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霸一问出这句话来,六尺之外的丑女人突然静了下来,一只小眼盯注在云天岳身上,显然正在全神贯注的谛听着。
冷漠而平静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不错,在下就是云天岳。”
南霸盯视着云天脸,脸上肌肉不自然的跳动了一阵,突然仰脸狂笑道:“哈哈……,云天岳,我们相逢得不但巧,还可以说是太早了,哈哈……,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大家的眼睛几乎全都集中在两人身上,因此,谁也没注意到那边正自全身颤动着的丑女人。
冷冷的,云天岳道:“为了令郎?”
云天岳话才出口,突听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疯狂了似的厉叫道:“还我儿的命来!”
凝立着的身躯倏然向左一侧,玉扇就在他侧身之际闪劫了一下,云天岳猛然转脸向着那个脸色狰狞而惨白的丑女,阴沉的道:“夫人,你好高明的暗器。”
除了白帝与“天香公主”看清了云天岳的动作之外,其他的人,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侧身展扇,此时闻言,脸色全都为之一变。
关怀的向前跨了一步,“灵燕”焦急的脱口道:“天岳!她……她有没有伤到你?”
没等云天岳开口,丑女人已疯狂了似的爆笑道:“哈哈……,死丫头,你算是白问了,当今武林中,老娘还没遇到过有人能躲过老娘的‘搜魂芒’的人,哈哈……”
粉脸骇然一变,“灵燕”莲足一动,就要扑过去。
一把拉住她,“天香公主”沉声道:“燕妹,慢着。”
“灵燕”迷惑又愤恨的道:“她,她伤了天岳呀?”
冷静的,“天香公主”道:“看下去。”
“天香公主”的沉着冷静,使一旁提心吊胆的“凤姬”与白衣少女心弦稍微松了些,她们相信她一定看到了什么,因为,她们之中,以她武功最高,她能沉得住气,云天岳一定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丑女狂笑了一阵,黑脸突然一沉,满口黄牙,咬得格格直响,切齿狞声道:“云天岳,老娘今夜要活剥了你的皮,生吞了你的心,才能消去这股心头之恨。”话落双臂平举,十指弯曲如钩,一步一步的逼向云天岳,形状凄厉恐怖,犹如僵尸恶鬼令人见状心寒。
冷冷的,云天岳道:“夫人,云某劝你冷静点。”
在云天岳身前三尺之外停住了脚步,丑女冷森残酷的道:“小辈,你害怕了是吗?嘿嘿,老娘不会心软的,也决不会等着听你的鬼话,我要你还我儿的命来。”
话落凌身而起,如脱弦之箭般的扑向云天岳,行动快似白驹过隙,此人武功端的骇人。
玉扇突然向上一挥,身子一矮,闪电倒退出五尺多远,就在云天岳退身的同时,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号叫声。
落地跌跌撞撞的向前冲出了四五步,才站住脚步,丑女倏然转过身来,右手抚着颈项,左臂颤抖着指着云天岳,切齿厉声道:“小贼,你,你得手了,但……但老娘死后,变厉鬼也……也决不放……放过你。”话落又向前冲出了七八步,才颓然扑倒地上,抽撞了一阵,便已气绝身亡。
看看地上丑女的尸体,南霸脸上没有丝毫悲伤的表情,只冷冷的道:“云天岳,你胜得侥幸。”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她武功还在你之上,是吧?”
南霸脸色一变,冷笑道:“这是你的猜测?”
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也许该说这是根据事实推断出来的,过去,尊驽一直在她控制之下,因为,她的武功在你之上。”
阴沉的冷笑了一声,南霸道:“看来你很得意,云天岳。”
淡淡的摇摇头,云天岳道:“真正得意的不是云某,而是阁下,因为,从此刻起,阁下将不再受人约束了,只是,阁下得意的时间不但来得太迟了些,而且,还太短暂!”
狠毒的目光扫了云天岳冷漠的俊脸一眼,南霸嘿声冷笑道:“云天岳,时间短暂与否,老夫觉得你断语下得太早了些,记得老夫方才说过,你胜她胜得很侥幸。”
望了南霸身后的白帝一眼,云天岳冷声道:“当日‘道慈’与‘猩猿’也曾说过云某断语下得太早了些,然而,事实却证明错的不是云某。”
南霸闻言老脸突然一变,他知道五岳一直在打击云天岳,想灭“玉佛帮”,但却一直未能成功,虽然,他不相信云天岳能收拾下两人中的任一个,但是,云天岳一直活到现在,却使他对自己的信心有了动摇。
沉思了一阵,南霸冷声道:“云天岳,你此刻不管怎么说,老夫也不能反驳你,因为,他两人此刻不在这里。”
云天岳冷冷的笑道:“尊驾不久就可以亲自去问问他们了。”
心头一动,南霸脱口道:“听口气,云天岳,你好像知道他们在哪里。”
俊脸一沉,冷如寒霜,云天岳道:“不错,云某知道他们在哪里,九泉之下,尊驾将会碰到他俩。”
不只南霸为之色变,就是北霸与“白帝”也同样的以惊异的目光盯着云天岳。
盯视了云天岳良久良久,南霸突然狂笑道:“哈哈……,云天岳,如果你真能拾下‘道慈’,则老夫自信决非你的敌手,只可惜当时老夫不在现场,更不幸的是连你收拾‘猩猿’时,老夫也没在场,是吗?哈哈……”笑声充满了讽刺与不信的成份。
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等到“南霸”笑完了,云天岳才冷冷的道:“事实上,尊驾如果在场,决不可能只看到一个倒下去,而是应该同时看到两个才是。”
这话更惊人,“南霸”几乎连想也没想,大笑道:“云天岳,老夫闯荡江湖多年,各种死法的人都会见过,但却从未见过被吓死的人,当然,老夫更不至于被人吓死。”
“白帝”的看法却与南霸不同,虽然,他也不相信云天岳有那种能耐,但是,由他身后那些同来的人脸上,他却看不出一点对云天岳的话觉得意外的表情,因此,在直觉上,他觉得云天岳夸大的成份不大,虽然,他仍然不相信云天岳真有那种能为。
干咳了两声,“白帝”开口道:“易见心。”
“邪剑”闻言一楞,忙应道:“易见心在听着。”
“白帝”沉声道:“你相信云天岳的话吗?”
“邪剑”闻言立时明白了“白帝”的用意,忙道:“前辈,这不是相信与不相信的问题,如果前辈觉得易见心之言可靠的话,易见心会把听见到的事实说出来,如果前辈以为不可靠,则易见心多说无益。”
心头一沉,“白帝”沉声这:“不相信的话,老夫又岂会问你?”
“邪剑”抱拳为礼,谢道:“据易见心亲眼目睹,在雁堡大堂中,‘道慈’,‘猩猿’确实同时绝命在那里。”
老脸一变,“白帝”道:“当时参于的有多少人?”
“邪剑”简洁的道:“三个。”
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白帝”一双穿石裂金般的目光紧盯着“邪剑”,道:“你没看错?”
“邪剑”老脸一变,不满的道:“前辈不相信?”
“白帝”冷声道:“不错,老夫的确不相信,不过,老夫有办法马上证明你的话是否可靠,如果,你说的不是事实,哼哼…………”
“邪剑”老脸一冷,冰凉的道:“如果晚辈所言不实,易见心当自绝谢罪。”
精眸中冷芒一闪,“白帝”冷冷的道:“易见心,你在对谁说话?”
突然朗笑了一阵,云天岳道:“哈哈……,白帝,此时可不是卖老的时候,尊驾如果不相信,何不拿事实证明一下?”
“白帝”闻言几乎跳起来,狂笑一声道:“年轻人,你算是把话说绝了,好,老夫就用事实证明一下”,话落一顿,冷声道:“苗翠峰!”
南霸闻言,急忙转身应道:“弟子在。”
“白帝”老脸冰冷,沉声道:“你过去的一切,我虽然不能放过,但此时却有一条给你求生的路。”
“南霸”苗翠峰心中已然明白他话中含意,忙道:“弟子当全力以赴。”
“白帝”冷冷的点点头,道:“胜了,你我各走自己的路,输了,你知道怎么处理自己吗?”
心头一寒,苗翠峰沉声道:“自绝以谢师门。”
“白帝”冰冷的道:“本门并没有你,只是,你必须走败者应走的那条路而已。”
尽管云天岳方才所说的话足以令人心寒,但“南霸”苗翠峰却不相信,因此,他心中一直畏惧着的不是云天岳而是“白帝”,他知道,不管自己的武功精进了多少,都决不可能敌得过“白帝”。
心头一动,“南霸”脱口道:“师傅是说如果弟子拾下了云天岳,则过去的一切都……”
冰冷的点头截住了苗翠峰的话,“白帝”冷冷的道:“不错,如果你胜得了他,你我从此便没有任何恩怨可言了,相反的,如果……哼哼,就足云天岳不收拾你,老夫也决不放过你。”
原本就没有把云天岳的话当成真的,“南霸”闻言心头大喜,忙道:“弟子决不使师傅失望。”话落倏然转向云天岳,狂燥的冷声道:“云天岳,是你我清账的时候?”
轻蔑的上下打量了“南霸”一眼,冷冷的,云天岳道:“清账?替别人清账?你自己的账由谁来清呢?”
“南霸”冷喝道:“云天岳,现在,嘿嘿,老夫以为不是你说大话的时候了,放明白点,拿点大家看得到的东西出来吧。”
冷淡的笑了笑,云天岳的目光突然转到“白帝”肃穆的老脸上,冷声道:“打狗还得看看主面,朋友,你说了只怕不算数吧?”
“南霸”苗翠峰气得老脸大变,双掌猛然提到胸前,作势欲扑,突然,“白帝”冰冷的道:“他自己的事,他自己能做得了主,假使你方才所说的都是事实,那么,现在是你抖出来的时候了,反之,年轻人,你将收到说大话的后果。”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毫无怒意的道:“为他一个人,云某要抖出多少来才不算说大话。”
“白帝”精眸中寒光一闪,冷声道:“全部,年轻人,全部。”
俊脸上的笑意突然一收,云天岳冷声道:“他配吗?”
这句话不但刺伤了“南霸”,同时也刺到了“白帝”,冷声喝住跃身欲动的苗翠峰,“白帝”冷声道:“云天岳,也许是老夫低估了你,但是,不管怎么说,你的言行都使老夫觉得难以忍耐。”话落一顿,冷声道:“云天岳,你我用不着再逗圈子,实话实说,你既然认为他不配你抖出全部武功,那你何不自己定个数字出来?”话落一双精目紧盯在云天岳的俊脸上。
神情仍是那么冷漠,云天岳冷声道:“就由尊驾定个数目吧!”
这句话不但出乎“白帝”意料之外,也使北霸夫妇为之吃惊,根据南霸在武林中的名望与地位,他们觉得云天岳的话的确说得有些太夸张了。
尽管云天岳的言辞使“北霸”觉得有些言过其实的感觉,但他内心对云天岳的那种潜在的主观好感却使他为这个第一次谋面的年轻人担心,看着身侧的“乾坤一乞”,“北霸”忍不住脱口道:“老化子,他真有这种能为吗?”
一收往日的嘻笑之色,“乾坤一乞”凝重的道:“老要饭的从未见过他的武功底细,哪里会知道,不过,有个人会解答这个问题。”
“北霸”夫妇不约而同的齐声道:“谁?”
指指“邪剑”,“乾坤一乞”轻声道:“他,易见心。”话落低声叫道:“邪老儿,请过来一下。”
“邪剑”易见心闻声转过身来,神色轻松的走了过来,未等他们开口,他已抢先道:“你们可是想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乾坤一乞”忙点头道:“不错,现在只有你能解答这个问题。”
轻松的笑了笑,“邪剑”道:“老夫以为他能。”
“乾坤一乞”一楞,道:“根据什么?这可不是玩笑的事啊。”
严肃的笑了笑,“邪剑”道:“云天岳一生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北霸”有点失望的道:“就只根据这一点?”
重重的“嗯”了一声,“邪剑”道:“不错,就只根据这一点,开头‘道慈’、‘猩猿’也都觉得这一点太不实际,但等事情成为事实时,他们却送掉了两条命,根据的,就是云天岳生平不说没有把握的话,你们用不着再问什么了,事实马上会证明一切的。”
“北霸”夫人仍有点不放心的道:“但是,他的年纪。”
“邪剑”笑了笑,道:“夫人,他的年纪使任何与他初见面的人都不能相信他所说的话。”
那边,“白帝”呆立了良久,突然气极狂笑道:“哈哈……年轻人,世间大话都被你一个人说尽了,但是,别忘了老夫要看的是事实,马上要拿出来的事实。”
冷冰冰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定个数字,那事实证明得将更早些。”
“白帝”老脸一沉,冷森森的道:“年轻人,老人担心你付不起那欺骗老夫的代价。”
冷淡的,云天岳道:“尊驾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贵了,云某倒不担心自己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云某所担心的是,一旦事实摆在面前之后,尊驾会把事情无故扩大而把祸事延到别人身上去。”
“白帝”闻言大怒,冷喝道:“小辈,你把老夫当成什么样的人了?”
朗声冷笑了一阵,云天岳道:“骂得好,云某极希望能把你当成一人做事一人当的男子汉大丈夫看待,不过,那得看尊驾怎么个做法了。”
“白帝”冷声道:“老夫本来就是一个人的。”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没忘了什么吗?”
“白帝”爆燥的道:“假使你耳朵不聋的话,你该已听到过老夫已将苗翠峰逐出师门了。”
云天岳冷声道:“没有别人了吗?”
目光突然转到“北霸”夫妇脸上,“白帝”长叹一声,道:“凤翔云过去虽属老夫门下,但却是老夫最先逐出的人,除此之外,老夫自信没有别的人了。”
俊脸突然一沉,云天岳冰冷而坚定的道:“很好,尊驾定出数字来吧!”
一双冷冽的目光紧盯在云天岳冰冷的俊脸上,“白帝”冷声道:“云天岳,五百招,你以为如何?”
摇摇头,云天岳道:“不行。”
“白帝”冷笑了一声,道:“太少?”
冷冷的,云天岳道:“太多。”
“白帝”绷着脸,生硬的道:“三百。”
“太多。”
沉思了一阵,“白帝”突然冷声道:“一百。”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假使云某仍然说太多呢?”
“白帝”老脸气得通红如血,冷声道:“云天岳,你何不把你的心思明白的说出来。”
星眸中寒光如冷电般的一闪,云天岳道:“可以,假使以尊驾之能,自信能在多少招内收下此人?”
这句话问得有点突然,但“白帝”立刻就明白了云天岳的居心,冷声道:“云天岳,你要斗的人是老夫?”
冰冷而生硬的,云天岳道:“不错,就是阁下。”
阴沉的凝视了云天岳好一阵子,“白帝”才阴冷而缓慢的道:“十三招内。”
俊脸上的神色十分凝重,云天岳道:“如果云某在十三招上拾下他呢?”
“白帝”阴沉的道:“你我得再分个高下。”
俊脸突然一冷,云天岳道:“如果云某在六招内拾下他呢?”
“白帝”老脸一变,冷笑道:“你想试试看?”
云天岳冷冷的道:“你没有回答云某的问题。”
“白帝”冷冷的道:“你也没有确定招数,六招仍在十三招内。”
云天岳冷笑道:“如果六招之内,变成尊驾动手呢?”
“白帝”冷笑一声道:“老夫没有把握。”
冰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在五招之内拾下他,你怎么说?”
“白帝”老脸铁青,冷涩的道:“假使超出五招呢?”
云天岳想也没想,脱口冷声道:“云某认输。”
“白帝”紧逼着问道:“你考虑过代价吗?”
点点头,云天岳冷冷的道:“尊驾方才已说过,败者应该走败者应走的路。”
“白帝”冷冷的道:“很好,云天岳,老夫自信无法在五招内拾下他,如果,你真办到了,老夫自认输了,当然,那代价与方才说的……”
摇摇头,截住了他的话,云天岳道:“尊驽不必走那条路,不过,云某所要的条件却也不见得好接受,云某要你今生不得涉足武林。”
“白帝”老脸一变,冷喝道:“你以为老夫珍惜这条命?”
云天岳冷笑道:“如果尊驾不幸输了的话,云某相信有权说话的决不是你。”
无可奈何的望了云天岳一眼,“白帝”冷笑道:“好,年轻人,你我谁输了,谁听谁的。”
冷然一笑,云天岳道:“可以,现在,该开始了吧?”
“南霸”苗翠峰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闻言倏然向云天岳跨上了两大步,冷森森的道:“云天岳,咱们谁先动手?”话落翻腕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扬扬手中的玉扇,云天岳冷笑道:“就由尊驾先动手吧。”
云天岳闲散而轻松的神态,看起来决不像是正在参与一场生死搏斗,这使关心他的人替他紧张着,也使与他对敌的“南霸”苗翠峰难以忍耐。
“刷”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奇形剑,右腕一抖,寒光闪烁的剑尖直指着云天岳的胸口,一双精目阴冷狠毒的盯着云天岳平静冷漠的俊脸,“南霸”苗翠峰嘴角上挂起一丝残酷无比的笑意。
“北霸”紧张的瞪大了眼睛,云天岳闲散的神态,使他打心底深处涌出一股莫名的焦急怒火,要不是当着“白帝”,他只怕早已大声爆喝出口了。
“北霸”夫人则急得直搓手,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道:“唉,这孩子,这孩子,当此生死关头,怎么可以这么大意呢?唉!唉………”
“邪剑”老脸上仍是那么轻松,四位姑娘心中虽然也不免有些担忧,但神色上却比北霸夫妇安闲得多。
“白帝”老脸上恨怒的神色渐渐换成了凝重的表情了,在他看来,云天岳的平静,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他低估了“南霸”而成了自大狂,其二,是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苗翠峰在他手下,决走不完五招,然而,云天岳直到此时,依然不动声色,这决不可能是一个自大自负的人所能有的修养,因此,他的心情渐渐沉重了。
看着距自己胸口不到两尺远的寒森森的剑尖,云天岳阴冷的道:“苗翠峰,云某希望你在动手之前慎重些,拿出你苗疆的绝学来,因为,云某只有五招的时间,尊驾如果一失先机,这一生就要断送于此了,虽然,云某立没有存心要夺你的命。”
阴沉的冷笑道:“云天岳,你这是妥协的话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你可打错算盘了,老夫决不会让你生离此地的。”
冷淡的轻笑了一声,云天岳道:“算盘打错了的是阁下,动手吧!”
老脸上残酷的凶光一闪,苗翠峰平伸的利剑,一式顺水推舟,硬扎云天岳心窝,既快又狠。
事先没有一点动手的征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的确有些出人意料之外,显然,“南霸”嘴里虽然说得很硬,内心对眼前这个少年人的冷漠沉着已起了恐慌了。
尽管,苗翠峰的攻击来得突然而凶猛,但云天岳冷漠的俊脸上却没有一点惊讶慌张的表情,好像,这一切在苗翠峰心念转动时他就已经知道了似的。
持扇的右臂向上一招,玉扇倏然点向剑身,动作既轻巧而又自然,但却刚好点在剑身上。
“铮然”一声脆响,苗翠峰的长剑向上荡起两尺多高,胸口完全暴露在云天岳面前,但是,云天岳却并没有及时下手。
似乎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了,苗翠峰无暇撤招收剑,厉吼一声,俊脸猛然间向下一沉,接着一抖一挥,层层耀眼剑花,如狂风巨浪一般,四面八方卷向云天岳,“丝丝”的剑刃破风之声,入耳惊心。
云天岳曾经见过“苗疆公子”的剑招,但同样一招,在苗翠峰手中施展出来,威力却大不相同。
“白帝”老脸上方才流露出来的怒意改成了得意与喜悦,显然,他对“南霸”苗翠峰的这一招非常满意。
“拍”的一声脆响,满天红光在响声才一人耳,便已罩满了整个斗场,苗翠峰凌厉的剑招,相较之下,完全失去了威力。
“白帝”老脸上的神情完全冻结,也许,变化来得太快也太突然,囚此,使他连改变自己表情的机会都没有。
蓦地,一个不正当的念头掠上“白帝”的脑海,他老脸一冷,冷声喝道:“第二招”,声音高昂而振人心弦,闻声可知是发自丹田的喝声。
云天岳被突如其来的喝声一扰,手下不由自主的为之一缓,苗翠峰趁机一闪脱出了扇影,动如脱兔,迅捷而灵巧。
苗翠峰身子才脱出包围,立时又暴喝一声,以全力攻了上来,剑式连绵,滚滚如江河翻涛,无止无休,威力较之方才更凌厉狠毒三分。
似乎明白了“白帝”的居心,云天岳冷漠的笑了一声,轻蔑的道:“希望尊驾能继续算下去。”声落扇招再起,杀手也在这一次展了出来。
苗翠峰寒芒闪射的剑影已罩住了云天岳,但那突起的红光却似冲天烈火,那么突然而迅速的冲破了森森剑芒,激射而起,接着迅速的向四周直罩下来。
本以为这轮猛攻就是伤不着云天岳,最起码也将逼得云天岳先动手自卫而使他失去先机,但他作梦也没想到云天岳竟然能在举手投足之间,反客为主,更可怕的是,他竟不知道该怎么来破除这一招的威胁。
第一次,他相信云天岳所说的都不是夸大之辞了,但却已太晚了。
虽然,苗翠峰想不出什么招式才能有效的救出自己,但却不能不设法自救。
长剑倏地向回一撤,身子一矮,利剑绕身一旋,接着盘空向上插出,就在此时,“白帝”冷声喝道:“第三招!”
这次,云天岳没有丝毫停顿,玉扇一收,突转急下,点向苗翠峰。
突剑满天扇影消失,苗翠峰迫不急待的纵身向后飘出,行动快如脱弦之箭,但却依然无法脱出困境。
“嘶”的一声裂帛轻响,苗翠峰只觉得背脊上一麻,接着是一阵奇痛。
“白帝”只觉得心往下沉,好像,云天岳那一扇子是划在他背上似的。
老脸上布满了汗珠,苗翠峰布满血丝的双目紧盯着云天岳,那神情是既愤怒又恐慌。
冷冷的抬头平视着“白帝”,云天岳道:“尊驾怎么说?”
“白帝”脸色极其难看,冰冷的道:“云天岳,这是第三招了。”
俊脸突然一冷,云天岳道:“尊驾的意思是还要再打下去?”
“白帝”毫无表情的冷声道:“云天岳,你以为呢?”
冷冰冰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苗翠峰已经败了。”
“白帝”老脸一沉,冷笑道:“他自己并没有这么说,是吗?”
云天岳冷笑了一声,讽刺道:“尊驾仍在等奇迹是吗?等苗翠峰施出六招,然后,尊驾就可以掌握一切了。”话落俊脸上骇人的杀气一闪,云天岳肯定而缓慢的道:“事实上,云某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云某在一招下,都可以置此人于死地,云某之所以不那么做的原因,主要的是不想使尊驾太丢人现眼。”
“白帝”老脸一变,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冷冽的道:“云天岳,你指责的是老夫我?”
冷冷的,云天岳道:“不错,正是你。”
“白帝”猛然狂笑一声,道:“哈哈……我‘白帝’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今夜还是第一次受人教训,而且,还是一个年轻人,哈哈……”笑声愤怒而激动。
“北霸”见状不安的搓手自语道:“这个孩子,怎么,怎么可以如此呢?”
“北霸”夫人更急得脸都变了色。
冷淡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白帝,别在云天岳面前卖弄身份,不错,过去的确有很多人因畏你而敬你,但却不是发自内心的,尊驾何不自己想想,你一生中,所做所为,有哪一件事值得人家敬你,你赏识的弟子一个个背叛了你,你逐出师门的弟子却为你在寒夜荒野中几乎丧命,朋友,别在云天岳面前炫耀你的光荣历史,说句云某内心的话,云某对你的一生,完全不赏识的。”
气极狂笑了好一阵,“白帝”厉声道:“云天岳,要说这些,你还不配。”
紧了紧手中的剑,苗翠峰暗中提足了全身功力。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不知道要怎么样才配?”
“白帝”阴沉的冷笑道:“你说别人敬老夫是因为他们畏惧我,那么,同样的,你得使老夫惧你。”
冷漠的俊脸上毫无表情,云天岳道:“武功?”
阴冷的,“白帝”道:“不错,武功。”话落缓步向云天岳走了过来。
“北霸”手足无措的连声叹息着,他所担心的就是“白帝”与云天岳动上手,因为,他不知该帮助哪一方才好。
“乾坤一乞”也完全失去了主张,望着“邪剑”,他这:“易老儿,你,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邪剑”是这群人中唯一神态自若的人,他回头看了“乾坤一乞”一眼,道:“还没动上手,你紧张个什么劲?”
“乾坤一乞”一怔,这:“动上手就晚了。”
淡淡的笑了一声,“邪剑”脸色一整,正色道:“你以为他们真个会打起来吗?”
“乾坤一乞”凝重的道:“白帝是什么人,言出法随,那有更改的可能,而云天岳,也不是那种肯示弱与人的人,他们既然起了拚斗之心,又怎会打不起来呢?”
“邪剑”冷笑了一声,道:“老要饭的,你错了,他们根本就打不起来。”
“乾坤一乞”不解的一怔,道:“为什么?难道云天岳会退避?”
“邪剑”冷然道:“退避的决不是云天岳。”
“乾坤一乞”一怔,不相信的问道:“难道是‘白帝’不成?”
“邪剑”坚定的点头道:“不错,正是他。”
皱着眉头,“乾坤一乞”困惑的道:“易老儿,你根据什么嘛?推测?”
“邪剑”耸耸肩,笑道:“当然有根据,不过,根据什么,现在可没有时间说,你看,那老家伙已快走到苗老儿身边了。”
“乾坤一乞”一转头,恰见“白帝”一步跨到苗翠峰身侧。
苗翠峰偷眼扫了云天岳一瞥,见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白帝”身上,心中暗自一喜,就在“白帝”才一停住的一瞬间,苗翠峰突然大喝一声道:“小辈,你我之间还没有完呢?”
一招“长虹贯日”,闪电刺向云天岳心窝,话声未完,利剑已到。
不但是云天岳没想到,就是在场所有的人也没想到以“南霸”的身份,会当众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只觉得胸口一紧,三女全都张开了小口,但却没有一个能发出声音来。
俊脸一凛,云天岳倏然向右一侧身子,左肩立时觉得一麻,右手玉扇却在侧身的同时扬手展了出来。
红光暴现,一闪而逝,云天岳身子已向后退出了三尺俊脸冷如玄冰。
剑,仍然向前平举着,苗翠峰全身虽然颤抖的抽搐着,但那偷袭的形态,却已无力收回了。
鲜红夺目的血,由他颈项两侧两条主血管中,汨汨的向体外喷洒着,染红了两边身子,也洒了一地,双目虽然依旧瞪着,却已没有活人的光彩了。
阴沉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盯着“白帝”,冷森森的,道:“朋友,这是第几招了?”
木然的望着苗翠峰开始倾倒的身体,“白帝”没有看云天岳,刻板的道:“第四招。”
冰冷的,云天岳道:“云某早该想到才是,但是,云天岳却高估了你。”
“砰然”一声,苗翠峰颤抖的身体终于仆倒在地上了,“白帝”抬起头来,望着云天岳道:“你以为这是老夫的意思?”
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并没有这么告诉他是吗?”
“白帝”大声道:“不错,云天岳,老夫想说的你已替老夫说了。”
云天岳冷然道:“但你知道他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因此,你给了他这个机会。”
阴险的笑了一声,“白帝”道:“这是你猜想的?”
轻蔑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用不着推想,因为事实摆在这里,你明白的表示了除非有一个人死亡,否则,战争不算结束,而苗翠峰又知道他决非云某敞手,因此,为了求生,他不得不抓住任何可以利用的时机,尊驾比云某先看到了这一点。”
惊讶的望了云天岳一阵,“白帝”冷笑道:“!云天岳,你的智力的确高人一等,只可惜太晚了一点。”
看看左肩头的伤口,云天岳道:“尊驾指的是云某身上的伤吗?”
“白帝”冷笑一声道:“不错,那是一项证明。”
一时间猜不透“白帝”说这句话的用心,云天岳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这个会影响云天岳的行动?”
“白帝”摇摇头,冷冷的道:“当然不会,是吗?”
云天岳迷惑的皱皱眉头,道:“云某猜不透尊驾的意思。”
“白帝”突然大笑了一声,道:“哈哈………云天岳,最起码,在智力方面,你还落后了一步。”
云天岳一怔,突然冷笑道:“尊驾以为这是胜利?”
老脸一正,“白帝”道:“不错,老夫这一着胜过你了。”
俊脸一冷,云天岳道:“其他的呢?”
冷电般的目光紧盯在云天岳阴冷的脸上,“白帝”冰冷的道:“其他的,老夫承认不如你,云天岳,这会使你觉得满足吧?”
几乎想也没想,云天岳冷冷的道:“云某当初给你复功之时,并不是为了听这句话而做的,尊驾该明白这个才是。”
仍然盯着云天岳,“白帝”道:“但你却逼得老夫无路可走。”
冷冷的,云天岳道:“云某并没有逼你,是你自己要往绝路上走,你自己该明白,世间并不是人人都在你之下!人,都是一样的,较量高下,并不是生存的唯一方法。”
“白帝”老脸一沉,道:“这是教训?”
俊脸一冷,云天岳道:“朋友,云某可以恢复你的功力,也可以收回他,救你之初,云某希望你是个朋友,但却没有想到你年事如此之高,心胸竟然如此狭窄,不错,云某确实是在教训你,尊驾以为该怎么办,何不全说出来?”
怔忡的望了云天岳许久,“白帝”突然大笑道:“哈哈……好好,云天岳,老夫年高九旬以上,死不为夭,今天,老夫就以这条命下注,你我较个高下,看看谁该教训谁?”
阴沉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与你并没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因此,云某也不想取尊驾那条命。”
“白帝”冷笑道:“老夫想法刚好与你相反。”
冷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很好,云某方才已把话说过了,云某能给你复功,也能收回,现在,云某就收回所给与你的吧。”话落缓缓向前跨出了三步。
死,“白帝”的确不怕,但那种失去功力,一切由人操纵的痛苦,他已领略了近二十年了,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回到那个世界里去。
汗珠,开始在他皱纹密布的老脸上滚动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决胜不了云天岳。
玉扇缓缓举了起来,云天岳冰冷的道:“朋友,谁先下手?”
迟疑的看看云天岳,“白帝”慢慢的抬起了双臂,但却没有开口。
似乎看透了“白帝”的心思,云天岳冷笑道:“朋友,你还没有回答云某的话。”
就在这时,“北霸”凤翔云脱口叫道:“师傅!”
“白帝”正在山穷水尽之际,闻言心头一动,目光倏然转到“北霸”凤翔云脸上,沉声道:“有什么话,快说。”语气显得有点生硬。
“北霸”凌天洪扫了云天岳的背影一眼,不安的道:“弟子斗胆,请你老人家……”
虽然不知道凌天洪下面的话要说什么,但是,“白帝”却不敢跟他再说下去,冷声截住凤翔云的话,道:“你是说要我放过云天岳?”
谁都知道这是一句撑门面的话,然而,凤翔云却无法承认,他虽然并不完全了解云天岳这个少年人,但由他说话与行事的方法,他可以毫无疑问的决定,他是个十分冷傲的人,虽然,他知道只要这么承认,便可以给“白帝”一个下台的机会,但却没确把握云天岳能接受,因此,“北霸”开始彷徨了。
“白帝”内心中与“北霸”一样的焦急,他见“北霸”一直没有开口,忍不住冷声道:“有话尽管说,不要紧。”声音已缓和了许多。
凤翔云暗忖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心念转完,暗自把心一横,沉声道:“弟子确实希望你老人家高抬贵手。”
看看“北霸”,“白帝”缓慢的放下了双掌,冷声道:“为师过去曾有亏待你的地方,因此,今夜才破例接受你的要求,从今之后,为师不欠你什么了。”话落突然转身,大步向峰下走去。
“北霸”见状猛然向前跨出一步,沉声道:“师傅,你老人家到哪里去?”
冷淡的,“白帝”道:“尘世间老夫尚有未了的事。”
凤翔云心头一动,脱口道:“你老人家要去碧瑶宫?”
“白帝”仍然大步向前走着,闻言冷声道:“老夫去那里,用不着任何人陪。”
“北霸”再问道:“今后弟子在哪里再与你老人家相见?”
突然长笑出声,“白帝”道:“江湖之上,将不会再有老夫的踪迹,恩怨了,此身轻,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寄身,哈哈………”声落突然凌空扑向高峰,仅只几个起落,便已消失了踪迹。
“白帝”的踪迹一失,“北霸”夫人纵身扑到云天岳身侧,伸手按住他的肩头,亲切而又满含歉意的道:“天岳,委屈你了。”
自始至终,云天岳一直没有说话,冷漠的俊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他知道这是一个最好的处理方法,虽然,在口头上,他吃了亏。
看看那张亲切的面孔,云天岳平静的笑了笑,道:“这是个最好的处理方法?”
“北霸”夫人不安的道:“但是,你却吃了亏?”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如果要我不吃亏,那只有伤他了,他是个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前辈人物,他决不会当着这许多人低头的,我既然救了他,便没有再伤他的意思。”
“北霸”凤翔云接口道:“你救他的目的,可是为了我们夫妇?”
点点头,云天岳道:“我必须那么做,才能处理今夜的场面。”
怔怔的注视了云天岳许久,“北霸”感叹的道:“天岳,你年纪虽轻,处事却比一个老江湖想得还周到,我相信这些决不是你学来的经验,但老夫却又想不通是什么力量促使你如此的。”
目光掠过那两张亲切关怀的面孔,凝注在黑暗的天际,那神情,似乎要透过整个夜幕,看到另一个世界,沉重而坚定的,云天岳道:“我的生命并不完全属于我自己,我,虽然自信有那份自卫能力,但却有许多追随我的人没有,因此,任何事情,我不能只考虑自己,也得替他们考虑到。”
怜惜的,“北霸”夫人轻声道:“孩子,这种岁月不易过啊!”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但我却必须过。”
“北霸”沉声道:“天岳,这种日子也许不会太久了。”
收回目光,云天岳道:“也许,也许不会太久了。”
这时,“乾坤一乞”与“邪剑”易见心同时走了过来,“乾坤一乞”首先开声道:“娃儿,老要饭的算是服了你了,论武功、论智力,老要饭的敢说,当今武林之中,无人能出你之右。”
平静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前辈过奖了。”
摇动着满头蓬松乱发,“乾坤一乞”道:“娃儿,别那么叫,听起来怪不是味道的,老要饭的跟易老儿一样的,咱们不论年龄,你就叫我一声老化子就是了。”
“邪剑”易见心笑道:“娃儿,要饭的永远登不了大雅之堂,你叫他一声老化子,也许他还能多活几年呢?”
“邪剑”一句话,冲散了周围沉闷的气息,“北霸”夫人急步走到云天岳身侧,伸手去解他左肩的衣服。
俊脸微微一红,云天岳轻声道:“不要紧,我……”
截住云天岳的话,她道:“我替你扎,总比你自己来好得多。”
伤口并不深,因此,包扎没有花太多时间,直等包扎完了,“北霸”凤翔云才问道:“天岳,现在你准备到那里去?”
云天岳道:“回雁堡。”
“北霸”又问道:“回雁堡后呢?”
云天岳道:“我相信五岳之首就要作一个总了断了,因为,他们之中已有两个丧身雁堡中了。”
“北霸”点点头,道:“这种推测很有道理,我想陪你到雁堡去走一遭。”
摇摇头,云天岳道:“前辈,天岳以为你用不着树五岳帮这个强敌。”
“北霸”凤翔云脸色一变,道:“天岳,我们之间还应该分得这么清楚吗?”
“乾坤一乞”接口笑道:“是啊!女婿有半子之劳,娃儿,自家人讲客套可就不对了。”
“凤姬”、“灵燕”粉脸同时一红,纷纷垂下头去。
“邪剑”笑道:“没那么多说的,咱们走吧。”话落就要动身。
云天岳忙道:“慢着。”
“凤姬”、“灵燕”心头同时一震,“北霸”脸上立时浮上了不悦之色。
“乾坤一乞”一呆,大声道:“娃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看“北霸”,云天岳郑重的道:“凤伯父如果真要助小侄一臂之力,希望能依小侄的话做。”
云天岳的称呼,扫清了“北霸”脸上的不悦,他笑了笑,道:“可以,你说吧!”
云天岳道:“凤伯父请不要进雁堡。”
“北霸”一怔道:“为什么?”
云天岳道:“雁堡四周高崖耸立,五岳帮如果下定决心要与玉佛帮拚个高下的话,必然调集全帮实力,困住雁堡。”
“北霸”有点明白似的点点头,道:“你要来个内外夹攻?”
云天岳点头道:“这将出乎僧心意料之外,不过,这段时间内,凤伯父的行踪必须隐密才行。”
“北霸”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但是,我们怎么联击呢?”
云天岳道:“用大鹏在空中可以探测出来。”
回头看看二女,“北霸”道:“那鹏只有她们两个骑得熟。”
云天岳道:“因此,就请两位姑娘与伯父在一起。”
“乾坤一乞”道:“把大鹏带进雁堡,由那里飞行来不是一样吗?”
云天岳摇摇头,道:“僧心既能总领五岳帮,让道慈等人都甘心为其效命,必有过人之处,我怕他一见大鹏起飞,就会惊觉到事不寻常。”
“邪剑”深知云天岳心思慎密,闻言忙道:“有道理,我看还是照娃儿的安排妥善些。”
“北霸”凤翔云看看云天岳道:“也好,那就这么决定吧,你们是不是现在就回雁堡去?”
云天岳点点头道:“现在就回去。”
“北霸”转脸看看那些对“南霸”同来的群众,冷声道:“中原各位难以立足,在下与苗翠峰之间的恩怨已经解决了,如果各位没有其他行动准备的话,凤某以为各位可以走了。”
“南霸”苗翠峰夫妇一死,这些人早已形成了群龙无首的状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因此,一直停在那里,“北霸”凤翔云如此一说,等于提醒了众人,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五旬上下的白鬼脸老者,向前跨出一步,抱拳道:“今夜就此别过了,苗疆随时欢迎各位前来。”
“北霸”凤翔云笑了笑道:“朋友这句话的含意是?”
老者凝重的道:“不管生于何处,只要是人,便有共同的和平喜好,老夫虽不能统领一方,但将心比心,老夫却自信能代表一方人士的心声,如果老夫谢各位除善之德,那将有卖主之嫌,虽然,他俩并不算真正的苗疆之主,不过,老夫却可以说,从今之俊,苗疆将再恢复其往日应有的和平、宁静。”
“北霸”望望云天岳,笑道:“朋友,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凤某代表在场这些人,多谢相邀的盛情了。”
老者抱拳回礼,然后转身向众人,道:“咱们走吧。”话落率众扬长而去。
“北霸”转脸向着云天岳道:“我得先去接后来的一些手下,我们先走了。”
“北霸”夫人带着“凤姬”姊妹,随着“北霸”与“乾坤一乞”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向云天岳道:“天岳,凡事小心,不可急燥,我们先走了。”
避开二女美目中流露出来的依依神情,云天岳正色的应道:“天岳知道。”
目注“北霸”凤翔云率众消失于夜幕中之后,云天岳转向白衣少女道:“你也要回雁堡吗?”
“白衣少女”心中似乎早已有了打算了,闻言摇摇头,道:“不去了,但我马上会再回来。”
云天岳一怔道:“姑娘现在是要到……?”
“白衣少女”道:“我要回白云谷。”
云天岳心头一动,道:“为了五岳帮?”
眨眨大眼睛,“白衣少女”道:“难道凤姬姊姊可以那么做,我就不可以吗?”神情有些幽怨。
“天香公主”见状忙笑道:“当然可以了,当然可以了。”
感激的看看“天香公主”,“白衣少女”望着云天岳,道:“我要听你那么说嘛?”
云天岳道:“白云谷从不涉足江湖恩怨,就只为了玉佛帮与五岳帮而……”
“白衣少女”道:“我不要听这些嘛!”
无可奈何的,点点头,云天岳道:“是的,当然可以了。”
粉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笑意,“白衣少女”转向“一指金剑”白游龙道:“白叔叔!你要不要也回去一趟。”
“一指金剑”白游龙看看“天香公主”沉重的点点头道:“是的,我也得回白云谷一趟。”话落转向云天岳道:“云帮主,希望你照顾她。”
云天岳点点头,表示答应。
目注“白衣少女”主婢与“一指金剑”离去后,云天岳看看天色,道:“我们也得动身了,路上别忘了找着熊飞与石天松。”
回头看看高耸入云的“白云坪”高峰,再看看走在身边的“万里云烟”石天松、“风雷神”熊飞边走边咕嘀道:“他娘的,这一趟算是白跑了,爬过去又爬回来,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这是发的那一门子疯。”
皱了皱眉头,“万里云烟”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别再提了行不行,我比你更倒霉呢。”
环眼一瞪,熊飞霍的停住了脚步,大声道:“你抱怨哪个?”
为了“风雷神”而没赶上热闹,这一回,石天松可真恼了,跟住站定了身子,冷冷的道:“怨你!”
浓眉一竖,扬手举起了铜锤,“风雷神”冷声道:“你再说一遍看看?”
向前伸了伸脖子,“万里云烟”冷冷的道:“打啊,打啊,哼,我不怨你怨谁去?一路上辛辛苦苦的把你拉上来递下去的,到头来还得听你唠叨,我这是犯的那一门子罪。”
“天香公主”轻轻的拉拉云天岳的手,道:“天岳!你快管管啊,他们俩要反脸了。”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轻声道:“别理他们,这下子熊飞是被天松吃定了。”
“天香公主”仍然不放心的紧握住云天岳的手。
狠狠的垂下了手,“风雷神”狠狠的道:“好好,算你狠,俺输了就是了,走吧?”
“万里云烟”冰冷的道:“你我今后各走各的,谁也别管谁?”话落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风雷神”人虽浑,却还晓得权衡轻重,心中暗忖道:“他小子生就一双飞毛腿,他跑一个时辰,俺得跑上一天,一得罪了他,便只有赶鸭子的份了。”这么一想,可就急了,提着大锤,急行两步,追到石天松身侧,陪着笑脸道:“喂喂,小子,不,石兄弟,自家兄弟嘛,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哪,俺这里陪礼了,嘿嘿……”
“万里云烟”没理他,仍然继续向前走着。
一看这样还不行,“风雷神”干脆把大锤“砰”的一声撇在地上,急跑到石天松前面,迎面一揖道:“石兄弟,算了怎么样,的确是俺连累了你了。”
停住脚步,“万里云烟”无可奈何的道:“好了,好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风雷神”忙截住道:“你是说咱们和好了,是不是?”
“万里云烟”见云天岳等已走得很远了,忙道:“好了好了,就算是吧。”
站直了身子,“风雷神”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俺是从来不后悔的。”话落转身去拿铜锤。
将近五更,云天岳等一行已到距雁堡不到二十里的松林了,穿过这片广大的松林,就是雁堡的石崖了。
提着一双大锤,“风雷神”加快了脚步赶到众人前面,直往松林里闯,显然,他现在已知道怎么走了。
突然,云天岳沉声道:“熊飞,慢着。”
一怔,熊飞停住脚,扭头道:“你怕俺迷了路?”
俊脸上神色十分肃穆,云天岳沉声道:“你过来。”
一看小帮主神情不对,“风雷神”心头立时一沉,急忙转身跑了回来。
对着松林,云天岳冷冷的道:“朋友,你等候的位置,正是云某一行必经之地,不过,你太沉不住气了。”
林中响起一声朗笑,接着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哈哈……,云帮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是吗?哈哈……”
随着笑声,一颗巨干虬松后面,转出一个灰袍白发老者。
“邪剑”易见心一见此人,先是一怔,突然笑道:“哈哈……我倒是谁?原来是你‘漠野神’马千里,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
没有理会“邪剑”,“漠野神”马千里凝视着云天岳道:“云帮主,你猜老夫此来的目的是什么?”
上下打量了“漠野神”马千里好一阵子,云天岳冷漠的道:“尊驾改变了要与云某为敌的本意。”
这句话不但出乎马千里意料之外,就是“邪剑”等人也猜不透云天岳为什么会突然说这句全无根据的话。
凝视了云天岳一阵,马千里道:“云帮主,你不觉得话说得太武断吗?”
冷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马千里,你虽然提足全力压住内腑重伤,看起来与常人无疑,但却瞒不了云某,想来尊驾一定也明白,那么做,只有加重伤势,别无一点益处。”
眸子中惊异出光茫一闪,“漠野神”马千里不答反问,道:“云天岳,老夫仍然以为你只是推测。”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马千里,你紧握的双手在发抖,从现身,到现在,你一直没松开过,云某知道,你不能松开。”
怨恨的盯视了云天岳许久,“漠野神”马千里颓废的道:“云天岳,你粉碎了一个英雄梦,老夫的。”
淡漠而严肃的,云天岳道:“尊驾现身的目的,云某以为决不是为了要表示你的英雄气概给云某看,还有更重要的,尊驾没有说。”
“漠野神”马千里慨叹一声,道:“老夫一生没有这么落魄过,本来,老夫已不想说什么了,但是,老夫却必须说。”
淡淡的,云天岳道:“云某在听着。”
依着虬松坐了下来,“漠野神”马千里道:“老夫要说的与你云天岳有关,但是,更重要的却不是与你有关的,而是与老夫自身有关的。”
云天岳没有开口。
看看那张毫无表情的俊脸,马千里道:“可要再听下去?”
仍是那么淡漠的,云天岳道:“云某仍在听着。”
“漠野神”马千里道:“你猜老夫的伤是怎么来的。”
云天岳道:“五岳帮。”
马千里追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淡淡的摇摇头,云天岳道:“理由可能很多,但云某却不知道该猜那个比较妥当些。”
“漠野神”冷笑了一声,道:“老夫要的代价太高。”
云天岳一怔道:“合作的代价?”
“漠野神”得意的笑了笑道:“不错,是合作的代价,也许你想不通偌大的一个五岳帮为什么一定要与我大漠合作吧?”
话落停了一停,继续道:“其实,说穿了道理很简单,人没有不怕死的,云天岳,你以一人之力,解决了五岳中的二岳,五岳帮的弟子已普遍的心寒了,因此,剩下的三岳能收集起来的帮众已没有多少了,因此,他想利用老夫大漠一派的力量。”
云天岳心头一动,但却没有流露出来,淡淡的道:“尊驾也看清了这一点了?”
“漠野神”道:“不错,老夫也看到这一点了,因此,老夫要的代价很高,但是,老夫却犯了一个不该犯的大错误。”
云天岳道:“因此,尊驾与他没有合作成?”
“漠野神”马千里恨声道:“不错,老夫与他们没有合作成,但却只限于老夫一个,大漠的人仍得跟他们合作。”
淡漠的,云天岳道:“有人背叛了你?”
“漠野神”黯然的道:“大漠永远不会有人背叛老夫,老夫所犯的错误是指挥的令符落在他们手中了。”
云天岳一怔,显然很出乎他意料之外,沉思了一阵,他道:“尊驾此来的用意呢?”
“漠野神”马千里的双手终于松了,一张老脸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有点吃力的道:“老夫想请你传个信给我那大孙儿,‘漠野金龙’马玉峰,当然,这个与你玉佛帮也有利,你,或许并不在乎老夫那些徒众,但你的人却在乎。”
冷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说的也有道理。”
猜不透云天岳这句话的用意,“漠野神”马千里盯着云天岳道:“除此互惠条件之外,老夫还有一项内幕消息要告诉你,做为交换条件。”
冷漠的,云天岳道:“尊驾不是吃亏了吗?”
“漠野神”马千里惨然一笑道:“老夫此时已没有与人公平交换的本钱了,因此,老夫觉得吃亏是应该的。”
话落一顿,道:“云帮主,令尊手下可有个老仆,名叫云送福的吗?”
云天岳俊脸倏然一变,脱口道:“老送福怎么样了。”
“漠野神”马千里道:“落在五岳老三‘南剑’的控制下了。”
一双精光闪射的眸子盯着“漠野神”马千里,云天岳凝重的道:“尊驾怎么知道的?”
当然听得出云天岳话中有怀疑的成份,“漠野神”马千里吃力的笑了笑,道:“云帮主,老夫在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此,老夫想把整个计划的本未告诉你。”
停了一停,才道:“‘南剑’制住了老送福,要在攻堡前通知你,他相信为了救人,你一定会独自出雁堡,你一出雁堡,‘天香公主’不放心,一定会跟出来,那时再由‘僧心’率人攻入,在你解决南剑的阻力,救出送福之前,雁堡必已瓦解,这次计划够完整的了吧?”
云天岳星目中杀机一闪,冷声道:“南剑在哪里?”
“漠野神”马千里道:“趁攻势未动之前去救,的确会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他们此时住在雁堡西南三十里外的灵光寺内。”
“邪剑”此时忍不住开口道:“马老儿,你相信他们现时仍会维持原来计划吗?”
阴沉的笑了笑,“漠野神”马千里道:“假使他们知道老夫没有死的话,计划一定会更改,但是,嘿嘿……咳咳……,他们却相信老夫一定死了,僧心当胸那一掌,他该有绝对的信心才是。”几声猛咳,他嘴角上已开始溢出了血迹。
“邪剑”闻言突然笑道:“僧心如果自信你必死,那你活着不但将出乎他意料之外,也将出乎江湖同道意料之外。”
以颤抖的手,“漠野神”马千里从灰袍中掏出一件宽约两尺,长有三尺的赤红色旧胸巾样的东西,阴沉的笑道:“他们没想到老夫有一件历代相传的护胸甲。”
“邪剑”一楞道:“护胸甲?”
“漠野神”马千里目光涣散的道:“你可要试试?”
看看云天岳,“邪剑”摇摇头道:“不必了。”
望着云天岳,“漠野神”马千里道:“云帮主,你决定怎么样呢?”
凝重的,云天岳道:“尊驾内伤奇重,云某无力救你,但云某却要替你完成那件心愿,尊驾请吧。”
惨淡的笑了笑,“漠野神”道:“老夫已经写好了,就在这甲上。”话落伸手吃力的把甲递了过来。
缓步走了过去,云天岳伸手接过了“护胸甲”沉声道:“尊驾准备到哪里去?”
仰脸看看枝树茂密的老松,“漠野神”马千里黯然一笑。
“叶落归根,老夫却难如愿了,就是这里吧。”
话落一顿,四眸望着云天岳道:“云帮主,大漠一脉,将……永远…感你的恩……泽……”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漠野神”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一生凭智计,借别人之力,巩固了大漠的强大势力,最后,却死在外人手中,因果循环之说,的确不能不信。
抬头看看将明的天色,云天岳转脸对熊飞道:“我走了之后,把他的尸体掩埋在这棵大松树下。”
“天香公主”一怔道:“你到那儿去?”
“邪剑”却接口道:“灵光寺吧?”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嗯,灵光寺。”
“天香公主”道:“我同你一道去。”
摇摇头,云天岳道:“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与易老儿得回去布置雁堡,中午之前,我将回到雁堡。”
“邪剑”看看“天香公主”道:“姑娘,目前战争可能随时发生,我们留下来的确有必要,我相信一个‘南剑’再配上几个喽罗,决奈何不了他的。”
“天香公主”仍然不放心的叮咛道:“你可得小心啊!”
云天岳点点头,道:“我知道。”话落一闪,跃上林梢,急驰而去。
目注云天岳消失之后,“邪剑”突然向“天香公主”道:“姑娘,你也得走了。”
“天香公主”一楞,道:“到哪儿去?”
“邪剑”凝重的道:“追着娃儿一起走,老夫担心娃儿一见到亲人就控制不了情绪,‘南剑’也一定会利用这个弱点,因此,你必须跟去。”
“天香公主”急声道:“他在时,你怎么不说呢?”
“邪剑”道:“我如果一说,你就真的去不成了,快去吧。”
“天香公主”点点头,道:“他说的没有错,你真的很了解他。”话落飞身按着云天岳消失的方向急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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