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离岸那么远,我想就算我喊得再响,也不一定会有人听到。
我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随身携带的飞镖(这是上次回家跟父亲讨教时,他吩咐我带上的,没想到现在终于排上了用场),然后使尽全力往周围的树林里扔过去,希望聚北雪他们能够看到我的飞镖,然后找到我这里。
把所有飞镖扔完后,我就没有事情可做了,只能祈祷老天保佑,聚北雪他们会找到这里。现在我又再一次懊悔以前没有跟着父亲好好练习了,至少应该学会游泳啊。那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干着急了。
天渐渐黑了,天空就像洗过了很多次的画布,推掉了所有颜色,变成了烟灰色,冰冷而空洞。林子里一下变得无比安静,连鸟儿的叫声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让人不安的寂静。
我惶惶不安的坐在小布穿上,像个茫然无助的小孩似的抱着自己的双肩。秋天的也很冷,冷的钻进了骨子里,我只穿了单薄的衣服,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一想到今晚有可能就要在小木船上一个人过夜,没吃的没喝的,也没温暖的被子,我就很想哭,也很害怕,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
突然,睡眠传来哗啦哗啦的涌动声,像是什么东西在靠近。
我一下子提高了警觉。
不会是鳄鱼吧?
枫秋山不会有鳄鱼的吧……
我伸长了脖子往水面望去,可是月亮还没有出来,水面上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到。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整个人害怕的手脚冰凉。
不是鳄鱼那会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水鬼……
越想就越害怕,我哆哆嗦嗦的缩到小船的角落里,有种想哭的欲望,吧嗒,突然有一只手攀上了船沿,湿漉漉的,非常苍白。
“啊——”我吓得尖声惊叫起来,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
“鬼叫什么……我的耳朵都要被你吼聋了……”突然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在水面响起。
那声音……听起来似乎非常熟悉!
我闭上了嘴,已获得低下头定睛看去,水面上有一颗脑袋,头发狼狈的贴在脸上,像一把海藻,俊美的脸被冰凉的水浸的苍白一片。
“聚北雪!”我惊讶的盯着水里的人。
他狼狈不堪的扬起头望着我,嘴唇因为寒冷微微发抖:“你个笨蛋,上厕所上了那么久!”
我的脸刷得通红,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会是找了我很久了吧……
望着才半天没见的聚北雪,我突然有一个非常想哭的冲动。他是怎么发现我的?居然一个人游到这里,这么冷的夜晚,啊一定冻坏了吧。
“还发什么呆,快下来!”聚北雪看到我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不耐烦的撇了撇嘴。
“干吗?”我眨巴着眼睛,一脸的迷茫。
“难道你今晚想睡在这里吗?”聚北雪挑起湿漉漉的眉毛看着我。
“不要!”我赶紧叫了起来,我才不要睡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鬼地方呢!
“那就下来。”聚北雪虚弱的叹了口气。
“可……我不会游泳……”我憋红了脸,犹犹豫豫的说。聚北雪知道我不会游泳一定会嘲笑我的吧……
可是事实跟我想像中不一样,他居然没有嘲笑我,只是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笨蛋,我带你上岸。”
我惊讶的愣在原地,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聚北雪。
他一下子转性了吗?
他见我好久都未动,以为我是不信任他,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放心吧,只要你不趁机乱摸我,我不会把你丢在水里不管的。”
“鬼才要摸你呢!”我的脸一下子滚烫,气得很香举起拳头揍他,可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怕他一气之下会丢下我而去。
于是,再三犹豫之后,我终于慢吞吞的从穿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跨入了水中。
“曼斯了,你是乌龟转世啊!”聚北雪不耐烦的骂了我一句,一把抓住我的脚踝,报我从船上拉了下来。
扑通一声,我像只笨拙的熊似的狼狈的掉进了水里。在呛水之前聚北雪将我一把捞了起来,让我的头不会被水淹没。
我害怕的伸出双臂攀住她的脖子,就像一只死皮赖脸的无尾熊。聚北雪笑了笑,打趣道:“抱着舒服吧?”
“你……”我的脸涨得通红,要不是有求于他,我真想一拳打扁他的脸。
他笑了笑,带着我往岸边游去。
水很凉,我冷得浑身哆嗦,上下排牙齿不停打架。
也不知道聚北雪到底在水里泡了多久了,他居然还撑得住,我突然有点佩服他的毅力。
“很冷吗?坚持一下。”聚北雪感觉到了我贴着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低着头看了我一眼,鼓励道。
我听出了他的声音也有点微微发抖,可是他强壮镇定,用力一掷着自己让声音不发颤,所以听起来有点低沉的沙哑。
我的鼻子一下子酸酸的。
这个家伙这个时候还那么逞强,明明自己比我还冷,还要安慰我。
真是一点都不帅嘛……
一颗眼泪悄悄的从我眼眶里滚落,最后无声无息地掉入睡眠,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很庆幸夜色这么黑,聚北雪不会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我紧紧地搂着聚北雪,生怕他突然从人间蒸发似的。
“喂,你快勒的我喘不过气了。”他笑了笑,拉着我,加快了速度往岸边游去,不一会儿,在他的努力下我们终于来到了岸边。
聚北雪把我拖上了岸,然后才自己上来。
我坐在地上,冷的缩成一团。
“还好吗?”聚北雪蹲在我面前,有点担忧的望着我。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到了天上,银色的月光洒落了下来,让地上落了一层银双。
月光下的他看起来有点消瘦,黑色的是发贴在他白玉般光洁无瑕的脸上,形状完美的双唇因为热量流失而显得苍白憔悴,就像被冻坏的玫瑰花瓣。
他的衣服湿透了,紧紧的贴在他比例完美的身躯上,让人浮想联翩。
我的心脏微微一滞,有点窒息的感觉。
“我没事……”我红着脸摇了摇头,昂着头望着他,好奇地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在林子里捡到了你的飞镖然后就找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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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很简单,但我知道这过程不会那么简单。他不可能那么巧就见到了我的飞镖,然后有那么巧找到了我没这当中一定很艰辛,他一定找了我很久。飞镖那么小,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看到?而且飞镖上也没写我被困在湖中央,他不可能见到飞镖就立刻找到我。
这家伙有时候就是那么好强爱面子……
“你不是应该和蓝依琳在一起吗?”我动了动嘴唇,用小的跟蚊子叫似的声音说。
“怎么了?”聚北雪听到我的话,惊奇地挑了挑没,眼里有看到了有趣事物似的雀跃,“吃醋了?”他弯起嘴角笑了笑,笑容妖娆而魅惑。此时的他就像夜里的精灵,让人无法抗拒。
“鬼才吃醋呢!”我的脸憋得通红,焦急的大声辩解,差点就要到了自己的舌头。
“嘿嘿……看你的样子就是吃醋了。”聚北雪贼贼的笑了笑,就像一只得意洋洋的猫,让人非常想扭扭他的耳朵。
我郁闷地望着他,扮相都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说对了,我还真的吃醋了……
吃这个笨蛋的醋!
我想我是疯了。
“你以为我喜欢依琳,所以这两天都闷闷不乐的,对吧?”聚北雪用一种了然于心的眼神瞥了我一眼,让我有种想揍他的冲动。
可是我没有那么做,因为这家伙刚才救了我,父亲叫我不能恩将仇报。
我继续郁闷的望着他,不明白这家伙这时候为什么那么精明。
“被我说中了吧,你这个小白!”聚北雪看到我没有出声否认,高兴的笑了笑,像中了头等奖似的得意。
“知道了你还说?你一定是故意的!”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被他知道就知道把,父亲从小教导我做人要坦荡!
聚北雪得意洋洋地点点头:“呵呵,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会胡思乱想。”
“我就在胡思乱想又怎么了?不要你管我!”我有点急了,恼火的吼道。
“哎呀呀,我是没办法,不过某人就不高兴了,吃不下睡不着的!”聚北雪摊着手,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你知道知道我吃不下,睡不着……”我更加郁闷了。这家伙怎么好像什么事都知道,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我吃不下,睡不着”我更加郁闷了。这家伙怎么好像什么事都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连我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
“说你是小白你就是小白,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任谁都看得出来好不好!”他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颊。
我的脸颊在他手里向面团似的变形,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郁闷的望着他。
聚北雪放开我的脸,笑了笑:“呵呵,告诉你吧,其实我早就拒绝依琳了。”
“啊?为什么?”我顿时傻了眼,难以置信的瞪着他,眼神真挚的让我有点害怕,他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因为我喜欢你啊,我跟依琳说明白了,以前我喜欢的是她,一直追着她的脚步,但是以后都不会了,我有了想要守护的对象!”
我被他的话震撼了,望着他因为认真而显得比平时成熟的脸,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我从来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那么坦率的说喜欢我,那么坦率地说想要守护我。
在聚北雪的话沉醉了一会儿,我又想起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聚北雪对蓝依琳说那样的话,蓝依琳说那样的话,蓝依琳又会怎么样呢?
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问:“那她怎么说?”
聚北雪沉默了一下,望着我说:“她说想继续当朋友,你放心吧,小白!”说完,他就像在安抚一只宠物一样,手用力揉了揉我湿漉漉的头发。
“关我什么事……”我躲开了她的手,小声嘀咕着。
他好像听到了件新奇的事一样,眼睛一亮,嘿嘿笑道:“不关你的事?那我回去跟她说,我愿意和他交往啦?”说完他就一脸严肃的站了起来。
“不要!”我赶紧拉住他的衣角,免得他真的去说了。
“嘿嘿,看你还死鸭子嘴硬!”他望着我蹲下身,笑得就像只偷吃了鸡的黄鼠狼。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又上当了,瞪着他半天都不说话来。
藤芜樱啊,你什么时候变的那么笨啦?
聚北雪叫你小白你还真把自己当白痴了?
我郁闷的想跳河。
“没想到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居然还会吃醋啊……”聚北雪摸着下吧,若有所思的盯着我,那双眼睛贼溜溜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再打好主意。
“你才头脑简单呢!”我生气地白了他一眼。一天到晚说我小白、猪、头脑简单,怪不得我越来越笨了,肯定是被他咒死的!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对于我的骂声毫不在乎,继续笑得没心没肺的:
“呵呵,不过我喜欢你吃醋的样子,因为我知道你在乎我!”
“我才没有吃醋呢,哼!”我想不再跟他争论,生气地扭开脸,决定不再和他搭话。
“哈哈哈!”他被我这个样子逗乐了,咧着嘴哈哈大笑。
这时,半空中有意思声音滑过,轻的几乎不可闻。正当我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时,聚北雪突然长大了嘴,瞪大了眼睛,朝我扑过来,伸出双臂一把将我搂在怀中。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时才看到一支箭射来,快得好似一道萤光,让人措手不及。我眼睁睁看着那支箭射进了聚北雪的后背,简直不敢相信这一瞬间发生的事。
“厄……”聚北雪嗯哼一声,搂着我的身体突然一陈亚像我,我一个防备不及被她压倒在地上。
他很沉,我半天都起不来,又不敢用力挣扎,记得都哭了出来:“聚北雪……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
他听到了我的声音动了动,微微抬起头,拥有点涣散的目光望着我,然后嘴角微微上扬,杨凯一个美丽而虚弱的笑容:“小白没事……就好……”说完他头一沉,倒在我身上晕了过去。
“聚北雪!聚北雪!你不要睡啊——”我慌张的大叫,试图换回他的意识,可是他依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记得眼泪直流,一下子六神无主,像一只被宁了头的苍蝇。
这时,几束光在林子里晃动着,好像是手电筒射出的光线。我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拚命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听到我的呼喊声,那些光柱越来越快的靠近,很快我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我就看到聚北朔带着蓝依琳和刘管家出现。
“小樱?”聚北朔站在不远处,受理我这手电筒。他把光对准了我。
“朔……快救救雪,他受伤了!”我管不了手电筒光鲜的刺眼,眼泪婆婆地望着聚北朔,几乎泣不成声。
“雪他怎么了?”所有人听到聚北雪受伤了,都赶紧冲上来。
“哎呀!雪少爷中箭了!”刘管家一看聚北雪的上市,惊叫了起来,“快打电话给老爷,让他派直升机来!”
聚北朔赶紧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电话,只听她对着手机焦急而简单的吧状况说了一下,然后让电话那头的巨额叔叔派直升机来。
那只箭次的很深,几乎一半莫入了他的身体,正好在肩膀下方的位置,不知道有没有上到心脏。
我的心猛然一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攥了一把,疼得不能呼吸。
可是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箭不能拔,鲁莽的拔箭可能会要了聚北雪的命,所以我们只能焦急的等待直升机到来。
蓝依琳似乎是第一次剪刀这样的场面,还怕得都哭了,一张美丽的脸此时还苍白一片,漂亮的大眼里全是恐慌和茫然。
刘管家似乎很焦急,不停的在原地转着圈,不是交握着十指对着夜空念念有词,苍老的双眼里泪光点点,布满了焦急和心痛。
聚北朔脱下外套盖在聚北雪身上,小心翼翼地避开路在他肩膀外的那支箭,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等了好久,有可能只是一会儿——不过在那时候的我看来,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头顶的树叶哗哗剧烈摇动起来。
紧接着我听到一阵螺旋桨转动的声音从上空传来,我抬起头,看到一架直升机从空中缓缓降落。
我们望着那架直升机降落在我们面前的空地上,然后直升机的门被打开,一群穿着白衣的人抬着担架从直升机上下来。
他们推开我们,冲到了聚北雪面前,蹲下身子迅速检查了一下它的上市,给他带上了氧气罩,然后马力的把他抬上担架,又迅速的将他抬进了直升机。
这一系列的动作快的让我反应不过来,当聚北朔推着我往直升机走时,我才如梦初醒似的,也知道这是,我才发现自己的脸早就被泪水润湿了。
我们的形成全部取消了,往市中心医院赶到。
在直升机上,我始终紧紧的抓着聚北雪的手腕,感受它的脉搏微弱的跳动,要不是这样我想我一定会疯掉。
心急火燎得到大医院上空,直升机一着陆,医护人员就把聚北雪台下飞机,马不停蹄的往急救室褪去。
我紧紧的追随在后面,一路上撞到了好多人,惹来很多叫骂,可是我都顾不得了。我的眼前只剩下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的聚北雪,其他什么都看不到了。我的眼前只剩下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的聚北雪,其他什么都看不到了。一直追到急救室的门外,被医务人员阻隔住,我才不得不停止脚步。
“家属在外面等候。”医生用淡漠的职业化口吻说完。就碰的关上门。我望着那扇不锈钢门,一动不动的矗立在那里,仿佛这样,聚北雪就能很快健康的走出来。
“小樱,雪不会有事的。”聚北朔看到我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平静的安慰我。但是我从他的眼里也看到了隐隐的不安,我知道连他都不能确定聚北雪会不会有事。
“聚北家的列祖列宗,你们一定要保佑少爷,一定不要让他有事,他可是聚北家的未来啊!”刘管家交握着十指,对着天空喃喃着。一路上他都坐立难安,嘴里的呢喃声一刻都没停歇过。
这时爵叔叔才急急忙忙赶过来,一赶来就拉着聚北朔问:“雪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中。”
“哎呀,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最近出的事一件比一件麻烦,公司状况很糟,怎么会连雪都遭遇袭击?”爵叔叔忧心忡忡的握着手,焦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聚北朔望着他团团转的身影,半张着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开口,只是带着一脸的阴沉和焦炉盯着急救室的门。
倏地,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从走廊的尽头辟辟啪啪的跑来,吓得护士和病人们都退到墙边,瞪着惊恐的双眼,贴着墙而站。
我转过头,才发现那是父亲。父亲一定是接到聚北雪受伤的消息,心急火燎的马上赶过来,所以脸红彤彤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一会儿再找你算账!”父亲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走到爵叔叔抱歉焦急的问:“雪少爷怎么样?”
“不知道,还在抢救中。”爵叔叔摇了摇头,脸色凝重。
得到爵叔叔的回答,父亲的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他皱着眉瞪了我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重重叹了口气,然后紧握着双手,盯着急救室那扇紧闭的门,陷入了沉默。
我心里非常不好受,我更希望父亲大骂我一顿,或者毒打我一顿,也好过现在这样的沉默。
如果他骂我打我,我还好受些,起码可以当在赎罪。
等了好久,急救室的那盏灯终于熄灭了,然后门被打开,几个医生陆陆续续从里面走出来。我们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一窝蜂的围了过去。
“医生,我家少爷怎么样?”刘管家拉住医生的袖子,亟不可待的问。
“病人伤的很严重,箭差一点就刺中心脏了,还好送来的及时,暂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还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医生回答得很专业。
“还好,谢天谢地,真是老天保佑啊!”刘管家合着双手,对着天空连连道谢。
我们所有人也顿时松了一口气,悬在半空的心也终于归于原位。
聚北雪也被护士推了出来,我看到他的脸上扣着氧气罩,脸色非常苍白,整个人憔悴的仿佛随时会消失一样。不过他微弱的呼吸让我定心了不少,心里一松,我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簌簌的落下。
作为一名影士,我想我是非常失败的——不但没有尽到影士的责任,还喜欢上了主人。而且这次雪如果不是深夜出来找我,很可能就不会给那些人可乘之机了。
“你知道错了吗?”
清晨,空气有点凉。
一夜没合眼的我跪在我们藤芜家的祠堂外。父亲手里握着藤条,原位过度气愤,手隐隐颤抖着,黝黑的脸涨成猪肝色。母亲忧心忡忡的望着我,张开的嘴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女儿知错。”我跪在父亲面前,低头回答。膝盖被铺在地上的石板硌的生疼,像刀绞一样。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父亲愤怒的声音如雷响,重重的劈在我头顶。
我望着身下被露水濡的冰凉的青石板,怔怔的说:“作为一名影士,没有保护好主人,反而让主人保护,还险些害主人丢了性命。”
“老爷,别气坏了身子,有什么事先睡一觉再说,好吗?”母亲终于再也看不下去,几步走向前拉住父亲的胳膊,却被父亲一把狠狠的甩开。
“你别帮着这不孝女开脱!”父亲凶狠的瞪了母亲一眼,严厉的声音让她不敢再多说什么。
母亲不忍心的望向我,微张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里盈满了泪水,看得我极其难受。
“那我罚你,你服不服?”父亲不再管母亲,转过头,继续对我说。
“服,女儿甘愿受罚。”我低着头,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
“藤芜伯伯,这次也不是小樱一个人的责任,您就饶过小樱吧。”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吭声的聚北朔终于看不下去,开口替我求情。
“朔,你不要替我求情了,这次是我主动请罪的。”我用坚决的口气对聚北朔说。
“小樱你”聚北朔望着我欲言又止,深邃的眼里闪烁的疼痛让我不忍心看。
望着父亲,我坚定的说:“父亲,情您动手吧!”
“好,我们藤芜家的人就该有骨气,敢作敢当!”父亲望着我,赞赏的点了点头,然后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的藤条.
我低下头,咬着下唇望着地上的青石板,耳边只听到藤条划破空气的声音,然后啪的意思,背上火辣辣的疼,像被火狠狠烧灼了一声。
母亲的咽唔声隐隐传来,我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为了不让母亲太难过,我咬着牙,死忍着疼痛,不让闷哼声溢出口。
背上的疼痛一下盖过一下,每一下都疼的让我眼前一黑头晕目眩。灼热的疼痛就像一张大网要将我整个人淹没,可是我没有交一声,始终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死死咬着牙关。
鞭打没有想像中那样会越来越麻木,却一下比一下疼。渐渐地,我无法保持跪的姿势,大脑越来越混沌,头越来越重,所有的知觉都被疼痛吞没。
“小樱!老爷你别打了,你要把她打死吗?”我听到母亲凄厉的叫声,可是身上的鞭打没有停止。
“藤芜伯伯,算我求求你,你就别打了!你这样小樱真的会受不了的,她是您的女儿啊!”我听到聚北朔替我求情的声音,他的声音如此焦急和心痛,不复往日的优雅淡然。
“小樱!”
“小樱——”
最后在母亲和聚北朔慌张的叫声,我一头栽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知觉。
没有跟想像中那样被父亲打死,醒来时我发现我躺在自己的房间。
每一样布置都那么熟悉,我不在家的那段时间,母亲一直帮我打扫房间,每样东西都摆在原来的地方。
趴着睡觉非常难受,闷的无法呼吸,我想翻个身,可是只是稍稍动一下,背上的伤就疼得我龇牙咧嘴。
“哎呀呀,小樱,不要乱动!”母亲端着粥走进来,看到我在床上挣扎,赶紧冲了过来,把我按了回去。
“你乱动,伤口会好不了的。”她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帮我盖好被子。
“可是我这样睡很难受”我不悦的嘟起嘴,闻到粥的香味,肚子咕噜叫了起来。
“那也没有办法,你背上的皮肉都绽开了,忍忍吧,这个死老头下手还真重,好像你不是他亲生的似的!”面前帮我撩开几缕被汗濡湿而粘在额头上的刘海,嘴里骂骂咧咧的,说打气愤处用力拍了自己大腿一下。
“你不要怪父亲,是我不好,差点害死了聚北雪。”看到母亲这样激动,我安慰道。
“你不怪你父亲就好,我真怕你会恨他。”母亲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温柔的好似羽毛的轻抚,“其实你父亲也很心疼,昨天打完你之后我看到他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
“父亲偷偷的哭了?”我傻了眼。那个铁面无私,凶起来跟修罗没两样的父亲居然会一个人都起来偷偷哭?天要下红雨了!
“是啊。”母亲憋着笑着点点都。
“呵呵。”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再次扯到了伤口,疼得差点流下眼泪。
“好了赶快吃点东西吧。你昏了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母亲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就放到我嘴边。
我乖乖的张开嘴,一口吞下了母亲递过来的粥。
因为实在太饿了,我两三口就喝完了一碗粥。
母亲放下粥碗,然后用手帕帮我擦了擦嘴角。
我愣了愣的望着母亲,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老妈,聚北雪怎么样了?”
母亲的动作顿了顿:“听说已经醒过来了,还要住院休养一段时间。”
“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那一箭他明明可以避开的可是他没有,他帮我档了那一箭。”这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可是憋在心里太难受了,就像是一种剧烈的痛苦堵在心头,无时无刻的提醒我它的存在。
我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掉下眼泪,在被父亲鞭打时无论多痛我都没有哭,可是一想到聚北雪为了我承受痛苦,还险些丧命,我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汹涌的决堤而出。
“这是他的选择,小樱,说明他把你看的比他的生命还重要。”母亲心疼的抚摸着我头发。
“我知道,可是我很自责。”我泪眼婆娑的望着母亲,用力吸了吸鼻子,哽咽的说,“我不是个称职的影士,我不但没能保护他,还要他保护我。是我的任性险些害他丧命。”一想到这里,我就大哭起来。
在母亲面前我总是能毫无保留的宣泄我的情绪,因为母亲会温柔的包容我的一切,不管我是多么无礼和任性,她都像包容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包容我。
“他没有把你当成他的影士,他把你当成一个女孩子。”母亲帮我擦了擦眼泪,温柔的笑了笑。
“可是我明明就是他的影士啊!”我听不懂母亲的话,睁大了眼睛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这个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懂的。”母亲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她的这句话好像包含了很多意思,可是我无法理解,只能茫然的望着她。
“好了,不要多想了。再睡一会吧,我等会儿再来陪你。”母亲帮我压了压被子,然后端着空碗退出了我的房间,离开时轻轻的帮我关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后,整个房间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我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上,回味着母亲的话。
聚北雪没有吧我当成他的影士,他把我当成一个女孩子。
我似乎有点懂了,又似乎完全不懂。
母亲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为什么我长大一些就会懂了呢
我反覆揣摩着母亲的话,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想不明白。
唉,算了,不再想了,反正等我长大一些自然会明白的。
早明白和晚明白有什么区别呢!
我一向是个比较乐观,不喜欢多想的人,所以我没有再这个问题上自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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