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乔跟在周慕白身后,琢磨着自己怎的就一时兴奋,竟都没看见大哥。“方才不拦着你,你打算做什么去?”前面传来声音。身后的人儿一双美眸转了转,“日头太大,我巡防得口渴,想过去讨杯茶水喝。”周慕白转过身来,周乔心虚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过来。”他径直走向池中心的亭子。周乔忙跟了过去,随后一杯清润的凉茶放到了她手上。她立刻饮了一口,一路舒爽到心底。“大哥不渴吗?”她讨好道,“我给大哥也倒一杯!”
周乔跟在周慕白身后,琢磨着自己怎的就一时兴奋,竟都没看见大哥。
“方才不拦着你,你打算做什么去?”前面传来声音。
身后的人儿一双美眸转了转,“日头太大,我巡防得口渴,想过去讨杯茶水喝。”
周慕白转过身来,周乔心虚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过来。”他径直走向池中心的亭子。
周乔忙跟了过去,随后一杯清润的凉茶放到了她手上。她立刻饮了一口,一路舒爽到心底。
“大哥不渴吗?”她讨好道,“我给大哥也倒一杯!”
“不渴。”周慕白看她穿着厚厚的盔甲,眸色缓和了些,“若想喝茶何处不能喝,一个姑娘家总往男人堆里扎像什么话?”
“可是大哥,军营也是男人堆,你当初不是允了吗?”她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那不一样。”
周乔撇撇嘴,“去讨茶水遇见他们又如何,左不过就是再闲谈几句。我看,碰到睿王总好过碰到那个总是作怪的四皇子呢。”
周慕白蹙眉:“谁教你背后议论皇子。”
这一蹙眉,就叫眼前人不敢顶嘴了。
“乔儿。”此时的一声轻唤,亭中二人看过去。
“容华姐姐!”周乔放下茶盏迎上去,立刻凑到容华耳边:“我又惹大哥不高兴了,他正要训话呢。姐姐快帮帮我。”
容华看向亭中的男人,数月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些。江州盐税之事复杂,他却办得干脆利落,这其中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他看见了她,面上仍没什么波动,“见过长公主。”
短短几个字,却让女子心生波澜,她耳边微红,“还未贺周大人升迁,恭喜大人。”
“多谢。”周慕白行了礼,“还有公事未完,臣先告退。”
听见那声多谢,容华本放心了几分。只是尚未走近便听见了这么一句,她怔了怔,这才点了头。
她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面上难掩失落。
一旁的周乔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身旁的容华姐姐,安慰道:“容华姐姐勿怪,我大哥他就是这种冷冰冰的性子。”
“嗯,我知道的。”容华声音温和。
“若非姐姐来了,大哥定还要训斥我呢,你一来他就不凶了。”
“真的?”容华有些诧异,又觉得不好意思,“我不过是个外人罢了,周大人是在替你留面子。”
“怎么就是外人了?大哥那人最分得清里外亲疏,容华姐姐逢年过节命人带东西到胡疆给我,我都在信上告诉大哥了。他可是从未说过让我不许收的话,反倒是叫我要待人有礼,别忘了谢恩呢。”
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思此时烟消云散。容华笑说:“何必说这些生分的话。瞧着马上也快午时了,乔儿可要去我那里用午膳?”
周乔本想点头,但忽然想到什么,她又摇摇头:“多谢姐姐好意,不过我还有点事未办,先送姐姐回去可好?”
“既如此,我便不强留你了。”容华也看了她身上的盔甲和佩剑,叮嘱道:“公务要紧,可也别累坏了身子,知道吗?”
“知道知道!”
一路上说说笑笑,周乔陪着容华去了她的院子,又说了会儿话,出来时一擡头就瞧见了高处的雾须阁。
那日说是要烤鱼给他吃,半途匆匆离开,合该去解释一下的。
这么想着,周乔就立刻去了。还打算表表诚意,在院子里等着主人回来。却没想尚未走近就听见里面传出琴声。
他方才不是在荷花池的亭子里吗,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
兰泽本在抚琴,只是抚着抚着便觉得有些不对,擡眸看去,门口探入了一颗圆圆的脑袋。
那样子鬼鬼祟祟,偏又灵动娇俏。
他立刻起身走过来,语气仍不算热络:“有事?”
“你方才不是在亭子里吗,我还打算在此等你回来呢。”她仍站在门口。
“陛下召见睿王,我便回来了。”他看了眼外面愈发毒辣的日头,“进来说。”
听这语气,像是没生气。刚刚在亭中他似乎也笑了,嗯……应该没生气。周乔一走进来就觉得无比凉爽,屋里漫着瓜果的甜香,叫人口齿生津。
不过她今日可不是来吃果子的。
“那个,你有没有生气啊?”她问。
“气什么?”他走过来坐下,顺手倒了盏茶放到她面前。
周乔欢喜地捧起来,语气却还小心:“秀丽山上本说要给你烤鱼吃的,结果我去捡柴就一去不回了,丢下你一个人回来,你若是不高兴了尽管告诉我!”
战兰泽挑眉,“我若说不高兴,你待如何?难不成又要亲人。”
周乔一噎,竟没说出话来。她可是正儿八经来道歉的,真没往歪处想过。见她呆愣愣的,他说:“你一去不回自有你的道理,没什么可生气的。”
“真的?”她认真地问。
“嗯。”
周乔这才放下心来,“的确是遇到了点事才顾不上告诉你的。秀丽山上来了不少刺客,倒不是冲着你我,而是冲着顾霆尉去的。当时我姐姐与他在一起,他为了护住姐姐中了一箭,那箭上有毒,险些要了他的命。”
“顾公子现在如何?”
周乔喝完茶开始吃果子,“现在当然没事了,就是赖在他那个帐子里不肯出来,嚷着腿受伤,叫我替他当值,真是白日做梦!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给他回春丸了,上回在兖州我一共也就抢来两颗。”
提及价值连城的回春丸,兰泽并未多言,反而问道:“刺客可抓到了?”
周乔咬着果子点头。
“抓到了,说来是多亏了暗中相助之人,那群刺客身手高超箭术超群。拖得久了,我和顾霆尉区区两人跟他们过招,还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说到这里,她看着战兰泽的眼睛:“真不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竟能那么及时地出手相助。”
然对方亦坦然地看着她,叫人瞧不出异样。
周乔又喝了一口茶,大约是她想多了。
这茶一喝完,又觉得口中发涩,她咋咋舌,“怎么还不传膳,我都饿了。”
于是今日雾须阁的传膳时间又比平日里早了一个时辰。
周乔一落座,看见桌上恰好有烤制而成的鱼,“这鱼……该不会是我抓的那条吧?”
那鱼生龙活虎的样子还回荡在眼前,虽说她扬言要烤鱼,可这鱼真被烤了之后,她又觉得有些凄惨。
“不是。”战兰泽说,“你的那条在池中。”
“你、你真的带它回来了?”周乔跑出去看,那条肥硕的大鱼竟真的在池中游得自在不已。
鱼尾扇动水纹,却是漾到了她的心里。
兰泽公子冷漠如斯,她还以为他会连鱼带桶都给扔回到河里呢。心里泛过丝丝甜意,用膳时还笑得像朵花。
虽不知她为何因一条鱼便如此高兴,但那笑叫人心情舒畅,他便也不多问,由着她高兴。
“你替我寻来的那三本古籍,我看完了,你走时带回去。”
“这么快啊?我一本书少说也得看一年呢。”她又多看了眼他桌上那些摆得整整齐齐的古籍,罢了,读书人看书与她这一介武人看书定然是不同的。
“战兰泽,你是什么古籍都看吗?若是遇上那些个种田种地,医药治病的古籍,你也爱看?”
“古籍在于博览,悟其中之道,解其中之妙。”
“哦,原来如此。”周乔夹了一筷子鱼肉,假装听得很懂,“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可好?”
话音未落,冰镇的牛乳放到了她的面前。
周乔还觉得奇怪,谁知下一刻便觉舌尖发麻发辣,她赶紧端起来喝了一大口,缓了口中的辣意,又夹了一筷子。
这定是又按照南楚的法子烤制出来的,味道虽辣,却叫人放不下筷子。
“想问什么。”
“你既然看了那么多古籍,上面一定有记载历朝历代的兴衰叠变,或许当时的人不知如何抉择,也不知抉择后的后果,但后来人却可以看得更清楚对不对?”
“嗯。”
周乔问:“如若一国中有两皇子,一嫡一庶,嫡子深受宠爱,但却是个表面仁善明理,实则多疑又歹毒之人。庶子呢,则是一个臭名昭著,在世人眼中只知玩乐挥霍的人,不过实则却不尽如传言所闻,他亦有才能和分清是非之心。”
战兰泽放下筷子,静静地听着她说。
“若是如此,江上社稷是该交到嫡子手中还是庶子手中?”见他不语,周乔又补充道,“你也是皇族中人,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你们南楚,你父皇会如何抉择,朝中大臣又会如何规劝?”
“你为何想知道这些?”他问。
“就、就是好奇罢了。或者你说说,古籍中是如何记载的,立嫡或是立庶各有什么后果?”她追问不舍。
“此事明面上与嫡庶有关,实则却是不然。嫡庶尊卑是一眼便知,毋庸置疑。但治国辅政,教民安民才是国之根本。立嫡本就是为了叫天下人心服口服,减少无端猜测质疑罢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嫡庶虽然重要,但更为重要的其实是民心?”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二子相争,如果其中一个为百姓所不容,那么剩下的那个,即便再不堪,也是顺理成章的天下继主。”
周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