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廊前花开正盛,一位穿着郢安样式衣裙的女子正低声说着什么。而眼前高大的男子将她娇小的身量挡得严严实实,远远望去,两人看上去十分亲密。但若凑近了听,便知不是这么回事了。“当真?”顾霆尉抱着胸,一脸不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我骗你做什么!我们郢安就在东边,瘟疫兵马之事可比你们身在上京的人更加清楚些。你们北晋的沈怀生将军强行征兵,连百姓家里的独生子都没放过。就为了向朝中禀报军营损失不大,足以震慑周边小国。”“什么意思,难道兖州大营损失不止过半?”“当然了!那位沈怀生将军仗着与你们皇后的母族沈氏有亲,与兖州知府沆瀣一气,军官勾结,用于安抚民生的军粮尽数折成了现银落入他们的腰包。若是再不制止,只怕是要酿成大祸!”顾霆尉睨着她:“这话你不让你们郢安使臣告知陛下,跑来跟我说是何用意?”郢安郡主魏和宁面色微微一红,“这是你们北晋内政,我们郢安区区小国如何敢妄议!我告知你……也、也不过看你是个刚正不阿的将军罢了。”顾霆尉没注意到这细微之处,蹙着俊眉若有所思,随后看着魏和宁:“你要是敢诓我,就别想回你们郢安了。”虽是小国出身,但和宁郡主也是不怕人的,她反倒挑衅地靠近,垫着脚在顾霆尉耳边道:“不回就不回,不让我回去,你们顾家就得养着我。”远处尚未开花的合欢树下,周璃看着那两道紧紧贴在一起的身影,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手指将锦帕攥出了褶皱。她垂眸不再看那边,转身时正遇上一位公公。“见过周姑娘,适才奴才瞧见云麾将军往此处来了,姑娘可瞧见?”周璃不认识这是哪个宫里的公公,便先问了句:“公公寻将军可是有事?”公公一笑:“倒不是什么急事,只是顾太尉和夫人找不着将军,便差小的来寻了告知一声,他们先回府了。”不是什么大事,周璃温声:“将军就在那边。”“多谢姑娘指路。”那边周璃刚走,这边顾霆尉便狠狠往后退了一大步:“你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要不是看顾霆尉一表人才英俊不凡,魏和宁听了这种无礼的话怕是早…
御花园。
廊前花开正盛,一位穿着郢安样式衣裙的女子正低声说着什么。而眼前高大的男子将她娇小的身量挡得严严实实,远远望去,两人看上去十分亲密。
但若凑近了听,便知不是这么回事了。
“当真?”顾霆尉抱着胸,一脸不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我骗你做什么!我们郢安就在东边,瘟疫兵马之事可比你们身在上京的人更加清楚些。你们北晋的沈怀生将军强行征兵,连百姓家里的独生子都没放过。就为了向朝中禀报军营损失不大,足以震慑周边小国。”
“什么意思,难道兖州大营损失不止过半?”
“当然了!那位沈怀生将军仗着与你们皇后的母族沈氏有亲,与兖州知府沆瀣一气,军官勾结,用于安抚民生的军粮尽数折成了现银落入他们的腰包。若是再不制止,只怕是要酿成大祸!”
顾霆尉睨着她:“这话你不让你们郢安使臣告知陛下,跑来跟我说是何用意?”
郢安郡主魏和宁面色微微一红,“这是你们北晋内政,我们郢安区区小国如何敢妄议!我告知你……也、也不过看你是个刚正不阿的将军罢了。”
顾霆尉没注意到这细微之处,蹙着俊眉若有所思,随后看着魏和宁:“你要是敢诓我,就别想回你们郢安了。”
虽是小国出身,但和宁郡主也是不怕人的,她反倒挑衅地靠近,垫着脚在顾霆尉耳边道:“不回就不回,不让我回去,你们顾家就得养着我。”
远处尚未开花的合欢树下,周璃看着那两道紧紧贴在一起的身影,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手指将锦帕攥出了褶皱。她垂眸不再看那边,转身时正遇上一位公公。
“见过周姑娘,适才奴才瞧见云麾将军往此处来了,姑娘可瞧见?”
周璃不认识这是哪个宫里的公公,便先问了句:“公公寻将军可是有事?”
公公一笑:“倒不是什么急事,只是顾太尉和夫人找不着将军,便差小的来寻了告知一声,他们先回府了。”
不是什么大事,周璃温声:“将军就在那边。”
“多谢姑娘指路。”
那边周璃刚走,这边顾霆尉便狠狠往后退了一大步:“你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
要不是看顾霆尉一表人才英俊不凡,魏和宁听了这种无礼的话怕是早就翻脸了,可一对上顾霆尉那双好看的眼睛,却是怎么都发作不起来,只得别扭道:“我怕你听不清!”
“本将军又不是聋子!”顾霆尉正说着话,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转过头来。
公公吓了一跳,忙躬身道:“奴才不知将军正与和宁郡主说话,请将军恕罪。”说着便要离开此处。
魏和宁见公公误会她与顾霆尉,偏也不解释,反倒是掩唇轻笑。
“公公有事就说,我同她已经说完了。”顾霆尉大步走到公公面前,“可是有人叫你来找我?何事?”
“是顾太尉和夫人差奴才来告知公子一声,他们先行回府了。幸得刚才遇到周姑娘,不然奴才找不到将军,恐是要误了太尉和夫人的嘱托。”
顾霆尉眸中一闪:“哪个周姑娘?二姑娘还是三姑娘?”
魏和宁见他语气紧张,丝毫没有了刚才的豪迈潇洒之意,不由微微上前两步,想听个清楚。
公公说:“是二姑娘,不是小将军。”
顾霆尉也才反应过来,宫内宫外没有人会管周乔叫周姑娘,都是清一色地喊小将军。
“坏了。”顾霆尉赶紧追了过去。
只留下来传话的公公,和面色不佳的和宁郡主。
然这位是远途而来的贵客,公公亦不敢怠慢,躬身道:“郡主见谅,将军许是有急事。此处乃是后宫,郡主恐不便独自久留,还望郡主见谅,容奴才送郡主出御花园。”
魏和宁看着顾霆尉的背影迅速消失,怔了片刻,这才一笑:“那就劳烦公公了。”
两人往外走着,魏和宁见四下无人,从手腕取下一个羊脂玉做成的手镯,放到了公公手中。
“郡主这是……”
“今日陛下谈及联姻之事,公公可知晓?”魏和宁停下脚步,侧过头来。
“国家大事,奴才不敢妄言。”
“公公不必惊慌,我们郢安若能与北晋联姻,自然是比以往更忠于北晋,这可是好事。就是不知公公身为北晋之人,愿不愿促成这桩美事?”魏和宁说着,又将一小锭黄金放在了公公手中。
“郡主、这、这可使不得——”
“公公莫怕,要劳烦你的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只管将方才在御花园所见传出去,让这宫中的公公、宫女还有侍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了。”——
行宫之内,战兰泽看着一脸笃定地说要帮他的周乔,眸中变得深邃起来。
曾几何时,小小的她也是这般急切又认真地对他说,战兰泽,你别怕,我去给你找药找大夫!
时隔多年,那张赤诚纯然的脸竟是毫无变化。
他温声:“你管好自己就是了,不必操心我的事。”
原本是关切之意,但落在小将军耳中就是叫她不要多管闲事的意思,她一叉腰:“你当真要娶旁人吗!”
这怒气说来就来,叫人忍不住想去捏她那张嘟起来的脸蛋。兰泽公子是清风雅正的第一人,自不会去做这种事。他负手而立,盯她半晌,又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真想我娶你?”
周乔毫不犹豫:“我不是早就说了吗,你生得这般好看,待我及笄便讨你做我夫君。”
不知为何,战兰泽听了这话却是面色微变,“若是有比我好看之人,你待如何?”
周乔想都没想,“那不可能吧,我也不是没见过好看的男子,但能与你一较高下的还真没有。”
“倘若有了呢。”
周乔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比他好看,不由头疼道:“若是真有那肯定是个奇人啊,我定要去瞧上一眼的。”
战兰泽就那么盯着她,盯得周乔莫名其妙却又不知缘故。
“你回去吧,我娶谁不娶谁与你无关。”战兰泽走回到桌旁,不再多看她一眼。
周乔一噎,正要发作,忽然伤口处又痒了下,像是在提醒她回春丸有多昂贵。她抿抿唇,硬是平息下来。
“成亲可是两个人的事,陛下逼你也就罢了,容华姐姐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她若不愿,陛下还能逼嫁不成?我这就写帖子到公主府邀她出来一叙。”
周乔走后,蔺阁老又走了进来,战兰泽正执笔写字。
“殿下,这种女子可要不得,她——”
战兰泽擡起头来,蔺阁老莫名觉得一股寒意侵袭而来。
“蔺大人,你该回去了。”
蔺阁老踌躇再三,终是没再多说周乔的不是。只叮嘱道:“殿下只身在这北晋皇宫大内,万望诸事小心。”
战兰泽没再说话,蔺阁老只得安静地离开。
周乔回府之时刚过申时,她骑在马上,远远就看见管家张伯正拦着一个意欲闯府的男子。
她翻身下马,张伯瞧见她就像瞧见了救星:“三姑娘可是回来了!”
周乔将缰绳和马鞭一并递给迎上来的小厮,两步跨上台阶:“顾霆尉,你干嘛呢?”
顾霆尉不像以往一样笑哈哈的,反倒是看着周乔说:“我要见你姐姐。”
周乔不明所以:“你假模假样地跟谁商量呢?”
此时张伯说:“三姑娘,是二姑娘说身子不适,就不见客了。可将军说什么也不走。”
“姐姐身子不适?可请了郎中?我说她今日怎么都没等我就自行回府了。”周乔瞪了眼顾霆尉,“我姐姐都说了不舒服你还纠缠什么?去去,别在我家门口闹得她心烦。”
顾霆尉有口说不清,干脆一把拉住周乔走到一边。
“哎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周乔毫不留情地甩开顾霆尉的手,“你说破天我也不让你进去。”
“周姑娘最疼你,你倒是进去帮我说几句话啊,她不是身子不适,是因为她看见了我和旁的女子在一处——”
顾霆尉话都没说完就听见周乔一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小点儿声!我对天发誓我真没做对不起你姐姐的事,是那个魏和宁说有关兖州军情迫在眉睫,我才同她去御花园的。”
周乔疑惑:“兖州军情她怎么知道,莫不是诓你的吧。”
“沈怀生父子与兖州知府勾结,东边瘟疫横行,他们瞒报实情强行征兵,咱们远在上京,哪有毗邻兖州的郢安看得清楚?”
“这帮杀千刀的,那你还等什么,这事自然要禀报陛下。”
顾霆尉皱眉:“这事牵连皇后的母族沈氏,又是边防军事,唯有我爹那样的级别上秉陛下才会信上一二,咱俩谁去说都没用。”
“那你还不去找顾伯父?”
顾霆尉啧了一声,“若是无事我当然立刻回去找我爹了!可你姐姐误会,我总得先解释清楚啊。偏她怎么都不肯见我。”
前脚战兰泽被逼婚,后脚姐姐又同顾霆尉生了误会,事情要么不来要么来一堆,周乔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我跟姐姐说的。”
“真的?”
“你跟那个魏和宁要是清白的自然不怕人瞧见,我姐姐可不是不讲理之人。但她若知道你为了解释一个小误会而贻误军机,定会觉得你不分轻重缓急,不堪大任的。”
“我跟那女子当然是清白的!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你别忘帮我说上几句,还有别忘请郎中,万一她是真的不适呢!”
周乔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你还能比我更关心她?这还没成亲呢,就管天管地还使唤起本将军了!”
顾霆尉骑上飞鸿驹飞奔离开,周乔看向张伯:“劳烦张伯,还是去请郎中来给姐姐把把脉。”
张伯一笑:“三姑娘别忧心,二姑娘没事。您去瞧瞧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