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起身出去迎了周乔,听闻她还饿着肚子,便亲自去准备膳食。“顾霆尉,你的救命恩人来了!”周乔一身盔甲,佩剑而入。顾霆尉本欲听从顾夫人的话,硬着头皮说声谢谢的,可一看人家一脸得意地进来,就知道这事她能念叨一辈子。“啧啧啧,本将军这又是回春丸,又是请御医,怎么来了连杯茶也没有啊。”周乔一屁股坐到床榻边,坚硬的盔甲磕到床沿,震得顾霆尉伤口生疼。“嘶。你轻点行不行?”顾霆尉掀开被子一看,腿上的白纱果然渗了血。他看了眼帐门口,没有那道思慕的身影,更觉得这伤口格外疼。周乔一脸嫌弃。
顾夫人起身出去迎了周乔,听闻她还饿着肚子,便亲自去准备膳食。
“顾霆尉,你的救命恩人来了!”周乔一身盔甲,佩剑而入。
顾霆尉本欲听从顾夫人的话,硬着头皮说声谢谢的,可一看人家一脸得意地进来,就知道这事她能念叨一辈子。
“啧啧啧,本将军这又是回春丸,又是请御医,怎么来了连杯茶也没有啊。”周乔一屁股坐到床榻边,坚硬的盔甲磕到床沿,震得顾霆尉伤口生疼。
“嘶。你轻点行不行?”顾霆尉掀开被子一看,腿上的白纱果然渗了血。
他看了眼帐门口,没有那道思慕的身影,更觉得这伤口格外疼。
周乔一脸嫌弃。
“你那是什么模样,你姐姐怎么没来?”
“干什么,昨日我姐姐伺候你汤药,你今日还想她来?使唤谁呢。”周乔说着,还掏出一个小瓶子,“喏,给你的。”
顾霆尉打开闻了闻,“药?什么药。”
“睿王给的补药,说是治什么来着,嗯……中毒后的体虚。”
顾霆尉摩挲着这药瓶,忽然笑了:“说起来都是陛下的儿子,怎么差得这样大。”
周乔说:“那个,昨晚我伤了四皇子。”
“什么?”顾霆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反正一冲动……就给了他一箭。”周乔看了眼帐门口,“他故意扣着御医不放,你这边命悬一线他那边歌舞升平,我就放了把火趁乱找出御医,然后又给了他一箭,让他无暇接着使坏。但这事我没跟顾伯父和顾夫人说,他们若是知道还有这么一遭,定会心寒。”
顾霆尉先是惊讶,听了来龙去脉便明白了。他沉默半晌,“难怪母亲说昨晚来的三位御医,今晨只来了一位。说是四皇子病了。”
“他若不是皇子,这会子尸身都被拿去喂狗了。”周乔说,“将来若是这样的人做皇帝,百姓可要遭殃了。”
“谁说不是呢。”顾霆尉靠坐着,“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还不知道将来会有多少冤案。现今连太子都不是,就想着要满朝文武臣服于他,拉拢不成便要杀之,比胡疆那起子人心思还毒。对了,他没瞧见你吧?”
周乔摇头:“应该没有,当时天也黑了,院里混乱一片。若是看见了,应该不会到现在都不做声吧?”
顾霆尉点头,舒了口气。
“哎。”周乔问,“这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忍了?这次不成,万一还有下次呢。”
顾霆尉嗤笑一声:“忍?我忍了他会领情吗?谁入主东宫,谁继承大统我本不关心,想着顾家只管效忠新君护佑疆土便是。但他这样心思歹毒地赶尽杀绝,也休怪人奋起反抗。”
听了顾霆尉这话周乔就放心了,“那你打算怎么做,顾伯父知道吗?”
顾霆尉啧了一声:“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就不告诉你。”
“切,本将军才不稀罕听。横竖不是帮着那个老是做作怪的四皇子便好。”她把玩着剑柄,冷不丁冒出句:“真要说当太子,我瞧着睿王都比他好。”
顾霆尉想了想,“睿王……嗯,左不过就是后宫佳丽八千,总好过动辄谋杀朝廷重臣。但我看这位王爷不像是想上位的样子,人家皇后母子四处拉拢朝臣,他呢,好像谁也不讨好,每日就知道喝酒下棋逛窑子。”
账内两人还未操心出个所以然来,帐帘掀起,顾夫人笑着进来:“乔儿,去吃点东西,小小年纪可不能总饿肚子。”
“这就来!”
前脚还在琢磨江山社稷,后脚便被吃的吸引去,顾霆尉摇摇头,赶忙叫住她:“喂你等等!”
周乔回头:“干嘛。”
“让你帮着在周公子面前美言几句,你言了没?他有没有透露些什么?”
说来说起还是绕到了这事上,周乔一本正经:“按理说,我大哥肯定是瞧不上你这种诗词曲乐样样不通的人。”
话还没说完就见顾霆尉黑了脸。
“但是吧——”
“但是什么?”
“虽说我姐姐是受你连累,但横竖你将她护得好好的,连根头发丝都没伤着,大哥心里是有数的。说不定还要登门谢你呢。”
“这有什么好谢的,本就是我该做的。”顾霆尉觉得她说了等于没说,“让你去还不如我自己去,你快去吃你的早膳吧。对了,明日是我当值,你替我一起巡了呗。”
“想都别想!”
小将军走得头都不回。
***
行宫的荷花池旁的凉亭中,宫人正缓缓将一副画卷展开。
画卷上是淡墨画成的荷花团簇,线墨虽简,却形似韵真,比起池中的真荷花都毫不逊色。
“怎么样,可猜得出是此画出自谁手?”临舟手上扇着一把纸扇,“你再瞧我这扇子上的题字,与这作画之人可是同一人?”
“丹林画翁,傅凛生。”战兰泽合上手中的古籍,将之放好。
“没劲。”临舟坐到旁边,“我寻了傅老翁半旬,又花了重金请他新作了这画,竟叫你一眼你瞧出来。”
宫女上前为他满上酒,临舟看向石桌上的古籍,“这是什么书,方才就见你一直拿在手上看。”
“记录民间轶事的典籍罢了,只因是借的,需早些看完。”
“是什么古籍连你都没有,还需去借旁人的?”临舟伸手拿过来翻了几页,“大篇的农事记载,这你都看得下去?”
“你仔细些,别弄坏边角。”战兰泽说,“种田养蚕,通渠翻土,里面学问不少。”
他饮了口茶,又补充句:“反正是比王爷府上那些禁书有趣得多。”
“也是,你这种和尚,也就只能看看这些个农事旧书。”临舟调笑,“我府上那些书可不借你,放在你那里蒙尘实在是暴殄天物。”
随手将书放在一旁,临舟端起酒盏,正要饮上一口便看见了不远处的那人。
见那人也看了过来,临舟一笑,“周大人。”
战兰泽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周慕白负手而立,不知是经过还是特意来了此地。
周慕白走过来,“见过睿王。”
他看向战兰泽,也略颔首:“兰泽公子也在。”
平淡温和,谦恭有礼,一如传言中的那般。仿佛初见时的微妙对峙从未发生过。
“正巧,周大人也是爱画之人,不妨瞧瞧这画出自何人之手?”临舟走到画边,“淡墨作画之人甚多,但画功如此精湛的可没几个。”
周慕白看了一眼,淡道:“丹林画翁,傅凛生。”
临舟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二人竟都能只看一眼便认出来,还答得一模一样,看来反倒是本王不通诗画了,还以为能难住你们这等爱画之人。”
“罢了罢了,来人,将这画收起来,还是带回王府兀自琢磨去。”宫人仔细地将画卷收好,见临舟摆摆手,便一个不落地退了下去。
此时亭中只剩下三人。
“来行宫多日都不怎么见得到周大人,今日碰见,也是忙里偷闲?来此略坐坐吃盏酒也是好的。”
说着便拿起酒壶要将周慕白面前的酒盏满上。
周慕白的目光落在了临舟手边的那本古籍。
“这本古籍,王爷从何得来?”
临舟手上一顿,对上周慕白的双眸:“怎么,周大人也觉得农事有意思?”
这个也字,耐人寻味。
“农事倒是其次。前些日子乔儿从周某的书斋拿走了几本古籍,说是借人一看,倒没想是借到了此处。”
临舟看了战兰泽一眼,难怪他缄口不提此书的来历,想来是不想让周慕白知道周乔身为北晋将军,却在私下与南楚质子多有来往。况且,与兰泽走得近,便等同于与自己走得近。
临舟一笑:“大人勿怪,只是闲谈时听闻周府大公子和二姑娘博览群书,府上亦是藏书众多,本王一时好奇便向小将军讨了这书,还叮嘱她切勿声张,不至于为了本古籍叫旁人以为周府私下与本王多有往来。”
周慕白挑眉,“原来如此。”
临舟点头,又多加了句:“请大人不要责怪她。”
周慕白看着临舟,笑而不语,像是在等着后话。
“今日既碰巧能与周大人闲谈几句,那本王也不绕圈子了。周乔于我有救命之恩,虽不知周大人有何打算,又或是站在了谁那边。”临舟坦然地看着他,“只要事关她的安危,我定竭力相护。”
话里话外,言有多意。且丝毫不避开身侧之人,这中间是何等信任已经不言而喻。
既如此,那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周慕白直视着临舟:“王爷似乎高看了自己。”
闻言,战兰泽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看向周慕白。
“站到该站的位置,才护得住想护的人。以王爷如今的位置,呵。”周慕白行了礼,转身离开。丝毫不在意自己在一个皇子,一位亲王面前说了多不客气的话。
“他莫不是吃炮仗了,竟然能说出这番话。”临舟丝毫不恼,反而觉得有点意思,“兰泽,你觉得呢?”
“他一向装得有礼,忽然这么咄咄逼人,像是话里有话。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他从桌上拿回了那本古籍,正起身要离开,忽然看到有人在朝这边招手。
周乔本在巡防,没想在这里看到了战兰泽,她二话不说就要过来,结果迎面碰上了自家大哥,看样子还被训了话,只得乖乖地跟着周慕白走了。
她不甘心地回头偷看,见到亭中之人笑了,立刻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连背影都欢脱起来。
临舟自然也瞧见了,见周乔朝这边笑,他瞬时觉得心情舒爽起来。不经意间看见身旁兰泽唇边亦带着淡淡笑意之时,临舟怔了怔,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脸上笑容渐渐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