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因为她二人是对方集中目的,必欲得而始甘,汪浩然只是“副车”,所以对付的力量也分强弱。
云万二人当然早已忖度到了这些情况,但形势比人强,并不全部正确。
那因为,汪浩然的“名气”在对方的心目中的份量,该是比她俩重一点。
汪浩然既站在云万二人一边,对方在同仇敌忾之下,决不会轻于放过汪浩然。
那由于射人先射马,凡对阵,必先集中实力,攻击对方之强,而后可言一鼓可下。
,汪浩然决不坐视云万二人人受困,仍是一场生死相搏。
果然,汪浩然在狂笑声中,挟咤叱风云之势,连挫十多个高手,大有摧枯拉朽,谁敢放马过来之慨。
但,他似已发现他和云万二人之间的进行距离,已越拉越远,雷吼声中,掉头扑回。
这一来,围攻云中慧与万方仪的人手,不得不分兵截住汪浩然,也无形中减轻了云万二人的压力。
可是,也足够她们难堪了。
因为,她俩是正主,却自身难保,还要靠汪浩然回头援手,对手简直是存心把她们当做好吃的果子,桃子专拣“铁”的“捏”。
相比之下,她俩芳心暗怒,为了本身的令名,夫家的荣誉,她俩必须立还颜色。
使她俩施展不开的,也自然有原因,一是她俩各背负两个子女,母爱的天性,使她俩时时分神后顾,担心背后的突袭,犹过于应付当面的强敌。
一是她俩所擅长的暗器,在对方联手强攻下,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隙,长处无从发挥,也减少了威力。
汪浩然则无此二种顾虑,他虽然也背负二人,到底不是亲生骨肉,少了后顾之忧。
他虽然不以暗器擅长,却正好放手施为,发挥了他雄厚犀厉的掌力与玄功。
汪浩然一回身,立即分散了对方人手,云中慧与万方仪同声清叱,脆啸声中,掌指齐发,一挫群雄进逼之势,人已同时拔空而起,玉手齐扬,夜空沉沉中,立时金光电制,银星飞闪。
“七巧仙子”的散花针与“子母金钗”,万方仪的“银河砂”因是独门暗器,随身携带甚多,但亦舍不得轻用,这时,为了面子为了突围,只好亮出杀着。
她俩一“亮相”汪浩然也桴鼓相应,神威大发,身旋九转,掌扫千军,狂笑出声:“天下英雄谁敌手?毫无!双掌能教鬼神愁!”
难怪他作豪言,并非大话欺人。
只见他身形转轮,如风柱旋天,罡气怒卷,全身长衫,每一寸帛,皆注满罡气,不亚钢帚铁刷。
他脚下一转,一个陀旋,却已把罡力向四面狂卷五六丈方圆,加上双掌随身旋横扫,威力广披十丈有余。
这种罕见的不世玄功,猛不可挡,围攻他的高手,共是七人,本来双方只在数丈方圆内,近者与汪浩然等于短兵相接,对掌硬拼,远者也局限于三四丈里,策应同党各出劈空指力与阴掌,想伺隙而入,打得汪浩然一个无法兼顾。
可是,在汪浩然身形一转之下,却使围在攻他的七个高手有各不相顾,措手不及之变!
与汪浩然相距咫尺的两个黑衣老者,乃“嵩阳独夫”华云和“秦岭狂人”
祝通,同是任性横行的黑道巨孽,且都是独来独往的“单线”,也即是“独行大盗,各有一身高绝功力。
“嵩阳独夫”华云以“嵩阳大九手”和“七步穿心掌”驰名道上,前者是大开大阖,霸逍凶狠,后者却是专用近攻,毒歹刁钻。
“秦岭狂人”祝通却以”纵横散手”十三式和“寒鸦爪”打出凶名,也是远近皆宜的杀手。
两个老贼,各展全力,把汪浩然截住,左右夹攻,再加上其他五个高手配合策应,居然把汪浩然困在核,难以应付。
七个高手,以为已占先机,只要缠住了汪浩然,就可车轮步战逐渐消耗汪浩然的真力,时间越久,越是有利。
不论是云中慧与万方仪先为同党得手,抑或挫了汪浩然,三人中,只要倒一下,就大功可诗,藉人多势众之利,不但可以夺宝,而且能够一举歼灭当世一男二女三大高手,正是扬名立威机
七个老贼,既有这种如意算盘,个个贪功,所以都是步步进逼,压缩包围圈。
不料,汪浩然旋展绝学,七个老贼知四绝诸葛的利害,却不知道汪浩然有此惊人的杀手,连转念撤手也来不及了,华祝二人,首当其冲,在汪浩然一转之下,二人立时感到脑前紧迫,压力如山,身不由已,随着汪浩然疾转身形,头昏眼黑,马步浮动,好象被风柱吸住,半点力道也发挥不出。
两个老贼,大骇之下,本能的掌封头面,向后倒射。
奇怪!却是连挣两挣,如被无形力道紧束,两声闷哼,二人拦腰挨了汪浩然双臂横扫之力,脏腑寸裂,平地飞出三十丈多外,去势之猛,竟把一个大惊撤身的老贼直撞出丈许外,肋骨折断,狂喷血箭,昏死过去。
云华与祝通,早已气绝,落地时,正撞在一块山石上,叭的巨响,血肉飞溅,两个尸身成了四截,齐腰震断,肚破肠流,狼藉满地。
说来费时,汪浩然已身形七转,不过眨眼间的事,围攻他的七个高手,都先后倒地五死二伤。
同时,在云中慧与万方仪的暗器齐施之下,一片惨叫惊呼中,又有七八个高手死伤相接。
汪浩然这一手,加上云万二人这一招,可把群雄惊掉了魂,吓破了胆,连十多丈外距离较远,挡住暗器待发的凶神恶煞,也只有掉头飞遁的份儿。
惊风匝地,几十丈方圆,山石惊飞,林木折断,一片迷茫,真有大暗地昏,风云色变之势。
而总共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汪浩然负手于背,目光四扫,凛若天神,只见儿十条人影,星飞电射,如几十支怒箭,转眼消逝于四面八方的夜空中,皆落荒而逃。
汪浩然仰天狂笑,裂石穿云,真有横槊赋诗,一世之雄也之慨。
云中慧与万方仪飘落实地,也自芳心骇然,花容煞白。
她俩心中明白,汪浩然武功实已经以前高明数借,他这种威力,不但章大钧不如,连符振扬也有不及之势。
一句话,斯人深藏不露,现在才见颜色。
那么,在“胡家村”章家大变之时,他为何接不住符振扬的几掌?
为什么?为什么?
云中慧的芳心猛然沉落,如铅下坠,有室息的感觉。
万方仪不过意外惊奇而已,尚没有太多的疑虑,只由衷的赞叹一声,道:
“汪叔叔,神功惊天下,群魔尽低头,我和慧妹可安心了!”
汪浩然缓缓地转过身来,目注她俩,犀厉的目光,使她俩为之一凛。
如果汪浩然存下歹心,要对她俩不利的话,她俩会知道我为鱼肉,已在俎上。
云中慧原以为不论汪浩然有何居心叵测,但只要她和万方仪联手,不论斗智斗力,皆有恃元恐,照她预计,如果汪浩然的确是好意,记住这份情,等机会再说。
如一发觉汪浩然本性不改,仍有邪念妄动的话,她和万方仪不惜翻脸对付,即不能伤他,自保有余。
可是,就在这半盏茶的时间,彻底否定了她的估计,也粉碎了她的信心。
万方仪芳心一怔,有所警觉地退了一步,沉声叫道:“汪叔叔”
汪浩然威势一收,哑然失笑道:“我,仍是狂气不改了结了这班老贼,就自觉不负一身所学,失态了,二位嫂夫人,可累着了?”
他堆满了笑容,声音也十分诚恳,关切,从容,一点也无“异状”。
他为什么会“失态”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因为,当他面对云万二人时,只见到她俩娇喘细细,酥胸起伏,香汗津津花容红艳,这本是她二人耗力之行功后的自然反应,看在他眼中,就“忘形”了。万方仪芳心一定,忙道:
“还好,只是,快要下雨了,又是黑夜,我们要稍憩一下再走。”
汪浩然连声道:“对!对!嘘了一口长气,颓然跌坐下来,道:“二位嫂夫人,请别见笑我,我,已是再衰而竭,拚耗全部真气,才勉强把他们惊走已快弩迟走一步我就完了。”
说时,有气无力,真的不行了,神色也萎顿了下来,目光无神,是真气将脱之象。
原来,他是孤注一抛,坤乾一击,把全身潜力,一下子发挥尽致,难怪有如此石破天惊威力。
他为了什么?还不是面对强敌大多,知道时间一久,缠斗下去,非三人同归于尽不可,他只好牺牲自己,舍命为友义气如山。
不但万方仪芳心一阵激动,娇躯一震,连云中慧也因骤然的感动,樱唇抖颤,说不出话来!
她俩怔怔看着他,只见他双目一闭,双颊滚动,万方仪忙道:“汪叔叔,别好强,快吐出来。”
汪浩然已猛张口,喷出大片淤血,哇哇不止。
他的面色,己煞白得怕人,刚才生龙活虎的神态全失,活像斗败的公鸡,成了奄奄一息,呼吸重浊,快要垂毙病人。
万方仪忙道:“汪叔叔,我来助你导气归元,推宫过血。”一面已移步转到他背后,一面伸玉手,要传注功力帮他疗伤续命,先要解开他背上的学谦,思义。
汪浩然身形抖动,喘了一口气,涩声道:“不用,我还可支持
让我调息一下,死不了”
万方仪促声道:“叔叔不可以任性,这不是拘礼的时候,我“不?反恐走岔真气替我护法就行。”
云中慧默默的由贴身衣内取出玉瓶,刚移步
汪浩然摇头道:“不用!我先试试看”。
云中慧星眸一垂,无可奈何地一点头,走向另一边,万方仪一整娥眉,也转向一边,为他护法。
还好,孩子们早已由云万二人闭了穴,昏睡着,不然的话,刚才那种阵仗,早已把他们吓坏了。
汪浩然胸前一阵急剧起伏,又慢慢平静下来。
云万二人各占一方,遥控四面,相距也不过四五丈,眼光始终“关注”
在他身上。
半晌,她俩黛眉略舒,一阵沉默。
牛毛细雨,已由飘洒而渐渐大如豆粒。
云万二人呆呆立着,一动也没动。
好似没有任何声息,会惊动他似的。
“四绝诸葛”汪浩然正在行功运气,紧要关头,受不得一点惊动,只要心神一分,就有功力全废之险!
如果心潮不纯,走火入魔,当场气绝。
显然深沉的汪浩然,任何一点打击,都能制他死命。
云万二人心血潮涌,思前想后,纷至杳来,她俩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
“四海游龙”符振扬为何一去无踪?
“八荒一剑”章大钧为何没有消息?
云万二人有同感,认为符章二人,只要活着,对这种江湖震动,群雄纷起的重大行动,不会不知道,以符章之智早该赶来了,可是,却毫无影子,除了已遭万一不测之祸外。
就符振扬对云中慧有天大误会,不愿与她见面,为了儿子,为了章家,也决不会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即令不便出面也会暗中出手,可是
如果符振扬竟会坐视的话,天下无此理,世上第一忍心人,丧心病狂,他会是这样?
这真叫人百思难解,云中慧心碎断肠,真想痛哭,真想一死了之
同样的,章大钧如非远在万里之外,或不在世上的话,更无任何理由不顾妻子儿女的安危。
俩同是伤心人,越想越难过,越是难过,思潮越乱,灵智一蔽,她俩碎裂的芳心深处,竟有痛恨自己夫君的意识了!
她们不敢想到更不幸的方面去,以符章二人所学,当今世上,也无人能加暗算。
那么,假定他二人都因急事,或遇到强敌重重伏击而耽误了时间。
也只有这点,是唯一可以“原谅”的。
她俩推测得差不多
在这个时候“四海游龙”符振扬正在千里之外追踪强仇大敌。
“八荒一剑”章大钧则在重重伏击中,在撞关至咸阳的古道上,浴血奋战
云中慧与万方仪,虽是聪明过人,智慧高绝,又怎能知道千里之外,风云难测,世事无常,人生多变,阴错阳差往往出人想象之外呢?
她俩却不知道在百十丈外的一座孤崖上,伏着一个人,除了两眼盯着这边,一瞬也不瞬外,一动也不动,真像一具僵尸,孤魂野鬼,他,可不就是龙武?
他始终是以“袖手旁观”的姿态,一声不响,实在,并不是他不想伸手,而是不能伸手,以他估计,双方身手的高强,不论那一个,他都没有插手的必要,因为,几乎没有一个比他差太多的。
何况,他还受了高人的指点,有所安排呢?
他也在不断的思潮起伏,一件一件的反覆分析,符叔叔与章伯伯为何不来?汪浩然到底是什么意思?都是使他苦恩冥想的。
好容易,足足半个更次,雨,越下越大,他全身几乎湿透了,当然,汪浩然与云万二人,加上孩子们,个个也是一样的落水鸡。
汪浩然终于开口了:“不好,汪某命大,生为英雄之志未遂,不会就去做死的鬼雄”
云中慧和万方仪已向他走去。汪浩然缓缓地站立起来,歉声说:“这么大的雨,二位嫂夫人也不找个山洞?孩子们会着凉”
万方仪道:“汪叔叔,不妨事了?”
“不要紧,只是,一二天内,我怕不。”
“这个,不用担心,是我和慧妹的事。”
云中慧道:“经此一战,我估计不需再动手了。”
汪浩然苦笑道:“嫂夫人一向料事如神,但愿如此我已有心无力,无法动手了。”
万方仪道:“汪叔叔,先找个地方避雨,等到天光亮了再走。”
“好。”
由云中慧领先,投入十多丈一片覆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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