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翔正要再开口,忽听那远处的鬼门关上传来了一片隐约的琴声,心弦陡地一震,叫道:“你们听,有人在鬼门关上弹琴么?”
丘惠珠凝神一听,道:“不错,那一定是杀人魔!”
涂香香侧耳谛听了一下。
接着叫起来,道:“听,她在唱歌呢!”
一点不错,杀人魔正在鬼门关上唱歌!
唱的乃是:
我住长江头
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
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歌声传到江上,虽然不大,但字字清楚,唱得十分哀怨动人!
华云翔心头一动,凝容道:“奇怪,她怎么老是唱这首歌?”
涂香香道:“她唱这首歌,一定有某种含意!”
华云翔点点头道:“是的,这是我第二次听她唱这首歌了!”
丘惠珠道:“如果说她唱这首歌有某种含意的话,那么我可以猜出她那个‘君’指的是谁了。”
涂香香叫道:“对!华云翔,你想想看,她住在长江上游,而令尊住在长江下游,这分明表示……”
华云翔沉声道:“不要乱猜!”
涂香香道:“难道不是?”
华云翔感到受到侮辱,沉声道:“这是不可能的,家父不可能与她有过甚么恋情!”
涂香香道:“你怎敢断定没有?你不是说令尊有许多事没告诉你么?也许令尊早年曾与地相恋,后来……”
华云翔烦燥地道:“好了!好了!你不要乱猜,家父是怎样的人我最了解,他绝不是一个薄情无义之人,他也绝不会去玩弄一个女人的感情!”
丘惠珠道:“喂,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们并没有说令尊薄情无义呀!”
涂香香道:“正是,也许令尊有不得不离开她的理由,而她则由爱生恨……”
华云翔眼睛一瞪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涂香香吐吐舌头,不敢再说了。
归志彪却笑道:“华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令尊被她杀害的原因么?也许这是一条线索,从她的歌词上听来,似乎有个男人负了她,而那个男人就住在长江尾这除了令尊之外,还会有谁呢?”
华云翔方寸大乱,大叫道:“不!你们不要胡思乱想,我不相信有这种事!”
归志彪道:“如果你不生气,我还想说出我心中的一个感觉……”
华云翔捣住耳朵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归志彪一笑道:“不听就算了。”
涂香香拉住他道:“他不听,我要听,你说吧!”
归志彪摇头道:“算了,我一说出来,他一定会暴跳如雷,还是不说的好。”
这时,老船夫已将渔船靠上鬼门关下的一处江边,说道:“诸位,你们可以在这里上岸了,由此上岸,才有路可上鬼门关。”
华云翔道:“好,我们就在这里上岸。”
老船夫把跳板放好,大叹苦经道:“唉,这一程可累死老汉了,早知你们要来鬼门关,老汉决不做这生意……”
华云翔知道他要钱,当下掏出几块碎银递给他,然后向大家一挥手道:“咱们上去!”
说着,首先踏着跳板上岸。
归志彪、王健一和涂丘二女随着上岸,王健一上了岸后,无力的在一块岩石上坐下,说道:“此地即是在下与成家兄妹埋伏的地方,不知他们还在不在……”
华云翔一指眼前的一片浓密树林问道:“他们就在那树林中么?”
王健一道:“是的。”
华云翔道:“那咱们快进去看看啊!”
王健一呻吟一声道:“对不起,在下双脚软绵绵的,实在无力行走。”
华云翔感觉自己的体力已恢复了三成,乃道:“在下扶少镖头吧。”
他上前扶起他,举步向树林走去。
五人进人树林,在王健一的指引下,来到一处不见天日的浓荫下,王健一运目四望,不见成家兄妹及傅赵二镖师,不禁变色道:“奇怪,他们那里去了呢?”
华云翔问道:“他们原来都在这里?”
王健一道:“正是,昨天大家吃了饭团中了软骨药之后,在下便将他们六人扶到此处。”
华云翔心惊道:“他们昨天中了软骨药,要到明天才能恢复体力,这中间根本无力行动,莫非遇害了不成?”
王健一大声喊叫道:“傅镖师!傅镖师!你们在那里啊?”
连喊数次,却听不见傅镖师等人的回答王健一面色大变,颤声道:“糟糕,一定是被杀人魔杀害了!”
华云翔沉吟道:“杀人魔应该不会杀害他们,她若要他们死,干脆在饭团中下毒药即可,何必使用软骨药呢?”
归志彪道:“不错!他们可能转到别处去了。”
王建一道:“他们转去别处干么?”
归志彪举手一指长江上游道:“前面半里外才是鬼门关的峭壁,他们可能到峭壁下去了。”
王健一道:“他们去峭壁下干甚么?”
归志彪道:“令尊若被杀害,他的尸体将由那峭壁上投入江中,所以他们可能会去那边等候。”
王健一道:“但他们走不动呀!”
归志彪道:“虽然走不动,但慢慢的爬,还是可以爬到那边的。”
华云翔觉得他的推测颇有可能,便道:“那么,咱们就到峭壁下去看看吧。”
于是,五人沿着江边树林朝上游而来。
走了数百步,归志彪忽然兴奋地道:“华兄。我也感觉到体力似在恢复了!”
华云翔欣然道:“很好,但你的伤腿怎么样?”
归志彪道:“好像已无大碍,但爬山恐怕还不行。”
涂香香道:“你们都在恢复了,我怎么还是软绵绵的啊?”
华云翔道:“你也在恢复了,昨天你连站都站不起来,现在已能慢慢行走,这不就是正在恢复了么!”
涂香香一哦道:“我是勉强在走呀!”
华云翔道:“昨天你能勉强行走么?”
涂香香羞笑一下道:“这样说来,我当真也在恢复了姐姐,你怎么样?”
丘惠珠道:“跟你一样。”
涂香香道:“我真希望立刻恢复体力,赶上鬼门关看一看……”
说话间,不觉已走到峭壁之下。
这面峭壁,临江耸立,高达百余丈,峭壁上寸草不生,有若刀削一般,形势极其雄伟。
而峭壁顶上,便是鬼门关的峰巅。
王健一走到峭壁下,立刻喊叫道:“傅镖师!傅镖师!你们在不在这里?”
“是少镖头么?”
傅天申的声音,由峭壁下的一丛杂树林中传了过来。
王健一一听大喜,道:“他们果然在这里!”
华云翔搀扶着他进入树林中,一眼就看见成家兄妹和傅赵二镖师围坐于林下,心中十分欣慰,当即扶着王健一过去,欣喜地道:“诸位都没事吧?”
成家兄妹和傅赵二镖师看见他们都到了,亦甚惊喜,齐声道:“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华云翔道:“不是逃出来的,而是被释放,杀人魔认为我们已不能破坏她的杀人计划,就吩咐金头陀将我们放了。”
傅赵二镖师看见王健一形若病人,吃惊的问道:“少镖头,你怎么啦?”
王健一惨笑道:“我昨天下午被杀人魔所擒,她也灌了我一碗软骨药……”
赵克平不胜骇异地道:“啊,你见到杀人魔了?”
王健一道:“正是,诸位一定想不到杀人魔是谁,她就是居住在草屋里的那个寇大娘!”
华云翔接口道:“不错,杀人魔就是她!”
成幼慧大叫道:“我的天,原来她就是杀人魔,我们还以为是杀人魔乘她不注意时,偷偷把软骨药放入饭团中的呢!”
王健一不及详述一切,立刻急问道:“你们可曾看见家父从峰巅上摔下来?”
傅赵二人面容一黯,点了点头。
王健一浑身剧烈一震,震骇欲绝的大叫道:“真的?家父果然被杀害了?”
傅赵二人泫然落泪,答道:“是的,约在半个时辰之前,我们看见一个人由峰上跌下来,正好跌入江中……”
王建一脑门“轰!”然一响,顿时仰身倒下,昏死过去了。
华云翔面呈严肃,长叹一声道:“诸位看清他确是王总镖头么?”
傅天申点点头,悲声道:“不错,他确是我们王总镖头!”
归志彪问道:“他的遗体呢?”
傅天申道:“已顺江水飘流下去,在下等因浑身无力,无法下水捞取……”
涂香香道:“这样说来,刚才我看见的那东西,当真是王总镖头的遗体了。”
赵克平神色一振道:“你们有没有将他的遗体捞上来?”
涂香香道:“没有,我们是乘一艘渔船来到此地的,刚才在江上我看见一件像尸体的东西由十几丈外的江上流过,再看时已不见了,该处江水甚急,要追也追不上。”
赵克平大感失望,泪如雨下道:“可怜我们总镖头死得如此之惨,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
华云翔安慰道:“事情既已发生,两位也不要太悲伤了,无论如何,我们还有报仇的机会,常言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杀人魔如此残暴凶恶,总有一天,她要偿还这一笔血债的!”
成智雄开口问道:“华兄可是在地狱庵被擒之后,就知她是杀人魔?”
华云翔点头道:“是的,她草屋底下有两间地下室,这些日子,在下就是被她囚禁于地下室中,因被她灌了几次软骨药,又被她点了哑穴,因此你们在草屋里借宿时,在下虽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却无法求救。”
成智雄叹道:“真想不到她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但她究竟为甚么而杀人呢?”
华云翔道:“她只说是为姐妹会中几个受害的老妇人报仇,至于详细情形,她始终不肯吐露。”
傅天申问道:“这次她杀害我们总镖头,也不肯说明原因么?”
华云翔道:“是的,她没有说明。”
这话当然不实,他和归志彪都已知道大刀王松被杀的原因,只不过他们已答应大刀王松的要求,故不肯将大刀王松被杀害的原因说出来。
赵克平接着问道:“我们总镖头未被杀害之前,是否与华少侠等被同囚一室?”
华云翔点头道:“是的。”
赵克平道:“那么,他说了些甚么?”
华云翔道:“他要在下转告少镖头及两位不要追究他被杀之事,也不要为他报仇。”
赵克平愕然道:“这是为甚么啊?”
华云翔摇头道:“他没有说明。”
赵克平惊疑道:“他是否知道杀人魔因何要杀他?”
华云翔道:“知道。”
赵克平道:“那为甚么不说呢?”
华云翔道:“在下也曾请他说明原因,但他坚不吐露,只表示他罪有应得。”
傅天申断然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们总镖头为人正直,从未干过坏事,怎么说罪有应得呢!”
华云翔苦笑道:“在下也不明白他为甚么说这种话,但他既然这样说,也许有其道理……”
傅天申连连摇头,道:“这太奇怪了!这太奇怪了!”
成幼慧道:“华云翔,你的体力是否已恢复了?”
华云翔道:“尚未完全恢复,那金头陀释放我们时,说我们可在今天晌午恢复体力,现在觉得已恢复了三四成。”
成幼慧道:“能不能爬山?”
华云翔摇头道:“还不行。”
成幼慧道:“你该想办法赶上鬼门关去看看,磨刀老人和我们三位堡主还在那上面呢!”
华云翔道:“我知道,等下我觉得可以爬山时,当立刻上去看看,不过我相信他们四位不会有问题,因为杀人魔只在鬼门关上杀害她计划要杀之人,别的人她是不会伤害的。”
成幼慧道:“她杀了王总镖头之后,曾在那上面弹琴唱歌呢!”
华云翔道:“嗯,我们也听到了。”
成幼慧道:“她唱那首歌,好像与她杀人有关联,你听出来没有?”
华云翔含糊答道:“唔,也许是吧。”
成幼慧道:“她唱的是:‘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
华云翔又一阵心乱,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再念下去!”
成幼慧道:“我觉得她唱这首歌词大有研究的必要,因为从歌词上听来,好像她有一个情郎住在长江尾,而她那情郎可能不喜欢她了,因此使他伤心怨恨,你说是不是?”
华云翔脸上发红道:“我……我不知道,也许她只是兴之所至随便唱一唱,并无特别的含意。”
成幼慧道:“不,一定有着很大的含意,因为她的歌使我想到了令尊!”
华云翔感到头痛,眉头一皱道:“成姑娘请勿乱猜,家父不可能和她扯上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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