主。”
这冷静下来,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悄悄看了眼周慕白。后者安静地吃着菜,并未擡眸多看她一眼。
周璃瞧着她那小心翼翼的试探样子,温声说:“今日这青笋汤甚是鲜美,别的可以不吃,汤可一定要尝尝。”
“啊是吗?”周乔赶紧盛了一碗,谄媚地放到周慕白手边,这一紧张险些都洒在他手上。
青笋汤冒着热气,香气清润,最宜初秋渐冷的时节来喝。
周慕白这才看她一眼。
周乔对着他笑开了花,“大哥尝尝呀。”
“去之前来书斋拿调令,那些孩子日后的安置可由你做主。”
“真的?”周乔立刻坐到了他身边抱住了周慕白的胳膊,“大哥就是面冷心热,实则是最心系天下苍生的,我代那些孩子谢过大哥,哦不,谢过御史大人!”
周慕白勾起唇角,“坐回去,这般像什么样子。”
周璃看着周慕白宠溺的笑,看着周乔理所当然地要他喝光自己盛的汤,微微低头,安静地吃着自己的菜。
然下一刻,一块软糯的东坡肉放到了她的碗里,她怔了下,擡头看见周乔正一脸认真:“姐姐别总不吃肉啊,每回刮风我都担心姐姐被风吹跑。”
周璃被她逗笑:“哪有那么夸张。”
“如何夸张了,也不知是不是那日在秀丽山着了凉,这几日总听姐姐咳嗽。我都说要找个郎中先生来看看,姐姐总说没事。咱们可不能……那个叫什么来着,对!讳疾忌医!不能讳疾忌医,大哥你说是吧?”
周慕白看着她:“你还知道这词。”
“哎,这怎的还瞧不起人?我好歹也识过字读过书的。”
“既如此,便找个郎中来。”
周璃愣了下,“好……多谢大哥。”
周乔吃得脸颊鼓鼓的,听见这话都忘了嚼,姐姐这般客气做什么?
然她顾不上多想,匆匆吃完晚膳,便跟着周慕白去了书斋拿调令。回来时周璃已亲自准备好了一应吃食和厚衣被褥,连药也带了不少,小厮们装了快一马车。
周乔隔着很远就听见周璃又在咳嗽,她快步上前,“姐姐还是别去了,张伯带人同我一起去就是了,我刚问了大哥,那些孩子被安置的地方比燕林军的大营还远上不少。夜里风大,姐姐就不要去了。”
“那怎么行,我……也想尽一份心。”
周乔指了指马车,“姐姐这还不叫尽心啊?你置办我跑腿,只要最终能照顾上那些孩子就是尽了心。”
许是真的着了凉,即便这般站着也觉得发冷无力,周璃只得点点头:“若是得了风寒,便也不好过去传给那些孩子们。乔儿,你也要多穿些,早些回来。”
“姐姐放心!”
周璃看着一行人驭马离开,这才转身回府。
周乔驭马整整一个半时辰才到了安置孩子们的地方。
那是一处早已无人居住的府衙。里面院子很大,也有不少屋子。只是孩子们仍一齐挤在正厅,不肯分开去休息。
外面是燕林军的人在把守,虽然尽职,但盔甲利刃无不让孩童心生畏惧。
周乔刚推门走进去便看到一双双惊惧的眸子,她还没开口说话就见他们呜呜咽咽地四散而逃。
她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只好叫人将马车上的吃食衣物都搬到院子里,随后退了出去。
站在门口细细听着里面脚步声靠近,而后又是食物和衣物被翻找的声音,最后院中安静下来,只剩细微进食的窸窣声。
周乔皱着眉听,随后看向当值的将士:“午膳和晚膳可有人来送?”
“禀中郎将,有的。那些孩子们不知是饿了多久,也不知是不是养成了习惯,吃东西狼吞虎咽,像是怕别人抢似的。”
管家张伯叹了口气,“都是些可怜的孩子,他们这样小的年纪,恐是受了不少欺负,方才瞧着他们是既不敢落单,又要防着有人抢吃食,日夜惊惧,想是没睡过一个好觉。”
“中郎将,我们也觉得他们可怜。但……”将士有些为难道,“我们只要一进去他们就害怕得叫个不停,如此便也只能任由他们自己在里面。里面有些孩子根本看不见东西,也只能勉强靠着大点的孩子睡上一会儿。”
周乔擡头看了眼天,已是深夜。
“不怪你们。”周乔回过身来,“劳烦张伯,带人回去吧,顺便同姐姐说一声,今夜我不回去了。”
“三姑娘这是……”
“我守他们一夜,待明日再另行安置。这么多人在此他们也会害怕的。”
“那三姑娘要小心,这些孩子可怜,但经久在外面混惯了,有些也会乱动手的,他们分不清好坏,可别伤着您。”
周乔一笑:“张伯这是忘了,我可是小将军呢。”
“张伯就是知道三姑娘的秉性,刀尖对外时骁勇无比不必担心,可要是对内,还是群孩子,您就容易犯傻。”
听了这话,连旁边的燕林军将士都重重地点了点头。中郎将就是如此。
“好了好了,我不会犯傻的!”周乔被人看穿,面上挂不住,催促着张伯等人离开,还凶巴巴地瞪了眼当值的将士:“再笑军法处置,可不是开玩笑的!”
“是是。”将士见她欲推门进去,忙说:“中郎将,我们同您一起吧。”
“嘶!”周乔美眸一瞪,“我自己进去。”
“在这儿也能碰见,算不算是有缘?”不远不近,一道含笑的声音传了过来。
将士抱拳行礼:“见过睿王!”
周乔回头:“王爷怎么来了?”
“同你一样,不放心这些孩子。”临舟擡手,“所以带了药来,不过瞧着应该是用不上了。”
“王爷明鉴,我们中郎将不仅带了药,还带了吃食、厚衣还有被褥。就是不知道里面的孩子们会不会铺被褥。”
“小将军是要亲自去帮他们?”他走近。
周乔点头:“他们不去屋里睡,都挤在厅里。地上凉睡了定然要生病。”
临舟认为她说得有理,“我也进去。”
此言一出,不仅是当值的将士一脸惊讶,连周乔也没看明白这睿王要做什么,大半夜的不去喝花酒找花魁,竟然跑到这偏僻的地方来。
难不成真是来关心这些素不相识的孩子们?
临舟见她一瞬不移地盯着自己,挑眉:“怎么,本王进不得?”
“你真要同我一起进去给铺被褥?”
“嗯。”
周乔看不明白他,也懒得再猜,干脆一推门:“那进来吧。”
里面满是食物的香味,方才放在地上的食物已然被吃了个精光。
“这么快就给吃完了,幸得姐姐备得充足!”
此番再进来,那群孩子们便不似刚才那般害怕得乱窜,但却仍相互依偎着,警惕地望着步步走近的两人。
“我都带东西给你们吃了,你们总不会打我吧?”周乔清清嗓子,“我是北晋的将军,可不是坏人,你们不必害怕。”
然孩子堆里没一个人知道将军是个什么玩意儿。
“咳,”无人理会她,周乔咳了声,“不知道将军是什么也无碍,我来给你们铺被褥。”
说着她迈上台阶,孩童们立刻大叫一声。
吼得周乔一愣。
这怎么还是不让近身?
此时临舟笑着上前,但也只上了一阶,随后略俯身看着离门口最近的女童,“肚子饿不饿?”
女童大概四五岁的样子,衣服上还有烧饼的残渣。她摇摇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临舟又问,“这里,疼不疼?”
周乔看向女童手上的擦伤,手背红肿冒着血珠。一看就很疼。
果不其然女童点点头。
临舟从手上的包袱里拿出药瓶,用手指沾了药,涂在了自己的手背,然后告诉女童:“你过来,哥哥替你像这样上药,手就不会疼了,好不好?”
女童又点点头,自己扶着门,迈过门槛,伸着双手朝临舟走去。
下一刻他温柔地把女童抱在了怀里,仔细地一边吹一边上药,丝毫不管她身上脏臭的衣服弄脏了他昂贵精致的锦袍。
涂完药,临舟正欲把孩子放下来让她回去,却没想女童双手抱住了他的脖颈,一双大眼睛眨巴地望着他。
周乔在旁边看得清楚,左看右看,最后下了定论:“还不是占了脸的便宜。”
她亦不认输,“那这样好了,若是觉得他好看,便去他那里上药,若是觉得我好看,便来我这里涂药好不好!”
早知道就穿女装了,好看的衣裳她也多得是,偏今日走得急,穿了一袭黑衣,瞧着像个打手。
临舟抱着女童走上石阶,只站在门口不进去。刚放下怀里的孩子,就有另一个女童可怜兮兮地也朝他伸出了手。破烂的袖口卷起,手肘处竟有大片青紫。
周乔看得心口一滞,立刻别开目光,朝另一个小孩招招手:“你额头上有伤,过来姐——哥哥替你上药。”
那名男童许是见她笑了,又或是觉得她比临舟好看,便听话地走了过来。
一刻钟后,周乔这边的几个孩子已经都上了药,而那边却还有好几个乖乖等着上药的孩童,她瞥了眼正认真上药的临舟。
这同是男子,他哪里就比她好看?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