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他有没有说其他?”
洛婉清看着这个“辛”,想多问些消息。然而翠娘却只摇头,如实道:“昌顺八年,洛老爷来到扬州,给了我这张纸条,说若他日后不在人世,小姐又能来找到我,那就让我将这个字给您,之后他虽然每年都会来我这里,但再没叮嘱过我什么。”
“他那时候就料到我会来?”
洛婉清目光微动,翠娘想了想,只道:“是。”
洛婉清听明白这话,那时候洛曲舒就知道自己必死,也知道她或许有一日会来。
洛婉清神色微动,克制住情绪,随后道:“我明白了,那可还有其他异常之事?”
“没有了。”
翠娘摇头,温和道:“婢子人微言轻,能为恩人做的不多,如今也只能做这些了。”
洛婉清闻言也知翠娘说的是实话,她擡眸看了张逸然一眼,张逸然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洛婉清说着,便站起身来,颔首道,“那我们也不多打扰了。”
三人便起身告辞,翠娘让人去取了四件斗篷,让人领着洛婉清等人从明翠楼后院离开。
谢恒来时带了马车,朱雀结过账后,四人到了马车旁,洛婉清立刻道:“卑职去驾车。”
这里她职位最低,没有让朱雀驾车的道理,但她只一开口,朱雀瞬间瞪了眼,激动道:“你想抢我饭碗?!”
洛婉清一愣,谢恒压着笑看她一眼,只道:“上车回话吧。”
说着,谢恒回头看向张逸然:“张大人请。”
三人陆续上了马车,谢恒马车极大,每一面的位置都用一个小桌单独隔成一个独立的位置,谢恒坐在主座,洛婉清坐在他左手下方,张逸然跟着进来,顺道就坐在了洛婉清身侧。
谢恒擡眸看了张逸然一眼,又收回目光,似是随意道:“张大人是客,上座吧。”
张逸然闻言有些惊讶,他的品级其实算来比洛婉清还要低些,按理该坐在洛婉清下一位,谢恒却直接邀他上座,他不由得心生感激,随即赶忙道:“下官官职低微,不敢造次,谢司主的好意下官心领了。”
谢恒见他不动,也不好再说,官场上向来按照品级确定位置高低,这是张逸然对洛婉清的尊重,也没什么错处。
谢恒不再管他,转头看向洛婉清开口询问道:“现下打算去哪里?”
洛婉清闻言,和张逸然对视一眼,谢恒冷眼看着,就见张逸然思索片刻,认真道:“开源赌坊和月老庙都没有什么特别,去哪里都一样。”
洛婉清得了这话,思索片刻,按照距离远近,便确定了方案:“月老庙。”
谢恒听着“月老庙”神色淡了几分,同外面朱雀吩咐了一声,随后转过头来,一面倒茶,一面随意询问:“二位是得了什么消息,为何要来明翠楼,又为何要去月老庙?”
说着,谢恒倒满两杯茶,正打算端一杯给洛婉清,只是他刚一动作,就见张逸然已经为洛婉清倒好茶,放在她手边。
谢恒端着茶杯动作僵住,随即旋到自己唇旁,垂眸喝了一口。
洛婉清察觉手边多了个杯子,下意识回头道谢。之后才转头看向谢恒,公事公办道是:“卑职今日见了相思子,得了一些消息。”
说着,洛婉清便将今日与张逸然确认两家相识、会固定在三月初一去月老庙、初八去明翠楼、初十去开源赌坊三个地方的事告诉谢恒。
谢恒静静听着,慢慢悠悠喝水。
等洛婉清说完,谢恒刚喝了一杯茶,漫不经心询问:“所以,月老庙和开源赌坊这两个地方,其实你们只知道两个地点,除此之外其他所有线索都没有?”
“是。”
洛婉清听谢恒问到重点,心上也有些忧虑:“卑职打算先带张大人过去看一眼,沿着张大人父亲走过的路走一遍,看看是否有其他提示。如果没有,”洛婉清抿抿唇,只道,“那卑职就要做两手准备。”
“哪两手?”
谢恒一问,张逸然也看了过来。
洛婉清思索着道:“洛曲舒思虑甚周,他六年前开始布局,就做好了其女前来取证的准备,让翠娘给出‘辛’字,那如果其他二字没有明显提示,这个‘辛’字必定就是提示,所以需要从这个‘辛’字着手,反推规律,看看能否推出规律来。”
“其女?”张逸然听着洛婉清的话,不由得问出他疑惑许久的问题:“方才柳司使是假装洛小姐?”
“不错。”洛婉清点头道,“我这张脸是洛小姐的,她既错认,我便将计就计。”
张逸然听着一愣,不由得多看了洛婉清的脸几眼。
谢恒淡淡瞟他一眼,继续道:“那另一手准备呢?”
“但以这个一个字推导规律,毕竟也只是卑职的推测,”洛婉清听谢恒问话,思绪立刻拉了回来,认真道,“为以防万一,卑职还是要全面搜查月老庙和开源赌坊。届时还望公子应允。”
“明翠楼单枪匹马自己去抓人,到月老庙和赌坊就知道找人帮忙了,”谢恒说着,压着笑看她一眼,“惜娘,你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卑职人微言轻,自己的任务,本不敢打扰司内,”洛婉清解释着今日行径道,“明翠楼不过一个酒楼,卑职也已经确定了要找的人,直接逼人出来即可,倒也不必与他们周旋。可月老庙涉及百姓民生,公子也说卑职手中案件紧急,卑职才有查封搜查之想。”
谢恒听着想了片刻,点了点头:“先看吧,若当真找不到线索,便按你说的办。”
洛婉清得话松了口气,见谢恒不反对她搜查,心中便有底气许多。
马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熏香浮绕。
这是安神用的香,谢恒常年头痛难免习惯点安神香,这香量不大,对于谢恒而言只是个静心作用,对于洛婉清也只是稍有困意,她正闻着熏香思考着等一会儿去月老庙的安排,就听旁边张逸然的呼吸声变得深沉绵长起来。
这入睡速度让洛婉清有些诧异,她回头看了张逸然一眼,见他睡得香甜,忍不住看向谢恒,下意识道:“公子这安神香里没加东西吧?”
“加了。”
谢恒低头看着书,语气淡淡,不等洛婉清仔细分辨,谢恒便漫不经心道:“断肠草鹤顶红沉骨香七步绝……”
说着,他擡眸看向洛婉清,不冷不热道:“保证你这娃娃亲一觉长眠。”
这话让洛婉清一噎,迅速意识到谢恒是在开玩笑。
谢恒也见好就收,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文书道:“他没习过武,这药量对于他太大,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哦,”洛婉清讷讷点头,放下心来,“那就好。”
谢恒没有说话,只慢条斯理翻着书,翻书的声音回荡在马车,洛婉清听着马车里嘎吱嘎吱之声,觉得安静得有些尴尬。
她想了片刻,才开口出声道:“稍后公子打算去哪里?”
她一开口,谢恒便知了她的意思,擡眸看她:“你觉得我当去哪里?”
“卑职以为,稍后公子到了月老庙,便可回府。”洛婉清思忱着道,“公子身份矜贵,这样独自在外还是不妥。余下之事卑职可以应付,公子不必担心。”
听到这话,谢恒凉凉瞧她一眼,完全不理会她,只低头在文书上画了一笔。
这让洛婉清有些尴尬,但又不好多说,想寻个话头再说几句,好劝谢恒离开,便开始四处环顾。
结果一眼扫到谢恒喝的两杯水,不由得皱起眉头。
如今十月已近中旬,天气寒凉,谢恒竟一口气喝两杯水,这绝非常态。
洛婉清看向谢恒,有些担心道:“公子近日可觉口干舌燥,夜内难眠?”
谢恒擡眼看来,就洛婉清目光落到谢恒水上,面色慎重劝说道:“公子如今伤势未愈,若虚火旺盛,怕不利修养。公子现下还是先回府中,找魏大夫……”
“惜娘,”谢恒听着她赶人,终于放下书来,有些不满开口,“这么关心我的身体,倒不如为我一诊。”
说着,不等洛婉清反应,谢恒已经主动擡手,将手放在桌上,微微倾身,清冷的声线中,语气仿佛是呆了钩子一般从舌尖吐出,看着她道:“诊吧。”
洛婉清闻言一愣,下意识垂眸看向桌面上露出半截小臂的素手。
他放得随意,掌心朝上,手指轻蜷,骨节分明,指节修长,阳光从小窗落下,如玉质的肤色上流光溢彩,格外引人。
他常年习剑,手上有一层薄茧,这层薄茧带来的磨砂一般的触感和其他地方玉滑的触感截然不同,洛婉清几乎是只一眼,就能回忆起来。
她心生杂念,不敢多看,只转过眸去,在谢恒注视下故作镇定伸手,为谢恒诊脉。
然而一诊,洛婉清便僵住了身子。
面前人神色淡然,从容闲适,气质清冷无瑕,似如高山奉璧,从他身上,可以看见强大,美丽,世家刻在骨子中的礼教,道宗奉在心中的自然,却独独难寻情欲二字。
可偏生他的脉象,却是坎中阳动,阴虚阳亢。
他明显也知道自己脉象是怎样,墨金色的眸注视着她,明明清清冷冷的眼,却让洛婉清几乎是瞬间就想起山洞那夜的荒唐,那时候他也是用这么平静的眼神注视着她,给她与这种冷静截然不同的痛和欢愉。
她下意识绷紧身体,谢恒见她不再出声赶他,也知自己越界,从她手中抽手,低头看着文书道:“明翠楼背后势力复杂,你没时间慢慢打探,固然可以抓了老板审人,但没必要这么惹眼。监察司和明翠楼有些交情,你手中也算要案,今日换任何一个司使我都会过去。剩下的事你可以自己做,我不过是从明翠楼回来,顺道送人。”
洛婉清听着他解释,便知他心中有自己的分寸,头一次见他用谢恒的身份同自己生闷气,倒有些新鲜。
随即她又意识到,若不是知道了崔恒的身份,她现下或许也察觉不到他在生气。
她思绪飘散,忍不住想起过去自己与“谢恒”少有的会面,开始猜想当时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这一想,便有些心不在焉,谢恒察觉,扫了她一眼,又淡声道:“扬州当真是司使最爱,十月入冬,草木近枯,寒霜冷雨,司使还能看得走神。”
“哦,”洛婉清听出他语气不善,压着笑回头,“卑职只是有一事不解,不由得多想了一下。”
谢恒擡眸看她,洛婉清一指“谢府”方向,似是思考道:“谢府和月老庙方向相反,无论如何算不上顺道,公子稍后是打算去哪里?”
说着,不等谢恒开口,洛婉清立刻又道:“不过公子去哪里,不是卑职能置喙的,所以也觉自己多想了,一时走神,还望公子见谅。”
好话坏话都被洛婉清说尽,谢恒根本无需开口。
洛婉清见谢恒一句话说不出来,微微颔首算作行礼,又转头看向一旁。
过了片刻,她便听谢恒淡道:“我绕道又如何呢?”
听到这话,洛婉清下意识看向睡得沉沉的张逸然,见张逸然睡得香甜,才放心几分,却是不敢再接话。
谢恒见她神态,轻笑一声,转头又看向桌上文书。
洛婉清知他说话肆无忌惮,也不敢再招惹他,既然知道他本就只是打算送人,她也没什么好劝,干脆靠在角落,闭眼小憩。
谢恒见她闭眼睡去,想了想,从一旁取了一条毯子,铺在她身上,毛毯垂落而下,刚好盖过他的脚尖,他垂眸看着放入将他纳入她裙下一般的场景,心念微动,只无声一笑,又转头看向手中文书。
洛婉清闭眼小睡了一会儿,等马车到了月老庙,张逸然还没醒,洛婉清正要去推他,谢恒便擡手一弹。
金珠砸在张逸然身上,张逸然骤然惊醒,看见朝着自己伸手的洛婉清,张逸然有些惊讶道:“柳司使?”
“张大人,到月老庙了。”
洛婉清知道谢恒使坏,也不好多说,只收手起身,防止谢恒乱来,笑着道:“您睡得挺沉。”
“哦,”张逸然清醒过来,忙起身道,“是,好久没睡得这么好了。到了是吧?”
说着,张逸然卷帘往外看了一眼,随后同谢恒寒暄道谢之后,便下了马车。
洛婉清等张逸然下去,回头看向谢恒,恭敬行礼道:“卑职告退。”
“惜娘,”谢恒低头看着手中文书,“晚些回来吃饭。”
这话说得太过亲近,洛婉清一时反应不过来,谢恒挥了挥手,提醒她:“去吧。”
洛婉清知道张逸然在外面等候,也不能多想,只能点头下了马车,目送着谢恒马车离开。
谢恒离开之后,洛婉清回过头去,一眼就看见月老庙外的姻缘树。
十月姻缘树花叶近枯,只有红色不带缠了满树,在风中随风轻舞,倒也是一抹艳色。
洛婉清看着那株姻缘树,一瞬便想起来,过去每一年,她都会来这里。
这里的树上挂着她和江少言的姻缘带,大殿里都是她对于他们的祈愿。
那时候,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江少言白头偕老。
然而这个愿望在这一刻想起,就显得好笑,但又觉得有些遥远。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与她没有多大干系了。
“走吧,”洛婉清领着张逸然往里,神色冷静下来,“还请张大人领路。”
张逸然闻言点头,带着洛婉清往里。
他们沿着张秋生之前带张逸然的路走了一圈,又按照洛曲舒之前带她走的路线走了一遍,洛婉清一路注意着所有细节,但却没有半点线索。
洛婉清早做好了准备,倒也没有意外,只思索着道:“他们既然没有留太过明显的线索,那就先搜查吧。”
洛婉清说着,看向张逸然道:“张大人可先回去休息,我带人搜查,若有结果我同张大人说。”
张逸然闻言点头,只道:“我再想想其他线索,若我想起来,也告诉您。”
两人确认了各自任务,就此分别,洛婉清转头就去扬州监察司,找秦怀玉过了文书清点人手。一个时辰不到,洛婉清就带着人回来,以搜查钦犯之名将月老庙和开源赌坊查封,开始一寸一寸排查过去找线索。
这办法耗时耗力,着实是没法子中的法子,但一想到今日谢恒在明翠楼说的话,她又明白,现下打开这个盒子是重中之重。
如今的一切,都在按照上一世谢恒的罪名在往前,没有太大偏差,对于谢恒而言,最大的变数,其实就是遇到她。
上一世谢恒没有遇到她,应当没有注意到她爹,也很难顺着她这条线找到江南,发现铁盒。
而上一世的崔氏没有翻案,为什么,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盒子?
谢恒最后死,要逆转他的命运,又是否与这个盒子有关?
如果不搞清楚这个盒子中的东西,她怕是到死都睡不安稳。
洛婉清一想便冷下神色,亲自上手,开始排查。
她先从最容易藏匿的内殿开始搜查,做起事来便什么都忘了,等到天黑,她隐约记得什么,但又想不起来,干脆也不再多管,继续排查。
月老庙不大,前院加后院一个小院,到晚上洛婉清便已经清查过一遍,没有任何线索。
等确认什么都找不到后,洛婉清有些焦躁,疯狂回想着有没有什么遗落的信息。
月老庙每一块土她都翻过,姻缘树上每一条红绳她都检查过,还有什么……
姻缘树。
洛婉清思绪顿止。
她突然想起,她记得当年她是在树上挂过她和江少言的姻缘带的,但是方才她排查时,她连张逸然父母的姻缘带都找到了,却没看见她和江少言的。
这让她有些奇怪,她不想放过任何异常,立刻回到她记忆中挂姻缘带的地方,仔细寻找了一番。
垂落下来的姻缘带没有他们的名字,挂姻缘带的时间不过是去年年初,她还特意让李归玉绑了好几个结,就怕落下来,这满树姻缘带,其他人都好好地,就她这么倒霉吗?
洛婉清心觉有异,翻找片刻后,一眼扫过被绑得完全看不出底色的树干,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擡手垂挂着的姻缘带,看向树干,树干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红布,洛婉清环视片刻后,看到一个明显缠绕了多层的地方。
她伸手接下缠绕的姻缘带,慢慢打开以后,就看见上面写着的名字:
洛婉清
江少言
生生世世,永结同心
洛婉清看着这张布条,皱起眉头,片刻后,她转头擡手,唤了一声身后人道:“来人,把树上的姻缘带,都给我拆下来。”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是一愣,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十几个司使过来,开始拆这些姻缘带,拆下来后,给洛婉清过目。
这件事难度不大,工作量却是巨大,一直接近凌晨,一条字迹熟悉的姻缘带才送到洛婉清面前。
那条姻缘带是她爹写下的,写着她父母的名字。
洛曲舒
姚泽兰
甲子百岁,厮守白头
甲子百岁,厮守白头。
洛婉清看着那个“甲”字,想起明翠楼的“辛”。
初一,月老庙,甲。
初八,明翠楼,辛。
是时间。
洛婉清一瞬意识到,这中间的规律,是时间。
天干纪日,一月分成三轮十天干,甲为初一、十一、二十一,而辛则是初八、十八、二十八。
初一去月老庙,月老庙中给出的答案是甲。
初八去明翠楼,明翠楼给出的答案是辛。
那初十去开源赌坊……
是癸。
想到这个答案,洛婉清骤然起身,拿上她父母的姻缘带,立刻道:“把姻缘带按照原位挂回去,大家各自休息吧。”
说完,她匆匆欲走,秦怀玉拿了桌边上单独放着的“洛婉清江少言”二人的姻缘带,疑惑道:“柳司使,这条姻缘带是你从哪里拿的?我们往哪儿放?”
洛婉清看到那条姻缘带,犹豫片刻,旋即道:“想不起来了,随意吧。”
说完,她便转身往外,随意取了一匹马,打马急奔回府。
现下已近凌晨,谢府早已熄灯,洛婉清快步回到谢恒院中,入院便见玄山站在院外。
看见洛婉清回来,玄山颔首道:“柳司使。”
洛婉清匆匆行礼,随即提步入院。
刚入院中,她便发现谢恒房间敞开,灯火从谢恒房中倾斜出来,流淌在地上,和月光交融一地。
灯光昏黄中带着暖意,像是夜中明灯,静静等候。
洛婉清不由得一愣,下意识放缓脚步,来到谢恒门前。
谢恒坐在案牍前批阅文书,一身白衣单衫,披着墨蓝色外套,红绳挽发,穿着颇为闲适。
近日夜里天寒,房间里放了暖炉,温暖从房内袭来,谢恒擡起眼眸,看向门口的洛婉清。
“惜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