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低语,嘴依然发干,心脏在胸腔里怦怦作响。为什么他要穿成这样?这是什么意思?他还在生闷气吗?
「是的。」他的声音像猫咪般轻柔,但走向我时嘴角挂着笑意。
他看起来好性感─牛仔裤以那种方式挂在臀部。噢,不,我不能被性爱天神分了心。他正一步步走向我,我尝试揣测他的心情。怒气冲冲?促狭打趣?欲火焚身?啊!根本无法判别。
「我喜欢你的牛仔裤。」我小声说,他露出一个让人心防尽卸、恶狼似的笑容,但笑意未达眼底。可恶─他还在生气。他穿成这样也让我分心。他在我面前站定,我被他散发出的热力烧融了,他低下头,无法判读的眼神炙热地看着我,令我吞咽了一下。
「我了解妳有一些问题,格雷太太。」他的声音如丝般轻柔,接着从牛仔裤后口袋拿出了什么东西,我无法转开视线,但听到他打开一张纸。他举起来,我很快地往那方向瞄了一眼,认出是我的Email内容。我的目光转回他脸上,他明亮的眼里燃着怒气。
「没错,我有我的问题。」我低语,感觉透不过气。如果我们要开始讨论这件事,我需要一点距离,但我还来不及退后,他就倾身用鼻子磨蹭我的,我眨眨眼,几乎要闭上眼睛来欢迎他这出乎意料的温柔碰触。
「我也有。」他抵着我的肌肤轻声说,我因为他的话而睁开眼,他直起身,再次紧盯着我。
「我想我对你的毛病已经很熟悉了,克里斯钦。」我的口气酸涩带讽,他瞇起眼,掩饰一闪而过的兴味。我们要开始吵架了吗?我预备似地退后一步,我一定要在身体上和他保持距离─远离他的香气、他的长相、他那穿着性感牛仔裤让人无法专心的身材。我往后退的动作使他皱起眉。
「你为什么从纽约回来?」我轻声问。就让我们把话挑明了说吧。
「妳心知肚明。」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
「因为我和凯特出去?」
「因为妳出尔反尔,还忤逆我,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危险中。」
「出尔反尔?你是这么认为的?」我倒吸一口气,不理其他那几句话。
「对。」
见鬼了,看看什么叫反应过度!我准备要翻白眼,但在他拉下脸来时停住了。「克里斯钦,我只是改变主意。」我很有耐心地慢慢解释,把他当成了小孩。「我是个女人,女人最出名的就是变来变去,我们就是这样。」
他眨眨着眼看我,好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如果我曾有一分钟想到你会因此取消出差……」我无言以对,因为发现自己不知该说什么。我的思绪倏地回到之前关于婚誓的争执上,我从未答应要服从你,克里斯钦,但我忍着没说。我心底其实很高兴看到他回来,先不管他气成什么样,我很欣慰他毫发无伤,正火冒三丈地站在我面前。
「妳改变了主意?」他掩饰不住那傲慢的难以置信。
「对。」
「然后没想到要打电话通知我一声?」在接下去说之前,他无法相信地瞪了我一眼。「更离谱的是,妳让这里的保全人力不足,害雷恩陷入危险。」
哦,我倒没想到这一点。
「我应该打个电话,但我不想让你担心。如果我打了,我确定你一定会禁止我去,但我想念凯特,我想见见她,而且,这也让我没和杰克打到照面呀,雷恩不应该让他进来的。」不过这也很难说,如果雷恩没让他进来,杰克现在还逍遥法外呢。
克里斯钦双眼精光一闪,接着闭起,五官揪紧像是承受着痛苦。噢,不。他摇着头,我还没回过神就被他拥入怀中,紧紧贴着他的身躯。
「哦,安娜。」他轻声说,收紧了双臂,让我差点无法呼吸。「如果妳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几乎是耳语了。
「没事的。」我设法说出话。
「但可能会。想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我今天大概死了一千次。我好生气,安娜,对妳生气,对我自己生气,对每个人生气,我不记得上次气成这样是什么时候,除了……」他再次停住。
「除了?」我追问。
「在妳以前的公寓,蕾拉也在的那次。」
噢,我不想再去回忆那一段。
「你今早好冷淡。」我嘟囔,想起在沐浴间里那遭人拒绝的恶劣感受,说到最后一个字时语已不成声。他的手来到我的颈背让我放松下来,我深吸一口气,他轻拉我的头往后仰。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这股怒气。我不认为自己想伤害妳,」他说,大睁的眼里有着谨慎。「今天早上,我想狠狠地惩罚妳,还要─」他顿住,我猜是一时找不到字汇,或者害怕到不敢说出口。
「你担心自己会伤到我?」我替他说完整句,一分钟都不相信他会伤害我,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一部分悲观的我曾经担心过他不要我了。
「我不相信我自己。」他平静地说。
「克里斯钦,我知道你永远不会伤害我,不会伤害我的身体。」我用手捧住他的头。
「是吗?」他问,语气里有着怀疑。
「是的。我知道你说的只是气话、狠话,我很清楚你不会狠狠打我一顿。」
「我很想这么做。」
「不,你不会的,你只是以为你会做。」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咕哝。
「想想看,」我催促着,再次用手搂住他,在他胸口的黑T恤上磨蹭。「想想我离开之后你的感受。你告诉过我那对你造成的影响很多次,它如何改变了你对这世界的看法、对我的看法,我知道你为我放弃了什么。想想你对我们蜜月时那些手铐瘀痕的感觉。」
他的身体僵住,我知道他在消化这些讯息。我将他搂得更紧,手抚着他的背,感觉他T恤下肌理分明的线条,他慢慢地放松下来,精神也慢慢不再那么紧绷。
这就是他一直在担忧的吗?他会伤害我?为什么我对他的信心,比他对自己的还多?我不明白,我们确实已经更往前迈进了。他一向都是如此坚强、如此大权在握,但没有了这些,他却茫然失措。噢,五十道阴影先生、五十道阴影先生、五十道阴影先生,我很抱歉。他吻我的发,我抬起脸,他吻上我的唇,搜索、占有、奉献、祈求─祈求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想感受他的唇覆在我的唇上,而我回应以热情。
「妳对我很有信心。」他退开一些距离,轻声说道。
「是的。」他用指背和拇指尖抚着我的脸,目光热切地看入我眼里。他的怒气已然消散,我的五十道阴影先生从不知什么地方回来了,再见到他真好。我抬眼望他,嘴角羞怯地扬起。
「而且,」我低语,「你没有文件。」
他的嘴惊讶地大张,接着再次把我拥入怀里。
「妳说得对,我没有。」他大笑。
我们站在大客厅中间紧拥着彼此,一动也不动。
「上床吧。」他轻声说道,天知道已过了多久。
噢,老天……
「克里斯钦,我们得谈一下。」
「晚一点。」他柔声催促。
「克里斯钦,拜托,跟我谈一下。」
他叹口气。「谈什么?」
「你知道的,你把我蒙在鼓里。」
「我想保护妳呀。」
「我又不是小孩。」
「我非常清楚这一点,格雷太太。」他的手往我下半身滑去,捧住我的臀部,他挪动姿势,将勃起顶住我。
「克里斯钦!」我板起脸,「跟我说。」
他再次叹息,带点恼怒。「妳想知道什么?」他松开双手,声音中有顺从之意,而我有点挫折─你也不用放开我呀。牵起我的手,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我的Email。
「很多很多事。」我嘀咕,任他带我走去沙发。
「坐吧。」他命令。有些事情真的不会变,我心想,但我听话照做。克里斯钦坐在我身边,身体往前靠,用手抱着头。
哦,不,这对他来说很难吗?接着他坐直身,双手一起爬梳过头发后转身看我,平静地准备面对他的命运。
「问吧。」他简单扼要地说。
噢,好吧,这比我想得还容易。「为什么你家人也需要增加保全人员?」
「海德对他们来说是个威胁。」
「你怎么知道?」
「从他的电脑里。那里面有我的个人资料,以及我家人的,特别是凯瑞克。」
「凯瑞克?为什么是他?」
「我还不清楚。我们上床睡觉吧。」
「克里斯钦,告诉我!」
「告诉妳什么?」
「你真是……让人火大。」
「妳也是。」他瞪着我。
「你第一次发现他电脑里有你家人的资料时并没有增加保全,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做?」
克里斯钦瞇起眼看着我。
「我那时不知道他打算烧掉我的公司,或是─」他停住,「我们以为那不过是种讨人厌的迷恋,妳知道……」他耸肩,「当你成为公众人物,人们就会对你好奇。那是一些随机收集的东西,关于我在哈佛时的一些新闻报导:我参加划艇、我的事业,还有关于凯瑞克的报告─调查他的事业,接着是我妈的事业,甚至扩及到艾立欧和蜜雅。」
真奇怪。
「你说了『或是』。」我追问。
「或是什么?」
「你说『不知道他打算烧掉我的公司,或是─』,好像你本来要说些其他的事。」
「妳饿吗?」
什么?我蹙眉望着他,胃开始咕噜叫。
「妳今天有吃东西吗?」他的语气变强硬,眼里蒙上寒霜。
我红烫的脸出卖了我。
「我想也是。」他的声音闷闷的,「妳知道我对妳不吃东西有什么感觉。来吧,」他站起身,对我伸出手。「我来把妳喂饱。」他又闪开话题了……这次声音里充满情欲的承诺。
「喂饱我?」我轻声说着,肚脐以下所有感官全都融化,要命。这真是标准又狡诈的顾左右而言他。就这些了吗?我能从他这里挖出来的就这些了吗?带着我走向厨房,克里斯钦抓来一张高脚餐椅,将它抬起搬到流理台另一侧。
「坐。」他说道。
「琼斯太太在哪里?」我边坐上高脚餐椅边问,第一次注意到她不在。
「我让她和泰勒今晚放个假。」
哦。
「为什么?」
他望了我一会儿,傲慢的打趣表情又回来了。「因为我有能力。」
「所以你要下厨?」我给他一个怀疑的笑容。
「对我有点信心吧,格雷太太。闭上眼睛。」
哇,我以为我们会惊天动地大吵一架,结果却在厨房里玩闹了起来。
「闭上眼睛。」他发号施令。
我先翻个白眼,然后才听话照做。
「嗯哼,还不够乖。」他低喃。我微微睁开一眼,看他从牛仔裤后口袋拿出一条紫色丝巾,和我的洋装可以配成套。真是的,我纳闷地看着他,他什么时候弄来的?
「闭好眼。」他再次下令,「别偷看。」
「你要蒙住我的眼睛?」我小声问,有点惊讶,呼吸忽地一窒。
「对。」
「克里斯钦─」他用一根手指抵着我的唇,让我安静不说话。
我想谈话。
「我们待会儿再谈。我要妳现在先吃东西,妳说妳饿了。」他轻吻我的唇,丝巾柔柔地覆上我的眼皮,他将它紧紧绑在我脑后。
「看得见吗?」他问。
「不行。」我嘟囔,试着想翻白眼,他则柔声轻笑。
「我看得出来妳在翻白眼……而妳知道我会有什么感觉。」
我噘起嘴。「我们可以快点把这事情做完吗?」我没好气。
「真没耐性,格雷太太,这么急着要谈话。」他的语气很调皮。
「对!」
「我得先喂饱妳。」他说着嘴唇轻掠我的额际,我立刻冷静下来。
好吧……照你的方式来。我放弃和命运对抗,听着他在厨房里忙东忙西。冰箱门打开,克里斯钦在我身后的流理台上放了几个盘子;他打开微波炉,放了什么东西进去,接着按下开关。我的好奇心被挑起来了。我听到放下烤面包机控制杆的声音,转动开关的声音,还有计时器的滴答声。嗯─烤面包?
「对,我急着想谈话。」我心不在焉地低声喃语。一股异国香辛料的味道充满整间厨房,我在椅子上动了一下。
「别乱动,安娜塔希娅,」他又靠近我身侧,「我要妳乖一点……」他轻声低语。
噢,老天。
「而且不要咬嘴唇。」他轻拉我的下唇,将它从我的齿间松开,我忍不住微笑起来。
接着,我听见软木瓶塞被拉开那清脆的啵一声,酒水汩汩倒进杯子。一段沉默出现,然后是轻微的开关声响,环绕音响喇叭先传出嘶嘶声,而后便开始活络起来,吉他的弦音响起,奏起一首我不认识的歌曲,克里斯钦将音量调低成背景音乐,一个男人开始吟唱,声音低沉浑厚且性感。
「先喝一杯吧。」克里斯钦低声说,把我从歌曲中拉回来。「头往后仰,」我往后仰起头。「再往后一些。」他提醒。
我照着做,他的唇覆上我的,清凉冷冽的酒流进我口中,我本能地咽了下去。哦,老天,不久前的回忆像洪水一样涌入我脑中─毕业前我被人绑在位于温哥华的家中床上,因为性感又愤怒的克里斯钦对我的Email有意见。嗯……时间改变了什么吗?我想是不多。除了现在我认得这酒,这是克里斯钦最爱的Sancerre。
「嗯哼。」我赞赏地哼了一声。
「妳喜欢这支酒?」他低语,呼吸温暖地拂过我的脸颊。我沉浸在他的亲近、他的活力及他幅散的体温之下,即使他根本没碰到我。
「嗯。」我轻声说。
「再来一点?」
「在你身边,我总是想要更多。」
我几乎听见他的笑容,让我也跟着笑起来。「格雷太太,妳在挑逗我吗?」
「没错。」
他又喝了一口酒,婚戒敲得酒杯铿铛作响,听起来好性感。这次他带着我往后仰,扶着我的头,再次吻上我,我贪心地把他喂进我口中的酒全吞下。他微笑,又吻了我一下。
「饿吗?」
「我想我们已经有共识了,格雷先生。」
iPod里的民谣歌手正在唱着关于恶作剧的内容。嗯……真贴切。
微波炉叮了一声,克里斯钦放开我,我坐正身子。食物闻起来有香料的味道︰大蒜、薄荷、牛至、迷迭香,我猜还有羊肉。微波炉的门打开,诱人的香气更浓了。
「可恶!该死!」克里斯钦咒骂,然后是盘子摔在流理台上的声音。
噢,五十道阴影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他气呼呼地回答,声音紧绷。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回到我身旁。「我被烫到了,这里。」他把食指伸入我嘴里,「也许妳能吸得它舒服一点。」
「哦。」握住他的手,我慢慢将他的手指放到我口中。「来吧,乖。」我安慰他,张口吹凉他的手指,接着轻柔地吻了两次。他屏住呼吸,我重新将它放入口中轻轻吸吮,他猛地倒吸一口气,那声音直达我的鼠蹊部。他尝起来一如往常美味可口,我了解到这是他的游戏:好整以暇地挑逗他老婆,我以为他气到七窍生烟,结果现在……这个男人,我的丈夫,真的很令人费解,但我就是喜欢他这样─调皮、有趣、性感得要命。他给了我一些答案,但我太贪婪,我想要更多,不过我也想玩游戏。经过今天的焦虑和紧张,还有昨晚杰克带来的恶梦,能够转移注意力满好的。
「妳在想什么?」克里斯钦低声问,将手指从我口中抽出,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真是善变得不得了。」
他依然站在我身边。「我有五十道阴影啊,宝贝。」他终于回应了我,在我嘴角印下一个吻。
「属于我的五十道阴影先生。」我低吟,抓住他的T恤,把他拉回我身边。
「哦,不,不行,格雷太太,不能碰……还不能。」他握起我的手,将它们从他的T恤上拉开,轮流吻上我每一根指头。
「坐正。」他下令。
我嘟嘴。
「妳再嘟嘴我就打妳屁股。现在,把嘴张开。」
噢,可恶。我张开嘴,他喂我一叉子香辣的羊肉,上面淋着凉冷、带有薄荷香气的优格酱汁。嗯嗯嗯,我咀嚼着。
「喜欢吗?」
「嗯。」
他满意地啧了一声,我知道他正在享受美食。
「再多点?」
我点头,他又喂我一叉子,我尽情咀嚼。他放下叉子,撕着……我猜是面包的东西。
「张嘴。」他指挥。
这次是匹塔饼和鹰嘴豆,我发现琼斯太太─或甚至是克里斯钦,有去我五个星期前发现的那间熟食店买东西,离爱司卡拉才两个路口。我高兴地吃着,心情好的克里斯钦让我胃口大开。
「再来?」他问。
我点头。「什么都来一点,麻烦你,我饿坏了。」
我听到他开心的笑声。他慢条斯理且有耐性地喂我食物,偶尔把溢出我嘴角的食物吻掉,或是用手指抹去,间或以他独有的方式喂我喝酒。
「张大嘴,然后咬。」他低声说,我照他的话做,嗯……我最喜欢的食物之一,葡萄叶包饭卷,即使冷了还是很好吃。虽然我喜欢吃热食,但我不想冒险害克里斯钦又烫到自己。他慢慢地喂我吃,等我吃完,我连他的手指也舔得干干净净。
「还要吗?」他声音低沉粗哑地问。
我摇头,已经吃饱了。
「很好。」他在我耳边低语。「因为换我要吃我最喜欢的佳肴了─妳。」他一把将我横抱在胸前,吓得我尖叫出声。
「我可以拿掉眼上的丝巾了吗?」
「不行。」
我差点要噘嘴,但想到他的威胁还是乖乖作罢。
「游戏室。」他呢喃。
哦─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主意。
「准备好接受挑战了吗?」他问,因为他用了挑战这个字眼,我无法拒绝。
「放马过来吧。」我小声说,欲望和某种我不想点明的东西窜过我全身。他抱着我穿过门,走上楼梯来到二楼。
「我觉得妳瘦了些。」他不赞同地嘟囔。有吗?那不错。我还记得刚度蜜月回来时他的评语,真是伤人呢。天,才过了一个星期吗?
他在游戏室外面让我沿着他的身体滑下地面,扶我站好,手一直搂着我的腰。他很快地打开门。
这里每次闻起来都一样︰木头打过蜡和柠檬的味道,但也变成一种令人放松的香气。克里斯钦放开我,把我转过去背对他,接着解开丝巾,我在微光中眨眨眼。他轻轻拔下我发髻里的夹子,我的发辫松开来,他抓起它轻轻拉扯,我不得不往后退到他身前。
「我有个想法。」他轻声在我耳边低语,一股甜美的轻颤窜下脊椎。
「我想也是。」我回答,他吻吻我的耳后。
「哦,格雷太太,确实是。」他的语气轻柔,带着催眠般的魔力。他将我的发辫拨向一侧,在我的脖子印下一串轻吻。
「首先,我们要让妳一丝不挂。」他的声音在喉间低鸣,我全身都产生了回应。我想要─不管他脑子里在想什么都好,我想要以我们都知道的方式连结彼此。他将我转过身面对他,我低头看着他的牛仔裤,最上面一个钮扣依然敞开,我实在忍不住了,抬起食指擦过他的腰间,避开他的T恤,感觉他快乐小径上的毛发搔着我的指节,他倒吸一口气,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的手停在解开的扣子上,他的眸色变成一种深沉的灰……我的老天。
「你应该穿着它。」我低语。
「我也是这么想,安娜塔希娅。」
他移动脚步,一手揽住我的脖子,一手扶着我的后腰拉我靠向他,而后吻上我,以付出整个生命的方式吻我。
哇!
他领我倒退走,我们的舌头交缠着,直到我感觉木头十字顶在我身后。他往前倾,整个身体向我压过来。
「我们先把洋装脱了。」他说着将我的裙子撩到大腿、臀部、小腹……甜美而缓慢,布料沿着我的肌肤滑过,而后掠过我的胸。
「往前靠。」他说。
我遵命照做,他将洋装拉过头顶,随意丢在地上,我身上只剩凉鞋、底裤和胸罩。他眨了一下眼睛,将头偏向一侧,我知道他在征求我的同意。他打算对我做什么?我吞咽了一下,接着点点头,他的唇勾出一抹赞美、几乎带点骄傲的微笑。他把我的手腕铐在头顶横杆上的皮制铐环,接着再次拿出丝巾。
「我想妳看够啦。」他低声说,将丝巾绑在我头上,再次遮住我的眼睛,我感觉全身掠过一阵轻颤,所有感官都变得更加敏感:他轻柔的呼吸声,我自己兴奋的回应,耳际汩汩流动的血液,克里斯钦的味道混合着屋里的柠檬和蜡香─所有的一切都因为我看不见而变得更加刺激。
他的鼻尖顶住我的。「我要准备把妳变得狂野。」他轻声说,双手攫住我的臀部,而后沿着双腿往下褪去我的底裤。变得狂野……哇。
「脚抬起来,一次一边。」我照着做,他先脱去我的底裤,再轮流脱掉我的凉鞋,他轻轻抓住我的脚踝,将我的腿拉向右方。
「踩上来。」他说道,把我的右脚踝铐在十字上,接着换左脚,四肢被展开铐在十字架上,我全然无助。克里斯钦站起身走近我,我全身再次沐浴在他的热力之下,纵使他并没有碰到我。他捏着我的下巴让我仰起头,轻轻吻了我一下。
「来点音乐和玩具吧。妳这样看起来好美,格雷太太,我应该花点时间欣赏眼前的美景。」他的声音很温柔,而我体内深处揪成一团。
过了一会儿,也许更久,我听到他赤着脚走向五斗柜,打开其中一个抽屉─后庭抽屉吗?我不知道。他拿出某个东西放在柜顶,接着是另外一个东西。喇叭开始送出音乐,顷刻,一段轻柔欢快的钢琴独奏曲回荡在整个房间。好熟悉的曲调─我猜是巴哈,但我不知道是哪一首。曲子里有些什么让我感到忧虑,或许是因为这音乐太冷酷、太超然,我皱起眉头,努力想弄懂为什么这首曲子会让我不安,但克里斯钦忽然捏住我的下巴吓了我一跳,接着他轻轻将我咬着的下唇拉开,我微微一笑,试着让自己安心。为什么我感到如此不自在?是因为音乐吗?
克里斯钦的手抚过我的下巴,沿着我的喉咙往下来到我的胸。他用大拇指拉下罩杯,让我的胸部从胸罩里释放出来,我低吟一声,因为他的拇指擦过我左边的乳尖,嘴唇则含住右边的轻轻拉扯逗弄,直到它们变得尖挺。
「啊。」
他没停手,小心而细腻地轻轻增强动作,我徒劳无功地拉扯着身上的束缚,一阵尖锐的快感从我的乳尖往鼠蹊部直窜而下。我想要挣扎,但几乎动弹不得,这让身上的折磨变得更加强烈。
「克里斯钦。」我恳求他。
「我知道。」他喃喃低语,声音嘶哑。「这就是妳带给我的感觉。」
什么?我呻吟,他又开始刚才的动作,一次又一次以甜蜜的方式支配折磨着我的乳尖,让我濒临崩溃。
「求你了。」我低泣。
他从喉间发出一声原始的低吼,接着直起身,抛下快发狂的我气喘吁吁地在束缚下扭动。他的手抚下我的腰侧,一只停在我的臀部,另一只往下抵达我的小腹。
「我们来看看妳舒不舒服。」他柔声低吟,轻轻覆上我的私处,拇指轻擦过我的小蒂,令我哭喊出声。他慢慢地探入一指到我体内,接着是两指,我低吟,将臀部往前顶,急切地想碰到他的指头和掌心。
「噢,安娜塔希娅,妳完全准备好了。」他说。
他将手指伸入我体内,一次次绕着圈圈,拇指逗弄着我的小蒂,来来回回重复着动作。这是我全身唯一被他碰触到的部位,所有的紧张情绪、一整天的焦虑都集中在我身体的这个点上。
真要命……这太强烈了……也好奇怪……那首音乐……我的感官开始积聚……克里斯钦移动身躯,但手依然在我体内滑动,接着我听到一个低沉的嗡嗡声。
「什么?」我惊喘一声。
「嘘。」他抚慰我,嘴唇覆上我的,成功地使我闭上嘴。我接纳这温暖而亲密的接触,贪婪地吻他,而后他退开,嗡嗡声变得更靠近了。
「这是一只魔杖,宝贝,它会震动。」
他将它抵在我的胸口,感觉像是一个大的球体在我身上震动。它在我的肌肤上游走,我打了个颤,然后它往下来到我的胸部,先经过一边乳尖,接着是另一边,情欲覆盖了我,全身激动而兴奋,神经末梢因小腹深处堆积的黑暗需求而火热无比。
「啊。」克里斯钦的手指继续在我体内进出,我就快到达顶峰……这么多的刺激……我仰起头,大声呻吟,克里斯钦却停下手指的动作,所有快感暂停下来。
「不要这样!克里斯钦。」我恳求,用力将臀部往前顶,试图换来一些摩擦。
「别乱动,宝贝。」他说,我濒临爆发的高潮退散了些许。他再次往前吻上我。
「很挫败,对不对?」他低声问。
噢,不!我忽地了解他在玩什么游戏了。
「克里斯钦,拜托你。」
「嘘。」他边说边吻我,再次开始律动─魔杖、手指、拇指,所有情欲折磨的致命组合。他移动着,让身体擦过我,他还穿着衣服,柔软的牛仔裤丹宁布摩擦我的腿,他的勃起顶着我的臀,如此惹人心焦的接近再次将我逼向崩溃边缘,我的身体欢唱着需求,接着,他住了手。
「别这样。」我大声低泣。
他在我肩上印下一个温柔的湿吻,同时将手指从我体内抽出,接着把魔杖往下移。它沿着我的胃和小腹来到私处,抵着我的小蒂,要命,这太强烈了。
「啊!」我哭喊,用力拉扯那些铐环。
我的身体敏感至极,我感觉自己就要爆炸了,正当此时,克里斯钦再次停下动作。
「克里斯钦!」我哭喊。
「很挫败,对吗?」他抵着我喉咙呢喃。「就像妳一样,答应我一件事,然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克里斯钦,求求你!」我恳求。
他用魔杖一次又一次抵着我,每次都在逼近极限时停下。啊!
「每次我停下来,重新开始时感觉就更强烈,对不对?」
「求求你。」我呜咽,所有的神经都在呼喊寻求解放。
嗡嗡声停止了,克里斯钦吻着我,用鼻子磨蹭我的。「你是我所遇过最令人挫败的女人。」
不,不,不要。
「克里斯钦,我从来没承诺过要服从你。拜托,求你了-」
他走到我面前,扶住我的臀部,用他的下体顶住我,令我惊喘一声─他的鼠蹊部向我的小腹推进,牛仔裤的钮扣紧紧抵着我,而那几乎包不住他的勃起。他一手拿下我的遮眼丝巾,捏住我的下巴,我眨着眼,看进他灼亮的双眼。
「妳把我逼疯了。」他低语,再次顶着我移动臀部,一而再,再而三,我的身子几乎要冒火了-准备好让欲火焚身,但他又再一次拒绝了我。我是如此想要他,如此需要他,我闭上眼睛,喃喃祈求,我忍不住要想,自己是正在接受惩罚。我如此无助,他却如此残忍,泪水冒了出来,我不知道他打算这样玩多久。
「求求你。」我再次轻声说道。
但他毫不宽容地低头望着我。他就是想要继续,但多久?我能和他玩下去吗?不,不,不行-我做不到。我知道他不会停手,他打算继续折磨我,他的手再次沿着我的身体而下。不要……所有情绪就此溃堤,过去几天所带来的不安、焦虑和恐惧对我当头罩下,泪水再次冲进眼眶,我撇过了头。这不是爱,这是报复。
「红色,」我啜泣道,「红色、红色。」泪珠滑下我的脸颊。
他僵住了。「不!」他惊呼,「老天,别这样。」
他很快地动作,解开我的双手,抱着我的腰,然后俯身解开我的脚踝,我用手抱着头开始啜泣。
「不不不,安娜,别这样,不。」
他抱起我走向床铺,坐在床边将我抱在大腿上轻摇,而我只是一直啜泣。我受够了……我的身体濒临崩溃边缘,脑袋一片空白,所有情绪随风飘散。他伸手到身后,拉开四柱大床上的丝绸床单裹在我身上,清凉的床单贴在我高度敏感的肌肤上感觉有点陌生,也不舒服。他伸臂将我紧搂在身前,前后轻轻摇晃着我。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克里斯钦声音嘶哑地低语,一次次吻着我的发。「安娜,原谅我,求求妳。」
我把脸埋进他的脖子继续哭,这样哭一哭感觉好多了。过去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电脑机房失火、飚车竞赛、为我安排的事业、花痴建筑设计师、持枪疯子闯进家里、争吵、他的怒气-还有克里斯钦不在家。我讨厌克里斯钦出远门……我用床单一角擦擦鼻子,慢慢意识到那首冷冰冰的巴哈乐曲还在屋里响着。
「请把音乐关掉。」我吸吸鼻子。
「好,没问题。」克里斯钦挪动身体,但依然抱着我,他从后口袋里拿出遥控器,按下一个按钮,钢琴声渐歇,我的抽噎声取而代之。「好点了吗?」他问。
我点头,啜泣缓和了些,克里斯钦温柔地用拇指拭去我的泪水。
「不喜欢巴哈的〈郭德堡变奏曲〉?」他问。
「不喜欢这首。」
他低头看我,试着隐藏眼里的羞惭,但失败了。
「我很抱歉。」他又说一次。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尝试厘清乱成一团的想法和情绪,但声音几不可闻。
他悲伤地摇摇头,闭上了眼。「那一刻,我迷失了。」他很没有说服力。
我蹙眉望向他,他叹息。「安娜,拒绝高潮是最基本的工具,妳从来不-」他停住,我在他腿上动了动,他瑟缩了一下。
噢,红晕染上我的脸。「对不起。」我喃喃道。
他翻个白眼,下一瞬,突然拉着我一起往后倒下,我们一起躺在床上,我在他的怀中。我的胸罩让我很不舒服,我乔了一下。
「要帮忙吗?」他平静地问。
我摇头,不想让他碰我的胸部。他移动位置,以便可以低头看我,接着试探性地举起手轻抚我的脸,眼泪再次盈满我的眼眶。他怎么能这一分钟如此铁石心肠,下一分钟又如此柔情似水?
「请妳不要哭。」他轻声说。
这男人让我茫然失措又心乱如麻。在我需要表现愤怒的现在,愤怒却不见了……我只感觉麻木,只想蜷缩成球。我眨眨眼,试图憋住泪水,看着他苦恼的眼眸,我抽噎着吸了口气,视线牢牢盯着他。我该拿这个控制狂男人怎么办?学着被他控制?我不想这么做……
「我从来不什么?」我问。
「听命行事。妳改变主意,不告诉我妳人在哪里。安娜,我当时人在纽约,鞭长莫及又怒火冲天,如果我在西雅图,我会亲自把妳逮回来。」
「所以你在惩罚我?」
他吞咽了一下,闭上眼睛。他不需要回答,我知道惩罚我就是他的目的。
「你必须停止这么做。」我小声说。
他蹙起眉。
「先拿这部分来说,你惩罚完我之后只会觉得自己更糟。」
他嗯了声。「这倒没错。」他低语,「我不喜欢看妳这个样子。」
「我也不喜欢这种感觉。你在窈窕淑女号上说,你并不是娶了个臣服者回家。」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声音轻柔但低哑。
「唔,那就不要再把我当成臣服者。我很抱歉没有打电话给你,我不会再这么自私了,我知道你担心我。」
他注视着我,仔仔细细地研究着,眼神忧郁且焦虑。
「好吧,很好。」他终于冒出这一句。他弯下身,但双唇在我唇前停住,无声地询问是否允许,我抬起脸凑向他,他温柔地吻住我。
「妳每次哭完后双唇总是这么柔软。」他呢喃。
「我从未承诺要服从你,克里斯钦。」我低语。
「我知道。」
「适应它吧,求求你,为了我们两个好。我也会试着把你的……控制癖更放在心上。」
他看起来有些迷失和脆弱,完全不知所措。
「我会努力。」他低声说,声音里满是真挚。
我叹息,一口长长的、带着颤抖的呼息。「请你做到。何况,如果我人在家里……」
「我知道。」他脸色惨白地说。他躺回去,用手臂遮着脸,我蜷在他身边,头枕着他的胸膛,我们就这么静静躺了一会儿。他的手移到我的发辫末尾将发圈拉掉,让头发散开,接着轻柔有节奏地用手指梳着我的发。这才是事情真正的症结:他的恐惧……他对我的安危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杰克.海德持枪瘫倒在我家地板上的画面闪入脑海……唔,也许没那么莫名其妙,这倒提醒了我-
「你稍早前说的『或是』是什么意思?」我问。
「或是?」
「关于杰克的事。」
他瞪眼看着我。「妳就是不放弃,对吗?」
我把下巴顶在他的胸口,享受他的手指催眠般地轻抚我的发。
「放弃?绝不可能。告诉我,我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你好像过分夸大我需要保护这件事了,你连怎么开枪都不懂,但是我会。你觉得我处理不了你瞒着我的事吗,克里斯钦?不管那是什么事。我可是被你那跟踪狂前臣服者拿枪指过,还经历过你那恋童癖前情人的骚扰-别用那种表情看我,」看到他板起脸,我忍不住大喊,「你母亲也觉得她是那样的人。」
「妳和我妈聊到伊莲娜?」克里斯钦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八度。
「对,葛蕾丝和我谈起过她。」
他张口结舌地看着我。
「那件事让她很不开心,一直自责不已。」
「我不敢相信妳和我妈聊这个,可恶!」他躺回去,再次用手臂挡住脸。
「我没提到太多细节。」
「我也希望没有,葛蕾丝不需要知道得那么详细。老天哪,安娜,我爸也有吗?」
「没有!」我死命摇头。我和凯瑞克没有那种交情,他对婚前协议书的看法依然是我心里的一根刺。「不管怎样,你只是在岔开话题-再一次。杰克,他怎么了?」
克里斯钦把手抬起望着我,表情高深莫测,他叹口气,又把手盖回脸上。
「海德和查理探戈的破坏事件有关联。调查人员发现一部分的指纹-只是一部分,所以无法进行比对,但之后妳认出了伺服器机房里的海德,他未成年时在底特律坐过牢,这次的指纹比对和他的相符。」
我的脑子转个不停,努力消化这些讯息。杰克害查理探戈坠机?但克里斯钦命很大。「今天早上,这里的停车场发现一部厢型货车,驾驶人是海德。昨天他运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那个刚搬进来的新邻居家里,我们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位。」
「我不记得他的名字。」
「我也是,」克里斯钦说,「但这就是海德以正当名目进入公寓的手法,他在一间货运公司做事-」
「然后呢?那辆货车有什么了不起的?」
克里斯钦一语不发。
「克里斯钦,告诉我。」
「警察发现……货车里有一些东西。」他再次停住,将我搂得更紧。
「什么东西?」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张嘴正想再次催促他,他说话了:「一张床垫,大量的马用镇定剂-足以让一打的马匹都昏迷不醒,还有一张纸条。」恐惧和厌恶涌上,让他的声音轻柔得几乎像是耳语。
天杀的。
「纸条?」我的语气和他一样。
「写给我的。」
「写些什么?」
克里斯钦摇摇头,意思应是他不知道或不想公布纸条的内容。
噢。
「海德昨晚到这里来的目的是要绑架妳。」
克里斯钦整个人绷紧,表情因紧张而僵硬。他说出这些话之后,我想起封箱胶带,虽然我心里早已经有数,还是打了个冷颤。
「可恶。」我低声说。
「确实是。」克里斯钦厉声说道。
我回想着办公室里的杰克。他一直都不太正常吗?他怎会认为做出这一切之后还逃得掉?我是说,他确实很古怪,但失心疯到这种程度?
「我不懂为什么,」我低声说,「这对我来说一点道理也没有。」
「我知道,警方正在循线追查,卫区也是,但我们觉得底特律是关键。」
「底特律?」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对,那个地方有蹊跷。」
「我还是不懂。」
克里斯钦抬起脸盯着我看,表情无法判读。「安娜,底特律是我的出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