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夫人!”蒲柳忙伸长脖子往外看了眼,这才压低了声音叮嘱,“这话您可不能再说了!如今,那位可是陛下了……夫人这样直呼其名,是犯了大忌讳!若是让老爷和少爷听到了还好说,要是让有心人听到了,这可是天大的罪过!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方氏吓得忙捂住嘴,往外瞧了瞧也没有旁人,又气恼的甩了甩帕子:“我这不是一时间改不过口么,再说了……就算是她登基成了女帝,我不还是她的婶子么!当初我同老爷提过,想为那位保媒……若是当初老爷松口,那位同我二哥家的嫡次子成了,你说现在我们还用愁什么!都是老爷……白白错过了这次好机会!”
蒲柳望着方氏,心里暗暗叹气,只觉方氏也太拎不清了些,那镇国公主别说现在已经要登基为帝了,就是当初只是镇国公主的时候……甚至是不提镇国公主,就说白家嫡长女这样的人物,哪里就能是方氏的侄子能配上的?
说到这里,方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去眼神明亮瞅着蒲柳:“蒲柳,你说……这白卿言不是早年伤了身子没有子嗣缘么?那以后她这皇位传给谁?”
“夫人!”蒲柳瞪大了眼,“夫人这事不是夫人你能操心的!夫人也千万不要在这件事上动什么心思,小心得不偿失!”
“我就是和你说说!”方氏越想这件事心里就越高兴,“你想想看,她在朔阳养病这段日子,三番四次差点儿救不过来,这次强撑着出征灭梁,应该……差不多快油尽灯枯了吧?你说……这白家嫡支一脉的儿郎都已经死光了,我的阿平……平日里又与她走的比较近,会不会……”
蒲柳再次被方氏的异想天开惊出一身冷汗来,她老早就知道方氏有时喜欢妙想天开,没想到方氏竟能匪夷所思到这个地步。
“夫人,这话您可不能再说了!”蒲柳声音压得极低,“陛下是女帝,她自然可以将皇位传给自家妹妹,别说陛下还有一个亲庶妹,就是同嫡支二房、三房的嫡出姑娘那也是情比亲姐妹!更何况那白家五夫人齐氏所出的白家八姑娘,陛下在朔阳的时候……几乎成日都要见,都要带在身边。”
“可那都是女子,都是要嫁人……”方氏话说完才反应过来白卿言也是女子,她一甩帕子,皱眉低声呢喃,“是啊!怎么都轮不到我的阿平!可我的阿平为她练兵……为她守朔阳,难不成就白白辛苦了?”
“夫人……”蒲柳耐着性子,语重心长劝方氏,“少爷为陛下辛苦,所以陛下才重用了少爷,您忘了上一次白家的大夫人董氏曾有言,此次白氏宗族助朔阳渡过难关,等陛下回来必然是会论功行赏的,但……此事全由陛下,陛下不论赏什么,我们都高高兴兴接着就是了,千万不能去要,要……就是逾矩,便失了分寸!所以您可千万别同老爷说让老爷去同陛下要什么!”
见方氏咬着下唇心有不甘,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红了眼,蒲柳继续道:“您之前和老爷生了嫌隙,好不容易才挽回了老爷的心,可别再将老爷推远了,倒时候受委屈的还是夫人您不是!”
“他们父子俩就知道向着那位,好像跟我有仇一样,我还不是为了他们……为了这个家!”方氏心里难受,转过身攥住蒲柳的手,“还好我身边有你!要是没有你时时陪我说话纾解,我早就让他们父子俩气死了。”
蒲柳拍了拍方氏的手,柔声叮嘱道:“夫人可千万记着奴婢的话,别一会儿老爷回来了,您忘乎所以在老爷跟前儿说了不该说的,惹老爷生气。”
此时白岐禾正被一屋子的族老围着,都在问白岐禾白卿言六月二十要登基为帝,族长准备怎么安排,他们是否需要举家搬入大都城之中,毕竟白卿言登基为帝之后,他们朔阳白氏一族便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了。
当初白卿言出手整治白氏宗族,没有被出族的族人后怕不已,多亏当初他们自家或是兄弟或是子嗣被除族的时候,他们没有意气用事跟着一同出族,否则……如今皇亲国戚里可就没有他们了。
这些被除族的族人,听到了风声……那些白氏族老已经去找族长了,打算给族人们求一个封地,再求一个世袭罔替的王爷。
有了封地,有了封号,这在封地里就能过的和皇帝一般,谁不想要这样的好日子?
这些被除族的白氏族人,如今日子过的穷困潦倒,早已后悔不已,听说了白卿言要称帝的消息,更是捶胸顿地懊悔不已,他们见不着白岐禾,便想方设法去军营找到了白卿平,求白卿平在族长白岐禾面前说说好话,求让他们回到族内,他们再也不敢肆意妄为了。
白卿言自小生在朔阳,长在朔阳,还不明白宗族这群人的德性么?被除族他们后来的日子过的不如之前在白氏族内……可以仗着大都城镇国公府白家之威那么舒坦。
而今,知道阿姐要登基为帝了,被除族的这些人想着白氏一族都要成为皇亲国戚了,这才低声下气屈膝前来认错。
他们这样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初还只是仗着大都城白家镇国公府的威势都敢欺凌朔阳百姓,若是让他们这样的人成为皇亲国戚,还不知道要怎么欺凌百姓。
白卿平在朔阳带兵这么久,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底气无魄力只有一腔愤懑的少年郎,那些曾经为他的长辈或是兄弟之人将他马拦住跪地叩首恳求,白卿平让朔阳军将人拉开,下令若有人再来军营门口生事,一律关押入狱,罚其矿窑劳作三十日才能放人。
将士们奉命将被除族的白氏族人拉开,白卿平扬鞭快马离去。
他知道,此时朔阳白氏族人应当已经得到消息去找父亲了,他得赶紧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