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若迪下午上班的时候就往岳海峰办公室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以为他在忙,就往郑市长办公室打,借口问候郑市长,实则打听岳海峰究竟在干嘛。
郑市长告诉她岳海峰昨晚生病了,快中午的时候出去看病,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阴若迪匆匆地向市政府办公大楼而来,一路上她心里都不是滋味,在她看来觉得是秦守荣把岳海峰逼出病来的,另外蓝晓波也逃脱不了干系!本来该他干的活,却非要岳海峰帮他做。要不是帮他的忙,岳海峰至于半夜三更写文件而生病么?
想来想去,阴若迪真的很生气,要是岳海峰病得很严重的话,她肯定要向秦守荣和蓝晓波问罪。
把附近的两个大医院都找遍了,没有岳海峰的影子,阴若迪肚里的气越来越大。
阴若迪一口气跑上三楼,喘着粗气走进岳海峰的办公室,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她又到其他办公室去问了一下,没有人在下午看到岳海峰。
阴若迪心里的火在开始往外冒了,她敲开郑市长的门,他正在接着电话。
阴若迪背靠在门框上,用忧郁的眼神看着郑市长,等到他放下电话,她说话了:“郑叔,你知道海峰到哪个医院去看病了?”
“不知道啊,这会儿还没回来?他给我找文件的时候,也没见有多严重的,就是感冒而已,你别担心。”郑市长安慰他。
“我还不担心呀,你一点也不关心你的手下,都病成什么样了,有人欺负他你也不管管。我要再不管,等他病死了,你哪儿去找那么好的笔杆子给你写文件呢!”阴若迪脸上没有昔日的笑容,不像往常那样在郑市长面前那样郑重,那样淑女,可以明显感到她是在真的担心岳海峰的情况。
“你先别急,兴许一会儿就回来。”
“哼,我得去问问蓝秘书,看他知道点什么。”阴若迪回身往门外走去。
找了好几个房间,阴若迪终于在秦守荣的办公室外听到了蓝晓波与秦守荣在办公室里说笑。
听着蓝晓波男不男、女不女的尖笑声,阴若迪头皮一阵发麻:哼,你把同事弄出病来了,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居然还在这儿笑得出来?
阴若迪努力压住心头的火,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进去,笑着招呼秦守荣:“秦书记,你和蓝秘书聊得好高兴啊!你们知道岳海峰这会儿在哪儿么?”
蓝晓波收起笑容:“他中午前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儿,我这会儿正找他呢,有文件要……”
“蓝晓波,你还有没有人性?人都病成什么样了,你还想着欺负他呀!”阴若迪心里的火不得不爆发了。
秦守荣一听阴若迪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给我交报告来的时候也没见病得多重呀,也就是感冒而已,你也别紧张,让别人看到多不好。”
“哼,秦书记,我究竟怎么得罪你了,你非要惹我不开心……”阴若迪心里酸得很,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见蓝晓波在旁边,她忍了又忍,恨恨地瞪着蓝晓波,“蓝秘书,我给你说,岳海峰今天没事倒罢了,如果真要病重了,我代他请一个月假,有什么文件你自己一个人写去吧!”
阴若迪走到秦守荣对面坐下,蓝晓波知趣地起身往外走:“我去看岳秘书回来没。”
蓝晓波走向办公室门口,阴若迪头也不回地说:“把门带上!”
听到蓝晓波关门的声音,阴若迪看着秦守荣:“秦书记,秦叔叔,多年来我一直都很尊敬你,你怎么能总这样我和作对呢?”
秦守荣并不知道阴若迪是看了他和包俊杰亲吻的相片才逼包俊杰离婚的,而阴若迪答应了包俊杰绝不将这事说出去的,她以为他会给秦守荣说她和他离婚的真正原因。
秦守荣笑着说:“阴记者,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什么时候和你作对了?以前我就关心你,现在我一样在关心你呀。”
“哼,你就别提以前了,想着我就恶心。”阴若迪把头偏向一边,看着窗外,一脸不高兴。
“好好,我不说了。我知道你对岳海峰好,可我也没亏待他呀,这次外出考察,为了锻炼他,我特意只带了他出去的。”
阴若迪的心里那个火呀,都快把眉毛烧掉了:哼,你那是对他好?鬼才相信呢!老娘要是发现你再对他有什么不轨想法,非把你的丑事全说出来不可!
她眉毛一扬,冷哼了一声:“你都把人给锻炼出病来了!一个什么破考察报告,你就不能缓两天再要啊,郑市长急着要文件,你就偏急着要报告,有你们这样把人当猴耍的么?你是大领导,咱不敢有意见,可有些人居然也随便欺负人,你说把人都弄到不知道病成什么样了,这能不让人担心么?”
秦守荣心里其实也很过意不去,但在阴若迪面前他是不能随便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笑着表示歉意:“其实我并不知道昨天他一到办公室就有文件要他写,如果知道,我肯定不会让他昨晚就必须把报告写出来。都是我失察,我这就派人去周边的医院找找。”秦守荣拿起电话正准备拨。
阴若迪说:“周边的两个医院我都找过了,没有他的影子。你说他还能到哪儿去呢?”
秦守荣心里一惊,也难怪她会生气,原来她已经去找过了啊:“也有可能医生让他回去休息,他来不及请假呢。”
“他是那么没原则的人么?”阴若迪猛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秦书记,我再出去找找,要再找不着人,回来我跟你没完!”
敢和秦守荣这样说话的,也只有阴若迪了,因为她知道秦守荣的一些秘密,秦守荣一时半会儿也不敢把她怎么样。何况,秦守荣此时也没想过要把她怎么样,怎么说他们之间还是有一些友谊存在的。
阴若迪气冲冲地开门要往外边走去,却差点和人撞个满怀,她正要发作,抬头一看,却是岳海峰。
“你到哪儿去了,我正担心你呢?”
“我就在前边的小诊所里输液,太想睡觉,就在那儿睡着了。”岳海峰探头看着秦书记,“秦书记,我回来了,您找我?”
“不是我找你,是她找你。你回来了就好,要再不回来,我就被某些人骂死了!”秦守荣哈哈地笑着,“好些了吧?”
岳海峰点头:“谢谢,好多了。”
“回去休息吧。”
两人走在过道里,阴若迪想伸手去扶他,他一甩手臂:“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我就感冒了而已,你用得着这样大吵大闹么?”
“我哪儿大吵大闹了?我只是担心你而已,来看看你。”
“你还要怎么样?你已经弄得整幢楼都知道我生病了,你知道他们怎么说我吗?”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你就是被他们欺负才生病的!这以后他们谁要再敢乱欺负人,我……”阴若迪觉得自己这一次再不能让秦守荣破坏了自己的幸福,她要牢牢抓住属于自己的人。可是有些话她又不能对岳海峰说破,她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对他做最大程度的保护。
可是岳海峰哪里懂得阴若迪的这些心思,在他看来,阴若迪今天做得确实有些过了!他正色说道:“若迪,咱们之间现在只是朋友,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而破坏了你的形象。你是公众人物,我只是一个平民,你怎么能随便置自己的形象于不顾呢?”岳海峰实在无法接受阴若迪因为自己的事这样大闹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的事实。
“公众人物怎么了?公众人物就不能发泄自己的不满?公众人物就不能有自己的情感?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我不想再一次受伤!”阴若迪从一听到岳海峰生病时就想流的眼泪,这会儿终于流出来了!刚才和秦守荣他们说话时,鼻子酸得那么厉害,她都强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这会儿,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她是怎么也忍不住的了。而且这个时候她的心更是酸楚得厉害,因为她的担心不但没有得到岳海峰的安慰,反而被他责备!这眼泪就流得更是纵横驰骋了!
“好,你说我们只是朋友,也就是说你一直以来并没有把我放在你心里!或许我在你心里就如同一只摇尾乞怜的可怜小狗!”阴若迪压低声音,凑到岳海峰耳边说,“从今天开始,你的任何事儿,我都不会管了,你好自为之吧。我虽然可以做你一辈子的朋友,但是,你给我记住了,既然是朋友,那我们之间的距离就一定要保持。从今往后,你有你的自由,我有我的快乐,我们互不相干!”
岳海峰的头被这句话打得更疼了!他看着阴若迪愤怒的眼神,本想说句话,可是又怕再说的话会惹她更生气,所以他就干脆闭嘴看着她。
阴若迪说完,擦了擦眼泪,看也不看岳海峰一眼,回头就走。
“若迪,你……”岳海峰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请你放手!你这样拉拉扯扯有损你的形象。”阴若迪言语冷漠。
岳海峰只得先放开手,走到她跟前:“若迪,对不起,其实我只是担心你被人说闲话而已,我倒无所谓,可你……”
阴若迪冷笑:“哼,让开,咱们之间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
阴若迪绕过岳海峰,急急地向楼梯走去,走到楼梯口,她又直接向前,走进了郑市长的办公室。
郑市长见阴若迪微笑着看着自己,就问:“人找到了没?”
“哎呀,我这人是太仁慈了,想不到表错情了。我的担心成了人家前进的绊脚石,老话说得好啊,红颜祸水,我还是识趣一点的好。郑叔,我回单位了,改天我请你和郝书记吃火锅哦。再见。”
郑市长皱着眉头,正疑惑是怎么回事,阴若迪已经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岳海峰站在楼梯口,想拦住阴若迪说两句话,可阴若迪走过他身边,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叫了两声若迪,却没有拦住她匆匆下楼的脚步,他本想追下去,可发软的脚有些不听使唤,他站在楼梯上,只感觉到两脚在不住地打抖……
正在这时,郑市长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岳海峰站在楼梯边,就招手向他示意,让他到他的办公室去一下。
岳海峰往楼下看了一眼,早没了阴若迪的影子,他只好往郑市长的办公室走去。
郑市长心平气和地与岳海峰谈了一些事,他当时倒是没感觉到什么,可是事后他一回想起郑市长说的话,他就冒了一身的冷汗。
郑市长说:“一个人一生有许多值得珍惜的事,但值得珍惜的人并不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所以说一个人啊,能拥有傲骨与霸气不容易,但有时候骨子里的傲,却会成为人生路途的绊脚石。大丈夫如何做到能屈能伸,并不是喊喊口号就能做到的。小伙子,认真想想吧。”
平水乡乡政府现金出纳金娜的死是乡长原野最早发现的。
原野马上将毛常在叫了来,两人查看了一下屋里的情况,毛常在才叫原野报了警。
毛常在从会计口里得知,金娜3月19日下午去银行取了这个月的工资一万三千多块钱,原本准备3月20日要发的,可是保险柜被打开,哪儿还有钱的影子。
毛常在心里一惊,猛然想起3月18日这天,自己与大儿子毛跃前的争吵。争吵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毛跃前想让父亲给点钱,可是他又说不出拿钱做什么,逼得急了,毛跃前才说自己与人赌博,输了几千块钱。输了究竟多少他没说,只说债主威胁他说,如果在最近几天不把钱还上,后果将会很严重!
毛常在恨不得一巴掌将毛跃前打死,当他将手中的茶杯向儿子砸去时,被他躲过了,那鬼茶杯却又像长了眼睛一样,居然将正走进屋里看情况的毛常在的老婆头上打了一个洞。
毛跃前自然被一家人批评得一无是处,趁着众人照顾母亲时,他溜走了。
包俊杰他们在查金娜的死因的同时,毛常在也在为这件事伤透脑筋。
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在老婆吴莲心住院那几天,儿子毛跃前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毛常在早已经吩咐了可靠的人,无论花什么代价都要把毛跃前给找到,同时要搞清楚毛跃前究竟和什么人一起赌博,输了多少钱,是什么人抵了他的摩托车。
毛常在最可靠的手下是一个叫全英帮的人,此人是毛常在早些年最好的朋友。全英帮的一帮手下可不是吃素的,在平水乡就没他们摆不平的事儿。三天后,他们掌握的情况倒比包俊杰他们掌握的还多了,而且毛跃前被人拿去抵债的摩托车也找了回来。毛常在将所有的情况掌握在手里后,嘱咐全英帮,所有的消息不许向外透露半个字。
全英帮又让人找到了毛跃前后,悄悄地把他送回家,他被关在家里让毛常在教训了一顿后,出现在了公安局的办公室里。
平水乡政府出纳金娜的死,包俊杰他们初步定性为杀人抢劫,死亡时间推断为发现她的尸体时的头天下午,也就是3月19日下午六点到八点之间,死亡原因是钝器猛击头部致死,凶器就是办公室里的高脚圆木凳。
查了几天,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案子眼看要陷入迷雾时,27日中午时分,毛跃前出现在了公安局的办公室里,他说了一句相当惊人的话,而这句话又再一次将矛盾的焦点聚焦到了岳海峰身上。
毛跃前说:由于他在家里不想干活,被母亲骂,他急了,扔家里的东西,误将母亲吴莲心打伤的。在医院时被兄弟姐妹围攻,他受不了,只好在20日上午趁上班时找借口离开了医院到邻乡一个同学家玩了几天。昨天回来时,听到父亲说乡政府的出纳金娜死了,他很伤心,因为金娜是他暗中的恋人,两人准备明年公布恋情并结婚的。谁知金娜会被人害死。
毛跃前说到动情处,流下了眼泪。包俊杰让他好好想想,金娜在生前有没有给他说过什么被人威胁一类的话,或者说给他提到过有过什么仇人没有。这句话猛然提醒了毛跃前,他说就在姐姐毛芳月被关的那两天,金娜在逛街时,有人递给她一封信,她打开一看,里边写着:告诉你姐,要再敢对他无理,就对你不客气了。金娜是个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的,她认为是送信的人看错了对象,就随手把那封信扔进了垃圾箱,却把这个事当笑话说给了毛跃前听。毛跃前也觉得不可思议,也许是送信人认错了人,也可能是一个什么恶作剧,所以两人都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包俊杰警觉了,再次询问金娜说的那封信的内容,当确认是“告诉你姐,要再敢对他无理,就对你不客气了”时,他陷入了沉思中,如果送信人是想通过金娜把这封信送到毛跃前的手里的话,那此前毛常在在公安局门口收到的那封信就应该是第二次警告了。
可是毛常在为什么不将收到警告信的事儿告诉包俊杰他们,却暗地里告诉秦守荣呢?毛跃前说金娜收到的警告信的内容,又只有毛跃前一个人知道这个事儿,其他人甚至连毛跃前和金娜在耍朋友这件事儿都不知道,现在金娜死了,还有谁能证明金娜确实收到过一封莫名其妙的警告信的呢?
包俊杰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为什么金娜这件事暗地里又指向岳海峰了呢?
包俊杰开始替岳海峰担心,但是既然毛常在并没有提供那封恐吓信给公安局,而只有包俊杰一个人从秦守荣的嘴里知道这个事,他还是决定先不将恐吓信的事说出来,他倒要看看毛常在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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