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同双眉微扬,怒目一睁,旋又威态一敛,长叹一声,道:“老花子,你就不能平心静气替小弟设身想一想,我们何必骗你们呢?”话声里,充满了凄凉的意味。老花子华杰怔了一怔,声音一低,歉疚地道:“对不起,齐兄,你知道我老花子的脾气……”
齐元同勉强哈哈一笑道:“这不能怪你,谁叫我们倒了八辈子霉哩!”话声顿了一顿,接着解释道:“事实上小弟自加入这组织后,一共只出过两回任务,这两回任务我们都是按照一封密函行事的。不瞒各位说,小弟除最初被迫加入这组织时,见过他们的人外,以后简直连他们的影子都没有见过,各位想,我们能知道些什么呢?”白剑道:“那是说,你只知道你们这几个人了?……”话声忽然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接道:“你们这一组一共有几个人?”齐元同道:“就只六人,另外更无他人了。”
柳季宽一旁接口道:“这样说来,齐老前辈所知,和晚辈所知完全一样,晚辈还以为老前辈算得上他们的核心人物呢!”齐元同摇头一叹道:“那是你老弟太看得起我了。”
白剑皱眉沉思了半天,道:“齐大侠,你们出的第一次任务,是什么任务?”齐元同似是想不到白剑有此一问,心理上毫无准备,不由猛然一震吞吞吐吐道:“那……那次……那次……”忽然双目一垂,低声地道:“围攻远尘山庄!”
白剑与四海游神李奎元所知较多,也早就认为“远尘山庄”必是毁于这批蒙面人之手,这时虽然也暗暗震惊,也只不过相顾一叹而已。
但老花子与柳氏父子对此事,事先一无所知,骤闻此言之下,简直都不敢相信,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久久,才见老花子华杰猛地跳了起来,或指着齐元同鼻尖,吼道:“你……你……你和白老儿原也是朋友,怎能做得出这种事来?”
齐元同长号一声,道:“小弟事先一点也不知道,直到远尘山庄已毁,见了白老儿的遗尸,才知道围攻的是远尘山庄。”老花子华杰厉声道:“你难道瞎了眼,远尘山庄都看不出来。”
齐元同皱眉苦脸道:“小弟过去实在没有去过远尘山庄,而那次前往远尘山庄,走的不但是水路,而且还被关在秘密船仓之内,到了地头,又是夜暗天黑,怎知那时远尘山庄?”
老花子华杰恨恨地顿脚道:“那到底是一批什么魔鬼?如此诡秘难测。”
齐元同凄然叹了一声,道:“小弟等也不是甘愿受制之人,只因一则个人的声誉,家人的生死,被他们所控制,再则,也实在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就是想舍身相拼,也找不到拼命的人,身心所受之苦,又有谁能知道。”柳飞虹望了柳季宽一眼,道:“齐兄你的心情,小弟很能体会。”
老花子华杰皱眉道:“齐兄,现在你们怎样办呢?”齐元同惨笑一声,道:“怎样么?
如果各位还认为小弟等身不由己,情有可原,就把我们当作伏牛三雄杀了罢!”
老花子华杰摇头道:“不行……”齐元同脸色一变,道:“老花子,你好狠的心,难道一点也不同情我们。”
老花子华杰转向白剑道:“易少侠,请少侠看在老花子薄面上,放了他们吧。”白剑道:“这个妥当吧?”
老花子华杰双目一瞪,薄怒道:“易少侠……”白剑眉锋一皱,摇手不迭,截口道:
“华帮主,请你不要误会在下,在下不是不愿放他们,而是认为一放他们反而害了我们。”
老花子华杰一愕道:“此话怎讲?”齐元同接口道:“华兄,你们这时把我们当作伏牛三雄杀了,至少还可保得我们家属不致被害,要是放了我们,那就连家属都保不住了。”
老花子华杰恍然而悟道:“原来如此,可是,我们又怎能杀害你们?”白剑道:“我们大家想想,想一个两全之策才好。”
柳季宽叹了一口气道:“易兄,小弟倒有一个两全之策,只是……”老花子华杰截口道:“对!你是过来人,那办法也许有用,快说!快说!”
柳季宽道:“唯一两全之刺,就是让齐老前辈他们完成任务而去!”
老花子华杰嚷道:“那不是要老花子答应参加他们的团体么?不!不!不!此事老花子万万不能答应。”柳季宽道:“师伯,小侄并不是要你老人家真的答应。”
齐元同接口道:“柳世兄,别忘了一答应参加进去就得有‘同心书’上面捺手模脚印,万一弄假成真,那可不是好玩的。”柳季宽道:“老前辈,你们这次的目的,是不是就只在我华师伯一人?”
齐元同道:“不,还有令尊……”又指了一指四海游神李奎元和白剑二人,接道:“现在,当然也得把李兄和易少侠也算进去。”四海游神李奎元笑道:“小弟是孤家寡人一个,什么都不在乎,倒是老花子身为一帮之主,影响所及,不仅是丐帮一帮,万一因此被他们控制了丐帮,那就其害非浅了。”
柳季宽道:“华师伯的手模脚印,可以用老蔡的,冯三连则可以代替易少侠,至于家父与李老前辈您,小侄认为就用真的手模脚印,也没多大了不起,只是……”忽然转向齐元同等人道:“这只能欺骗他们一时,老前辈回去之后,还得另谋自保之道。”自剑忽然问道:
“你们这次复命是什么方式?”
齐元同道:“只要写一个报告,连同各位的‘同心书’投到一个指定的方向,就没有我们的事了。”
白剑道:“复命时能不能留给在下一点线索?”齐元同道:“请少侠给老汉一个暗记,老汉遵命照办。”
白剑道:“好,我们就照柳兄的意见办,如果在下能从他们手中截回‘同心书’,但望齐大侠等能积极设法打进他们的核心去,以助在下一臂之力。”齐元同、胡南屏、盛志中齐声道:“在下等决以待死之身,以赎前愈,但得雪耻消恨,万死不辞。”
白剑抱拳一礼道:“在下先谢过三位了,时不我与,现在已经不早了,请把‘同心书’取出来,我们办好之后,三位也好回去复命了。”
“同心书”他们只准备好两纸,柳季宽又另外替他们抄了二张,大家捺手模脚印时,只见那“同心书”是这样写的:立同心书人×××现年××岁,生于×年×月×日×时,世居××府××县,自愿加入××××××××为××××××效力,今后如有工作不力,背离叛逆之情事,愿受×××××××极严厉的惩罚。
立同心书人附记:一、三代姓名二、参加本组织立功纪录看看这同心书,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大家脸上不由现出一种疑讶之色。
柳飞虹双眉一挑,叫了一声,道:“季宽,就这样一份‘同心书’,你就甘愿被他们利用一年多!”柳委宽一凛,道:“你老人家不知道,厉害的是附记第二项,他们可以写得被害人简直不是人,连禽兽都不如。”
柳飞虹道:“他们写了你一些什么?”
李季宽讪汕地道:“他们把格杀林家妹妹的事写在孩儿功劳上,孩儿……孩儿……还能做人么?”柳飞虹双目一瞪道:“你真没有作那无法无天的事?”
他显然紧张得以假作真了。
白剑一笑道:“柳大侠,你这一问,在下就要中代令郎作答,他当然没有,我们这份‘同心书’送出去后,说不定他们替我们记的功劳,更是恶毒!更见不得人哩!”齐元同点头道:“这是他们控制我们的一种手段,你怕什么,他就针对你的心理,记上一笔,总叫你摆脱不了他们,永沦苦海。”
他顿了一顿,换了一口气,又道:“这份‘同心书’送出之后,小弟真很替各们担心,各位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至于我们三人的生死荣辱问题,说来也是罪有应得,各位犯不着冒这个大险。”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齐兄,算了吧,你可是想挨几句骂。”老花子华杰冷笑一声,道:“我们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说了的话岂能不算数,废话,老花子认为你们也可以走了。”
接着,柳飞虹与白剑也表示了义无反顾的态度。
齐元同与胡志屏、盛志中感激地向大家行一个礼,口齿颤动,己是说不出话来。
最后,齐元同终于吐出了四个字:“后会有期!”转身向大厅之外走去。
胡志屏栩盛志中却俯身一人夹起一位被制的助手,晃身随后而去。
白剑也一抱拳道:“在下必须追踪他们而去,也少陪了。”四海游神李奎元道:“兄弟,看你这样子,可是准备把老夫留下来?”
白剑道:“小弟认为他们背后,一定另有监视之人,人多了跟下去,反而不便,所以最好还是由小弟一人前往。”四海游神李奎元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不过万一你一时赶不回来,我们有了武兄的消息时,如何通知你?”
老花子华杰接口道:“这问题容易解决,老花子送易少侠一件本帮信物,反正本帮弟子以处都有,请易少侠与本帮弟子连络好了。”一面从怀中取出一块寸方大小的黑色令牌,交给白剑。
四海游神李奎元见老花子交给白剑的是块黑色令牌,微微一震,道:“老花子,这不是代表你自己亲临的‘富贵令,么?”
白剑方待收妥那令牌,听了四海游神李奎元的话,可不敢受领了,双手把“富贵令”一捧,向老花子送回道:“华帮主,原来这是贵帮至高无上的‘富贵令’,在下如何敢当,请帮主收下,另换一件别的信物吧。”
老花子华杰先瞪了四海游神李奎元一眼,笑骂道:“就是你多嘴!”
接着,向白剑肃容道:“易少侠,你今日所为,惠我丐帮至深至厚。不错,这‘富贵令’在我丐帮至高无上,但真和你嘉惠我丐帮的大德相比,却微乎其微,不过今日老花子奉赠少侠‘富贵令’,倒并非意在酬恩,而是因为着出少侠有惊人大事待办,猜想你少侠将来或许用得上敝帮弟子,有此较为方便而已,少侠如不收下,那是认为敝帮……”看来老花子认真得很,简直不容推辞。白剑心中寻思,觉得老花子华杰的话说得也是,自然不能再让老花子的重话出口,遂一声朗爽大笑,将“富贵令”放回怀中,双手一抱拳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帮主了。”话声未了,身形闪了一闪,已自消失不见。
老花子华杰送白剑身形投入黑暗之中,轻嘘了一声,猛然回头,凝目射向四海游神李奎元,眨也不眨。
四海游神李奎元淡然一笑,道:“老花子,你这样望着小弟做什么?”“老花子华杰他真是你的师弟吗?”
四海游神李奎元掠目扫视了全厅一眼,暗暗忖道:“人多口舌难防,万一泄漏了出去,耽误非浅,还是谨慎的好。”当下哈哈一笑道:“他不是我师弟,那是什么人?”
老花子华杰道:“李兄,你那几手工夫,并不比老花子高明多少,但这易少侠一身功夫,却是深不可测,刚才他要不是有所保留,只怕合齐老儿他们三人之力,也难在他手下走满十招。不是老子放肆,就是令师依然健在,也教不同这种身手来。李兄,老花子是准备全力想助易少侠,请李兄相信老花子。”四海游神李奎元暗暗佩服老花子眼光犀利,微一沉吟后,歉然道:“小弟还是不能说。”老花子华杰怔了一怔,讪讪地一笑道:“有这句话就够了,至少已证明老花子没有猜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衣袂飘风之声,老花子话声一顿,喝声道:“外面是什么人?”
外面一声欢呼,应声道:“帮主师兄,是小弟等!”眼前人影跳动,先后掠进了丐帮四老。
四海游神李奎元双眉微微一皱,道:“四位师弟……”
钟秉文一肃道:“帮主师兄,小弟等是暗中得到人传音相告,说是已经没有事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接着:“那一定是易老弟了。”
钟秉文接着又道:“同时,我们也得到了武大侠的消息,因此……”这当然是借口,但由此可见他们对老花子的关心。
老花子华杰轻叹了一声,道:“武大侠怎样了?”那一声轻叹,等于已是原谅了他们四人擅闯柳庄之罪,钟秉文又暗吁了一口气,道:“武大侠果是被一群妇女挟持向东而去,小弟已嘱各地严密监视之中。”
四海游神李奎元急口接道:“华帮主,小弟得追武兄去了,易老弟处请你尽快想办法通知他。”说罢,身形一晃,飘然而去。
老花子暗中一点头道:“真够朋友。老三,你快跟下去,尽我丐帮之力相助于他。”
夏阳应了一声:“遵命!”也疾闪而出,追了下去。
白剑暗中跟在齐元同等人身后,一直转了三四天,齐元同他们似乎都未得到交付“同心书”的指示。
这天,转来转去,他们转到了黄梅。
齐元同给白剑的暗号,表示他们将在黄梅交付“同心书”,对方是城门口一个算命测字的老人。
齐元同一个人去找那老人测了一字,同心书就暗中到了那老人手中。
齐元同离开之后,白剑正要现身出去动那算命老人的脑筋时,忽见侧方红影一闪,走来一位身穿红衣裳的少女,先他一步到了那算命摊子前面,白剑踌躇了一下,决心暂不现身。
那红衣少女“喂”的一声,道:“算命的,你算的命灵不灵?”
那算命老人翻起眼皮,盯了那少女一眼,微微一笑,道:“姑娘,老汉看你不是这附近的人吧?”
那红衣少女微微一怔道:“咦!你怎么知道的?”
“姑娘要是在这左近的人,我想该不会不知道我张铁嘴的微名……”那红衣少女又“啊!”了一声,道:“你原来就是张铁嘴,那就没错了。”
张铁嘴高兴地一笑道:“姑娘可是专程来找老汉的?”
“可不是!”
“姑娘样看得起老汉,盛情可感,姑娘是要算命呢?还是要看相?老汉一定特别细心替姑娘效劳!”那红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多谢啦!等下次有空的时候再业向你请教吧!现在劳驾,请你替我们小姐去算个命好不好?”
“你小姐在哪里?”
“自然是在家里!”
张铁嘴愣了一愣,笑道:“是!是!老汉糊涂,说错了话,老汉的意思是请问府上在什么地方?”
那红衣少女道:“别罗嚏了,快收拾摊子,随我走吧!”张铁嘴说着:“是!是!
是!”一面便动手收了摊子,寄存在一家裁缝店里,随同那红衣少女而去。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交通要道,白剑简直想不出办法阻止张铁嘴离开,他只有暗中也跟了下去。
眼看那红衣少女竟把张铁嘴带出了城外。到了城外,机会自然多了,白剑心中不由一喜。
又走了一段路,那红衣少女便带着张铁嘴转入一片僻静的坟地。白剑一看这地方,正合乎理想,正待现身截取张铁嘴身上的“同心书”时……忽见那红衣少女住足回身,脸上还是含着微笑道:“到了!”
张铁嘴张目四望,愕然道:“老汉没有看见房子呀!”那红衣少女脸上笑容立时消失不见,冷峭地道:“你算过自己的命没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走的是什么路?”
张铁嘴已然听出那红衣少女语气不对,脸色猛然一变,厉声道:“姑娘,你……你……
可是老汉今天一共只做了五分银子生意,老汉一家大小八口,就这五分银子喝粥都不够……”那红衣少女冷哼一声道:“谁要你的银子?”
张铁嘴厉声道:“那姑娘……姑娘……”那红衣少女道:“本姑娘要刚才那位看相客人偷偷给你的那只封套。”
张铁嘴矢口否认道:“没有!没有!那位客人哪里给了老汉什么封套,姑娘一定是看错了。”
那红衣少女冷笑道:“看错了,哼……”忽然玉掌一翻,向张铁嘴前“七坎”大穴拍了过去。
那张铁嘴只是一怔,竟不知如何如让……那红衣少女学力将落之际,忽见张铁嘴一脸惊慌之色,口中轻“哼!”了一声,掌力一到,仅只余力落在那张铁嘴的“七坎”大穴上。
只听“噗!”的一声,那张铁嘴竟仍被震得飞了出去,跌出一丈多远。
那红衣少女惊叫一声,道:“你一点武功也不会?为什么不避不让?”叫声中,飘身而前,取出一粒药丸,纳入张铁嘴口中。
这时,张铁嘴已被打得气如游丝,只翻白眼。
那红衣少女把药丸纳入张铁嘴口中后,半天不见张铁嘴情势转好,只急得围着张铁嘴不住地顿着脚,自言自语道:“唉!唉!真想不到他不会武功,我……我怎么办呢”白剑藏在暗中,起初见那红衣少女不声不气,出手就是一掌,把张铁嘴打得倒地不起,心中还在怪她出手太辣,及见她一脸悻悔之色,这才恍然大悟,方知那红衣少女的出手,不过是想试一试那张铁嘴而已。
白剑自己也不相信那张铁嘴是不会武功的人,这时见那红衣少女没了主意,心中暗骂张铁嘴道:“好狡猾的恶徒,你倒是装得真像,只可惜你今天碰上我,哼……”
白剑一声冷笑,人也飘身到了张铁嘴身前。
那红衣少女闻声一抬头,只见身前忽然多出了一个人,下意识地晃身退了数步,怔了一怔,接着柳眉一扬,又凶霸霸地瞪着白剑,娇喝道:“臭小子,快说,你和那算命的是不是同党?”听她这口气,便右她江湖经验有限,白剑微微一笑,道:“在下与此人毫无关系。”“那你来干什么?”
白剑剑眉一轩,道:“管管不平之事,姑娘,你为什么如此心黑手辣,出手便置他于死地,希望你能说个一清二楚。否则,莫怪在下要把你视同恶徒处置了。”那红衣少女一愕道:“你把我当做恶徒看待?不,不,我并不是有心伤他,我只是想出手试一试他,谁知道他竟这样不经打……”
白剑目光一厉道:“你说的是真话么?你为什么要试他?哼!谁不知道张铁嘴除了一张铁嘴巴外,别无所长?虽然有时胡说八道,吓吓人,那也只是为了生活问题,哼,你为什么要杀他,还是真话直说了吧!”那红衣少女显然心地不恶,空有一身本领,却自觉出手太快了,不该误伤张铁嘴,情理皆虚,又怕张铁嘴真的重伤死去,一脸内愧之色,急得直顿脚道:“请你先看看他,有话等一下说好不好?”白剑正如所愿,又瞪了那红衣少女一眼,叹了一口气道:“看你这小子,也不像是为非作恶之人,也轻,我就先救转他再说。”白剑俯身之时,趁势把张铁嘴全身搜了一遍,一按张铁嘴心口,一皱眉头,道:“他已死了!”皱眉头的原因,不仅是人死了,主要的还是没有搜到“同心书”。
那红衣少女面色顿时吓得惨白,惊叫一声,道:“他死了!我刚才还给他服了一颗我们小姐的灵丹哩!唉!我们小姐要是知道我杀了人……这可如何是好?”
白剑找不到“同心书”脑子一转,“啊!”了一声,顿脚道:“糊涂!我为什么早没想以!”也就没心事再理那红衣少女,长身而起,快如闪电地,向城内疾奔而去。
白剑这一展开身法,虽在大白天,由于身法太快,路上行人,只觉一道疾劲擦肩而过,竟无一人看到他的身形,因此也没有真的惊扰一般普通百姓。
白剑到了张铁嘴存放算命摊子的裁缝店附近,缓下身形,借着缓慢的脚步,沉住心气,从容不迫地向那裁缝店内走去,他也不等店中人问他,开口先道:“老板,在下是张铁嘴叫来取测字用具的,他刚才因被春兰紧摧……”裁缝店里生意忙,店里人似乎无心听他多解释,只见一个老太婆向东边墙根一指道:“他的东西就放在那边墙边,请你自己看吧,该取什么,你替他取去好了。”
白剑暗吁了一口长气,走去背着身子寻找。
张铁嘴存放的东西非常简单,一筒竹杆,一盒纸棒,一只缺了半边的龟壳和三四本存书。白剑一眼就发现一本破书之内夹着一个封套,他拿起那本破书,向店中人照了一下道:
“就是这本书,在下替他取走了。”白剑取得那本破书,三脚两步转进一条僻静的弄堂,从书中取出那封套,正要从封套之中抽出内容,看看是不是想到手的那几分“同心书”之际,忽觉头顶一阵香风飘来,接着只见一朵红云临空而降,清脆的娇喝声,也同时透耳而入:
“好呀!你原来一肚子鬼,拿来!”一股暗劲,直向白剑握封套的手腕卷来。
白剑眉头、皱,反手一招“灵蛇缠棍”,逼退了那红衣少女的指力,回手把那封套纳入怀中。
那红衣少女一招无功,飘身脚落实地,双手一叉柳腰,杏目圆睁地瞪着白剑,气鼓鼓地板着一张秀面。
白剑和那红衣少女对峙了片刻,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姑娘,我看,我们现在可以好好地谈一谈了。”那红衣少女冷笑道:“谁和你说话,快把那封套给我。”
白剑道:“可是可以给你,不过你得告诉在下,你找这封套做什么?”那红衣少女显然也看出白剑不是等闲之辈,秀眉一皱,沉思了一下,神态一缓,道:“你说话算不算数?”
白剑道:“只要这封套内之和确与姑娘有关,在下决不食言。”那红衣少女道:“那封套之内有一份文件,与我家少爷有关,所以我们非追回不可。”
白剑道:“你们少爷贵姓?叫什么名字?”那红衣少女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白剑道:“我才好据以决定这封套内的文件是不是与你家少爷有关。不瞒姑娘说,在下也是为了这文件而来,如果与你家少爷无关,在下便不能将这文件交给姑娘。”那红衣少女想了一下,道:“我家少爷姓陈……”说了一个“陈”字,话声一顿,没了下文。
白剑道:“他的名字呢?”
那红衣少女道:“有了姓还一定要名字做什么,我就不相信你的朋友也姓陈。”白剑一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止我看看这文件与你家少爷有没有关系……”说着,取出那封套,便待查验其中文件。
那红衣少女忽然叫道:“且慢!”
白剑一叶正,道:“姑娘,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那红衣少女道:“我不肯将我的少、爷名字告诉你,自是不愿你我家少爷的名字,你这一看那文件如果与我家少爷有关,岂不还是被你知道了我家少爷的名字,所以你不能看那文件。”
白剑眉头微微一皱,觉得那红衣少女说的不无道理,就以自己立场来说,又何尝愿意虽人知道自己这方面人的姓名。试想:如果这消息传入江湖,以丐帮帮主华杰、四海游神李奎元和柳飞虹在江湖上的名誉地位,说是入了魔党,那岂不要轰动整个江湖,而引起轩然大波?白剑想了一想,道:“姑娘的话有理,可是在下也与姑娘有同样的顾虑,这却如何是好?”那红衣少女微一皱眉,道:“双方兼顾的办法,我倒是有一个……”
白剑急道:“什么?”那红衣少女道:“我们找一个第三者来看……”
一语未了,白剑微微一笑,截道:“姑娘就不怕那第三者把有关人士的姓名说了出去,姑娘连在下都不相信……”那红衣少女顿脚娇哺道:“你打什么岔,我话还没有说完哩,你听我说完之后,再表示尊见好不好?”
白剑摇头笑道:“原来如此,姑娘请继续说。”“我们请他看完之后,然后……然后……”那后面的话似很难出口,她“然后”了半天,竟没有说出下文。
白剑忍不住地问道:“然后怎么样?”
那红衣少女秀目一垂,望着自己脚尖道:“把他杀了。”白剑正色道:“姑娘,你……”
那红衣少女急口接道:“当然我们要找一个有取死之道的最坏最坏的人,良乙才不致有愧。”白剑剑眉一整,方待表示自己的意见,忽听一声娇喝传来,道:“小红,你好大的胆,你杀了一个张铁嘴不够,还想再起凶心,这还了得。”
转角处,莲步栅栅走出二位少女。当先一位,身穿鹅黄色短装,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美丽少女,她身后跟着一位穿翠绿衣裳的少女,缓步行来。
那前面穿鹅黄短装的少女,秀眉轻扬,玉面含嗔,那双美丽的眼睛,冷威逼人,注定在那红衣少女脸上。
后面那位身穿绿色衣裳的少女,背着前者,却做出一副幸灾乐祸的鬼脸,想引起那红衣少女发笑。
那红衣少女咬着香唇,垂目下视,轻轻地叫了一声:“小姐,婢子错了!”那小姐走近来,剪水双瞳向白剑身上一落。白剑只觉全身都不自在,赶忙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定住心神,回目望去,那小姐见白剑眼光向她望来,嘴角带起一丝冷笑,轻“哼!”了一声,一脸不屑之色,别过头去,叱责那红衣少女道:“小红,这人是干什么的?”
白剑剑眉微轩,暗自忖道:“这陈家也不知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看这位小姐的架子可真不小!”白剑更是生成的硬骨头,心中生气,胸部一挺,也不管自己这副尊容原就引不起别人好感,又加了几分居做的神态,他这神态,落在别人眼中,那等于是摆出了一副凶像。
那红衣少女望了自剑一眼,暗暗心惊,不安地道:“小姐,我们追的那份文件,现在到了这位侠士手中,小婢刚才就和打他商量……”
那小姐美丽的粉脸上,现出一种奇异的神情,明亮的大眼睛中,闪动着愤怒的火光,转向白剑脸上,冷冷地道:“尊驾要什么条件,才可以把那文件还给我们?”
他来时并没有完全听到白剑与小红两人的全部谈话,从中插入,因此断章取义,误会了白剑。
白剑眉头一皱,脸色一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