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宫才住了几日,但周乔和顾霆尉早已带着巡防的燕林军将行宫周边瞧了个遍。六月廿八这日是顾霆尉二十岁的生辰,皇帝重视顾家,着礼部亲为顾霆尉办了冠礼大典。整整两个时辰,顾霆尉被簇拥着祭天祭地,拜神敬酒,最后还要加冠听训。大典午时开始,直至过了申时才总算结束。他骑着飞鸿驹一路疾驰至行宫外的秀丽山,看见凉亭中那抹翡色身影时,他眸中立刻柔和下来,“璃儿!”周璃听见喊声回过头,见顾霆尉春风满面阔步而来,面容俊朗又周身凛冽正气,想来这世间没有女子不会为这样的男子心动。顾霆尉快步走近:“等久了吧?仪典繁杂,陛下都在瞧着,我也不好偷溜出来。”周璃摇摇头,“冠礼是大事,陛下亲临便是器重,自然要礼成再离开。”
在行宫才住了几日,但周乔和顾霆尉早已带着巡防的燕林军将行宫周边瞧了个遍。
六月廿八这日是顾霆尉二十岁的生辰,皇帝重视顾家,着礼部亲为顾霆尉办了冠礼大典。整整两个时辰,顾霆尉被簇拥着祭天祭地,拜神敬酒,最后还要加冠听训。大典午时开始,直至过了申时才总算结束。
他骑着飞鸿驹一路疾驰至行宫外的秀丽山,看见凉亭中那抹翡色身影时,他眸中立刻柔和下来,“璃儿!”
周璃听见喊声回过头,见顾霆尉春风满面阔步而来,面容俊朗又周身凛冽正气,想来这世间没有女子不会为这样的男子心动。
顾霆尉快步走近:“等久了吧?仪典繁杂,陛下都在瞧着,我也不好偷溜出来。”
周璃摇摇头,“冠礼是大事,陛下亲临便是器重,自然要礼成再离开。”
周璃是观礼中途被周乔给拉走的,那时众人都在观礼,谁也不会注意到她们这边。
“璃儿,你为何总是如此善解人意?”顾霆尉看着她,低声说:“今日我及冠,便是可以聘妻生子的年纪了。我已想好了,待此番从行宫回京,我便上秉顾氏宗亲,合算八字,请媒备聘,一过单月就立刻去周府提亲。”
周璃没想到他每日忙得头脚倒悬,竟还有功夫去琢磨这些事,婚嫁过礼之事连她都还未多多思,他却已思虑妥当。
周璃眸中湿润地点点头。随后拿出了一个小木盒递给顾霆尉,“这个,是送你的生辰贺礼。”
顾霆尉接过来打开,眸中一亮:“璃儿,这是你亲手绣的?”
周璃低低地嗯了一声,女子送男子一方亲手绣的手帕,寓意已不能再明显。
“我不知你想要什么,便擅自绣了这方锦帕给你,你……拿去擦剑罢。”
美人馈赠,即便是块破布他都喜欢得紧,更别提是心上人亲手绣的帕子了。他拿在手上仔细端详,“这么好的绣工绣出来的锦帕,若是拿来擦剑岂不是暴殄天物,我看……拿来擦身最好!这样我每每沐浴完用这方锦帕擦身,便能想到——”
“呀,你混说些什么呢。”周璃红着脸往后退了一步,“这么小的帕子怎么能用来……”
顾霆尉紧跟不舍,笑嘻嘻握住了周璃的手:“我说笑的,你亲手给我绣的,我定要日日放在胸口仔细保管。哪里舍得将它用在他处。”
这话说得周璃更不好意思:“不过是一方帕子,又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你可别再夸张了。”
“怎么不贵重?璃儿的心意就是天底下最贵重的。”
周璃被他哄笑,忽然想到什么,不自在地想抽出手,“你……先放开,乔儿他们要回来了。”
顾霆尉自然不放手,反倒满不在乎:“回来便回来,她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事。说到你这个妹妹——”
顾霆尉本想诉诉苦来着,兖州一行他连姑奶奶都叫了,最后还差点被周慕白误会他身患隐疾不宜婚娶,而这个周老三,不仅不帮他说话,净顾着吃果子看笑话。
但见周璃正望着他,顾霆尉顿了顿,“我们成亲后,我这做姐夫的自是也要拿她当亲妹妹,定会好好待她的。”
周璃柔声:“乔儿从小吃了不少苦,先前若有不对之处,你别往心里去好不好?”
顾霆尉立刻点头:“都听你的。”
“你说他们要回来,除了周乔还有谁?”顾霆尉往四周望望,回想到自己多送出去的两张帖子,他吃惊道:“莫不成睿王和那南楚质子还真来了?”
“不是你邀他们来的吗?”
顾霆尉摆摆手:“我只想邀你一人,是你妹妹说不多送两张帖子给睿王和战兰泽,她就不帮我送帖子,我这才同邀他们。倒没想他们真会来。”
“睿王本是要来的,只是陛下这几日召见得频繁,他走不开身这才没来。他还叫乔儿代为传话,谢你好意呢。”
“所以说,同来的便只有战兰泽?”
周璃点头,“说来这位兰泽公子看着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似乎也并非如此。上次乔儿及笄给他送了邀贴,他来时还赠了生辰贺礼。如今你们虽不相熟,他却也一样应邀。方才乔儿说想吃鱼,他还同去抓鱼了呢。”
“什么?”顾霆尉一脸夸张,实在想象不到堂堂南楚皇子,卷着裤脚在河里抓鱼是个什么场面。
与此同时,一处小溪里发出了同样一声惊呼。
“这鱼好大啊!”
小溪中正有一位妙龄女子挽着裤脚,站在清澈的水中,双手举着一条肥硕的鱼朝岸边之人笑,“战兰泽,我厉害吧?”
岸边之人负手而立,清雅之态一如酷暑中的微凉清风。
周遭林木众多,却也安静,潺潺流水声和某人抓鱼的笑闹声混成一片,为这静谧之地去了几分孤寂。
周乔小心翼翼地抱着鱼,走到岸边想爬上去,奈何两手都被滑不溜手的鱼给占了,此时忽然手臂一紧,一只大手握上来,周乔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提了上去。
但刚到岸上,眼前的白色身影就后退一步,避开了周乔手里那条仿佛要蹦到天上去的鱼。鱼身的水溅了她一脸一嘴,周乔呸呸了几声,赶紧把鱼放到了盛了水的木桶中。
“这鱼够咱们四个人吃了,”她拿袖子擦了把脸,望向战兰泽,“你给我做了两次炙羊肉,这次换我给你烤鱼吃!”
战兰泽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用这个擦。”
周乔愣了下,随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趁机把脸蛋凑过去:“你帮我擦。”
兰泽公子见怪不怪,锦帕抚上那张精致的脸蛋,他随口问:“你会烤鱼?”
“怎么不会?就是把火生好再把鱼放上去呗,这还不简单。”见他擦完要把帕子收起来,周乔抢先一步拿了过去,“这都脏了,我洗干净再还你。”
“不必。”
周乔不给他,反而是把锦帕展开仔细瞧了瞧。
“你这个帕子是不是很贵啊?我姐姐说过,世上有种锦缎百折不皱,若辅以手工精湛的绣娘绣上花样,能卖好些银子呢。我瞧着你这个就很贵,擦在脸上像羽毛拂过似的。”
“这是新的,尚未用过。你若想要便拿去。”战兰泽看了眼她蹭破了的袖口,上面还沾着岸边的杂草。
他擡手,又替她摘掉发上的杂草,“日后不要用袖子擦。”
木桶旁的周小将军被这温柔的动作拨弄得有点飘飘然,满肚子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只呆呆的点头,“嗯……嗯。”
这模样看得兰泽公子不由唇角勾起,“回去吧。”
桶里的鱼扑腾得厉害,水溅出来才让周乔回过神来,“可是还没捡柴呢,顾霆尉那厮见了我姐姐就挪不开步子,定是没捡柴的。”
她把帕子收好,又利索地穿好鞋袜,直起身来指了指远处的林子叮嘱说:“战兰泽,你和鱼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啊!”
风吹动了林叶,发出窸窣声。
战兰泽点头,“好。”
他看着周乔走远,敛了笑意侧过头来:“何事。”
话音未落,就见草丛中一道矫健的身影迅速闪过,下一刻便到了战兰泽面前。
疾风颔首,声音有些颤,带着难以压制的欣喜之情:“殿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镇北军已秘密入北境,如今万事俱备,就等殿下一声令下。”
战兰泽却未说话,似乎不为所动。
疾风擡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林子处,继续道:“北晋夺嫡之争欲起,少不了一场混乱至极的腥风血雨,咱们南楚也好不到哪里去,朝廷动荡军营争权,诸多事宜都还需殿下回去定夺。”
“殿下,”见他还是不语,疾风跪地:“是时候回去了。”
战兰泽静默良久,终开口:“知道了。”
疾风一喜,“属下这就吩咐下去,静待殿下命令!对了,属下来时发现山中有不少人影且速度很快,瞧着不像是来赏山观景的。此处荒凉,既不知其来意何为,属下还是暗中护送殿下回行宫吧。”
战兰泽一言不发地看着周乔离开的方向,明明还不到一刻钟,他却觉得她早该抱着柴回来了。他低头看了眼一同等在原地的鱼,它还在木桶里扑腾不止,这股子闹腾劲儿还真与她相像。
“不必。”兰泽淡淡应道。
若走了,周乔回来就会看不到他。他甚至能想象到她高高兴兴地回来,在四周唤了他好几声,最后失落地回去的样子。只是想想,都觉得心口被堵住一般。
战兰泽不走,疾风只得悄无声息地退下去,暗中守在周围。
林子里,周乔的确是打算捡完柴便回去的,只是忽然传入耳中的箭矢疾射声让她顿住了脚步。骑射多年,她听得出那些箭有多急多快,且数支齐发,重重地射入树干中。
风声,箭声,还有马蹄声。
她当即蹙眉。
秀丽山乃行宫地界,先前为了行宫安危搜山三次,都未在山上遇见什么人,也是因此顾霆尉才选了秀丽山,易于避人耳目。
怎么偏偏今日就有人在山上骑射?
不知为何,周乔隐约觉得有些不妙。她回过头远远望回去,见那抹白色身影还好端端地在原处,她放下心来。随即把怀里的树枝柴火一放,顺着箭矢的声音跟了过去。
林中鸟儿被惊得四散,刚出林子的周乔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