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骧故意想了一下,才迟疑的说:“听是听人说过,不过不太清楚,好像……奸像这个教很不好……”
店伙一听,面色立变,赶紧将食指放在嘴前,轻轻“嘘”了一声,紧张的回头看看院门,这才压低声音说:“爷,所幸您是在小店说这话,如果在对面‘嘉宾客店’,爷和姑娘们恐怕命都不保了呢!”
霹雳火神看了马龙骧一眼,故意望着店伙问:“这么说,对面的店,就是万尊教的人开的了?”
店伙正色说:“何止是嘉宾客店?街上很多生意都是他们的,而且,附近每座村镇上,都有他们的行号。”
说此一顿,叹口气说:“其实,这些行号都是本镇老百姓的……”
马龙骧听得虎眉一蹙,沉声问:“你是说,后来都给他们霸占了?”
店伙愁眉苦脸说:“在名义上是欠了他们的钱,或者是得罪了他们的人,作了赔钱赔理的礼品或抵押金,其实,等于是霸占了去,这么一来,本镇的老百姓,都在兢兢业业的过日子,一个不小心,失财事小,说不定赔了命。”
陶萄凤不由忿声说:“那你们何必仍在此地做生意呢?”
店伙苦着脸说:“小的们都是在此地土生土长,哪个愿意离乡背井他走,俗语说:‘故土难移’呀!再说,该走的是他们呀!”
马龙骧一听,不自觉的赞声说:“对,你说的很有道理,我问你,他们万尊教的总坛在什么地方?”
店伙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问:“爷们要去万算教?”
霹雳火神赶紧解释说:“不,我们专程南来游历,不愿意出门在外惹事,因为我们经过蓝山城时,准备前去九疑山区游历……”
话未说完,店伙已紧张的插嘴说:“爷们去了没有?”
霹雳火神摇摇头说:“没有,听说万尊教就在九疑山里……”
店伙惊惧的点点头说:“不错不错,人们都这么说。”
霹雳火神一笑说:“既然这样,我们去临贺岭游玩就放心了!”
话声甫落,店伙急急说:“不行呀!临贺岭也是去不得。”
马龙骧佯装一惊,下由迷惑的说:“为什么?小二哥!”
店伙焦急的说:“临贺岭这些年来,常常闹怪事。”
马龙骧问:“什么怪事?”
店伙紧张的说:“这些年来,凡是进入临贺岭山区的人,大都没出来!”
神偷听得心中一动,插口问:“这么说,也有人进入山区出来过了?”
店伙点点头说:“是的,但是出来的人,都说什么都没看到,山区里面枯枝败叶,云雾蒸腾,既没道路,也没房舍。”
郑玉容含笑说:“这么说,失踪的那些人都是给怪物吃掉了?”
店伙连连点头说:“姑娘说的一点也没错,所以最近七八年来,再没有人敢前去临贺岭了。”
一直憋着沉思的马龙骧,突然关切的问:“山中没有道路和房屋,是那些由山中出来的人说的吗?”
店伙摇摇头说:“不,附近几个村镇,联合了四五百人,各携兵器进入山中察看,看看山中到底藏着什么怪物……”
马龙骧忙问:“可发现了什么?”
店伙依然摇头道:“什么怪物也没发现,因为山中深处已经没有通路,无法继续前进,大家只好退出山区。”
马龙骧认真的问:“最近几年有没有人前去临贺岭?”
店伙说:“既然知道山区有怪物,谁还敢去?”
马龙骧皱皱眉,又问:“此地距临贺岭,还有多少里地?”
店伙毫不迟疑的说:“大约三十里地。”
马龙骧说:“前面还有没有村镇?”
店伙颔首说:“有,不过是个小镇,只有百多户人家。”
马龙骧笑笑说:“好了,你可以去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叮嘱说:“不可对任何人说,你对我们说的这些话。”
店伙刚刚恢复平静的脸色,突又变得紧张的说:“吓死小的也不敢对别人说呀!”
马龙骧点点头:“好,你去吧!”
店伙恭声应是,转身出房而去。
神偷精灵多智,善察人意,一俟店伙走出了院门,立即低声的说:“少庄主可是要前去临贺岭?”
马龙骧点点头,微微一笑说:“不错,晚辈想和容妹凤妹马上动身,不过,晚辈不准备直接去……”
霹雳火神说:“少庄主是说,利用他们的人引导你前去?”
马龙骧颔首说:“是的,晚辈觉得即使有月华宫主的宫主佩,在未到达灵霄峰前,依然派不上用场……”
活财神忧急的说:“可是,跟踪我们前来的人,必然都住在对面的嘉宾客店内,少庄主如果此时前去……”
马龙骧淡淡一笑说:“晚辈去的是前面靠近山区的小村镇。”
郑玉容忧虑的插言说:“听店伙说,那个小村只有百多户的人家,未必设有客店。”
马龙骧颇有信心的说:“一定有,而且,比此地的规模还要庞大,说不定那是进入万尊教总坛最重要的连络。”
说此一顿,又正色说:“其次,晚辈可根据自离开蓝山城后,每过一个村镇,跟在我们身后盯梢教徒,也就跟着不同而断定每座村镇上,都有万尊教的桩卡哨站,到了他们大门口小村上,当然也不可能例外。”
霹雳火神听后,深觉有理,但却又忧虑的说:“少庄主提前一天入山,万一三位怪杰支援不上……”
马龙骧肯定的说:“不会,今夜天色已晚,最快也得明天绝早进山。”
说此一顿,又说:“稍时晚辈走后,三位前辈立即就寝,明早可轮番到店门口站一站,饭菜仍叫六人份,避免让店伙知道……”
霹雳火神三人连声应是,但三人都有些不安。
饭罢,马龙骧对郑玉容和陶萄凤说:“我们该走了!”
郑玉容和陶萄凤,立即起身重整衣剑。
霹雳火神一见,立即在袍内取出八个“霹雳火神弹”来,其中四颗是红色,四颗是绿色,俱都大如核桃。
于是,分成两份,送到陶萄凤与郑玉容面前说:“请姑娘每人带两颗,‘霹雳火神弹’和‘磷火弹’,遇到对方人多势众,情势危急的时候,下妨就用上……”
陶萄凤一见,欣然应好,立即就往胯囊里放。
郑玉容则慎重的问:“邵前辈,这两颗弹怎么个用法?自身有没有危险?”
霹雳火神一笑说:“如果有人用重兵器击中你的胯囊,当然会在囊中燃烧爆炸,否则,便没有危险,用时,以抛投法暗含劲道,空中互撞或掷地均可。”
郑玉容一听,欣然将两颗红弹和两颗绿弹放进囊内。
马龙骧望向神偷说:“请廖前辈看看屋面上是否有人监视?”
神偷应了声是,飞身纵出厅外,悄悄升上房面。
霹雳火神揣测说:“这时对方正在报告交接,而且我们业已宿店,他们不会想到少庄主马上就走,当然也不会派人监视。”
马龙骧也有同感的说:“晚辈正要利用这空隙离去。”
霹雳火神提醒说:“少庄主,务必记住,明天午前再进入山区,须知,一步错,全盘输,少庄主身在虎口,危急时三位怪杰和老奴都是鞭长莫及……”
马龙骧一笑说:“前辈放心,晚辈晓得。”
话声甫落,神偷已飘身进来。
马龙骧忙问:“怎么样?”
“神偷”笑笑说:“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少庄主可以由店后小巷直奔镇后。”
马龙骧会意的点点头,即对陶萄凤与郑玉容说:“我们走吧!”
于是六人匆匆走出厅来,抬头一看夜空,乌云飞掠星月无光,正是夜行的好时候。
马龙骧和霹雳火神三人,互打一个“珍重”手势,即和郑玉容、陶萄凤、飞身纵上房面,闪身进入店外的巷道内。
出了巷道,即是镇外,只见镇外风强夜黑,一片死寂。
马龙骧凝目察看,确定镇外无人埋伏之后,才和郑玉容、陶萄凤二人,展开轻功,直向西南驰去。
三人一面飞驰,一面注意四野动静,此番前去能否成功,不但关系着潇湘仙子的安危,也关系着大头鬼见愁等人的生命。
因为,一旦失败,大家必然陷身在临贺岭。
片刻工夫,前面已现出数点灯光和一片房屋树影。
马龙骧一看,知道到了店伙说的那座小镇了。
随着距离的接近,发现小镇果然不大,最多百十户人家,根据灯火的稀少,镇上的人可能都入睡了。
马龙骧看了这情形,当然会担心镇上没有魔窟的连络客栈,但是,如果有的话,跟踪的人自然还没有把他们的行踪消息传递过来,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进入小镇,三人立即改为大步疾行。
只见镇上两街的商店,大都关上了门,街上没有半个人影,只有街中央的一家商店门前尚悬着四盏纱灯。
马龙骧他们互递了个眼神,迳向有灯光的商店门前走去。
前进中凝目一看,三人都不由神情一楞。
因为,就在那家商店的大门旁边,悬挂着一方黑漆金字的招牌嘉宾客店。
马龙骧一见:心中大喜,这才明白凡是魔窟的连络站,都用同一个店名“嘉宾客店”。
心念间,已距店门不远,店门下的两名店伙,也正惊异的向他们三人望来。
恰在这时,店门内也匆匆的走出三人。
马龙骧一见,神情一呆,惊得险些停下身形来。因为,走在两个劲衣大汉身前的,竟是一个身穿紫缎劲衣短剑氅,身上用彩线绣着光芒四射星星的狐媚少妇。
而最令马龙骧三人感到意外的是,跟在紫衣狐媚少妇身后的两个劲衣大汉,正是傍晚跟在他们马后的两个人。
因而,马龙骧不自觉的在心中懊恼的说,真糟,竟这么巧!
马龙骧确没想到,刚入小镇便过上了前来报告消息的盯梢教徒,而且,还有一个紫缎劲衣上绣着银光闪闪的狐媚少妇。
假设在镇外相遇,尚可回避或应付,如今偏偏在万尊教的连络站门前碰上了,怎不令马龙骧懊恼。
尤其是那个身穿紫缎劲衣的狐媚少妇,虽然断定她不是星辉宫主,但显然是星辉宫的重要人物。
因为,据月华宫主说,星辉宫主就是杀害美剑客的仇人之一,根据年龄计算,星辉宫主应该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了。
就在马龙骧心念电转的一瞬间,刚刚走出店门的紫衣少妇,目光一闪,柳眉微蹙,显然已发现了他们三人。
跟在紫衣少妇身后的两个劲装大汉,也神情一惊,急上数步,走到少妇身侧,压低声音急急说:“梅执事,就是他们。”
紫衣少妇神色一惊,急忙止步,立即暗凝功力。
马龙骧一看,心知要糟,因为紫衣少妇显然已把他视为高手劲敌了,也许早已认定他就是真正的马龙骧了。
到了这时候,马龙骧无暇多想,只有见机而行了。
随着距离的接近,紫衣少妇双掌逐渐上提,显然在蓄势应敌。
立在店门下的两个店伙,其中一人转身奔入店内。
马龙骧匆匆前进,神色自若,脸上挂着一丝笑容。
尚未到达近前,紫衣少妇已沉声说:“你们三人是干什么的?”
马龙骧见问,立即拱手笑说:“我们是来投效的。”
紫衣少妇惊异的“噢”了一声,似乎大感意外。
是以,又仔细的看看陶萄凤与郑玉容两人一眼,一俟马龙骧在身前七八尺处停身,才不解的问:“你们要投效什么人?”
马龙骧笑笑说:“自然是万尊教天王教主。”
紫衣少妇一听,立即将紧张的心情松驰下来,而且,马上换了一副媚态,又轻佻的看了陶萄凤和郑玉容一眼,才轻蔑的说:“我们这儿女人太多了,只收男的。”
马龙骧不高兴的说:“我们师兄妹三人,要参加都参加……”
紫衣少妇立即轻佻的问:“要是我们不聘用你的两位师妹呢?”
马龙骧毫不迟疑的说:“那我们三人再一起回去。”
紫衣少妇哂然一笑,又轻蔑的看了陶萄凤和郑玉容一眼,用嘴一嘟店门,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随我来。”
说罢,当先向店内走去。
两个劲装大汉一见,立即追在紫衣少妇身后,急急问:“梅执事,这三个人……”
话刚开口,紫衣少妇已不耐烦的叱声说:“我知道了,你们去吧!”
两个劲衣大汉连连应是,立即退至一侧。
店门下的店伙,这时也改变了一付和蔼的面孔,向着马龙骧三人,满面堆笑的肃手恭声说:“爷,姑娘,你们请!”
马龙骧微一颔首,大步走进店内。
陶萄凤和郑玉容,早在第一眼看到紫衣少妇时,就觉得她讨厌,但是,两人深知马龙骧救母计画关系重大,不得不吞声忍气。
这时见马龙骧大步走进店门,也紧跟在后进入。
两个曾经跟踪的劲衣大汉,闹不清马龙骧将来是在教中担任高职,还是前来为敌,是以两人只得并肩在一侧恭立。
只见店内和普通客店情形相似,建筑着一排排整齐客房,这些客房内大都没有了灯光。
紫衣少妇在前,马龙骧、郑玉容,以及陶萄凤三人在后,匆匆穿过数排客房,绕过两三处独院,已到了一个极似内宅的门楼下。
门楼高三阶,大门开着,并无人看守,仅悬在门上的两盏大纱灯,烛光闪闪,随风摇晃。
走在前面的紫衣少妇,看也不回头看马龙骧一眼,迳自登阶向门内走去,好像在对马龙骧三人说,有本事你们就跟进来。
恰在这时,门内深处,人影一闪,飞身奔出一人,同时粗声说:“梅执事,什么事?”
马龙骧定睛一看,只见飞奔而出的一人,身高八尺,肩阔背厚,头戴银缎方帽,身穿银灰劲衣大氅,徒手末带兵器。
而最令马龙骧注目的是,对方胸前和大氅上,都是乌黑发亮的丝线,绣着一只鼓翅欲飞的红头大黑鹫,而黑鹫的眼睛,却是一颗滚圆的鲜红宝石,闪闪生辉。
马龙骧打量间,前面的紫衣少妇已停在门阶上,于是,他即示意陶萄凤和郑玉容,停止前进,三人都立在门阶下。
只见紫衣少妇沉声回答说:“是三个前来投效本教的男女。”
胸绣黑鹫的银灰劲装人,立即沉声说:“你可曾试过他们的武功?问过他们投效的是谁?”
紫衣少妇说:“武功不便在店外相试,他们说是来投效教主的。”
胸绣黑鹫的人,哂然一笑说:“可惜,我们只有一个将军出缺……”
说完,紫衣少妇冷冷一笑,轻蔑的说:“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那份功力,够不够资格。”
胸绣黑鹫的一笑说:“够不够格,稍时一试便知了。”
说着,又命令似的向马龙骧一招手,沉声说:“进来到厅上答话。”
说罢,即和紫衣少妇,当先向门楼内走去。
马龙骧和陶萄凤、郑玉容,三人互相递了一个眼神,大步登阶,迳向门内走去,进入门内,方始发现方才奔进店内的店伙,正立在门内。
看了方才店门口的店伙,这才恍然想起,方才胸绣黑鹫的人是经过店伙通报后,才闻讯赶出来的。
绕过门内的高大迎壁,即是一座三面敞门的花厅。
厅前五阶,院铺青砖左右两厢,各自三间,俱都亮着灯光。
大厅上正有数名壮汉在忙着点燃纱灯,尚有数名背剑的紫衣少女在厅中走动,可能是属于星辉宫的女警卫。
只见胸绣黑鹫的人,一到院中,立即向着厅内大声说:“快搬两张椅子来!”
厅上忙碌的壮汉们一听,立有两人搬下来两张大师大椅。
马龙骧见只搬下两张来,两道虎目立时蹙在了一起,是以,转首暗示陶萄凤和郑玉容,三人立即停了下来。
只见两个壮汉将大椅并列排好,胸绣黑鹫的人和紫衣狐媚少妇,立即大刺刺的傲然坐下。
厅上的十数背剑少女,纷纷走下厅阶,站立在紫衣少妇两人身后。
胸绣黑鹫的人见马龙骧三人傲然站立院中,低声商议,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由用手拍着椅把粗声说:“你们三人过来,先报上你们的师承门派和姓名。”
但是,马龙骧依然低声和陶萄凤郑玉容商议事情。
胸绣黑鹫的人一见,顿时大怒,猛一拍椅把,倏然立起,厉声说:“哪里来的无知小辈,居然敢对我‘黑鹫武士’如此无礼?”
马龙骧缓缓转身,傲然望着黑鹫武士,冷冷一笑说:“莫说面对着你这个小小的黑鹫武士,就是见到你家天王教主,他也必须马上给在下一个座位……”
话未说完,黑鹫武士突然仰天一声大笑说:“要想坐这张椅子不难,你小子必须先胜了本武士一招半式……”
一旁坐着的紫衣少妇,急忙起身到他身侧,扳着他的肩头悄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黑鹫武士听得神色数变,目光游移,惊异的噢了一声。
紫衣少妇一归座,黑鹫武士望着马龙骧,冷冷笑说:“原来你还是个大人物呀!”
说罢,哈哈一笑,猛的坐到椅上,又说:“据本教眼线弟兄们说,你很可能就是‘天王庄’的马少庄主。”
马龙骧冷冷的说:“在下姓马不错,但不是什么马少庄主。”
紫衣少妇突然插嘴问:“那么你沿途为何暗自打听大头鬼见愁等人行踪?”
马龙骧笑笑说:“在下奉了月华宫主的命令,才打听大头鬼见愁等人的行踪,目的是假意攀交,以为内应。”
黑鹫武士和紫衣少妇一听,俱都大感意外的噢了声。
紫衣少妇目光一阵闪动,立即怀疑的问:“你说你们是月华宫主聘请的高手,有何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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