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 来自中原的神
楚风当天晚上又与教授通了电话。
“什么,你说你们发现了一座巴比伦空中花园式的城?”凌教授在电话那头非常激动。
“是,从我们目前看到的情形看,与古籍中描述的空中花园非常相似,不过,这种空中效果,可能是这次地震造成的。”说着,楚风又把当地的地理情况描述了一遍。并强调自己等人并没有找到去那边实地考察的路。
凌教授听了他的陈述有片刻的沉默:“现在说什么都是空的,必须等实地考察之后才能下结论!你们还发现了什么?”
提到这个问题楚风则摸着鼻子苦笑了一下,他把在那座塔中发现的神像和壁画向教授进行了详细介绍。
“什么?你们怎么能这么鲁莽?!”教授听说他再一次自作主张,主动去触发有可能的机关时声调提高了不止一倍。“这是很危险的!这是在拿你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开玩笑!你这么做太不负责任了!”他难得大声呵斥楚风。
楚风点头应是,等教授的火发泄得差不多了,他才替自己辩解了一声:“那我也是想到,这个饰物既是有意取下,那他就不会在后来者放回原处后设定什么攻击性机关。所以才……”
“所以什么所以!以后绝不允许再做这样的决定,万一呢?若是有个万一,后果不堪设想啊!”在这沙漠中,尤其是罗布泊地区,还有很多神秘未解之处,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不敲打敲打楚风不行啊!
“是,老师,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楚风对这位老师那是一点脾气没有,只有低头认错的份儿。
凌教授的火气稍稍平息,他想到一个问题:“然后呢?什么反应也没有?”
这就是楚风最尴尬的地方,他自信满满地以为自己找到了机关,结果,那玉雕放到凹槽里,倒确实严丝合缝,但整座塔里静悄悄的,大家等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生。
通这个电话的时候,大家都围在一起,因为所有人心中都有很多谜团,希望能从教授那儿得到解答。此时凌宁正在楚风对面,看见楚风这难得的老脸一红的表情就想笑。
“嗯,带羽翼的神像,装束很像汉人王侯,有点儿瘦。这样的一个人或者是神?嗯——”凌教授思索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却问了楚风一个问题:“你知道‘黄金之丘’吗?”
“‘黄金之丘’?”楚风一下子明白过来,“导师,你是说?这个神像就像‘黄金之丘’里的大月氏王一样,是一位原本跟中原地区有关的王者?”
“还不止,如果仅仅是一位王者,怎会给他塑造这样高的神像?哦,对了,你说那神像是泥塑的对吧,什么风格?”凌教授追问。
“泥像使用了粘土混合草铸成,与斯坦因在米兰古城中发现的一样,壁画所用的颜料中发现了蛋白质,也就是说,这种颜料用鸡蛋调和过。还有,这壁画的画风不会晚于魏晋时期,应该比那要早。”楚风把今天大家考察得到的结果告诉教授。
“那么,楚风,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神像会不会是少昊?”凌教授终于说出了自己对神像身份的猜想。
“少昊!”“少昊!!!”这个猜想引起惊呼声一片。大家都觉得匪夷所思。楚风更是不能理解。
“老师,您有什么根据?我知道,传说中少昊建立了百鸟之国,他的部族也确立了百鸟崇拜,但这不能说,鸟的崇拜能和鸟人的存在划等号吧。”楚风有点不满教授的武断,“我觉得另一个说法更容易让人接受,这个‘带翼天使’的出现很可能与祆教有关,那么这尊神像也许会是祆教中的某位神在东传的过程中被汉化了!”
祆教又称拜火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宗教之一,创始人琐罗亚斯德,中东地区在基督教诞生之前全是他的天下。它传入中国后就成了金庸小说里那个张无忌当教主的明教。这个宗教除了崇拜火之外,好像也很喜欢翅膀,它的宗教雕像的特点就是喜欢把人和动物都是做成带翅膀的。祆教里善神的随从是天使,恶神的随从是魔鬼,以及末日审判等理论都被后来的基督教吸收借用。
“这么说,你断定这座塔与祆教有关了?!”凌教授没有急着反驳他,“那么,等你找到进一步有关祆教的证据时,我们再讨论吧!”
楚风也认可,此时说什么都是猜测,还不如等明天有更进一步的线索时再说。
等他们一收线,桑布意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冯祥打来的。冯祥为人老成,看毛连长的伤势比较重,根本就没去鄯善县医院,直接把人送到了乌鲁木齐的大医院。医院马上实施了抢救,可是毛连长的伤势实在太严重,右腿骨折不说,肝、脾等脏器都有不同程度的破裂,幸亏出血不大,否则根本挨不到进医院。经过医院长达12小时的抢救,他的命虽然暂时保住了,但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冯祥转述医生的话说就是“不容乐观”。
目前,毛连长所在的部队领导已经派人接手了照顾伤者的工作,因此冯祥请示桑布,是不是立即回来!
桑布听了,沉默了一会儿:“不,你在那儿再守几天,如果他的情况好转就立即归队,若是……那你也好歹在那儿帮大家尽尽心!”
冯祥应了。考察队众人回到地下大厅,想起生死未卜的毛连长,心里都沉甸甸的,没有人有心思去睡。
还是林威廉首先打破这种沉闷:“呃,楚大哥,反正大家都睡不着,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黄金之丘’?”
楚风当下席地讲解:“‘黄金之丘’是位于今天阿富汗喀布尔西北340公里处的席巴尔甘的墓葬群,一共埋有一个男人、5个女人,其中那个男子的身份被确认为当时的大月氏王。因为其出土文物中仅黄金饰品就达到了2万多件,被称为‘黄金之丘’。在其中出土的一件圆形金饰上,有这位王的生前形象,就跟一位中国士大夫的打扮一模一样。他身着汉服,坐在双轮伞车上。这种伞车与汉代画像石的马车颇为相像,但拉车的不是马,而是狮形兽。而且还有记载说‘墓主人佩戴的玉石胸饰上雕刻的人头像,也戴着与中国王一样的头盔’。教授这是在提醒我,既然行走之国大月氏的王能出现汉人士大夫形象,那么这位汉人王侯装扮的神是不是与汉人有关的某个国家之王。”
“不过,少昊,这,怎么可能?”楚风一想到教授的推测就摇头。
“那也不一定噢!”凌宁有点儿不服气,她从小就崇拜自己的叔爷爷,此时见楚风对叔爷爷的意见这么贬低,很是想要争一争,“我听叔爷爷说过,任何崇拜都有其偶像来源,楼兰的羽人崇拜如果不是来自于鸟儿,尤其是大鸟,又是什么呢?
“我国上古神话中说,少昊,姓姬名鸷,是一只鸷鸟,传说他用百鸟来统治自己的国家。黄帝之孙颛顼还曾经到他的国度中去玩过。后来少昊的国家被海水淹没,成了东海之外的‘大壑’。再后来,神话中他成了掌管西方的金帝,与神蓐收一起,成了掌管西方少数民族的神。在这儿,出现少昊的神像,不是也很正常吗?”
凌宁到底了解的史实不够多,只能拿神话传说来说事,她说的,虽然在《山海经》里都有记载,但楚风向来是不看重这些未被承认的神话记载的。
他很耐心地给凌宁解释:“很早以前,中亚就有一支希腊移民来到,有的史料说他们在3800年前就来到中亚,后来生活在帕米尔高原、兴都库什山和喀喇昆仑山一带并建立了一个国家,西方称之为希腊——巴克特里亚国,汉译为‘大夏’国。
“大夏国的文明,据今天考古学证明已经有至少4000年历史,受这些希腊移民的影响,公元1世纪时,印度河上游到中亚腹地一带,出现了以希腊风格来描述佛教精神与经典,全部是石刻雕塑的艺术流派,即所谓‘犍陀罗’艺术,新疆的许多历史遗迹都发现了犍陀罗艺术的遗存。说楼兰地区‘带翼天使’的形象是受犍陀罗艺术的影响,来源就在这里。古希腊神话中有许多神是带翅膀的,比方那个叫丘比特的,就是一个长着翅膀的光屁股小孩。
“大夏国是祆教的发源地之一,后来大月氏人攻占了大夏国,保留原住民的艺术传统很正常,在‘黄金之丘’中出土的艺术品中,就有许多希腊神像、甚至动物都加上了翅膀。大月氏人后来有一部分回迁到了楼兰地区,楼兰人就是受他们的影响才使用佉卢文,楼兰人的神在他们的影响下加上了翅膀,这种可能性是不是比楼兰人崇拜‘少昊’要大些?”
这些话深奥了些,很多人有听没有懂,凌宁听了若有所思,桑布听得是连连点头,王聪还好一点,似懂非懂,林威廉和大齐以及一旁的几名战士则统统是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
为了让人好理解,楚风已经尽量说得浅显易懂了,否则的话林威廉这种水平的就更是鸭子听雷了。但他的话全部是有确凿的史料证据可以证明的,比那些不靠谱的神话传说来得扎实,所以他提起自己的理论来也是理直气壮。
就在楚风还在享受身为人师的那一丁点优越感时,一旁的威廉又发问了:“楚大哥,你说,楼兰人的有翼崇拜来源于祆教或者希腊神话,那祆教或者希腊神话之中的有翼崇拜又来自于哪里呢?”
刚刚有点得意的楚风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窒,他倒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要回答起来还真是不容易,希腊神话中的有翼崇拜,都有好几种说法,而祆教之中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崇拜,更是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刚刚被楚风的思路牵着走的凌宁这一下眼睛亮了,希腊神话和祆教的有翼崇拜凭什么不可能来自于少昊族的鸟崇拜呢?这个少昊族崇拜的可不是普通的鸟,他崇拜的是一种巨型鸟,后来又发展为凤凰。这个凤凰最后在中国神话里,虽然保留了鸟的外形,却被人性化兼神性化了,那么有没有可能西方人或是中亚人把它的外形也人性化了呢?
凌宁对自己叔爷爷的信心那不是一般的强大,她觉得已经掌握了其中的关键之处,正要与楚风辩驳,忽然想起楚风对她说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搞学术研究要注意态度的那番话,立时改变了主意,她要找到真凭实据再说话!
就在楚风还在为威廉的问题而伤神的时候,一旁的桑布也加入了这场讨论:“这座塔,没有任何的祆教特征。”
“对啊!楚大哥,你不是说,从壁画内容可以判断,这座塔的建造者是小乘佛教教徒吗,这个祆教的教义什么的我不知道,但一般来说,宗教之间不会有这么强的包容性吧?”威廉也觉得不对劲。
楚风一听也有道理,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呢。古时候的西域,是有多种宗教形式并存,但这不能意味着,小乘佛教的神像上会出现带有祆教特征双翼?如果仅仅是壁画上出现“带翼天使”,还能有这种可能,但是在整个塔里唯一供奉的神像身上出现,这怎么说都不通啊!
那么,如果说只是来自于希腊移民的影响,楚风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但转念一想,这些远古时期的希腊移民曾经的活动区已经到达了塔里木盆地,这一点是已经被考古发掘实物证明了的。况且在楼兰地区发现的其他小乘佛教寺院遗址中也有很明显的“犍陀罗”艺术风格。也许,这尊神像只不过是某个“犍陀罗”风格的艺术品呢!
这天晚上,带着无尽疑惑,大家匆匆进入了梦乡。
第三十五节 飞桥
第二天一早,大家来到崖下,继续昨天的工作。
楚风却在那道鸿沟之前,来回转悠,他很想找到一条路,一条通向对面古城的路。
由于他们仅仅是一支简易考察队,所以要对整个遗址进行全面发掘是不可能的,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是尽量地收集数据,尽可能找到文字资料,好为下一步大规模发掘奠定基础。这一次,崖上只留了两名战士留守,为的就是腾出人手来,做各项简单的收取数据的工作。
此时,凌宁在塔里细心搜寻,期待找到文字性的东西。桑布和王聪带着四名战士围绕着塔内塔外收集数据,大齐则跟楚风一起,在找路。
他们昨天的发现,经过上报以后,引起上边极大的关注。要不是楼兰王陵那边的发掘工作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候,张教授都想马上赶过来。现在,基地领导接通知后,下给大齐的命令除了口头嘉奖之外,就是要求他全力配合楚风等人的考察行动。
大齐虽然不大懂这些东西的价值,但摆在眼前的场景这么壮观,是个人都知道这次发现不简单,不用说也会积极配合。所以他今天对人手进行了重新分配,而他自己,则寸步不离楚风身边。
这条鸿沟,往下看,深不见底,往对岸看,由于对岸高台比这边要高上50厘米左右如果不是鸿沟太宽,给人的错觉是,只要一步,就可以跨上这台阶,登上对岸那座“空中古城”。
由于鸿沟最窄处也有近十米,就连训练有素的特种兵战士对此也毫无办法,要是两边都有固定物还好说,可这两岸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怎么过去呢?
楚风转来转去没有什么好办法,要是手头有工具可以架桥就好了!他盯着那道鸿沟目不转睛。新中国伟人毛泽东曾在诗中写过“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的诗句。眼下天堑是有了,怎么变成通途呢?
他嘴里无意识地念叨:“一桥飞架南北!飞架南北!”嗯,等等!桥!
他的双眼一亮,眼光放在了对岸可以一眼看见的那几株枯树上。那树或倒或躺,也有一棵还直立着,树身怀抱大约需要两人以上。这是新疆沙漠里特有的树种,胡杨,有传说称,新疆的胡杨,三千年不死,死了三千年不倒,倒了三千年不朽。这种说法就算有点儿夸张,但胡杨木在沙漠中存活,其生长极其缓慢,因此木质也就十分坚硬,也的确不易腐朽。楚风目测那枯木不仅宽,而且高度大约也超过了10米。
他招手让大齐过来。两人一通嘀咕之后,大齐仔细想了想,同意了。他上到崖上,取了工具,带着留守的两名战士一起下来。
楚风的目标是那还立着的胡杨。怎么说,它还没倒不是?
大齐取来的是他们常备的一种装备——飞索枪!这是射程近的,将将15米,一般小分队都会装备这么一把。
来到这边的最佳位置,大齐目测,自己与那颗胡杨的距离大约也就15米。他亲自端枪瞄准,“咻”的一声,枪头的铁爪飞出去,可惜!差了一点点,不是因为准头,而是因为绳索不够长,铁爪与树干以毫厘之差失之交臂。
大齐一见,把枪头收回来,自己再往前走了走,这一走,一只脚的半边已悬空,脚下一滑,他的身子晃了晃。楚风忙抓住他的胳膊:“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没事!你抓着我!”大齐对楚风充分信任,他伸出左胳膊,右手持枪,身子向前倾,再次瞄准,发射!
这一次,枪头的铁爪已经牢牢地抓住了对岸那颗胡杨的树干。
楚风大喜,赶紧招呼众人:“桑布队长、威廉,大家快过来,快过来帮忙!”
众人一听招呼,纷纷放下手头工作跑过来,立即就上前,抱着楚风和大齐往后拖。
但这样不方便使力,大齐急叫“拿绳子来!”
桑布赶紧另外找了一根绳子让大齐接上,让后大家再像拔河似的,分布在绳索的两边,听大齐喊口号,以两紧一松的节奏,使劲拉那棵树试图将其拉倒,架在这鸿沟之上,成为树桥。
这胡杨树要在沙漠地区生存,根系十分发达,一般地面长一米的高度,地下就会有十几米甚至是几十米的根,而且四通八达,这也是胡杨树号称死了三千年不倒的原因。对面那颗胡杨的根还很有力度。这边十几个人齐心拉动,却只是把它拉得晃动了一下,并没有倒下。
大家没有气馁,继续使劲拉,这铁爪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牢,竟渐渐松了。
“等等!”大齐首先喊停,这么下去,铁爪一松,大家非得跌个滚葫芦不可,在平时没事,可这里地势太险,要是一不注意,跌下悬崖就坏了。
他把铁爪收回,再一次射出,这回,铁爪似乎抓得比较牢,大家再次拽住绳子,齐心用力。
这回,连凌宁也使出了吃奶的劲,那胡杨在一阵晃动之后,终于顶不住了。
“哗!”的一声,胡杨树倒了,大家得到大齐的通知,在手上感到一松时,再猛使一把劲,然后纷纷后退躲避。
随着树的倒下一阵黄沙漫天而起。
“咳、咳!”猝不及防之下,大家被沙子攻进口鼻之中,咳嗽之声此起彼伏。
尘埃落定之后,楚风暗道侥幸!
只见眼前这棵树,树身不到十米,这胡杨本来就不是高大型的乔木,好在这棵树还有很多枝桠留在主干上,这增加了树的长度。再说,大齐让大家在树倒之时还猛使一把劲,就是害怕树的长度不够,要用它的根来抵。这一招果然管用,眼前这座树桥之所以能搭建成功,就是靠了树根和树枝加起来的长度。
这桥是架好了,可牢靠不牢靠却不敢保证,因为在对岸,起主要支撑作用的是树根,在大家的合力下,树根被连泥带起了好大一块,正搭在对岸的边缘,因为对岸高、这边低,大家那最后一使劲,拉得有点儿过了,树干完全悬空,只剩树根在那边支撑。而搭到这边的是这株胡杨生前枝桠的根部,主干部分离着崖岸大约还有30厘米。
这样一座左支右绌的树桥,虽然造好,却不知能不能过人。
大齐收起飞索枪,这黄沙结构没有粘性,要是粘土的话,用飞索还能加一层保障,但对岸这种黄沙土,铁爪无着力处,就是用飞索也不成。
楚风看了看眼前这座晃晃悠悠的树桥,再瞧瞧身后众人,决定自己先试试。他踏了一只脚在胡杨木上,用力地跺了跺。胡杨没有任何动静!
大齐见他的动作,就知道他的心意,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不行,你不能去!”
楚风错愕地回过头:“为什么?”
“这很危险,万一掉下去了,那可真是尸骨无存,真要去,也得我探路,没有危险了你再过去!”大齐很坚持,抓住他的肩头的手如同铁箍一般,牢牢地,似乎怕楚风会逃掉一样。
楚风看了看他抓住自己肩头的手,苦笑了一下。大齐没松手:“你这人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虽然十多年没见了,但我们好歹一个锅里吃过饭,一个被窝里睡过觉!”
“哦!咳、咳、咳!”林威廉有意插科打诨,“哦——一个被窝里睡觉?!楚大哥,你们——啊!我不要!”
“去、去、去!你小子一边玩儿去!”大齐被他这么打趣,有点儿恼羞成怒。
“我先来!”凌宁从后边走上前来:“我的个子小,身子轻,我上去应该危险性最小了,我先上,要是没事的话,你们再上!”
大齐听了这话,面色古怪地看了看楚风。楚风老脸一红,随后板着脸,以前所未有的语气说:“去,去完成你自己的任务去,这里没你什么事!”开玩笑,一帮大老爷们,要是让这么个女孩子打头阵,还不得羞死。
大齐是怪楚风,怎么带弟子的,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楚风明白大齐看自己那一眼的含义,他其实觉得凌宁并没有错,只是这么说会伤害在场一帮大老爷们的面子。所以他既对大齐的无声指责毫无反驳之力,也无法对凌宁说出实情!只好临时拿出导师的架子来,训凌宁。
凌宁不知道这里的曲折,觉得自己完全是一片好心,没想到挨了一顿前所未有的严厉的训斥。被训之后,她实在觉得委屈,将身子一扭,头也不回地跑了。
在这个地方,倒也不怕她跑到哪儿去!楚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塔门之内,心想!
好不容易,大家商量好了,由一位身材瘦小、而且非常敏捷的战士打头阵,过这独木桥。这位战士平时外号就叫“瘦猴”,他出发前,大齐在他身上缠了两根保险绳,长度足够让他到对岸自己解下。
在仔细检查了他身上的装备,尤其是绳子的牢固程度之后,“瘦猴”轻巧地跳上独木桥。这桥虽然是这头低那头高,但好在倾斜的角度不大,而且,实际上至少得三人合抱,也足够宽。
小战士一上去就迅速低着头向对岸奔去,很快,就顺利地到达了对岸。他在对岸解下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在附近找了一个固定物,先试了试其结实程度,然后才把绳子绑上,绑好后,给了这边一个手势:“一切OK”!
楚风等人一直紧张地望着他,眼见他安全过去了,心里齐齐地松了一口气。桑布带的绳子多,他将绳索接起来,延长到那塔里,栓在了塔柱子上。他们昨天已经查明,这四根塔柱,不是木制的,而是熟铜浇铸之后,漆的一层木漆。把绳子绑在这儿,是最好的固定之处。
现在,安全措施都到位了,这次,大齐不再反对楚风打头阵,不过,他严令留守的两位战士,不允许凌宁踏上木桥一步。
凌宁在塔里,蹲在一角,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桑布去固定保险绳时,她居然连头都没抬,桑布以为她还在使小性子,便没有理她。
楚风踏上这木桥之后才知道,那小战士过去得多不容易。这桥看上去虽宽,但有角度,而且这沙漠风大,在这鸿沟之上,那风就更大了。这木桥被风吹得晃来晃去,人要在上边保持平衡还真不容易。他双手拉着那两根保险绳,尽量让自己保持平衡,好像有无数双手一会儿把自己往左推、一会儿往右推,风把他的衣服吹得“哗哗”作响,前面的风直灌进嘴里,他只好把头低下,将嘴埋进衣领里。
好不容易走过,楚风喘了一口气,冲着把守在那安全绳固定之处的“瘦猴”竖了一根大拇指:好样的!
第三十六节 巨富
“怎么?他真的这么说?”莫斯科,在一间高楼大厦的豪华办公室里,伊瓦诺夫正在向一个中年男子汇报这次中国之行。那中年男子听他说了赛米提的说法后,明显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没错!他确实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坚持说是科瓦列夫自己找死,把汽车开进流沙区里去了。不过,我们的朋友在那里也有情报,确实没见那辆车再出现!”伊瓦诺夫还做了一番调查工作。
“嗯,好了,你去吧!”那中年男子听了,沉思了一会儿,挥挥手,打发他走了。等此人一出去,他赶紧从另一扇门出去,下了电梯,走向楼后。在这群高楼大厦的中间,竟然有一片极为宽广的草地,在草地的那一边,一栋宫殿式别墅的门前,这位中年男子很是小心地去问门卫:“老板在做什么呢?”
“在游泳!”门卫回答。
他一听,知道老板这时心情还不错,想了一想,进去了。
谢廖夫是一个典型的俄罗斯老头:胖胖的圆圆的脸上,一个红红的酒糟鼻,使他看上去挺像马戏团的小丑。
中年男人等在游泳池旁大气也不敢出,一直等他兴尽上岸之后,接过一旁守候的白俄罗斯少女手中的毛巾,亲手为老头披了上去。
老头子头也不回:“伊瓦诺夫回来了?”
“是,老板!他说——”中年男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好让老板的好心情不要受到太大的影响。
“是不是科瓦列夫失手了?”老头不用回头,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是的,而且,我们的中国伙伴好像还有点不高兴!”
“哦!”老头终于回过身来,“怎么?他说了什么吗?”
那位中年人把伊瓦诺夫的话转述了一遍。老头听了,挑了挑眉:“这样啊!不能让我们的中国小朋友吃亏嘛,你去安排一下,给那边发些军火过去,捡好的让他们挑!”
“老板,我不明白,那个中国小组织怎么得您这么看重?”中年男子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那个所谓的‘灰狼’不过才几十号人,这要是在俄罗斯,不过是最不入流的小组织。敢这么跟我们的人说话!捏死他们还不跟捏死一只臭虫差不多!”“你知道什么!”老头浑不在意,“至于那个科瓦列夫,这么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死了也就死了!倒是那个逃脱的中国人,我很有兴趣!”
老头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对了,老板,那我们是不是再派个人去,解决掉这个人?”中年男子见老头不介意他的失败,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派倒是要派人,不过,不是去杀他,要跟着他,把他给我盯紧了,必要时,还得保护他!”说到这件事,老头很是严肃。
“是!”中年男子看来十分不理解这道与此前大相径庭的命令,但长期在组织中培养的生存经验告诉他,这时候最好不要问为什么。
“你去吧!”老头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转身走进了换衣间。
在美国纽约,此时正是深夜,MG公司总部大楼的顶层办公室里,正在和儿子乔治商议事情的老乔治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了,父亲大人,您是不是感冒了?”乔治忙表示自己的关心。
“没事!可能是对什么东西过敏!”老乔治揉了揉鼻子,心中也有点犯嘀咕:这是不是谁又在背后惦记着我呢?
“父亲,我总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老板那么轻易地透露自己的计划给我们知道,让我有点儿毛骨悚然的感觉。”乔治说到那位老板时,有意把声音放得极低,看来对那位年轻老板的行事手段极为忌惮。
老乔治何尝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有点儿不对劲,但他没办法,已经无法回头了。他只好说:“乔治,这次的行动,如果成功的话,获得的财富足以让我们家族成为世界首富,我也是不得不搏呀!”
乔治听得意动神摇:“父亲,到底是什么财富,能让您都那么心动?”
老乔治看了看儿子一眼:“现在你没必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有了这笔钱,就算你再能败家,也能败个三五百年的。”
乔治被父亲训斥惯了,见他这么说,也就不问了,两父子又密谋了一些事情,然后,老乔治施施然离去。
等他走了,乔治盯着父亲的背影,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呸,老东西,口口声声为了家族,其实还不是为了你自己,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任,哼!你不告诉我,我不会自己查?”说着,他伸手在自己的办公桌下一摁,墙上豁然打开了一扇门。他闪身进去,门很快就关上了。
夜色深沉,在这个连月光都照不进来的办公室,等乔治的身形一没,就寂静如天上的夜空一般,然而,就像天空中总会有云遮住月光一样,这里也有阴影一闪而过。
几天后,位于英国伦敦郊外的欧洲老牌贵族——奥雷尔家族的老宅里,一位年轻人扶着一个拄着拐杖、慢慢悠悠挪着步子的华人老头在院子里散步。
“华爷爷,实在对不住,又要麻烦您了!”
“少爷,这可不敢当,折杀老朽了!”
“华爷爷,现在我的计划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老头打断他:“少爷,您先和我说说,您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等这位少爷在他耳边一阵低语之后,华姓老者一笑:“少爷,你要想弄明白,还得从头听起。”
“当然是从头来喽!”
“您的家族起源于哪里,您知道吗?”
“知道,说实话,父亲刚一告诉我的时候,我还真的吓了一跳,不可思议,我们奥雷尔家族竟然起源于中国!”
“你知道,奥雷尔家族是正经的炎黄子孙,您的祖上,是可以直接上溯到黄帝的。黄帝的孙子颛顼帝在位的时候干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绝地天通。被派去执行这件事的人是他的孙子重和黎,这重和黎就是绝地天通后掌握这‘天数’秘密的人,一个司天、一个司地。但可惜他们死得早,他们弟弟吴回的儿子接替了他们,再之后,这个司天地的神通或者秘密就传到了这位继位者的儿子、您家族的始祖昆吾的手中。这位昆吾有六兄弟,为一胎所生。他很疼爱自己的弟弟们,最后竟然把这个神通传给了最小的弟弟季连。季连的子孙后来建立了楚国,而您家族这一支则在昆吾舅舅鬼方氏的提携之下成了鬼方族里的贵族。这个鬼方氏部落成了后来的匈奴。
“到了公元前2世纪时,中原出了个汉武大帝,他逼得匈奴西迁,来到中东欧建立了奥匈帝国,奥雷尔家族也就随之迁到了欧洲。
“家族之中历来对始祖昆吾把这个神通或秘密传弟不传子很是心存芥蒂,数千年来不忘打听这个秘密。但是,这个秘密数千年来据说只有十二个人知道,他们在司马迁的《史记》中有明确记载:尧舜禹时期的羲、和;夏朝的昆吾;殷商的巫咸,西周,史佚、苌弘;春秋战国时期,则有宋国的子伟;郑国的裨灶;齐国的甘公;楚国的唐昧;赵国的尹皋和魏国的石申。这些人,其后的传承都很隐晦。
“族研究千年之后才发现,要想传承这个神通或者说秘密,有很多的限制条件,而且,同一时代不能超过两个‘传天数’者。但是,后来随着资料收集得越多,家族就越舍不得放弃这个秘密。只是,必须取得另一位‘传天数’者的配合,才可能找到那个传说中的绝地天通之处,也就是传说中的昆仑神山和天梯。”
老人这么一通秘辛说下来,早已经是口干舌燥。他这一停下来找水喝,听得入迷的奥雷尔马上把桌上的茶给他端到嘴边。
“有一位,美国华商领袖乔老,您知道他?”年轻人突然发问。
“知道,这个小家伙还光屁股的时候我就见过他了。他是楚国唐昧的后人,他们的传承也很早就传到外姓中去了。不过他们家族一直生活在中国国内,掌握的情况要比我们多得多。经过这么多年的查探,他们说不定已经找到了‘天数者’的传承规律,也就很可能找到这一代的‘传天数者’从而找到昆仑神山和‘天梯’。”
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仅仅是虚无缥缈的神山?神?‘天梯’?这些东西不会让我们奥雷尔家族的先祖花费这么多的心血来追踪这个秘密吧?奥雷尔家族是典型的无信仰家族,他们既没有皈依天主教,也没有皈依伊斯兰或别的任何宗教,家族中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装模作样的偶尔去去教堂。
“传说那里聚集了世间最多的财富,多到你无法想象!那些并不是虚无缥缈的,而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作为奥雷尔家族的人,每一个都深信这一点。而且,传说中的昆仑神山还有不死药!”
“不死药!真有这种东西?”奥雷尔不相信。
“千真万确,不然你以为你始祖昆吾的另一个兄弟彭祖凭什么活八百岁?”
“那件事是真的?”奥雷尔撇撇嘴,“我还以为纯粹是瞎编的!”
华老先生可能是说得过多,精神有点儿不济,只是指了指奥雷尔:“这个事情,你到家族图书馆,在第34架第二排的中间,取出一本名叫《罗马帝国衰亡史》的书,那书里有证据!”
说着,他又喝了一口茶,休息了片刻:“传说中的昆仑集齐了全世界的财富。对了,你透露给乔治父子的消息中有关大月氏人宝藏的部分是那位乔先生告诉你的吧?”
“是,我认为这宝藏之说根本就是他故意丢出来的诱饵,所以我就原样丢给老乔治他们去狗咬狗了。”
“你错了!乔先生给你的资料中所说的大月氏人的藏宝确有其事,不止这些,还有古于阗国王室积累了1300年的财富,和古楼兰国的举国财富,全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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