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时孙天主回到家里。孙江荣家一片闹嚷。原来前十多天夜里,有贼来偷他家的猪,蒋银秀只穿了一件衣服出来赶贼。感冒了,一直咳。都以为是小事,哪知越咳越糟。孙平玉等劝吃药打针,孙江荣哪舍得钱,说:“哪个没咳过的?咳咳就好了?我去年凉着了,还咳一个多月才好。”
渐渐蒋银秀已毫无人色。无论白天夜里,咳声都止不住了。才忙由孙平文去左角塘街买点药来,吃了也不起效。蒋银秀只说胸疼。陈福英暗说:“就如那年三娘那病,也是咳起来的,可能换肺了。”大家都说这好办,到荞麦山医院,四五百元就医好了。孙江荣一听,大惊失色:“啧啧,要四五百呀?”心疼得要命,一味装聋。众人就无主张了。孙平文和魏太芬,又因孙江荣有主张,作不得主。又三个弟弟都在昆明,自己虽是长兄,但如今都各门另户。不聚议过,自然不暂作主。所以只是听孙江荣的意见,找草药来吃,均不生效。众人都知这样下去,不过是叫病人慢慢地死罢了。孙江华回家,就骂:“孙江荣白活一世了!连禽兽都不如!孙平文也是白猪儿根!养他一料,就出几百块救他妈一命就如何了?却硬眼睁睁看他妈死!有着几千块钱,一分都舍不得拿出来。”孙平玉、陈福英也在背下说:“这就不叫命了!不是命要人死,而是人要人死。”但所有旁观者再怎么清,提意见不起作用。吴小三家、秦光平家来看,孙平竹、孙平丽二人也知要医,但都不说。所以竟是孙家全族并及亲戚,全看蒋银秀往死路上一天天地走!
到这日更不好了。天主来望,见蒋银秀胸已高于肚了,族里也知不行了。就说要发电报去,叫孙平强、孙国勇、孙国军并孙家文、孙家武回来。但又想五人在昆明无地址。只有孙富华在学校,还可发往孙富华处,叫五人回家。但发电报,也得请孙天主去。因为别的人也不懂。所以孙平文又来求天主,天主昨夜跑了近八十里上拖鸡梁子看日出,如今困得无法,只好再担使命,又回荞麦山来发了电报。
天主走路都恍惚,回到宿舍,倒下去就睡着。半夜醒来,又感悲凉。天主呆坐了一夜。次日晨,困极了,又睡下去。他从未尝过如此的悲哀无聊。富民来说孙平强等都回来了。孙江荣家要请天主去,商议事项。天主即回。
蒋银秀越发不好。一是棺材还没到。说已割好、漆好了,交过钱就去抬。而此刻几家,只有孙平文家有钱。孙平文见磨不过去,即由魏太芬出来说:“我们也没有钱。只有孙家文有点存款。孙家文说了:他先垫出来,要我和他爸用过后,尽快还他。他也二十岁,要讨媳妇了。”孙平强等都说:“就麻烦家文先垫出来,我们过后马上还他。”孙江荣拿出四棵大树来,在孙江华、孙天主的主持下,四弟兄分了,说或卖或留,就作棺材钱。
于是孙平文家拿出一千二百元来,到蒋家沟交了。看过板,即由孙家人请了人,去抬了回来。孙江成、孙江华等来看那板子,都是用小松树拼成的,裂缝都用木片镶着,即知上了当。但孙江荣家也不管。
其次是都主张医蒋银秀。每家出五十元。这日由吴小三牵了他的马车来,每家一人。秦光平家是去孙平竹、孙平文家去魏太芬,说这两个妇女去好照料。再就是孙平强、孙国勇也去。有什么紧急情况,好由他二人来回跑。又想到荞麦山,无一亲戚。得请了天主去,喝水吃饭都有个熟人带路。再就是孙平文等想了,请天主去,是与医生熟。一是医生会尽力些,药价低些。二是可以向医生问到实话:可以医,就医下去;不可以医了,就马上拉回来,莫糟钱了。因为几家都穷,耐不住糟。因觉麻烦了天主,魏太芬、孙平竹都把富春抱上马车,说带富春去荞麦山玩玩。
到荞麦山,吴小三即去周围山上放他的马。孙平强、魏太芬等,全如呆子一般,不知怎么做。每做一事,每走一步,都要天主安排。一时送到医院里,天主去找医生,都在打麻将,因央了邓开财来看了,开了药。荞麦山的医生,历来是无论什么病人进来,只管开药卖钱。即使马上要断气的,还要抢着多注射几支针水。邓看了,魏太芬等全催天主:“请你问问这邓医生,会不会好?”天主就问,邓说:“会好会好!医上一个月就好了。”天主说:“莫开玩笑,这是我的亲三奶奶。”邓说:“这个时候才拉来,就是钱多了,无地方用了!早十天拉来,花一千元钱,保证就医好了!”吊好一瓶葡萄糖注射液,忙去打麻将了。
于是大家都围着那吊瓶和蒋银秀。过一阵,问时,蒋银秀说:“好些了。”看看面色,由原来的青色,稍变为黄色。蒋银秀又说心跳得松一些了。众人口干舌燥,一无办法。天主又去找水。他们出来找,但荞麦山刚安了自来水,街上连冷水也找不到。天主提了水来,他们又喝了。看看吊瓶内液将尽。天主忙去求了邓开财等,姜庆成才跑出来,把吊瓶取了。因忙着要赌钱。又被天主催着,开药时说不得脸色之难看。天主拿了药单,又得到宿舍里去求医生来拿药。孙平强等只能呆看着,惟魏太芬伶俐些,不断地说抱歉:“不是富贵来!有钱也医不成这病。这间房子是富贵找钥匙来开的;这些医生,都是富贵硬去拖来的,一来脸色就难看到那种程度。富贵不来,我们不过就是折转身,拉回去了。”
天主近来为未来搅得焦头烂额,夜夜失眠。忙碌了这半天,眼皮也睁不动了。即来姜庆成铺上睡下,不料直到天黑才醒,实在倦极了。
天主睡去后,他数人连水都找不到喝了。除魏太芬狡猾些,先凡见天主打招呼的干部,这下拉了富春去:“这孙天主的妹妹口渴了,来你这点找点水喝。”由富春倒了来,她也得喝了,又带去与蒋银秀喝。孙平强、孙平竹三姐弟,不会打主意,只好干挨着。又到下午,吴小三放马回来,因这荞麦山周围,也有与他在赌场上一同混的,这时自去找晚饭吃去了。魏太芬带了富春,到街上买了两碗豌豆凉粉吃去了。这下连蒋银秀,都一齐饿着。
等天主醒了,天已黑了。才来看时,蒋银秀说稍好些。而诸人是大觉不便,即便医得好,也想走了。天主去见姜庆成,晚饭都忙不及吃,还在赌。因找了孙忠良来。孙忠良认真地检查了,说:“这又是肺病,又是心脏病,脚上都肿了。顶多明、后天,就没有人了。你劝他家说,不消耗钱了,还得早点拉回去,拉晚了,恐怕路上还会出事!”天主即与他们讲了。他们说:“那明早上就走了。”
黑夜来了,病房内连个电灯都没有。天主去把姜庆成宿舍里的灯泡,拿了一个来安上。见都是呆呆地坐着,束手无策。在这荞麦山,都无亲无戚,无友无朋。大觉可怜。想来个荞麦山,都如去北京城一样,举目无亲。而都是他的亲人。就是换到自己的爷爷、奶奶来,也是如此。不也就是他的处境的写照?足可见这个家族衰微可怜。悲凉心生。吴小三吃了饭回来,傲然地问众人吃了没有,众人说哪里吃。天主去许元朴家煮了面条,拿一个大盆端来医院,一摞碗,一摞筷子,才把那盆面条吃了。众人就坐在床边,或靠在墙上,过了一夜。
第二天即又回家。吴小三鞴了马车来,抱蒋银秀上马车来,看看已是青嘴的了。他们拉了回家,天主又回荞麦山中学。写作直到半夜,才睡下去,一夜感觉非常奇特,天刚明,他醒来,就感觉蒋银秀不在人世了。这感觉他终身未有过的。
天主回到法喇村,蒋银秀昨夜里就去世了。孙富民、孙家文等,全去催赶通知亲戚了。孙平玉、陈福英去帮忙,来与天主说:“他们找你商量事情!你就说辈分小,上面老的有整整两辈,由他们作主!你千万莫插嘴!他家的事,五拗六蹩的,你三爷爷、你大爸、你二爸家各是一种主意!你三爷爷舍不得出钱!你二爸、三爸分到树,都不卖,都等你大爸家拿钱出来办!你大爸家不拿!说要拿钱出来,就得把分到的树,抵给孙家文!实在你大爸现在太为难了。这三家以赖为赖,都盯着他家的钱!他家拿出来办了,这几家也不会主动还钱。一要账,就吵矛了!昨晚上吵了一夜,才拿出一千元来!又的确这些钱,都是孙家文挣来的!”
孙平文等果然与天主说,天主如此说了,也就罢了。
第二天早晨,一家人就忙看地。孙江荣带了孙平文等,约了全族江字辈的,说想入祖,把蒋银秀进入孙寿康的坟堂安葬。因孙江成不到场。一时孙江华、孙江才、孙江亮等均不发表意见。而孙江荣一家焦的,想这几人随和,倒是孙江成左性。如果不同意也是孙江成不同意。孙江华等几个人,何尝不这样想,心要拒绝孙江荣家的请托,却都先不发表意见。想就由孙江成来得罪人,以达自己的目的。孙江荣家想也是,都先来征求孙江成的意见。
爷几个进了孙江成家,孙平文四弟兄一一向孙江成下跪,孙江荣说想把蒋银秀入祖,来征询大哥的意见。孙江成眼里已有泪花了,说:“我还会反对么?入就是了。”这都出于爷几个意外,一是孙江成已有泪花。大家一般想他是不会受感动的。二是竟如此爽快答应。心中大喜,说:“到底是同胞骨肉,心情哪会硬到我们想的地步?”想既孙江成都准了,入祖之事,必定成了。
回来时,孙江华等听说孙江成准了,惊讶过后,想反正不得不挺身而出了,说:“入祖这事就算了吧!孙平文,另找好地安葬你母亲!”孙江亮说:“要入祖,我们江字辈这么多弟兄,都要入!那坟堂有多宽?葬得下几座坟?”孙江才说:“说入祖,大爸、我爸爸他们老三弟兄还差不多。我们这辈,是隔了一辈了。”
入祖的事,就这么被拒绝了。孙江荣家大失所望。才明了这两房是心黑的。吴小三一直怂恿孙江荣家入祖,就是看中了孙寿康墓地好。孙家一直发了近百年。葬得下去时,自己是姑爷家,未尝不分得好处的。此时也大为失望,骂道:“孙家人尽是勾勾心!黑得要命!地我家有!走,我带你们向我爸爸要去。”其实不过是装模作样,以讽孙家而已。孙江荣爷五个被吴小三带来找吴光云,说想找吴光耀看中并双方争夺的那棺地。吴光云说:“在我地上,还有给谁的?我要留着用了,你家另外找吧!”
孙江荣家早看过背后理水坪子自己松林里了。这下见吴光云也不同意,就到理水坪子来。也叫了天主。这是拖鸡梁子下黑梁子来的半山上,中间一个坪坪。孙江成说地在坪坪里。孙江华则见坪坪歪在山脊一侧,坚持说地在坪坪右边的山脊上。孙江成历来只发表意见,不强人遵行。孙江华则不同,说:“不要别的了,就在我说这里了!”从前后走几步,在前面的梁坎边上站定。说:“孙平文,我问你家哥几个,是不是在这里了?”几弟兄都不懂,说:“大爹说哪里好,就葬哪里好!”孙江华说:“就是我说这里好。”即已封赠起来。“好,你母亲葬了这里,人发千口,财发万年!”几弟兄即跪下谢了。孙江华说:“可是定了?”几弟兄说:“定了。”但孙江成仍坐在坪坪里,说:“地在我坐这里!哪会坐椅子前面的边边?”但孙江华已说:“定好了!走,回去料理别的了。”即回来了。
孙平文、魏太芬想了,族间的人,也只有孙平玉、陈福英可靠了。因此饭菜等项,都请这夫妻二人观看着些。请了崔金才、吴明剑作支客师。孙江华、孙江亮、刘大明等,成心要捣乱,哪肯卖力办事?只不过到处张着嘴喊。孙平文家也默默地看了记着。倒是孙江成变了观念,孙平刚同样,白卡乡汤家最远,由他去赶。赶了汤家回来,蒋银秀的小妹家,又在小寨乡也由他去赶。这两处最远的亲都由孙平刚穿着双破靴子赶了。一家人都很是感激。魏太芬教育孙平强、孙国勇等人说:“咋个样?平时你们相信这个,相信那个!谁不是花麻撂嘴的?事到临头,就试出来了!到底还是亲弟兄才亲!真金靠火炼!现在这两处远亲,不是孙平刚帮我们跑,孙国达、孙国要等人,还会回来帮我们跑?”
法喇村的习惯,凡有红、白喜事帮忙的,分为老年人和年轻人。老年人不过就是打纸、数数香、浇浇蜡,尽干这类轻活。年轻人则是挑水、拉柴等重活。这时吴明剑、崔金才分人,把孙平玉分到老年人队里,孙平玉呵呵地笑说:“我已经成老者了!”崔金才说:“不是老者是什么?我们这一班人,不就是只能打打纸了。重活都要交给下一两班人去干了!”孙平玉历来帮忙,都是挑水扛柴。这下带了根小板凳,到院墙脚下去和一帮老年人,边晒太阳边打纸。陈福英来看见,说:“哟!你也成了老年人了!”孙平玉说:“咋不是?才记得年纪轻轻,转眼已是下山的太阳了。”孙江华说:“再没有比这光阴好混的了!‘才记少年骑竹马,转眼又是白头翁’!我才记得我五六岁时蹦蹦跳跳的,转眼已是六十开外的人了。”
法喇村原来风气好,逢到白事,孝堂里都是规矩的大人。如今风气坏了!谁家的孝堂里,都是满屋的小孩,追逐嬉闹,笑声一片。如今孙江荣家,孙家文、孙家武等人都不得法。只有孙富民深知此弊。乃站在孝堂门口,追打而来的小孩,全被他恶声烂语轰了出去。再有捣乱的,提起就撂出去了。因是几夜,孝堂内一片肃静。魏太芬、卫祖英等都感激孙富民。魏太芬对孙家文等说:“看看你三哥咋个做的!以后你大爷爷头上,你们要像这样,才对得住你大爹家!”
众人一片忙,孙天主是在屋里兀自看书。第三日晚,远近的亲友都来了。秦家来了一大队,汤家是由孙江芬带了来。全都来天主家休息。孙平会在郑家,郑家也是编了二十多人,轰轰隆隆而来。秦家的人有秦光汉等,在天主家,见了孙江芬,就叫:“小娘,几十年没有见了。”孙江芬也说是。孙江芬已五十几了,于是双方谈起这后家来,都说:“原来孤零零的,被人家欺过去,侮过来。现在家道强了,也没人敢惹了。”又谈起天主来。孙江芬说:“我嫁出去时,孙平玉都才会走路。如今一晃,富贵都当大学生,做老师了。”但孙江芬对前次秦朝海死,秦家不去人给她的信,已是耿耿于怀,说:“哪里比得起你家?秦光朝在县城教书了,秦光春也是小学教师。秦国书等又成器。我们是不好意思见你们了!亲戚们也不敢走动了,怕碜着亲戚!我们脸上倒不觉得,人家脸上就难看了。”秦光汉、秦光平等急忙解释说:“当时是怕路远,去的人找不到小娘家。又等小娘家来时,这里我父亲已送上山了。”孙江芬不理。秦光汉等哪解释得清楚了。不过总欺汤家无什么能耐。反正觉解释得清,即就解释;解释不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了。有这个小娘家,也不见增了什么;无这个小娘家,也不见少了什么了。几兄妹又请孙江芬:“小娘!你难得来一次,好歹去和我妈住两晚上。她是眼睛看不见,来不了。以后也再难遇着了。”孙江成、孙江荣也来说:“小芬!你去跟大姐住两晚上!姐妹几十年不见了!该坐坐的。”孙江芬只推说家里农活忙,她要赶忙回去料理。
汤建忠已三十五六岁,汤建松已三十二三岁,老实之况,也不下于孙平刚、孙平强等。但那汤建娇,十六七,则聪明过人。众人一见,觉精明处不下于卫祖英。在家里总闹要读书,都不得读。听大舅的孙子在荞麦山中学教书,定闹了要跟来。说想到荞麦山中学来读书。孙江芬无法,只好带了来。孙平玉、陈福英等都可惜:“要是读书,也是个非常的人物了。”孙平文、魏太芬只催孙国军:“再找不到比汤建娇好的了!过后赶快去说!”但从言语中见汤建娇心高气傲,即知必看不上孙国军,不敢提出来。牛兴莲见了,也是爱不释口。想把汤建娇说与孙国达,但想自己的儿子又有贼名,又进过监狱,家里又这样穷,孙江芬、汤建娇都是聪明人!哪里看得上。不敢提出来,只是心中可惜不能成就这段好姻缘了。孙平玉、陈福英也可惜:“没有这么一个适合的人。不然倒不要把汤建娇放跑了。”
汤建娇此行倒不在看亲戚,而是全为了读书。一来到,就催孙江芬来与天主说。孙江芬无法,带了她来与天主说:“富贵,你小娘是原来读到小学三年级!我们不准她读了。她现在又要读。你格有什么办法?”天主想自己也并没什么办法。汤建娇说:“我看就是几本书,也不多。我一年就补好了。我觉得大学生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们村里就出个大学生了,瘟头瘟脑的,哪里如得我!所以我想我要当个大学生,还是不费力。就是家里不供,又没亲戚朋友帮忙,吃亏就吃亏在这上面了。”天主见其话语法斩截,行为果断,很可惜了一回。又感觉到了一个优秀的人,被埋没了。
第二天安葬。村里人拥来理水坪子一看,都说埋偏了,好地在那孙江成所说的坪坪里,埋在那山梁上,不是年年喝西北风。问清了是孙江华的主意,都说孙江华是有意使阙害人。议论铺天而来,牛兴莲红了脸,躲回家去。孙江华厚着红了的脸直待安葬完才回。孙江荣家恨孙江华,恨得眼里发出火来。然已无可奈何!要想把蒋银秀的坟,移过坪坪里,又觉得翻尸弄骨,很不忍心。只好罢了。天天骂孙江华。又大大感激孙江成这一大家,即来和孙平玉家商量:“以后大爹去世了,你们只管提出要入祖,我家双手赞成,大爹是长子,怎么说都有道理的!他两大家不同意,我们也根本不管!只管抬去入祖就是了!即使要打架,量他两房那几小个人,够长房这么多人怎么打?就是为欺他们一回,也要这样做!我爹是定了不入祖了!以后过世,就葬理水坪子的坪子里!他们要想入祖,是妄想了,我家提出来反对,谅他们也不敢动!”这里也不敢拂其好意,只说:“要得。”
孙江华一家子,是被孙江荣骂到不敢去见了。只是关在门里,寂寥而处。长房的两家,又团结了起来。那孙江芬在各家住了两天,即回去了。汤建娇不去,定要读书。说不让她读书,她就要远远地跑了。长房诸人,劝了几天,她才回去。但都说可惜了。汤家有希望的人,只有这一个,但也误掉了。这孙平强等,办完这事,又回昆明去,卫培伍在凉亭与秦国安搞矛了。刚好崔绍万在西双版纳干不下去,迁了回来。乃二人约了,到华宁去包了一个茶园。带了信来,卫培伍妻即带了卫祖英同到昆明,孙家诸人都说卫培伍心黑,不敢让孙平强到华宁去,只留在昆明做工。卫培伍妻带了卫祖英,去华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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