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抛弃的女朋友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撕
柳飘飘当然知道这件事是有人要搞她，还知道那个泄密的人是谁，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人，但凡挣了点钱，或者拥有点什么别人没有的优势，总是很容易被人讨厌的。若那个拥有优势的人再年轻点，轻狂点，就更容易惹人讨厌了。
——有时候并不是因为你得罪了他，才惹得他讨厌，仅仅只是因为你拥有了他没有的，他就讨厌你。这讨厌，在你看来莫名其妙，在他看来，是你德不配位，他替天行道，来收拾你。
前两年，才挣到钱的时候，柳飘飘确实轻狂了点，工作太累的时候甚至会想，我挣多少钱都是应该的，我那么辛苦！这两年她不这么想了，活在这世上，谁不辛苦呢？很多人即使辛苦，也赚到什么大钱。而她，付出的也仅仅只是辛苦罢了。遂低调很多。可少年心性，偶尔流露出来的轻狂，却仍然给她惹了祸。
就比如说这次，这句“我迎合她们，是为了赚傻/逼的钱。”
没有人愿意被人称作“傻/逼”，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博主称作“傻/逼”。
柳飘飘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柳飘飘起床，洗漱，开车去工作室。她本来想做个有城府的人，等她想清楚整件事情该怎么处理了之后，再找那人谈。可柳飘飘做不到，她只要一想到在整件事中其关键作用的人是那个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无法维持一秒钟的冷静。
柳飘飘走进办公室，看了那人一眼，发现那人正用假装无事实际很忐忑的眼神看她，发现她看自己，立刻心虚地移开了眼睛，柳飘飘就忍不了了。若是别人，或许还能忍一忍。偏偏是她，柳飘飘忍不了。
柳飘飘把周雅叫进了办公室，开门见山问她，看没看过那个帖子。周雅跟柳飘飘那么多年的闺蜜，大学寝室里的上下铺，看柳飘飘的表情，她就知道柳飘飘想要说什么了。
周雅说：“不是我。”
“那是谁？”柳飘飘问。
“我不知道。”周雅说，“你可以去调查一下。”
“shirley才来的时候，你跟我吐槽她的时候，问我，‘你这是给自己请了个军师吗？’，有一天我无意间看到你和噗噗的聊天，你吐槽shirley说，‘国外回来的，之前混娱乐圈，脑子能不好么！’，用词和语气如此熟悉，我不得不先怀疑到你。”柳飘飘说。
“大家私下都叫她军师，又不是我一个人。”周雅说。
“白天在公司，一整天对着电脑，回到家，只怕是不想开电脑了吧！”柳飘飘说，“你用的那台电脑是工作室的，电脑版微/信聊天记录会在C盘自动留存。你估计没想过要删除聊天记录吧？是不是你，开了电脑一查就知道了。”
周雅不说话了，脸上是被揭穿的恼怒。
“我认为是你，也是因为你尖刻。”柳飘飘说，“工作室其他几个人，都不会用那种语气说话，只有你会，你很擅长嘲讽。”
柳飘飘又说：“底下那个截图，也是你发出去的吧？”
周雅不说话，只瞪着柳飘飘。
柳飘飘说：“我是吐槽过粉丝是傻/逼，可那篇文章，事后我觉得不妥，写完不到两天就删了，而不是最近才删。删文章之前，我那个号只发了三篇文章，唯一知道的人是你。粉丝也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你，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如果我猜得没错，可能是你分享出去，才关注我的。我写完发了很快删除，却被有心人截图，今天发出来，成为攻击我的点，不是你，又是谁呢？是那个你分享出去的陌生人吗？”
“你现在就认定我是一个坏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周雅说。
“截图能保存到哪儿呢？”柳飘飘说，“一般就保存在手机相册里，传给别人的时候，打开手机相册就能传了。你说不是你，你敢给我看看你手机相册里的图片吗？”
“我为什么要给你看我手机相册里的图片？”周雅说。
“不给我看也没关系。”柳飘飘说，“写那个帖子的人，是跟你关系很好的同行吧！shirley专门跟大家交代了，齐因跳水这件事，不要对外说一个字，可你却说了，说明那个人跟你关系真的很好啊！总被你提的，跟你关系好的同行，我大概也知道一些。你这么恨我，平时没少跟他们吐槽我吧？需要我动用关系，把他们一个个都揪出来吗？”
周雅再次不说话了。
柳飘飘说：“我想不通，怎么会是你呢？是谁也不该是你啊！是我对你不够好吗？”
周雅冷笑了一声，抬头望着吊顶，不说话。
柳飘飘沉默了会儿，说：“让我想想，我们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崩坏的……是一起工作之后吧！很好的朋友，突然，我成了你的雇主，心理上很接受不了吧？”
周雅看了一眼柳飘飘，表情一言难尽。
“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其实倒也还好。我们都还在上班，你帮我写一篇文章，我给你一笔钱。钱不多，却是额外收入。后来，‘对她说’越来越赚钱了，我辞职了，又把你拉了来。兼职做和全职做不一样，我还要给你发工资，压力特别大，我们之间有了分歧。大概是从那个时候，我们之间的感情崩坏了吧！”
——柳飘飘是个没有家人的人，周雅在她最难过的时候，给了她最大的支持。对于她来说，周雅就是她的家人。她亲手为自己选择的朋友，选择的嫁人。想到两人渐行渐远，而自己却很迟钝，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或者说，发现了，却故意忽略了，柳飘飘就一阵难过。
被背叛，难过在心里，不肯当着周雅的面表达出来。
尴尬的沉默。
周雅突然爆发了：“你还知道是那时候出了问题！我以为你不知道呢！我知道你才创业压力大，我一直在安慰你。可你呢，压力一大就朝我发火，阅读量不高就怪我写得不好。你自己写的阅读量不高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什么呢！”
换柳飘飘不说话了。周雅说的是事实，才创业那阵子，她压力太大了，确实脾气很差，阅读量一不好，就睡不着，爆痘，看什么都不顺眼。粉丝一留言骂，她就气急败坏，对着周雅大骂粉丝傻/逼，可能也说了很多让周雅不爽的话。每一次周雅都不反驳，脸色很难看，她以为作为最好的朋友，周雅能理解她，跟她一样说过就过了，没想到却被记恨了。人类的情感并不相通，她懂这个道理，却在关键的时候并没有收敛，是她的错。
周雅继续说：“你记得你让我辞职来帮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你说，这个号不仅你的，也是我的，挣了钱，我们俩分。我问你怎么分。你说，等号做大了再说，你那时候就留了一手吧！你的号很快就做大了，你分我钱了吗？你买豪宅买豪车买爱马仕的包买二十万一张的床，你分我钱了吗？”
柳飘飘张口结舌，她真不记得，她说过挣了钱两人分的话了。或许她说过吧！为了拉人合伙，许过一些承诺，事后没兑现也是有的。人一旦成了老板，有些“小技巧”不用学，天生就会了。
可柳飘飘并不觉得这是她的错。柳飘飘说：“我这些年给你的还少吗？shirley来之前，工资你是最高的，年终的时候，我给你的红包也是最大的。你现在的收入，是你辞职时候的五倍都不止。我给你不算少了！至于我买豪宅豪车买包买床，我用自己钱买的，你凭什么惦记呢？”
“那是压榨我们这些员工赚的钱。”周雅说，“你说你给我的不算少，我们算合伙人吧！你的收入是我的百倍。凭什么？你读大学的时候，生活费不够，要靠我救济。现如今，你凭什么比我有钱，还有钱那么多？”
柳飘飘张口结舌，半天才说：“‘对她说’是我的啊，我注册，我一个人写了一年半，粉丝过了十万你才加入的，凭什么你是我的合伙人？至于我比你有钱，号是我的，工作室是我开的啊！”
周雅“呵呵”冷笑，说：“让我来帮忙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是怎么说的？”柳飘飘问。
“你说，‘你来帮我，号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周雅说。
“这是一句客套话。”柳飘飘说。
“要我帮忙的时候，说是我们两个人的，我来了，就是客套话了。”周雅讽刺说。
饼画得太大了，事后却没有兑现，这是柳飘飘的错。她没想到周雅会当真，并因此心理不平衡。柳飘飘怒道：“就算我没给到你你想要的，你可以跟我说啊，你至于背后阴我吗？”
“跟你说有用吗？你接二连三招人，别说Shirley了，职位比我高，工资比我高，还有分红，就连噗噗，你都更重视她。”周雅说。
柳飘飘说：“为什么我更重视她们，你心里面没数吗？肖艳玲来了没多久，‘对她说’的粉丝量就翻倍了，广告报价到目前为止涨了四倍！四倍啊！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再说噗噗，‘今夜不插电’几乎是噗噗一手做出来的。‘对她说’你是主笔，原创文章，至少有一半是我写的吧？没有做那么大的贡献，你凭什么要那么多钱！”
“你现在觉得我写得不好了？你当初叫我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周雅说，“你当初可是说，‘咱班上就你文笔最好，你要不来帮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杜朝颜你记性那么差的吗？自己说过的话，一句都不记得了？”
“是，我是说过。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不懂，能广泛传播的文章，并不是文笔好这一条就够的。”柳飘飘说。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周雅对柳飘飘的仇恨，是柳飘飘自己养出来的。柳飘飘后悔了。不是后悔把周雅叫来帮她，而是后悔在发现她不合适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没有为了号好，让更合适的人替代她。而是一直将就，宁愿放着工作室其他事情不做，“替”她写她写不好的文章，也没有告诉她，她不合适，可以离开了。
该讲感情的时候，她太理智了。该理智的时候，却拖拖拉拉了，犹豫不决。到了今天这一步，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你觉得我写得不好，我却觉得我写得不差。当初若不是为了帮你，错过了公众/号发展的最佳时期，我自己做个号，也不会比你差。”周雅一脸被柳飘飘耽误了的表情。
“你不是已经做了吗？”柳飘飘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迅速点开，送到周雅面前，说，“你偷偷摸摸做号快一年了，做起来了吗？到现在，阅读量还是百位数。你私下找了不少熟人、大V帮推吧？怎么没做起来呢？你没想过原因吗？”
周雅没想到柳飘飘居然知道她私下做号的事情，还揭穿了她，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嘴唇颤抖了半天，才说：“因为我错过了公众/号发展的最佳时期。”
“是么？”柳飘飘说，“你没想过，是自己写得太差吗？”
写文章的人，最讨厌别人当面说自己写得差。周雅气得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飘飘接着说：“选题陈旧，抄袭‘对她说’里的文章，不仅抄袭我的观点，还抄袭我的原文。我知道是你的号，才没投诉，要不然，你的号能做到现在？只怕早就被封了。”
周雅没想到柳飘飘会这么看不上她的东西，她气得指着柳飘飘，说：“你你你，你给我等着！”
周雅旋风般离开了柳飘飘的办公室，回到座位，拿起自己的包，众目睽睽之下，又旋风般离开了工作室。
柳飘飘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并不好，气急之下，她跟周雅的声音都很大，想必吵架的过程，外面全都听到了。柳飘飘不想这样的，她本来想留点体面，但最终，这件事处理得还是很蠢。一如她以往很多次处理和别人之间的矛盾，沉不住气，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却情绪化地选了最糟糕的那一种，很蠢。
周雅走后，柳飘飘独自一人在办公室坐了半天，坐着坐着，就趴办公桌上无声地哭了起来。工作室里的人，亲眼看到老板最不体面的时候，都觉得尴尬，不好过来跟她说话。就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做自己的事情。过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柳飘飘的心情稍微好了点，听见手机微/信提示音，才抬起头，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最新一条微/信是肖艳玲发的，肖艳玲给柳飘飘发了很多条微/信了。肖艳玲说：我没想到你会跟她撕，你不该在这时候跟她撕的。
柳飘飘看着这条微/信，又发了会儿呆，也没回复她，拿起自己的包，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