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号(苦恼地)你还要我怎么表示?
蜜蜂你给我下跪。(笑)
小号你别捉弄我。
蜜蜂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小号我说的是再近乎点。
蜜蜂你别开玩笑,严肃点。
小号我挺严肃的,我说的是正经事。
蜜蜂可我……
小号你听我说……
蜜蜂(坚决地)你别说了.
小号(自我解嘲地)是不是得一米八的个儿?可惜咱差十
公分,爹妈没给。
(蜜蜂笑,黑子出现在光圈里。
小号黑子来了,你怎么不来吃饭7
蜜蜂(热情地)还当你不来了呢。
黑子我说了来的。
小号今天可是我姐姐的婚礼,你可来晚了。是不是也差十公分呢?
黑子什么十公分?(小号不语)小号,你那事怎么样了?
小号我爸说在铁路上给我找个事。这活我最多干一年,一转正,就想办法调到歌舞团吹我的小号去。
黑子你呀,别不知足了。
小号这不是知足不知足的事,这你还不理解。号,是我的第二生命,只有运足了气拔到高音节上,吹出你自己的旋律,那份痛快,你就忘了你自己。人,只有找到他自己的旋律,把自己全身心投进去,做一番事业,要不,人活着没一点理想,没一点追求,多窝囊,那才憋气呢。
黑子别唱你的高调了。那还不都是肥皂泡。
小号徐有你的处境嘛。黑子,怎么闷闷不乐的?
黑子我父亲退休了。
小号那你不正好可以顶替?
黑子我让我姐姐顶替了。
小号黑子,算了,不谈这些了,大家跳舞吧。
蜜蜂(期待地望着黑子)陪我跳个舞。
黑子我不想跳。
小号想跳的,人家又不愿意跟你跳。
黑子你们跳吧,我在边上看看。
(小号请蜜蜂跳舞。蜜蜂同小号跳舞。音乐声渐轻,蓝色的光圈渐弱,大家都消失在黑暗中。列车单调的行欢声,带切分的中板节奏。昏黄的光线下一,众人都坐着,随着行车的节奏摇晃着。
小号(带着回忆勾起的热情轻声呼唤着)蜜蜂,你睡了?
蜜蜂(恍惚地)什么事?
小号哦,没什么事你睡吧。
〔静场。窗外黝黑的山影,车厢内光线更弱]。
蜜蜂(昏暗中的声音)黑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安。你听我的,把刀子扔了吧。
黑子(昏暗中的声音)放心睡你的,等天亮你醒来的时候,就再也不必操心了。
[列车单调的行驶声,带切分的撞击声越来越响,舞台全暗。这里可以有一刻钟的幕间休息,但不闭幕。休息时可以有一点和行车节奏同样的轻微的音乐,有一两样乐器夹杂着金属的打击声即可。
[午夜。随着缓慢的、单调的、带切分的行车节奏和金属的撞击声的加强,剧场的光线减弱。舞台上昏黄的光线下,众人都坐着,似乎都在睡意中,随着行车的节奏摇晃。车匪发出打呼噜的声音。列车经过一个小车站。车长站起身,拿着灯走到左边车门口,举灯回信号,看表。
车长(自言自语)零点二十七分。(坐下,作行车记录。熄灯。自言自语)进隧道了,这是第一号隧道。
(舞台上顿时全暗,只有一束白光照着黑子的脸。快板的行车节奏轰响着。以下是黑子的想象。在他的想象中出现的小号和蜜蜂都不是现实中真实的模样。小号冷漠,蜜蜂则轻盈得象是梦。他们的动作极少,而且缓慢,象电影中的慢镜头,只有黑子的表是强烈的,冲动的,以此区别人物在现实中正常的表演。
黑子(摇摇晃晃地从铺位上站起来)不能犹疑了,就这一着,干还是不干……
小号(黑暗中干涩的声音)黑子,你要干什么?
黑子(好象是幻觉)他盯住我了,小号,你干吗也咬住我不放?(迟疑地向前走了一步)
车长(黑暗中冷嘲的声音)你这是一条道走到黑,硬往死路上去呢。
黑子(自我安慰)甭吓唬人了,老爷子。(回顾身后)
车匪(黑暗中粗大的声音)都打瞌睡呢,看你魂不附体的,你这孬种!到窗口去,到时候同他们打个岔,你就什么事没有,可你就什么都有了,也不自来这世上一场。哈哈哈。
黑子好歹就赌这一回!(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白色的光圈随着他的视线照亮了小号。他勉强露出嘻笑的神情)给这一次方便吧,咱铁哥儿们啦,小号,这点面子也不给?(小号冷冰冰地看着他)就这一回,我黑子忘不了你的,高括贵手吧。
小号你这是犯罪:
黑子别这副调调,我要有你这份工作,咱也不会走这条路啊。
小号你太过分了,你还想把我的工作也砸了?
黑子砸不了的。你有个好老子保着你,可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小号你得到的已经够多的了,你得到了蜜蜂,夺人所爱,你小子还讲什么哥儿们!
黑子不对,小号,不对!我黑子不是这号人,我没有亏待过你I我早把你的话同蜜蜂讲了。是我叫她自己拿定主意,我甚至劝她同你好,她跟你会比同我在一起幸福:这话我都讲了!可她偏死心眼。你怨不得我,你这还不明白?她爱的不是你——
小号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她!
黑子(激动地)你听我说下去!我所以瞒着你,不让她挑明我们的关系,(热烈而痛苦地)是为她着想,我不愿意伤害你对她的感情,是为了她的幸福。我要栽了跟头,这辈子完了,可她还得生活,她还得有个家,你还能给她幸福,你怎么就不能谅解我这份苦心呢?
小号我不要听:
黑子你酷缸里泡的?心眼也太窄了。
小号(大声地)你要再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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