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分,难得顾家父子都没在军营里用膳。顾盛远正同顾夫人说着话,就瞧见顾霆尉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顾盛远一瞪眼:“你巡营这么快就巡完了?你小子要是敢偷懒,我——”顾夫人不动声色的碰了碰他,“少说两句。”知子莫若母,顾夫人一瞧就知儿子是有事要说。她命人添了碗筷,招手叫顾霆尉坐下。顾霆尉莫名其妙差点挨了训,哼了一声:“堂堂主帅,几百挑子的事都丢给副帅,我这做儿子的忙得脚不沾地,你这做老子的就知道在家同夫人卿卿我我。”这下轮到顾夫人一愣,“你这孩子越说越不像话。”
午膳时分,难得顾家父子都没在军营里用膳。
顾盛远正同顾夫人说着话,就瞧见顾霆尉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顾盛远一瞪眼:“你巡营这么快就巡完了?你小子要是敢偷懒,我——”
顾夫人不动声色的碰了碰他,“少说两句。”
知子莫若母,顾夫人一瞧就知儿子是有事要说。她命人添了碗筷,招手叫顾霆尉坐下。
顾霆尉莫名其妙差点挨了训,哼了一声:“堂堂主帅,几百挑子的事都丢给副帅,我这做儿子的忙得脚不沾地,你这做老子的就知道在家同夫人卿卿我我。”
这下轮到顾夫人一愣,“你这孩子越说越不像话。”
夫人有言在先,顾盛远不好发作,他也冷哼一声,待回了军营再收拾这个没大没小的混账羔子。
“儿子,你鲜少在家用午膳,特意回来一趟,可是有事?”
顾霆尉点头,看了眼自家老爹:“我要成亲!”
“好啊。”顾夫人欣喜,“你马上也要及冠了,爹娘这些日子也在替你物色。你若是心里已经有了人,那岂不是正好?”
顾盛远看顾霆尉那样子就觉得不靠谱,他温声:“夫人切莫高兴得太早,他哪里同女子接触过?贸贸然便要成亲,过家家呢。”
顾夫人嗔怪地瞧他一眼,“你这做父亲的就不能盼他点好?”她柔声问:“儿子,你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有多少年岁?”
顾霆尉一扬下巴:“周家!”
顾家父母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哪个周家?”
“自然是护国将军府的周家!”
顾盛远皱眉:“你不是说拿乔儿当妹妹吗,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顾夫人思忖片刻,“霆尉莫非是心悦于周二姑娘?”
顾霆尉咧嘴一笑:“还是母亲最懂我!”
“二姑娘?叫周璃是吧。”顾盛远跟着回忆了下,倒也不是没见过周璃,只是那孩子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温婉得不行,他还从没想过儿子会喜欢这样的。
“璃姑娘不错,”顾夫人点头,“容貌姣好,又知书达礼,心细如发,周家公子尚未成亲,府上的一应事务她也是料理得妥妥帖帖。上次对诗便看出来,文采斐然却不张扬。想不到霆尉竟有如此好眼光。”
顾夫人夸了一通,顾霆尉心里又稳了几分,继续说:“昨日周慕白回来,我今早便去拜访了一番,也同他提了此事!”
听闻此言,顾盛远当即一拍桌子:“这么大的事你说去就去,也不知道跟我和你母亲商量一番?!”
顾霆尉想都没想:“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我想娶周璃,自然要去拜访她大哥了,这有何不妥?”
眼看着两父子俩又要呛起来,顾夫人忙拍了拍顾霆尉,“儿子,你先听你父亲说完。他的考量也都是为了你。”
顾霆尉问:“娘也觉得我不该去?这又算什么大事。”
顾夫人说:“早前我们便问过你,要不要跟周家结亲,你一口回绝。我们便也不再做这样的打算。你说喜欢璃姑娘,母亲也甚是欣慰。但如今你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去周家,还要与之结亲,恐是会惹来麻烦。”
顾霆尉看向顾盛远。
“你去兖州之前,为父就同你说过朝中多有朝臣想要与咱们结亲,你不愿意,我同你母亲明里暗里不知拒绝了多少,恐是已经得罪了一批人。但到底不能乱点鸳鸯,咱们还是在理的。”
顾盛远看着他,“可你早不去晚不去,偏等着周慕白顺利查完盐税之事,陛下大悦,他入主督查院升任御史一事板上钉钉了,你立刻就去了周府还要提亲。这叫那些被咱们拒了的朝臣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顾家表面中正不结党营私,实际上却是上赶着巴结御史大人。”
顾霆尉闷着头不说话。
顾夫人看看顾盛远,又看看儿子,温声说:“霆尉,你父亲说的是有道理的。咱们顾家世代从军,最高的官职也就是如今的督军太尉了。可周慕白才二十五岁就当上御史,与你父亲同级,焉知日后不能位列国相?届时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听见了吧?你母亲也是一样的意思。军政分开,相互掣肘相互平衡,才是陛下最想看到的局面。咱们两家若是在此时联姻,陛下虽不会插手臣子的家事,只怕心里也是很不悦。听懂没有?”
顾霆尉沉默半晌,最后开口:“所以你们是不同意我娶周璃是吧。”
看他兴高采烈地回来,被这一席话打击得像霜打的茄子,顾盛远也不再吼他:“你喜欢性子温婉的,就叫你母亲照着周璃那样的替你相看,你看行不行?”
顾霆尉蹭地站起来:“不行!”
“道理都跟你说明白了你还耍混,欠收拾了是不是?!”
顾霆尉显然不怕挨揍,气冲冲地便出了门直奔军营。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顾夫人叹了口气,“从小到大,霆尉不管想要什么都是自己搏自己挣,长这么大难得朝我们开回口,就这样拒了他……我这做母亲的心里真是难受。那璃姑娘确实是个好姑娘,我也喜欢得紧。”
顾盛远握住了她的手,“咱们也是为他斩断后患,现在局势不明,万不可叫霆尉卷入夺嫡之争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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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日光照在行宫庭院中的莺桃树上,映得莺桃更加饱满红润。
周乔一见到又感叹一番,这树大约是成了精,竟能长得这么高。就跟它主人一样。
此时院里人不多,许是到了午憩的时间,便没有人在庭院里走动,怕惊扰到里面的兰泽公子。
然周乔没有午憩的习惯,亦不明白大白天的有什么可睡的。她大大咧咧推门就进:“战兰泽我来了!”
屋里的人正拆开一封书信在看,听见外面的喊声擡眸看了眼,正巧周乔推门进来,她眨眨眼:“猜我给你带什么了?”
还用猜?
战兰泽看到她怀里的三本古籍,这才起身:“你借到了?”
“借到了!”周乔小心地把古籍给他,“我可是一路抱着过来的,连边角都没折一下,你可要小心看啊,若是弄坏了我大哥要生气的。”
“好,替我多谢周公子。”虽不知周慕白为何会同意借他古籍,但回想那日初见时他对周乔的态度,想来他肯借大概也是因为磨不开周乔的面子。
他宠幼妹,不是空穴来风。
周乔见他桌上有信封和信纸,好奇地越过他,自顾自地坐到了主位上,拿起信纸:“有人给你写信啊。”
忽然她想到什么,侧过头来望着身旁立着的男子,“该不会是哪个女子写的情笺吧?!还写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许是来的路上走得太快,她额上微微薄汗,周乔随手拿起他的那杯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说吧,是谁呀?”
一副审讯的模样逗趣得紧。
他拿出袖中的白色锦帕,递给她,“先擦擦。”
周乔心里一喜脑子一转,懒懒地靠到了椅背上,还抱着胳膊,“这几本古籍可重了,我抱了一路,手臂酸软无力,实在是擡不起啊……”
这幅耍赖的样子也不是头一回见了,兰泽公子未多言,拿着那方柔软的锦帕碰到了周乔的额头。这样看去,她的脸蛋便显得更小,未有妆饰,少女肌肤特有的光泽弹嫩触到了他指尖,微微发热。
那双眼睛水灵灵地望着他,里面含笑,即便什么也不说,也足够漾起男子心中异样涟漪。
战兰泽倏地拿开了手,将锦帕收了起来,“好了。”
才草草擦了两下,周乔撇撇嘴,她又不是什么山妖鬼神,碰一下就要吃人似的。目光又落回到信封和信纸,她一手撑在桌上支着下巴,“这信封上什么也没写,还挺神秘。”
说着她又坐直了身子仔细伏在案上看那封信,上面的字她都认识,就是连在一起便读不通了。她扯扯战兰泽的衣袖:“这信上说的什么啊?不会真是情笺吧。”
“睿王远在兖州办事,应该没有闲心给我一个男子写情笺。”战兰泽低头看着那颗圆圆的脑袋,“隔行隔字地看,便能看明白了。”
“是睿王啊?我说怎么都没瞧见他呢,敢情是不在上京。不过写个信怎的还搞得这般复杂。”周乔拿手指在信上指来指去,最后啧了一声,有点恼:“还是不行啊,怎么隔行隔字啊?哎哟这字也太多了看得我头晕。”
“那不看便是了。”战兰泽说着就要将那封信收起来。
“哎哎,别呀,他去兖州做什么我还是很好奇的。你教我一下不就好了,我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这话听着耳熟,当初某人学琴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弹了一次就没了踪影。
信纸被她拿了回去平铺在桌上,周乔摆出一副好学的姿态,手上还拿了支笔:“来吧。”
那颗脑袋把桌上的信遮得严严实实,兰泽只好俯身靠近,一手撑在桌上,另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这样一来周乔就像是被他圈在了怀里一般。
书墨香气包围着她,手腕还叫人握住,头顶传来好听的声音:“这样看,隔行后,再隔两字。”
他手心很热,还有些干燥,握在她手腕上叫周乔觉得有点灼人。她眼看着自己手里的笔被他带着,在信上一字一字地圈出来。
然后惊奇地发现这些字连起来竟能成句了。
“咦,他居然算得这么准,竟知道有人会在半路截杀那个卢知府!嗯……早知道会有这种事,还不如我们回来的时候就一并带着他呢。三万燕林军护送,我看还有何方歹人前来送死。”
战兰泽低头看她一眼:“私处沈家父子,又擅押犯人,那便更是将你们北晋律法踩在脚下了。”
周乔笑嘻嘻地放下笔:“我说笑的嘛。”
她侧头看他,脸蛋碰到了兰泽公子垂落的青丝,蹭得她脸蛋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周乔轻轻拽了拽那许发丝,“战兰泽,你真好闻。”
他一僵,随后直起身子,发丝从周乔指尖划走。
战兰泽睨着她,很明白周小将军这是又见色起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