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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十月十日下午两点前。在银座的第四大街信步而行,靠近和光的拐弯出,突然涌出舟木一夫的「高校三年生」。随着他们熙熙攘攘的声音,我也是秋风中的一个人,悠闲的走着。转过行幸街,走了一段路,在鞋店里转了一圈,突然想吃甜的东西。接着我走进了泰明小学前面那条路转角处的甜点茶社。有大玻璃窗的店内,被初秋的明媚阳光照射的分外明亮。但是我为了避开灿烂的阳光,选择了一张靠里面的座位。
接着,点了一份蜂蜜红豆沙,透过秋天午后的阳关照射,眺望玻璃窗外
过往的人群。这个季节,穿着向日葵图案大胆的打扮的很艳丽的女孩子们好像很多。一直注意看下去,在过往的人群中,几个人当中就出现一个。我拿着旅行包准备去旅行,旅行包已经寄存在东京站的小件寄存处,所以一身轻松。在乘坐今晚卧铺车之前的时间,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在银座街道上散步。
我的视线又回到店里,看到离我稍远的地方店铺的里面坐着一位女子。因为店内的光线很好,没有开灯。可是女子坐着的地方光线稍微有些暗。女子在光线不太明亮的桌上放着一本杂志,正在读。低垂的眼帘长长的睫毛,以及她秀美的鼻梁不由得吸引了我的视线。我是个画家,女子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清新雅致,激发了我的灵感。不知不觉的盯看着她,在头脑里勾画着女子的素描头像。
这时候,为什么将这个女子放在心上,到现在自己都不明白,不单单因为她是个美人。原因是她那神秘而忧伤的样子,笼罩着她的周围。
可能是感到了我的视线。女子的眼睛离开了杂志。那双眼睛,再次让我冲动。大大的瞳仁,一双清澈而美丽的眼睛。但是不是温柔的眼睛,甚至有些阴险,像放射着怒火。想要和她搭讪的男人,被她那样眼光看了以后可能会退缩的。这时候女子的视线和我相交,我一把年纪,感到有点儿尴尬慌慌张张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这时候,耳边响起悦耳的的进行曲。是女子头的上方安装的电视发出的声音。电视画面上踏着有白色线条深红色竞技场,穿着深蓝色上衣,举着标语牌的的方队,走了进来。我的视线转向电视,播音员像是在和播放声音很大的音乐挑战似的,就这样开始了解说。解说员的声音,不如说是像众多的日本人用最大的嗓音倾诉。
「一九六四年下午二点,各国选手团队准备开始入场。先头是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发源地光荣的希腊团队。深蓝色带有白色十字的希腊国旗,在灿烂的深红色竞技场的衬托下飘扬在东京奥运会会场上蔚蓝的天空。参加的有九十四个国家,七千零六十人的各个国家的年轻人,力与美结合的盛装游行。」
啊,我想起来了,是奥运会。完全忘了。不由得被电视播放的奥运会画面吸引。
希腊团队过后,接着是各国选手团入场,只有两个人团队出现在竞技场时,播音员讲解的声音更加洪亮。
「初次参加奥运会的非洲西南的喀麦隆,为他们的参与和勇气鼓掌。只有两个人的团队,堂堂正正的走着,为他们坚强,大无畏精神而震撼!
又是一个两个人的团队,也是初次参加奥运会。刚果。太激动了。」
接着进入会场的是黑人团队,白人的位数很多的团队也进入了会场。女选手淡粉色的套装,在秋天晴朗的天空下格外妖娆。
「统一的德国!超越了东西界限,超越了伟大的思想,现在贝多芬的国家成为一个整体,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进来,让人振奋的场面!」
想要被电视机吸进去是的看着,忽然想起电视机下面坐着的女子,看到她正在很不自然的抬着头看着电视。
禁不住,注视着她的样子。她的表情明显的很异常。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球要掉到地板上似的。看不出女子内心在想什么。好似惊恐,又好似胆怯的样子,归根到底不寻常。
女子的身体,突然间痉挛。抽搐的同时碰倒了肘部的水杯,随着玻璃杯掉在地面破碎的声音,水也从破碎的杯子里流了出来。
女子满不在乎的继续看着电视,后背靠向茶色合成革的沙发靠背。接着又像虾米一样弓起腰。好像是哪儿不舒服。
整个店里面零散坐着的顾客的视线,全部集中到年轻女子那里。看来电视机下面的座位对她来说不太好。虽然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可是看得出女子毫不在意。右手放在沙发上,左手按着心口。一直是这个姿势。就这个样子给女服务员说了一句「请在给我一杯水」。
店员端来水以后,女子拿开按着心口的手,喝了两口水。接着女子的双手按着桌子,身体向前弯曲,在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头顶部位。
对这位女子异常的情形,感到奇怪,一直定睛得看着她。奥运会的开幕式也没有好好得看。
女子终于抬起了头,面向正面一动不动的坐着。好像身体的情况有所好转。注意到被所有的顾客所瞩目的事情,脸上泛起了红晕。
将放在腋下的手提包打开,稍微看了看里面马上就合上了。接着向左挪动着臀部,拿起付款单据站了起来。
从我的位置观察到是个不但有美丽的面孔还有很苗条体型的女子。秀美的脖颈,裙摆线面修长的腿,女子如盛开的百合清新而优雅。
女子对刚才发生的失误,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羞涩,抬起头落落大方的走向付款台。
这时候,服务生终于将蜂蜜红豆沙端了过来。不知道女子散发了什么东西,有一种强烈的想为她画像的欲望涌上心头。突然想起跟随她后面有可能还有机会。当然,已经是年事已高的我,没有丝毫心里有鬼的想法。只是想继续观察女子严厉的眼神,及其她沉思的表情,另外还有再欣赏欣赏她亭亭玉立的背影和腿部的线条。我是,在银座一个小画廊里不出名的画家,这是在无意中发表杰出作品前的事情。可是,这幅画没有多久就不知道被运到哪里了。
急忙将蜂蜜红豆沙吃完,拿出钱包,准备了不用找零的钱,立刻站了起来。拿着零钱和付款单据直接放到了付款台。听到背后店内顾客正在议论在开亚洲奥运会的话题。推开玻璃门重新走到街上,然后朝着有女子背影的路走去。隔着玻璃门回头看到店内的电视机,还在继续播放着奥运会的节目。正好是喷气式飞机在蔚蓝的天空描绘着奥运五彩环的画面。猛地抬头仰望天空,可是很遗憾没有看到奥运五彩连环。
分开人群,快步向银座方向的街道走去。不一会儿来到银座的街道,可是却看不到女子的踪影了。好像是在人多的地方跟丢了。没有办法,只好做罢。
2
昭和三十九年十月十日下午二点半,鬼岛政子一个人在被奥运会熏染成一色的银座大街走着。想起十个小时之后自己要做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腿都变得没了力气,想蹲在银座的铺路石上。如果允许的话,不论什么时候,头脑里都有那些不健康的诱惑。
政子是第一次走在银座的大街上,不,正确的说是前天在街上走了一小段路。到二十岁为止,在乡下的家里一直是憧憬着东京的银座,可是一次也没有来过。
刚进入街道,映入眼帘的就是奥运会的字幅和奥运会的标志。对这个的印象就是感觉过多了。走到第四大街,看到路中间的装饰钟。政子叹了一口气。带着白色手套的双手,在胸前双手合十。心情很激动。到现在只能在杂志和照片上看到的繁华的东京,展现在政子的眼前。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石原裕次郎的微弱而动听歌声。
鬼岛政子的眼泪夺眶而出。在幸田的街上,看过很多场石原裕次郎,和浅丘琉璃子主演的电影。也有「银座的爱情故事」这部电影。边看着电影,无论在幸田的黑黑的电影院里,还是回到家睡觉前躺在床上,不知道苦苦的想了多少回,在银座,东京生活的人们。
「喂,小姐,怎么了?」
这时,从身后传来一位男人的声音,政子急忙向前走了几步。歪头一看,是一位年轻的男子。回过头来,听到背后和他一起的另一位男人的笑声。
政子想,是不是被看出自己乡下来的。化妆和服装都是看杂志经过研究的。不应该和东京人有什么不同,这个方面政子非常有自信。看外貌像东京人,可能是惴惴不安怯生生的态度不像东京人。暗自想着,一定要注意。绝对不想输给东京的人们。
让来到东京的政子,感到充满自信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受到东京的年轻男子的邀请。走路的时候虽然总觉得被周围的视线注视着,也没有频繁的被搭讪,在服装店前停下脚步,没多久就有「一起去喝茶吗?」邀请去茶馆的。中间间隔的时间也就是三十分钟左右。
政子自己也感到很吃惊。虽然很早就有不输给东京的女人们的气概,可是在到了东京站时心里战战兢兢的,有种强烈的自卑心理。
情绪一度及其低落,可是和同班同学一起走在街上以后,自卑感一下子就飞到九霄云外。擦肩而过的男人们,都在盯着自己这边看。最初认为被看作是乡下姑娘,很少见的原因,可是在第一个怯懦的邀请她喝茶的时候,想不到看到他们很希望很憧憬的眼神,不感相信这是真的,同时心里洋洋得意起来。和自己一起走着的朋友,自己在街道上受到男子的邀请时,她感到很拘束。因为她也是很有自信的女孩子。
因为这个原因,政子现在一个人走在银座的大街上。戴着寛沿的白色帽子,向日葵图案的套裙挺胸抬头,迈着猫步走着。这一切都是看电视上的女明星和模特以她们为模式学来的。
因为擅长裁缝,套裙是自己缝制的。缝制好了以后试穿在身上,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有了信心,这个样子不会输给电影里的女明星了。在梦里都梦到的银座,所以现在能够充满自信的抬头挺胸的走在大街上。
银座非常繁华。全然像来到外国的感觉,宽敞的街道。街道上排满的新车,其中还有许多外国高级轿车也缠在在内。
穿着高价西装衣冠楚楚的绅士,举止优雅的成年女子们。他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街头的电视前面,看着奥运会的开幕式节目。并排着许多高级商品专卖店,不由得会让人发出惊叹的豪华高级商品琳琅满目。皮包,鞋,贵金属,宝石——。
全部都想要。这个街道上的所有的东西,不想要的东西一个都没有。
这么美妙的街道。和自己出生的地方幸田乡下,怎么那么大差距呢。
想到这儿不由自主的流出了眼泪。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有悲喜交加的情绪。
接着,突然有种想要在这里生活的想法!想要银座街道上的东西。所有的全部都想得到。
想到这里自己也感到很吃惊。才到这里只有几天,考虑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自己好像是疯了。迄今为止还不知道自己是这样一个很可怕的女人。绝对是不适合在那样的农村。不想在那只有田地和庄稼的地方生活一辈子。我成绩优秀,有名望。一直是受到教师和男同学的瞩目。虽然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亲戚带来一个土土的乡下男人,说媒,结婚,成为一个乡下孩子的母亲。
不愿意这样的人生。政子在心里大声的怒吼。想在这里生活。在这繁华的街道丰富的物质,有俊男美女们的街道,才是自己适合的地方。自己有力量,有才能。将自己装扮的像这个大都市的人。来到这儿,自己认为有资格成为这个繁华都市的一员。
想到这儿,政子心潮澎湃。自己这么优秀的女人,被留在乡下,生儿育女没有任何抱负和成就平平淡淡的虚度一生,对周围得人,环境,对自己的命运
全部义愤填膺。本来行走着的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每天走到幸田站相同路的上空架起了水泥高架桥。那是由东京发车的梦幻超特快的工程。过了很久,才知道是此工程是新干线。
小的时候开始就看习惯的东海道线的铁轨,和高架桥比起来大不一样。为了拒绝一个乡下姑娘,铁轨远远的架在上空。具有大都市的气息的梦中铁道。的确在政子憧憬的很高的位置。
随着逐渐完成的铁道工程,政子内心里萌生的恐怖计划也即将完成。
今天是,长久以来构思的实行恶魔计划的日子。在这种心情状态下,可以圆满的完成。计划顺利的话,就可以乘上日思夜想的梦幻列车,来到憧憬了很久的街道。假如计划不顺利,政子现在正在站着的银座街道,只是一个永远达不到的梦想,会在人生中远远的离去。一不做二不休,政子做出最后的决定。
3
在银座的街道散步归来,从东京站的小件寄存处取出行李包,我来到十号站台。打算一个人悠闲自在的朝关西方向,去旅行。
首先,从名古屋到犬山。身体状态好的话,接着再从奈良到飞岛。非常想在初秋的香具山,酒船石写生。
虽然关西旅行,乘坐这列卧铺列车不太方便,我对这列列车比较熟悉,再有突然想起要一个人去旅行没有办法。
我的妻子去世以来,一直是这样轻松的一个人没有准备,没有计划的行动着。想去的地方很多,不这样的话可能不会全部实现自己的想法。
和妻子之间因为没有孩子,就是突然间在旅行中病倒,也没有可以联系得人。我在绘画方面虽然颇为有名,属于知名人士。这样小范围旅行觉得安全舒适。
在行幸街的甜点茶社遇到的女子,从店面追随她到街道,在银座街上走着找了很久,腿都走累了也没有见到她的踪影,就到百货公司买了替换的衬衣和内衣,然后乘坐出租车来到八重洲。又在八重洲附近转了转,买了旅行周刊和杂志后,太阳已经落山,急急忙忙的来到十号站台。
因为离列车进站还有一段时间,我坐在站台的候车用椅子上戴上老花镜,翻开买来的周刊看起报道「亚洲的奥运会」的记事。在杂志的边缘透过老化镜的余光看到一位女子两条修长的腿。抬起头向女子望去,一位美丽的妙龄女子站在面前,突然想起是在行幸甜点茶社遇到的那位女子。
她突然间得出想,我按耐不住喜悦的心情,像从椅子上弹起来似的站了起来。
女子好像也很吃惊,向前迈了一两步,然后回头看了我一眼。做了一个好似相识的表情。能记住我这样的一个老人,感到很高兴,急忙将老花眼镜摘了下来。
「刚才在银座的茶社,我们见过面对吧,是不是你也乘坐这列卧铺车?」对女子说。女子落落大方的回答说「是的」。太好了。我兴高采烈的险些大声喊出来。
但是,和满脸笑容的我不同,她只是微笑了一下,马上笑容就消失了。
是对男人怀有戒备之心,全身充满着紧张的风格,果然是一个有独特性格的女子。「到什么地方啊?」
「到终点……」
女子小声的回答。尽量用极少的言辞。没有想和我无拘束的交谈。但是女孩子开始都是这样的。猛然被说让做画的模特,没有马上会很高兴的接受的。
「是旅行吗?」
「是的」
「啊,不好意思,是一个人吗」
接着女子明显的表现出踌躇的样子。好像是在犹豫怎么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
「不是,有人一起来的」回答说
和丈夫一起,还是和朋友一起,想问问清楚,觉得不太礼貌,没有问。
「啊,我是做这个工作的」
我从名片夹里取出一枚有日本画家头衔的名片。递给了女子。女子瞥了一眼,然后接了过去。
「哎?」
一边看我的名字和职业,一边发出了声音。因为还想接上刚才的话题,我继续解释说,
「你的面孔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能看得出你的内心很坚强,是否可以给我做一次模特,如果没有时间的话,素描也可以。怎么样,可以吗?」
女子嫣然一笑。好象不是仅仅因为害羞而笑。好像是已经被说得习惯的搪塞的笑。
「那,谢谢了。可是我能做模特吗?」
「能」
我回到。
「拜托了」
我边看着女子的脸,边打开了画夹,从哪里起笔,早就在脑子已经开始了。没有制定构成位置,直接就构落出鼻子,眼睛,额头的线条,接着是画眼睛。这时,列车进了站台。我们都无语的注视着列车。
「在那里乘坐啊?」
我不假思索的问。如果是年轻的男子,她可能加强戒备,可是我是个老人。女子应该回到。
「在这儿」
指了指停在面前的车厢。
「那我失礼了」
说了一句,然后将我抛在站台,独自上了车。
我乘坐的车厢在三节车厢前面。我提着行李包,奔向要乘坐的车厢。女子是确认自己要乘坐车厢的位置后,在那里站着等的。我是偶然坐在候车椅子上的。边想着年轻女子可能比我习惯旅行,一边找着自己要乘坐的车厢。终于被我看到,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
将旅行包放在卧铺上面,来开拉锁取出一册小素描本。带来了两册,还有一册大的。画人头的素面还是用小的。又拿了两三只铅笔,慌慌张张的走向女子的那节车厢。走进车厢,看到女子正在车厢的通道上站着发呆。那个造型,非常之美。是在等人的表情,可能是在等同行得人,我自认为是在等我。
「呀,不好意思,我过来了。请还是那样看着外面。到同行的人来了为止就可以。请让我画一下素描。」
说着我翻开素描本子,站在适当的角度,开始了素描。尽快想画好一张。
给她看了以后,就可以证明我是真正的画家。找她的目的就只是要画她的素描。
很快画好了一张给她看。女子很吃惊的“啊”了一声。因为是充满热情画的,自己也觉得比想象的画的好。
「送给你吧」我说,可是女子回答
「不用」
女子摆手回绝了,我放心了。实际上这幅素描真的不想送给她。微妙的掌握了现在的局势。感觉还可以继续再画。不单单只是一付美人画,是一个有强烈信念的一张面孔,我开始有信心可以画出她的内在。也就是她的脸浮现出的这种气魄。
接着又画了二,三张。这时想起了列车发动的汽笛声。
「哎,是这辆车吗」
一边用铅笔画着,一边和她聊了起来。有一种在街道上给人画素描的感觉。没有对她胡说八道。如果有必要的话,好像是我还是有讨年轻女子高兴的能力。
女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发车汽笛已经响了,也没见女子的同行的人上车。女子意外的没有任何着急和惊慌,还是原来的表情,我认为说有同行的人是对我怀有戒心,而编造的。我内心暗想,两个单独去旅行的人在一起,不错。
车厢的门关上,列车开始起动。女子对这些不屑一顾,依旧是原来的样子站着,我画了五张她的人头素描画。
查票的车长从对面走来准备查票,我想回到了我自己的车厢。
「非常感谢,承蒙您的关照,画的很好。」
这是真心的感谢,不是胡说也更不是恭维话。针对年轻女子的面孔,开张的说,让我这把年纪得人开了眼。没有什么存心不良,只是想再见她一面。
「不好意思,我可以再来吗?这次想用色笔上色……。您有时间吗。不不,是我过来,还想想见到您。拜托拜托,那么……」
我只管自己说然后施礼后,回到我自己的车厢。心里格外高兴。当然不是因为认识了一位年轻貌美女子的原因。是满腔的创作热情在沸腾。一个美好的旅程。看得出女子不是普通女子。能遇到她画了素描感到很幸福。
在车厢票被查好后,去了一趟厕所,然后回到卧铺休息了一下,拿着色笔友走向女子的车厢。年轻女子还站在车厢走廊,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刚毅的女人思考的样子,值得欣赏。
「对不起,又来打饶了。」
就像一人说台词似的随便的和她搭起话来。本来认为见不到您了,没费力气,见到您真的很高兴。
「可以吗?真的不好意思。实际上看到您的这张脸让我大开眼界。只是一会儿。是不是想休息了?」
我马上打开素描本。画了起来。
「现在是哪个站?」
女子突然间问道。我好像是看到了品川的站牌。
「品川吧」我回答
「是啊,是品川。」女子说。
「啊,不好意思,请问芳名是?」我结结巴巴的问道。觉得问问姓名不是什么失礼的事情。
「姓鬼岛。」女子回答。
「鬼岛?」
「是的,鬼和岛这两个字。」
「名字呢?」
「政子」
「鬼岛政子吗?」和中意她的姓名。在鬼的岛屿北条政子的政子,名字也和刚毅。我没有再说话,又画了一张。手腕有点儿累想放下手来休息一会儿,这是列车正好滑向站台。
「横滨,横滨」播音员在播送着站名。
到了横滨站。趁停车的时间我们同时眺望了横滨站。过来以后又画了两张,停止了工作,想鬼岛政子致谢之后,回到自己的卧铺。
那以后,在车厢走廊只看到鬼岛政子一次,是在松滨站前面。
4
突然,列车一个急刹车,我从卧铺上整个身体打了滚,肩膀撞到了墙上,
把握从梦中惊醒了。列车被震得发出剧烈的金属的吱吱嘎嘎可怕的声音。伴随着
这个恐怖的声音,我又进入了梦乡。有开始做梦,是世界面临毁灭的梦。那个恐怖感,睁开眼睛后那个印象还强烈的留在脑海里。但是,具体是什么内容,怎么也想不出来。
列车,格外震动起来,在震动的同时“咚”的发出恐怖的声音后完全停止了。周围毛骨悚然的寂静。
我将毛毯踹到脚下,从卧铺上坐起来。坐着等着神志恢复清醒。接着跪着蹭向卧铺的另一端,顺着金属梯子下来。穿上鞋。
一时间,非常的寂静。那样的寂静让人心境胆颤。来到车厢的走廊,听到列车周围秋虫发出的鸣叫。可是过了一会儿,谁踩着沙石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接着又听到远处传来大声说话的声音。
我扒着窗户向外望去,一片漆黑。虽然有暗淡的月光,看不到街灯,看不到附近住户的灯火。就连汽车的车灯也没有。
看来不是停在站台,可能是发生了事故,特殊情况下停在这个不该停车的地方。说法生了什么事情吗。我看了看手表,指针是二点零五分。
终于车厢内有了动静,旅客们都起来了。大家互相询问,车厢的充满沉重的气氛。
车长拉开连接器间的门,走了起来。我对面的旅客,一个接一个的询问着停车的理由。车长边回答着边想着边走来。我向车长走来问,
「发生什么事情了?」
「卧轨,卧轨自杀。」
车长说话很快,没有看我的脸回答说。他表情也很紧张。好像想尽快离开这个车厢。
「这是哪里?」另外的一个旅客在我傍边问道。
「刚过蒲郡。」
「车还能动吗?」
「能,请放心,请回到自己的位置。」
说着,车长开开另一端的门,消失在另一车厢里。我站在窗口,目不转睛的望着漆黑的外面,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卧铺。用手扶着上了金属梯子,突然想起,鬼岛政子,奇怪的对她担心起来。
我从卧铺上拿了上衣,披在肩上向前面的车厢走去。开开车厢连接之间连接的门,踏进车厢连接的地方,立刻感觉到秋虫在脚下呢喃的声音。在没有任何灯光,寂静漆黑的夜晚,夜行卧铺列车《那智》停了很长时间。
走进鬼岛政子的车厢,看到鬼岛政子悄然的站在列车车厢的走廊里。还是原来带着帽子的样子。在这个时候这样的装束感到有点儿奇怪。从她短发发梢的后脖颈看去,有点儿像孩童。脱掉了上衣外套,橘黄色的衬衣,下面穿着向日葵图案的裙子。
她发现我向她走来。转向这边,接着视线又转移到玻璃窗。
「没事吧?」我问。
鬼岛政子像按了弹簧一样猛地转向我这边。那种异常样子,感觉哪里不对劲。怀疑我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
「因为刚才吉刹车,我的肩膀碰到墙上,你没有碰到那里吗?」
鬼岛政子摇了摇头。我走到她的身边,背部像被触电般,一股电流传遍全身呆立在那儿,看到她眼睛红红的,脸颊还在挂着泪水。
「怎么了?」想这样问,可是没说出来。一会儿的时间她很大的情绪变化,让我束手无策,无话可说。她柔弱的肩膀,不断地抽搐着。
不知道怎么来形容当时受到的精神打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感觉到,受到强烈的打击。是留是走,不知所措。
几秒钟后自己才感觉出,实际上我是想来保护她的。想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安慰她。那样不可能的话,至少想拉着她的手,用柔和的话语来安慰她。
事实,这个时侯的鬼岛政子也正需要一个强有力男子的安慰。像具有强大磁力般,从女子的体内散发出求救的磁场。单薄的肩膀,羸弱的手臂,纤细的脖颈,稍稍带有稚气的双唇。像被强风吹打着的树叶一般抽搐着,等待着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的肩膀。一动不动的站着的政子,看起来更显得弱小。
「怎么了?」
我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她的泪珠,从像煮熟的蛋清般白皙的脸上滴滴落下。她的样子,让我很难堪。
她没有回到我,沉默着。
嘎达,嘎达列车突然发出震动。车厢之间连接的地方发出震动的声音,可能这种声音促使了她说出话。
「不,没有什么,只是睡不着觉……」
说着用手指擦着脸上的泪珠。急忙将早就准备好的手帕递了过去。
「啊」发出了小小致谢的声音后,将递过去的手帕接到手里。在脸上擦了两三下。注意到脸上的妆粉粘到了手帕上,用左手揩了揩。我一点儿都不会在意手帕被弄脏。
「对不起,没事了,不用介意」
鬼岛政子用微弱沙哑的声音说。接着将手帕还给我。我将手帕接过来。
听到在列车的前方乘务员还在大声的讲话。鬼岛政子身体转向乘务员发出说话声音的方向。接着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向我致谢后离我远去。
我知道她不想一直和我面对面的站着。所以没有追上去。
「鬼岛小姐,去哪里啊?」我向她问了一句。
「终点。纪伊勝浦」她回到道。说着远远的离开了我。
这时,我也决定去勝浦。我爱上了这个女子。可是这时候自己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5
十月十一日早晨八点三十分,快车《那智》到了终点纪伊勝浦。和时刻表的到站时间只相差四分钟。停止的十五分钟在一夜之间赶回了十一分钟。
十一日这天天气很好。灿烂的阳光照射到车厢里。因为心里在想着鬼岛政子,急急忙忙拖着行李下了车。
下车的旅客,意外的很少。不过也没什么意外。在东京面向全国的奥运会历史的一大壮举那是最重要的事情。大家都在看电视机或是在听收音机,在这时候虽然有特意出行的游客,可是毕竟是少数。虽然将妻子留在家里自己出行的我很古怪,可是鬼岛政子也是一个古怪的女孩子,究竟是在想着什么自己出来旅行的呢?难道说和我想的一样在这时候旅行人比较少。
走在站台上,发现前面将近十米远的距离处,鬼岛政子蹒跚的走着。纤细的手臂提着一个茶色大旅行包。这时候也是一个人。
我加快了脚步,追上了她。说了一句“帮你提吧”就从她的手抢了过来。「不用」她大声说了,可是我没有听,还是用右手帮她提着旅行包。虽然反对我的举动,可确实她轻松多了。
虽然不是追求女人的老手,为她做点事情我心肝情愿。这个时侯她真像个孩子,没有谁帮忙的话,真不知道怎么出站。之所以帮她不是因为有什么私心杂念。就像哥哥帮妹妹的心情一样。
走出检票口,旅游区灿烂的阳光照耀着我们。秋天早晨的阳光很明亮,我们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那么,你的旅馆在哪边?」
我呢,是没有目标的信步旅行。说到南纪是因为知道那里的站前有个叫熊野滩在哪儿可以眺望海滩,纪伊勝浦的站前,只有广告牌还有一些旧的楼房。非常普通的街道。棒球场的方向指示牌,写着观光乘船处的标牌等很醒目。大体看了一遍,没有旅馆的标牌。
等了一会儿鬼岛政子也没有回答。感到有点儿奇怪,于是转过脸来看了看她的表情。
「你呢,在哪里住?」
接着,她反而问我。我对她苦笑了一下。我是《那智》车里突然改变的目的地。不可能有预定好的旅馆。
「我没有预约旅馆啊。」我笑着回答
「所以想在你预约的旅馆附近找住处。」
鬼岛政子笑了。我说的实话,和不分彼此的样子可能是让她感到好笑了吧。
「我也是」她说。
我有点儿感到吃惊。向我这样习惯旅行的人是有可能这样做,为什么她初次来这里旅行,为什么也没有预约旅馆呢。一是相当习惯了一个人的旅行,或是相当不习惯一个人旅行原因可能是其中的哪一个。作为一个多少对旅行稍有了解得人来说,因为知道根据旅馆的环境可以决定是天堂还是地狱,这方面必须慎重的选择住处。
「我们都是随意的旅行没有定好旅馆,那么到咖啡馆商量一下。找比较好的旅馆,最好先问问本地人。」
我随意说了一句,然后打不走向马路对面。走进一家和陈旧的木屋咖啡店。店内的中央,有个水槽里面一条大鱼在游着。这是在表明这里是金枪鱼,秋刀鱼等卸货港口。本来想坐在水槽边上的桌子,可是一想要问旅馆的事情,选择了银台前面的桌子。
「嗨哟」
将政子的旅行包放在椅子上,然后把自己的包放在了上面。做在边上的椅子上。政子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面对面坐着沉默了一会儿。她没怎么说话。非常不爱说话的姑娘。不只是不说话,好像战战兢兢的样子。放在桌子上的手在不断的颤抖,大大的眼睛布满血丝,眼圈发黑。
一个五十来岁的店员给送过来水。政子和我一样点了咖啡。
「那,关于这条温泉的街道,哪家旅馆比较好知道吗?」
她摇了摇头。
「嗯,等一会儿咖啡上来了问问在说吧。」我说。
虽然他坐在我的面前,可是一直歪着头透过木框的玻璃新奇的望着窗外。
我头脑里一个又一个的涌出要问她的问题。从哪里来的,在那里住,经常一个人出去旅行吗,一个女孩子没有预定旅社打算怎么办呢,在做什么工作的吖,是学生吗,穿的衣服很漂亮,是在做和服装有关的工作吗——。
可是从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不喜欢让问这些一般的直率的问题。看到她的样子,那些想好的问题都留在了心里。
「这里的风景很新奇吗?」我问她。
于是她急忙转向我。
「我觉得和银座太不一样了」她回答。
我不加思索的苦笑了一下。那当然是。南纪的温泉和繁华的银座是不能比的。她的这句话让我感觉到她可能不是东京人。从打扮和气质,觉得一定是东京的人。
「哪里?」
「……名古屋」沉默了一会儿,回答。
「喜欢,银座吗?」她踌躇了一下,慢慢的用力点了点头。
「银座,每天在那里就不觉得好了,太乱了。」我回答。我真的是这样想的,所以出来旅行。突然,她的眼睛放着光,看着我问。
「银座吗?」
「是啊,工作在那里,没住在那儿。」鬼岛政子没有再说话,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确实在羡慕我。
如果接着继续将关于银座的事情,能可能引起她的兴趣。可是我不想模仿那些引诱女子的花花公子的做法。
「是第一次来这里来吗?」我问她
「是的」鬼岛政子回答道。
「我也是第一次,所以不知这个地方的哪里有名的游览区」
「那智的瀑布也不知道吗」她说
「那智的瀑布?最好在那附近找一家旅馆。」这时候,咖啡给我送了过来。我向那位五十来岁的女服务员问道。
「这里,最有人气的旅馆,在什么地方?」
「啊,最有人气的地方嘛,有很多地方」女服务员迎合着我说着普通话,可是还是留有乡土音调。
「这里面比较好的地方。」
「唉……,是新婚旅行吗?」我笑着点了点头。
「忘归洞,都说那里不错。」
「忘归洞?」
「是啊,宾馆在浦岛,写着忘记回归的字迹。是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
「那么,从这里怎么到那里呢?」
「这前面,有游览船的码头在那里坐船就可以」
「是个岛吗?」
「不是,是叫狼烟半岛的半岛,大家都是乘坐着船去。」
我们决定去浦岛宾馆。
马上找到了乘船码头,坐上了小船,海风吹拂着坐在甲板上的我们俩儿。
「啊,那个!」鬼岛政子大声喊起来。在出了勝浦港的中央海域。鬼岛政子指向我们背后。我回头望去,看到纪伊勝浦方向大片的绿树。以一块岩石场,像用水晶片从岩石的缝隙中看到似的细细的瀑布。
瀑布在经过秋天下午的阳关照射下,闪闪发光。不可思议的风景。特别是在海上能眺望到瀑布,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这时候觉得,来到这儿真好。两个人眺望了一会儿风景。看到瀑布下面的小塔。
「啊,过去神武东征,神武天皇从熊野滩登陆到锦浦时,就是以那个瀑布为目标的。」
一个像本地的游客给我们讲述着这个瀑布的故事。
「接着在那里祭奠之后,在信鸽的引导下顺利的进入了大和。」
我们点着头听着。真的像新婚的旅行的心情。
「没有预约,旅馆里有空房间吗?」鬼岛政子对我说。
「没问题,东京在开奥运会,应该有空房间。」我回答她说。
真的像我所说的,浦岛旅馆有空房间。也有可能是大宾馆的原因。我在服务台登记的时间段,鬼岛政子在宾馆的前厅看电视。正在直播田径比赛。
房间当然定了两间。是相邻的房间。
相当不错的房间,脱掉上衣走到窗前,看到宽广的大海。不是纪伊勝浦的那面,而是太平洋这面的房间,远处望去可以看出水平线微微的有弧度。我坐在模板椅子上,久久的望着大海。突然察觉到肚子空空的。
站起来,拿了上衣,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哎,来了鬼岛政子用很小的声音紧张的回答着开了门。
「去吃饭吗?到中午了。」我对她说。
在宾馆内转了转,这个浦到宾馆是个规模很大的宾馆。占据了整个狼烟半岛建造的这个宾馆。简直就像一块大大的岩石。
宾馆的各个地方都有旅行指南,坐上电梯登上最高的一层,那里出去到了后山山顶,那里也有混凝土的建筑物。
出了宾馆顺着路往前走,有个隧道,出了隧道有个小小的瞭望台。
狼烟半岛的脚下的岩石场看似很荒凉。海水和海风交织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着。我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不可思议得是,鬼岛正子一点儿都没有高兴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心事。虽然想问问她,可是还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询问,所以一直安奈着这种心情。
「在这下面好像有个忘归洞。天然的洞穴温泉。是纪伊藩的殿下德川赖伦中意的忘记返乡的岩石温泉。一会儿一个人泡可以去。」我给政子说。她没有回答。
走了一段路,找到饭店,两个人没有说话吃完饭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这时候,我正在为辞掉还是继续做现在的工作而烦恼。现在的工作虽然说可以不费力气的赚到钱,可是没有想身为一个男人一生做这种招待行业的工作。可是我这个年龄,辞掉现在的工作,去开始做其他的工作,很有可能被比自己年轻的上司指示。况且,没有自己向做的事情。我刚大学毕业的时候,本想当作家,知道自己的才能极限。所以,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对于一个有妻子得人来说,是个难解决的烦恼。在南纪的宾馆里望着海面,呆呆的考虑着以后自己的出路。为了决定这个事情,一个人出来旅行。
就这样呆呆的坐了几个小时。忽然觉察到已经是太阳下山的时候了。恍恍惚惚的心情站了起来。我走进忘归洞,天然温泉。的确是很难的的景观。雄伟的岩石隧道中的浴场。这时候,忘了鬼岛政子的存在。虽然在列车里一直是挂念着她,可是想起自己的烦恼后就把其他的事情忘了。我一直是这样一件事没有完成的情况下,就不能考虑其他的事情。
回到房间里,一个人吃了饭。喝了啤酒还有日本酒,想喝醉了麻醉一下自己。但是没有醉。可能有一人的旅行的紧张感,喝不醉。
打开了电视。按哪一个台都是奥运会。举国上下,头脑里全部是奥运会。我对奥运会没有太大的兴趣。
披上了外套,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个人乘坐上电梯到了山顶,听到民谣的歌声。于是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广场上搭着一个小小的舞台,在镁光灯的照射下,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女子在唱着民谣。没有坐在客人坐席,找了一块离舞台稍远的岩石坐了下来,听着演唱。
下一个是黑湖大鼓主持人报幕说。上身赤裸的年轻男子从舞台的边缘拖出大鼓,开始敲击。大鼓中间停顿时,隐约听到海浪的声音。
听着听着又想起了自己工作的事情。在和经营的老板不和的情况下,居然没有辞掉现在的工作,作为一个招待行业的职员,一点一点的断送着自己的一生。自己也感觉到如果自己是有决断力和转职勇气的男人的话,也不用为了作出决定一个人出来旅行。出来旅行的本身,就觉得自己像女人一样不果断。像文学青年是的幼稚。实在忍受不了自己的这样。越想越心烦,站起来回到了房间。
桌上的碗筷已经收拾干净。打开窗户,没有开灯,身体像大字一样躺在榻榻米地板的中间。阵阵传来敲击黑湖大鼓的声音。一动不动地听着。
嗖嗖……风的声音。突然房间了刮进一股凉风。不知道门怎么开了。将放在榻榻米上的双手放在头下面,向门的方向看去。在逆光的走廊灯照射下,门口站着一个娇小身材得人。慢慢的走了进来,关上了门。人影走到我身边双膝跪在在我的腋下部分。接着跪坐在那儿。榻榻米轧的咯吱吱响黑湖大鼓的声音还在持续着。
是鬼岛政子。我想她这是怎么了。只有从窗户射进来的苍白的月光。我慢慢的坐了起来,借着月光看到她哭了。洁白的月光下她满面泪痕。
「怎么啦?」我低声问。鬼岛政子用更小的沙哑声音回答。
「我爸爸他…」说
「父亲么?」
「我爸爸去世了,所以……」说着用双手捂住了脸。
「你给父亲吗?怎么知道的?」
「就在刚才我给母亲打了电话……」我呆呆得看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应该怎么办,她需要我做什么,束手无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呆呆的,默不作声。
「是嘛,知道了。」我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这时候,鬼岛政子上半身弯下来,头趴到自己的膝盖上继续哭着。我发着呆,黑湖大鼓还在继续敲着。
政子停止了哭啼,抬起头。拥向我这边,两手抱住我。没有想到她有这个举动,不知所措的静静得让她抱着。年轻女子的秀发散发着芳香。
「我一个人寂寞无助……」鬼岛政子边哭边说。抬起头,看着我的脸。眼里含着泪水,直勾勾的看着我。对她来说我感觉到我现在的重要性,心潮澎湃。
所以,我吻了她。用最可以安慰她的办法,我能有什么呢。
我们两个倒在榻榻米的地板上。我用力抱紧了她格外娇小的身躯。长时间的吻着她。接着用我的左手抚摸着她细腻白皙的身体。她在继续哭着,没有丝毫的反抗。我们两个成为一体的瞬间,她发出的微弱痛苦的声音被黑湖大鼓的声音掩盖了。
美好的瞬间过后,我们裸露的身体上撒着柔和的月光,清凉的海风吹拂着我们微微出汗的躯体。鬼岛政子停止了哭泣。她是第一次。因为工作关系——说起来有点儿无聊——我和几个女人有过这种关系。以我的经验,可以明确的判断她是初次。
「是第一次吗?」几次都想问她。一是觉得没什么意义,再有看她像是个好强的女子,问起她会让她感到没面子。
并排着弯曲着身体,呆了很久。
「明天一早,我必须回去。」政子低声私语着。
「在名古屋?」
「嗯,幸田」
「那,再见不到面了吗……」
「不知道,但是我一定去东京」
「是嘛,为什么?」
「想在东京工作。」
「在东京的银座吗?」
「是的」
「不会是想做女招待吧」
「女招待吗?」
「啊」
「……女招待也可以」
「还是不做好」
「为什么?」
「不是你这样的人工作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鬼岛政子嘻嘻的笑了。再看她的在笑着流泪。
「你又不知道我的情况」说道,然后又接着问我。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这次轮到我嘻嘻的笑了。
「本不想说的,正在为这事烦恼着,现在的工作接着做,还是辞掉。是招待行业。」
「招待行业?什么样的?」
「银座俱乐部的主管。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结,女孩子的管理,客人的管理,无聊的工作。和老板娘不合拍,不适合我。」
鬼岛政子沉默着。我想岔开话题。
「在东京站给你说话的时候,你吓了一跳吧?」
「有点儿」政子回答。
「那时候认为你岁数更大一点儿。」
「那多大岁数?」
「三十左右吧。但是你很年轻。多大了?」
「二十岁」
「二十岁吗。真年轻。真看不出,看着你很成熟。」
「那,你的店名是什么?」
「店名?我工作的店?」
「是的」
「叫M」
「女人,很多吗?」
「不太多」
「大概多少人?」
「现在,三十一个吧」
「这么多吖,都很漂亮吗?」
「大体上是的,不过也有不漂亮的。」
「那,想在不要人了么?」
「为什么?随时都在招聘呢。」
「那,可以雇佣我吗?」
「你?没问题」
「能雇用我?」
「可以。」
「怎么联系你呢?」
「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了。」
「真的吗?可以打电话吗?」
「可以,真的想做女招待吗?如果真的想做的话,给我那里打电话。俱乐部是一流的,客人的素质也比较高。」
「请告诉我电话号码,还有姓名。」
「啊,姓名?我的名字吗?」
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没有告诉她我的姓名。鬼岛正子将自己的处女给了已给不知道姓名的人。
「姓田藏,叫贡。现在给你名片。店的地址还有电话号码在上面。想做的话,来到东京给我打电话,我尽力照顾你。俱乐部七点钟开门,我每天肯定是六点钟就到了。」
边说边坐起来,去拿装着名片的上衣。大鼓的敲击声停止了,接下来是三弦缠缠绵绵的声音,这个声音被奥运会比赛的成绩报告盖住了。我走向窗边,摆弄着上衣,向着外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6
昭和六十三年十月二十日十八点五十分,吉敷竹史坐在东京站十号站台的椅子上。眼前是蓝色的卧铺特快列车《出云1号》。
刚才响了发车的汽笛。列车出去口的门自动慢慢关上。因为自动门是两折的,关门的速度有些不灵活。
列车发动了,静静的在山背后,驶出东京站。
再过十分钟相同站台的另一列列车即将进入站台它就是《朝风1号》。
二十四年前也是同样的方法。相同的十号站台,时间是二十多点,比现在稍晚一点儿,果然使用同样地方法出发的。历史重演。那时候,是东京奥运会,今年是亚洲韩国汉城,
吉敷再次考虑着二十四年前鬼岛政子的行动。吉敷非常清晰的分析思考了线路。随着时间的推移,推理越来越明确。就是这里有其他的侦查员提出其他的考虑方式,也不想和他辩论。凭自己的长时间的工作经验,确信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可是,证据还不足。
草间宏司,与鬼岛政子在《朝风1号》得死,必定有瓜葛。他必须杀死鬼岛政子。草间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吉敷越来越感觉到证据确凿。
那么,鬼岛政子在二十四年前,恰在东京奥运会开幕式夜里的时候,必须杀死草间宏司的母亲。那样的话,昭和三十九年十月十日二十点九分,鬼岛政子必须在乘坐的《那智》列车经过的品川站下来。不可能在品川以外的车站下车。这一点,吉敷已经作了细致的的调查和分析。在其他站下车是不可能的。倘若在其他车站下车,和推断的被害人死亡时间不吻合。
在没有任何其他可能性的情况下,鬼岛政子夜里的行动就是按照下面地方法实施的。
二十点○○分在东京站乘坐《那智》卧铺列车到品川,二十点九分在品川下车,二十点十一分乘坐各站停的北上列车,二十点二十分回到东京站。
二十点三十分乘坐《小玉201号》从东京站出发,二十三点三十八分在名古屋下车。
二十三点五十分,乘坐名古屋发车的北上快车《大和》,零点三十分在冈崎下车。在冈崎站乘坐出租车直接到幸田家。这时候是一点钟,或是一点多。
确定鬼岛政子是按照这条路线行动的,当时从鬼岛政子的状况考虑,她不可能开车,或是骑摩托车。
鬼岛政子回到家里,将两个人杀死后,又将其中一个拖到东海道的路轨上,按照时间计算考虑,《那智》奔驰过来的剩余时间为零。鬼岛政子不可能留在那里,但又是怎么回到《那智》的呢。
吉敷从时间地点推理的顺其自然,可是到这里结果就出现矛盾。
吉敷在十号线的站台坐在站台的椅子上,弯下腰抱着头。
这时候,《朝风1号》进了站。吉敷抬起头,看着列车,列车的自动门开了。二折的自动门靠向左面,吉敷直愣愣的看着门。
一动不动,一动不动长时间的看着。于是像触动了哪根神经似的,突然间好像想起什么。为什么作案人是鬼岛政子,根据自己的推断与分析鬼岛政子为什么要将米本和子拖到东海道线路轨上,不往深层考虑的话,原因就是出于对米本和子强烈的怨恨。女人杀女人出于怨恨会使用残忍的手段的有很多案例。
但是结果真的是那样吗。有几个细节可以充分说明不只是因为这一点。
首先,拖着尸体特意越过北上东海道线的路轨,而是放在南下的东海道线。这是为什么。考虑这个理由就是《那智》即将奔驰过来,那都说还有其他更充足的理由吗?
再有,将米本和子的尸体,拖到路轨只是比恨自己的父亲更恨她的原因吗?这里没有别的理由了吗?不是因为米本和子的身体瘦小容易拖拉的原因么?难道不是这个理由吗?作案人若是女性的话,这个推测最可靠。
那么这里,构成一个推测结果。作案人是女人。因为是女人选择比较轻的尸体,放在路轨。不是放在北上的路轨,而是特意放在南线下的路轨,原因是《那智》即将驶来。总之,移动尸体的目的是已经确认时间让《那智》轧过去。
啊,吉敷常常得出了一口气。到现在为止吉敷深信列车轧尸体的目的也没有怀疑过。对尸体施加了这种暴虐的手段。
但是,有可能不是这样的。放过来考虑。为什么让列车轧过尸体,难道目的不是为了让列车停止——?
轧了人,列车当然要停止。多么密集的客运班次,日本的国铁轧了人不应该不理睬就通过。就是特急列车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停车。难道说不是这个原因吗——?
吉敷兴奋的坐不住,不知不觉的站了起来。思路像打开了闸门的水库。
移动尸体让《那智》碾断,是为了让列车停下。所以不是其他的列车,而是选择了《那智》。那是为什么呢?现在明白了。迫使《那智》停车,是为了能够上车。
但是——,但是不行。还有一个难题。为了停车可以。停了车以后怎么上车呢。门不开的话上不了车。不是正常的进站停车,属于非正常停车。不是停了车门就开的。
等等,为了处理事故车长肯定要开门下车。这时候悄悄的上车——,不行。那是不可能的。肯定会被发现。
见鬼!吉敷沮丧的说了一句。到了关键的地方,可是在这儿被迫停止,一步也走不了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秋虫的鸣叫声中,长长的列车停在眼前,进去了就可以。可是又怎么进去呢。吉敷急的紧紧地咬着牙。
有个像是《朝风1号》的乘务员,从车了车,向这边走来。吉敷取出警官证拿在手里。
「请等一下」开口说道。
“如果列车遭到卧轨自杀的情况,临时停车的时候,乘务员要下车检查吗,”吉敷问乘务员,乘务员回答说“肯定是要下车的”。“是从普通的门出去吗”,回答说“是”。“用手解除自动门锁的时候,个车厢的门也可以用手打开吗”,吉敷又问道。乘务员否定了这个说法。吉敷低下头考虑了一下。
“那么,开开一,两个门是不是等乘务员处理完是个后,回到车厢里才关上呢”?吉敷问。“那当然是”乘务员回答。“那么有没有可能趁乘务员不注意潜入到车里呢”?吉敷又问。“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在非正常情况下停车的时候,禁止外面的人和乘客上下车,在这方面对我们进行了严格指导”。吉的问话被乘务员全部否定。首先开的门是靠自杀现场最近的门,可能只开一个门。乘务员们都利用这一个门出入。
“而且,因为是现场的附近,在门的外面,有一位乘务员守着门。乘务员以外的人进入车厢的话,我们马上就能够看到”。乘务员断言,不可能偷偷的进入车厢。吉敷对乘务员施礼后,放他走了。
吉敷一个人在《朝风1号》边走着。门并不行。那窗户呢?但是,《朝风1号》的窗户都是打不开的。
吉敷一边走,一边考虑着。就是窗户可以打开,也不可能顺利的进入车厢。车厢里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不是战后的时候,趁着混乱可以进到车厢,现在乘客会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站台上是可以用手摸到的位置,可是在郊外的路轨边上,列车的窗户是普通人摸不到的位置,况且是个弱女子。如果有同案犯可以了例外,总之一个女子是不可能的。
吉敷走在站台上,这时候列车想起发车的汽笛。吉敷看着列车的门慢慢的关上,吧嗒吧嗒的,很不快灵活。列车驶出站台。开往九州方向。
吉敷背向列车,顺着站台的台阶走下来。混在站台的通道上走着,猛地一抬头,大屏幕展现在面前。简直就像电影屏幕一般。荧屏显示出一列没有见过的列车,象牙白和深蓝色,设计的图案清新淡雅。
接着介绍车体内,木质内装,豪华的桌子上,闪烁着粉色的光线。正觉得可能不是日本的列车时,映出《东洋特急》的字迹。计划将来由巴黎到日本的区域行驶。现在这部列车来到日本,应该在日本列岛行驶着。
说到东洋特急,来到日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确实日本是东洋最有钱的一个国家。但是,原来列车的“东洋”部分是“伊苏坦布尔”。黑海的出口博斯布鲁斯海以西是亚洲。日本对于他们来说东洋不如说是最东面。这是东面的角落。虽然对日本人来说心里有些不平衡,可是和他们日常使用的世界地图有关。因为日本的世界地图是以太平洋为中心,日本列岛为中心稍在左边,西欧的世界地图是以大西洋为中心,左面是美国大陆右面是欧洲而构成的。那么日本等,只能在地图的右上角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形状。马上展现在他们头脑的这个地方的人种就是最东方的,因为他们都是看着这样的地图成长得人,所以能够理解被说成遥远的东方的心情。
吉敷想离开荧屏,刚迈开步子又停下了。日本以巴黎,莱恩站为目标的《东洋特急》出现在屏幕上。去参加希尔顿酒店派对的名人明星逐次进入车厢内,
坦然自若的姿态,车厢徐徐的关上了门,吉敷看了以后脸变了颜色。站到最后。
「啊,对了」叫了一声。
「极其简单的事,没看出来」
走到最近的公用绿色电话电话旁,马上给东京站的车长区打了电话,叫出了友竹。对他借给时刻表的事情表示致谢后,并且给友竹说现在去还时刻表。
接着向友竹提出一个问题。友竹回答说现在一个人不能够确定正确的答案。需要等一会儿。等待的时间里吉敷感到很不安。吉敷确信不会错。
不久友竹从电话的另一端发出了声音。接着说
「让您久等了,刚才向上司请教了那个问题,那个时候,和刑警先生说的相同。」
吉敷向友竹致谢后,放下电话。
解开了,好不容易解开了这个谜。吉敷不知不觉振臂表示胜利。虽然剩余时间为零,从反面考虑又是什么呢。
7
气温急剧下降的东京夜晚,吉敷一个人向四谷走去。出了四谷站,急匆匆的走向靖国街第三条巷子。
等信号灯时,想起了草间。他瘦瘦高高的浮现在眼前,一种复杂的心情。
信号灯变成了绿色,吉敷抬起腿走过宽宽的马路。走过一段儿白杨树的林荫道。于是隐隐约约的听到好似摇铃的声音。是秋虫发出的声音。在这大都市的中心也有秋虫在叫,吉敷感到很吃惊。不由得想起在幸田众多秋虫的齐鸣。那好似蝉在鸣叫的。也好似一起奏响的铜铃。静静听着那个声音,沁人心脾。感觉到有一种魔力,让你失神陶醉。和那儿相比较起来,东京秋虫的声音,太细微太细小了。
吉敷站在草间的公寓前。草间房间的正下面。草间的房间仿佛有荧光灯光亮。好像在家。伴随着脚下传来的的秋虫发出的细细的声音,走进玄关。按了上去的按钮。
电梯来了门自动打开。乘了上去,按了到四楼的按钮。电梯升了上去,停了。门打开。到了四楼。草间的房间的门正好和电梯门相对。吉敷轻松的几步就走到草间房间的门前。没有紧张也跟没有争强。双手揣在口袋里站在草间的门前。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于是,听到里面大的物件倒了的声音。吉敷紧张的又敲了两下。于是,这次是玻璃,陶器类被打碎的声音。并且夹杂着像是野兽的吼叫。
吉敷很吃惊。想打开门。门把手拧不动。内面锁着。吉敷急促的敲击着。
「开门!」大声喊道。
里面还是在在这东西,是重物砸在墙上的声音。吉敷用肩膀撞击着门,两次,三次。可是门很结实,没有丝毫的变化。想叫管理人,可是不知道管理人现在在哪儿。事情可能会在瞬间发生。
邻居听到有异常的声音出来看的话,就可以知道管理人的地址,于是接着撞击着门。
门吱呀呀的发出声音。随着吉敷的撞击吱吱呀呀的声音就大一些。门好像要坏了。撞了几次,“嘡”的一声,中间撞进一个坑。吉敷后退几步,向着门边把手的下面右脚用尽全力踹了上去。
木制的合成门板的木条飞了出去,门把手的右下侧出现一条缝隙。房间的灯光照射到走廊。
吉敷又接着接着踹了几脚,门逐渐裂开一条可以伸进手去去的缝隙,吉敷没有犹豫右手伸进去将门锁拨开。吉敷收回右手,打开的门呈现在他眼前。
房间内皎洁的荧光灯灯光。不可思议的场景。房间里的椅子和桌子,食器柜都翻倒在地。地面上玻璃碎片,陶器碎片,有几片玻璃碎片上还有红色的液体在上面,好像是血。
可是,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没有人影。狭窄的一个房间里,室内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居然看不到人。
吉敷注意到正面铝合金的窗户边缘,有10公分左右的缝隙。以最快的速度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向外面看去。外苑东街的街上拥挤的车流开着车灯行驶着。街前面的护栏,铺着石板的路没有任何异常。吉敷扭着身子向背后看了看。这时候,听到附近好像是金属发出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吉敷又回到窗前,探出前身向左右观察一遍,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咯吱吱,清清楚楚的听到踩着石子的声音。这次感觉发出声音的地方更近。吉敷抬起头,上上面望去。是从上面发出的声音。
看到一个健壮的男人的臀部,穿着黑皮鞋,正在顺着排水道向上爬。
「站住,不许乱动!」
吉敷朝着上面叫喊。
这个公寓最高的楼层是六楼,案犯必须要再爬二层才能够达到顶楼。现在五楼的地方向上爬。先去顶楼等他爬上去还是——,吉副犹豫着。于是大声的接着喊着。
「下来,知道是你这家伙干的了,田藏!」
晚风中,隐约看到正在案犯的发白的头发。随着金属发出的剧烈的声音,爬楼的那个人发出了一声惨叫。像什么破裂而发出的恐怖的声音。
「混蛋!」
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为什么选择那么危险的逃跑方法?!在任何时代,在任何地方,也有无意中选择了贫穷的男人。
排雨水的管道,掉了下来。吉敷急忙将脸扭到一边儿,沙子,水泥的碎末从上面掉了下来。
用力抱着排水管道的男人的影子,呈现在吉敷的头顶。嘎吱嘎吱,排水管道慢慢的弯曲的声音,在秋风瑟瑟的夜里让人听了胆颤心惊。断断续续的听到男人恐怖的惨叫。
排水管道整个被折断。男人身体重重的撞到吉敷站在窗前的那面墙上。
像玻璃窗被重物打破的声音,楼被震动了一下儿。然后,男人慢慢的滑了下来。男人掉在路面上,沉闷的,爆炸般的声音,震得周围颤动了一下儿。街道上女人们被吓的惊叫起来。吉敷,迅速从窗户边儿向下看去。汽车被迫停车,有、右面方向急促的响起汽车喇叭声。
吉敷迅速离开窗口,在凌乱的房间里找着电话。发现在食器柜的下面,取了出来。给急救中心打了电话,告诉了事故地址。然后,从房间里跑出来,乘上电梯,急不可待的按了一楼的按钮。
到了一楼,电梯门自动打开,吉敷奔向现场。看热闹得人逐渐围过来。吉敷向着围观的人群走过去。
「救护车!」谁在喊着。
「已经叫来了!退后!」吉敷喊着。然后分开人群走到田藏贡身边。
躺在路面上的田藏贡呼吸微弱。身体下面的白杨和柳树的落叶像褥垫似的铺满了地面。全白了的头发一部分血和泥混在一起,另一部分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一付凄惨的样子。失去知觉伴随呕吐得人,如果头部不向旁边放的话,很快会窒息而死。因为有呕吐的味道,吉敷将田藏的头部转向一侧。
「现在救护车来了,挺住。」吉敷在田藏的耳边说。
「呀……」田藏好像在说什么。嘴唇动着。还有意识。
「已经不行了」低声私语着。然后,
「秋虫在叫呢」奇快的慢慢的说。吉敷没有回答,等待着。
「秋虫鸣叫的夜晚,经常是谁会死去。这次轮到我了。」这个只有水泥建筑物的地方,的确有秋虫在鸣叫
「有要说的话吗?」吉敷问田藏。可能是痛苦的原因,田藏没有点头,然后说。
「鬼岛政子是个好女人。那样优秀的女人,很少见。」接着咳嗽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可是还是接着说起来。
「二十四年前,乘坐《那智》前在站台上第一次见面,在纪伊勝浦一起度过了一个夜晚。后来,没有半点犹豫,我一直爱着她。甚至可以为她付出生命般,爱着她。在我的人生中,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来到东京,给我工作的“M”乐部打了电话,自从开始做女招待,我交给了她很多东西。这个行业的负面,肮脏,可是充满着诱惑的是超常规的利益。政子将我交给她的这些,全部掌握在手。在那个世界找到可以赚钱的捷径,为了钱不惜一切。然后,瞬间我们得到很大利益。
她逐渐崭露头角。那个女人简直就是天才。虽然我有段时间想当作家,可是总有点儿自己培养出一个天才的女明星的感觉。我感到很光荣。她就是我的作品。一生一世都想和她在一起。她也好像成为那样。可是我有妻子。刑警先生,她啊,和我认识的时候,真是个孩子,是个很容易马上眼里就含着泪水的弱女子。
成为那样强有力的,有魄力的一个人。是我,是我培养出来的啊。股票,倒卖土地全都是我教给她的。鬼岛集团的兴旺发达,当然是我的心血。她就是我。这个说法虽然奇怪,我在她身上下了赌注,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我自己的人生。因为我自己已经绝望。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她有坚定信念的活法,我自己的自身,怎么说呢,果断的将自己的可取的一面交给了她。」
就这样,田藏像着了魔似的继续说着,话说太多又引起他不停的咳嗽。
那个样子像是在自嘲的笑着。
「昭和三十九年和她认识,,当时我三十六岁。从认识了她,我的人生有了巨大的变化。现在我六十岁了,真快啊。没什么留恋的了。上对苍天可以说,没有做忘恩负义的事情?不是吗?」吉敷没有回应。
「我本来就认为自己是个装腔作势得人。不讲话就是为了掩盖这个事实。立志当作家的时候,装腔作势的写了很多豪言壮语。那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现在出乎意外的可能会做得到。我果然是路走错了。在南纪的旅行的时候,就应该果断的决定回到原来自己想走的路。人啊,就是吃多少苦,也要走自己最想走的那条路。现在明白了也已经晚了。对不起啊,给你说了这么多无聊的话……」
突然间,田藏停止了讲话。死了吗,吉敷想。
「即将死的人,最后装腔作势的蠢话,请……听着」
忽然看到,田藏的衬衣的颜色已经了变成红色。脖子那里流着血。
「还是不要说话了」吉敷说。
这时候,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停到了路边。
「所以……」田藏还在低声私语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允许打扮的那么年轻,可恨。」田藏的声音又再次中断。穿着白衣服的护士和医生,拨开人群,示意让吉敷离开的时候,吉敷蹲下看着田藏,默不作声的拿出警察证件。让看热闹的人们让开,将担架放在地面上,慢慢的将田藏抬起,放在担架上面。
「给我快点」吉敷说
「现在还有救……」
「已经死了啊」白衣男子冷淡的说。
吉敷咬着嘴唇,点了三次头。
「放到车上后,更我来四楼。那个窗户。门坏了的房间。我想上去了。」
吉敷站起来,从人群中跑出来。来到公寓的门厅,上了电梯,到了四楼。
走进草间的房间。打开了房间最里面的衣柜。
看到里面蹲着一个人。苍白的脸,微微张开的嘴,闭着眼睛。两手下垂。脖子被一条白色的绳子捆着。脸和手背,有明显的伤,粘附着黑红色的血迹。是草间宏司。
摸了摸脸和脖子。早已经凉了。又摸了摸手臂的脉搏,没有反映。
田藏干的。可能是来找草间,找准机会从背后勒住了草间的脖子。年轻男子临死前的挣扎,房间里一片惨状,破碎的玻璃,和陶器碎片,草间到处都是伤。
在已经杀死还是未杀死草间的时候,正好吉敷来敲门。田藏考虑到,将草间的尸体藏在衣柜里,然后自己从排水管道向上爬去逃掉。门反锁着,就是弄坏了门,还是拿来钥匙都要花时间的。在这个时间段,可能已经跑掉了。
因为没有想到来敲门得人是刑警,就是打开了门,看不到尸体的话,只是下一跳,有可能就走了。草间的朋友,可能会那样做。那样的话,就可以再回来处理尸体。
然而,到楼顶的排水管道不牢固,来的人又是刑警侦查科的吉敷。就是在田野感到异常的话,也会在附近的草地寻找作案现场的专业人员。田藏贡是个运气不好的男人。
吉敷,很过意不去。如果自己不来的话,可能田藏不会死。吉敷也不想让他死。还想慢慢的听他的那些故事,
听到电梯升了上来。停了以后,门自动打开。几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蜂拥而至。
白衣男子手里拿着担架,出现在门口。
「不,不用了。」吉敷朝着这些白衣男子说。
「刚才认为他还有救,现在已经断气。因为这里是案发现场,稍后刑警课来处理。让各位辛苦了。」吉敷说。然后深深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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