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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咦!又一枚帅哥
赵婧还在沉沉的梦幻里飞翔,一阵敲门声可恶地响彻云霄,赵婧不由心生恼怒。谁这么缺德,良宵值千金的一刻打搅本姑娘的好事。假装八十岁的老古董,耳朵聋了听不见。她把被子蒙上头。
可是隔音不好,敲门声结束却换上呼唤声:“丫头,赶快起来吃饭。今天你不是要上班吗?”
上班?谁上班?哇呀,上班!今天是星期一!三下五除二,赵婧以最快的速度清醒了,慌手慌脚地起了床,象急行军似的站在方辉面前,看着已经从厨房端来的小米饭和炒土豆丝,赵婧的小心儿感激了那么一感激:“方子,谢谢了啊。”说完立即坐下来吃饭。
方辉被一句亲热的“方子,谢谢了啊。”感动得动手动脚起来。一只大手温暖如春地摸上赵婧的头发,满面笑容地盯着眼前的这只小绵羊:“我得走了,祝你工作愉快。”
赵婧含着一嘴饭却报以最灿烂得一笑,笑得花羞月落,笑得方辉迈不动步子,十分想过来亲吻她一下,看看手表,但时间要命,还是忍了,来日方长嘛,小绵羊迟早都会落入他手。他又亲昵地摸上她的头发,下定决心果断地说:“走了。”然后扬长而去。
赵婧吃完饭,整理好身姿,大步流星地去大展宏图。坐了一段公交,来到一中学校,险些迟到。
会议厅已经坐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赵婧悄悄坐到最后一排椅子上。主席台上已经坐上了几个当官的,招聘会上见到的那个俊男竟然坐在正中,而那个宣布录取赵婧的中年男人却坐在一旁。
不知从那个拐角冒出一个20来岁的小丫头,站在主席台前场声音清亮地开始点名。她在这个众多人头转动的场合竟然脸不变色心不跳。看来是个人场老手了。
点完名,坐在中心位置的俊男开始讲话:
“我们一中是省重点高中,扩大招生的同时,我们学校又输入二十名新鲜血液,个个都是顶呱呱的人才,今天全部报到了。我们认识一下,我是一中的校长——孙涛,我代表全校教职员工欢迎新老师加入我们的战斗行列……”
这个小青年竟是校长?这真是出乎赵婧意料之外,她一直认为招聘会上那个坐在中间的中年男子是校长的,突然校长换了人,赵婧的脑袋瓜子转不过弯来,怎样看那个俊男都不象个校长。校长应该是老骥伏枥或者是老气横秋再不就是老谋深算的那种,怎么这么点年纪就能领导这个若大会议室里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啊。
下面校长讲了什么,好象是本校的丰功伟绩之类,赵婧只顾对校长不满意而思想开了小差,没太听清校长后面的宏论。
再后来就是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在主席台上按着次序轮流发言,每个人都介绍了各自的领导功能,强调在这个工作难求的惨淡形势下,我们能进入这个名满天下、名扬四海、名师出高徒的名校是多么的幸运和应该默诵阿弥陀佛,而且强调试用期三个月合格后才能正式加入本校。也就是告诉我们这些才输入的新鲜血液,还放在备用血库,随时都有被捏起来扔到门外的凶险,所以,别高兴得太早。还是老老实实做人,夹着尾巴做事,提着心吊着胆熬猪油似的熬过这三个月,再说舒展筋骨吧。
旁边一个小年轻老师不敢说话,可话太想溜出来,于是发明近距离手机聊天。她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校长是L省省长的公子,美国回来的留学生。她把手机拿给一边坐着的同样年轻的女老师看。这女老师删掉这些字,又打了一行:他结婚了吗?
手机又递了回来,手机主人删去这些字又换上新的血液:没有。听说择偶条件太高,没人敢攀登。
手机又换了手,字也被换掉了:哪我就要大胆地攀登科学高峰了。
手机又回到主人手中,主人显然不高兴这些耀武扬威的挑战,利落地删了这些字,把手机装口袋里。扭头去听“高峰”做最后的总结。
赵婧也抬头去听,结果只听到一片热烈的掌声。
下面由那个点名的小姑娘朗读各个新老师的代课科目。
赵婧全神贯注地侧耳去倾听,看看自己会代什么科目的课。
别看她是个女孩子,却是牛哄哄的信息与计算科学说白了即数学系毕业的。当时报考大学专业时,看到信息与计科学这些个字,就想入非非而又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个很尖端的科学学科,至少是搞电子信息或者通讯之类的学科,她眼也没眨一下,就麻利地填报了这个专业。没曾想,到了学校一开课,天呐,这科目和自己的想象的内容相差十万八千里,几乎就是数学系。木已成舟,有什么办法呢?既来之,则安之。学吧!虽然是干巴巴的数学,也被我们赵婧姑娘学得津津有味。
名单念完了,赵婧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没听到念自己的名字呢?自己没被录取?不会啊,点名时的确是点了她的大名的啊?那是小姑娘漏掉了自己?一会儿问问吧。
当官的都做鸟散状,走了。
众人一下子人声鼎沸起来。念名单的小姑娘也走出会议室了,赵婧立即追了出去。
“请留步!”
小姑娘听到喊声停住脚,扭回身。
“我……我刚才没听清,想请你看看名单上我代什么课啊?”
“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又展开手中的小纸片。
“赵婧。”
头顶头去找想象中的赵婧两个字。一行一行过去了,没有,?再找一遍,慢慢找,细细看,还是没有?连一个姓赵的都没有,名字中连一个婧字也不见。
四目对望,四个大大的问号?
“我也不知道,我给你问一下校长吧。”小姑娘说。
“谢谢,谢谢。”赵婧几乎激动地要叫人家小姐姐了。
小姑娘走进了校长室。赵婧的心“咚咚”打着小鼓。她紧张万分地在过道上来回踱步。老师们出出进进,来来往往各司其职去了。
她怕听到一个不幸的消息:没有什么课让你代了,你先回吧,等我们啥时有了空隙,让你见缝插针吧。
赵婧这滴血液等得快干掉了的时候,小姑娘出来了。不管怎样,有终于二字,还是等来了结果。
姑娘说:“校长让你到他办公室一趟。”
一个无结果的结果啊。
校长要找我谈话?不好,一定不是好事!他要亲自说服这滴多输进血管的小血滴回家等消息了。唉,天要灭赵婧,赵婧能奈啥何啊!泪水已经流满肺腑,脚步也蹒跚沉重起来。
战战兢兢、恓恓惶惶地踏进校长室,头都不想抬。谁知校长室分里外间,校长还在里间。
艰难困苦地来到里间,眼角里看到了那个高高在上,决定人命运的俊男。然后悄无声息站到地上,象个犯了错误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的不幸学生,赵婧眼皮盯着脚尖,一声不响等待发落。
“嗯。”赵婧头还是没抬。
“坐下,坐下说话。”俊男用手指指办公桌旁的大沙发。
“站着吧,站着舒服。”听完赶紧走吧,还排排场场坐那儿听,听完说不定赵婧就站不起来,瘫那儿了。A校毕业的高材生竟然连当老师的机会都没争取到,还有脸活吗?还不如方辉舍身去运送牛奶的好,总有口饭吃嘛。人最大的苦恼就是长了一只永远喂不饱的口。
“我想让你当校长助理,你有意见吗?”俊男发话了。说出来的语言,好象不是赵婧想象的那么可怕。
赵婧把悲苦的眼睛盯向校长大人的脸,脑子里的各个机要信息部反馈着校长口中吐露出的信息。赵婧的脸放松了,惊喜交集于一脑门。没听错吧?不由“什么?”两字溜须拍马地跑出口外。
“去领办公用品,来我办公室办公。把沙发挪个地方,把你办公桌放这儿。”
赵婧迅速地领会着校长大人口谕精神。她没被扔出校门外,好象还得了一个芝麻绿豆糕。
聪明的赵婧一下子就领会到了神出鬼没的地步。她马上会成为全校年轻女教师,尤其是没男朋友的象早上看到的那个发飙要攀登科学高峰的那类女教师心中的刺,眼中的钉。她会成为众目睽睽之下的众矢之的。
刚来就犯众怒,还是老老实实做事,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再说天天在俊美而又年轻的校长眼皮底下动手动脚的工作,会生不如死的难过日子。校长象班主任一样让赵婧心中发抖。
于是赵婧立即说:“我在这儿会影响到你工作的。别那样麻烦,我去外面办公就行,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吩咐。”
“唔。也好,先这样也行。”校长沉吟半天说得很勉强,几乎是在照顾赵婧的心情。
赵婧的小心肝颤悠悠的抖动。她有一毛病,就是不能见直接管理她的官,一见头就发晕,一向口齿灵利、口若悬河的她,会变得笨嘴笨舌,口齿愚钝。从小怕班主任,现在怕校长。
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如果不是直接管理赵婧的,她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纹丝不怕。这就应了那句县官不如现管的老话,老话总是住在理房,处处有理,让你时不时地想念起它们来。
“去吧,先去领东西。”校长发号司令。赵婧犹如放出鸟笼的小雀儿,立刻返身飞出校长办公室。
她长长呼吸了一口新鲜自由的空气,站住脚,定定神,前思后想总觉得不知哪不对劲儿,是哪呢,一时想不明白,可心里隐晦曲折地不踏实。仔细想想,再仔细想想,想想。赵婧是来学校工作的,学校的工作就是当老师。赵婧当老师了吗?什么科的老师啊?哦,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啊。不带课能是老师吗?这又不是什么企业、公司的,都是职工。不带课的人员算什么老师!
校长助理?什么是校长助理?校长还用得着她赵婧助理吗?说白了不就是校长的秘书吗?秘书?小密!啊?输进来的新鲜血液有二十来滴呢,怎么偏偏是她赵婧不走运当什么校长助理呢?哇呀呀,这可怎么好啊。坚决不能听之任之,必须进行造反改革。天天守着校长,哪能可真要把赵婧憋屈、拘禁死的。
正想着准备返回去和校长说说,放她到教育第一线吧,她赵婧一定会冲锋陷阵,奋不顾身的工作的。
校长室的房门“嘎吱”一声开了,英俊的校长走了出来。看到赵婧站在门外,好生奇怪,然后又好心指点一二:“你是不是找不到领东西的地方?六楼602室。”
“校长,我……,我……”见了自己的上司总是象老鼠见了猫那样胆战心惊,连句顺畅的话也说不出来。平时一贯伶俐的口齿吐出来的全是打了折,又扭伤的字句。
“你怎么了?有什么要求或者是难言之隐都可以和我说,来,进来说,站到过道里象什么话吗?”
校长又返身进了办公室,赵婧也只好低着头跟了进去。
校长已经道貌岸然地坐在办公椅上等待赵婧说那“难言之隐”了。
死到临头了,说就说吧:“校长,我想带课。我没做过助理,肯定协助不了您的工作。还是放我到第一线去吧。那儿更适合我一些。”
“唔?你不是说一切经历都是从没有开始的吗?”
可是,可是:“我也说过我喜欢和孩子们一起啊。”
校长能记住赵婧说过的话,看来对这姑娘还是很一厢情愿的啊。
校长英俊严肃的脸掠过一丝不悦的表情,但是大人物就是大人物,官大肚量自然也大。“好吧,你一定想去一线上课也可以,不过,现在课都安排下去了,没空位啊。对,王悦老师不久要生孩子请产假了,她请了产假你就接她的课吧。她正好是数学老师,还对口。”
赵婧给校长行了个四十五度鞠躬大礼,口无遮拦连声高呼“谢谢校长,谢谢校长”。
“不过……”赵婧最怕“不过”二字了,不管是什么好事,只要有了这两字,一切就都打了折扣,加了水份。
“王老师是班主任,你要接就连班主任一起接了。另外需要说明的是,这个班是个男生特别多、班风特别差的一个班,成绩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哪帮男孩子……我怕你去了吃不消。你要知道,教师的质量奖完全和学生的成绩挂钩。你要后悔现在还来得。以我说,你就别下一线带课了……”
“不……我可以试试,万一不行……”赵婧想,没有万一不行,必须一万要行。每天和这个一脸官威绷着脸皮的校长在一块,哪她赵婧就死啦死啦的有。
“好吧。你是不掉黄河不死心,试试去吧。不行的话和我说。”
“哦。”不情愿也得“哦”,能敢不“哦”吗?
“不过……”
又一个“不过”。
“你还是校长助理,要来校长办公室办公,万一有什么事,我好找你。”
什么话?校长会有什么非赵婧才能解决的疑难杂症?天呐,纯粹是刁难人嘛!莫非天下当官的都是黑不溜秋的心肠?放过赵婧吧,校长大人,她在您眼皮底下呆着,实在痛不欲生啊。校长大人哪,旧血液满满一会议室,新血液二十滴,想攀登您这座高峰的女教师大有人在,您为什么偏偏看上小赵婧这滴没多大出息的小血滴了呢?难道说赵婧是滴不同一般的稀有血型?
赵婧又“哦”了一声。当然不敢泄漏出一丝不满。没有表示出受宠若惊的喜悦,已经不给校长面子了。
“去吧,领办公用品去,我找个人给你抬过办公桌来。”
“哦。”
赵婧转身出了校长室,心中不知是快乐,还是不快乐。管它呢,先端住饭碗再说别的。我们赵婧姑娘又轻松起来了,她快步如飞往六楼爬去。
第八章:哼!吻盲?
安排好一切办公用品,赵婧坐到办公桌前,犹如坐在针毯上,屁股难以忍辱负重,总想站起来,去外面放放风。
可是她没有可去之处,一间挨一间的办公室,没一间是适合她去的地方,她什么组也不属于,和谁也不认识,是众目睽睽之下的校长亲信。
多少人瞅着她不顺眼,如果不是校长的“枝枝蔓蔓”,为何一来就被校长“重点保护”了。难道是校长多年的恋人?要不校长为何对出色的花团锦簇会视而不见?可是赵婧也就小丫头天真片子一个,没什么太出色的地方啊?大不了也就是A科技大毕业牛那么一点点罢了啊。就是A科技大毕业又怎样?还不是和我们几流大毕业的同工同酬?
所以,赵婧刚踏进一中,就被全体教职员工同仇敌忾地视为异类,有的想假惺惺讨好她,万一将来有用她之时,好张嘴让她在校长面前美言三言两语的。有的看不上她“攀龙附凤”,不屑于与她为伍。
总之赵婧刚刚踏上一中的这块风水宝地的第一天,就让人们对她刮目相看,这让赵婧心中大大不爽。
还是赶快投入第一线吧,溶入孩子们的行列,也许会把这些不愉快情绪,丢到九霄云外去的。
赵婧打听了几个人,才找到王悦老师。一个二十六、七岁的胖老师,肚子却不是太大,这让赵婧很失望,看样子离生孩子还早着呢。
王老师很开朗,她和赵婧竟然一见如故,不觉生分。一听说赵婧接她课,高兴地要喊“万岁。”她是个聪明的人,没有向赵婧透露出一点点这个班的“内幕”,怕她被吓跑。
可是,赵婧说:“可是,您离请产假还早着呢,看来我暂时还进不了教室啊。”
想逃开校长看来是为时过早。
“有人接我课,我就先坐下来歇歇了,是不是?总不能让大肚子整天在一线,而你去一边凉快吧。你就是校长的红人,也得讲个理是不是?”
毫不掩饰的直率,直率得让赵婧发抖,而且说这话时笑着说,更是吃人不吐骨头,连血也喝光了。
“好,你的课,我现在就接。”只要有个坑,赵婧这颗萝卜就栽进了,不管这坑是泥坑,还是水坑,先栽进去再说别的吧。
“下节就是我的课,你这就去吗?”
“这就去!”
“好!我把你介绍给同学们。”
上课铃声响了,“叮咚叮咚”过后是一阵美妙的音乐。
从此赵婧要听这种音乐的指挥了,是进教室,还是出教室只有它响了算。
所有这个大校园里人人对这种音乐极其敏感,每一个人都任劳任怨地任凭铃声摆布,没有一句怨言。
赵婧跟在王悦老师屁股后面,上了四层,进了228教室。
教室门一开,乱哄哄的教室里,马上变得鸦雀无声。黑压压的人头让赵婧倒吸一口凉气。个个同学瞪着惊诧的大眼睛盯着赵婧,焦点的热度要把赵婧化整为零。
王悦老师神态自若地朝讲台下笑笑。
赵婧脸也变色心也跳。哇呀,男生都是这么高的个子啊,看样子年龄也比她赵婧小不了几岁,她能压得住他们?
是不是真有点自不量力了啊?
“这是新来的……哎,忘记问你……”
“赵婧!”
赵婧朝讲台下自个儿大声做自我介绍,脸却紧张地发红,有些胆战心惊的意思。
“对,是赵婧——赵老师。”王老师大声地说着,同时还大声地笑。
对着台下这么多脑袋能谈笑风生,也需要历练才能达到。
赵婧还嫩,她刚刚才从台下走到台上来,哪能张口就口若悬河,闭口就冷若冰霜。这种班主任的脸谱,要经过悠悠岁月的蹉跎才能炼得一脸好功夫。
“赵老师是来接我课的,你们的数学课以后就由赵老师来代了。她可是顶呱呱的好老师,以后你们可要听赵老师的话啊。”王老师兴高采烈地说着。
“不,我没当过老师,今天第一次走上讲台,能不能胜任老师,还不知道,以后大家多担待赵婧了。”
赵婧竟然给台下鞠了个躬。
台下一片鄂然,没见过这样的老师!拿我们当实习品吗?明年就要升高三了,开玩笑!
台下开始一片哄乱。看得出,学生们对赵婧很不满意。
王老师对她的这段插话,也很不满意。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后果你丫头片子自负,她总算逃离这帮臭小子了。
她依旧笑嘻嘻地说:“你是……”
赵婧被这一大堆脑袋的吵嚷有些吓着了,她需要休养生出勇气。
她说:“您先上课,我下午正式接任。”
“好吧,你先好好备备课。”
“那好,我就先走了。”
赵婧飞出教室,天呐,小心脏有些受不了了,给她勇气吧,今天几次惊心动魄的意想不到,让她心有余悸。
她惊魂未定地回到办公室,刚坐到椅子上校长不知从哪冒出来了,是从里面办公室,还是外面过道里,反正当赵婧看到他时,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你不会是真的去接课了吧?我只是那么一说。王老师那个班可……”校长担心地说。
“已经接了,下午正式上课。”
赵婧见到校长马上摆出一副死不足惜的样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能就是说赵婧的。
“哦?哪……,你试试吧,不行我再换人。”
还有脸说呢,还不都是让你搞得一塌糊涂了吗?好好儿的当什么校长助理,要不是赵婧会这样急起直追去接这个课吗?
校长进他里面办公室了。
赵婧心事重重,直想和人说说话,可是这儿没一个人可说话。
她想到了李媚,给李媚打过电话去,忽然想到校长在隔壁,天啊,连话也不再随便说了,只好发短信:
你在干么?我想说话。
工夫不大,李媚回了一条:别打搅我,在忙。
无语无语了,心也慌意也乱,连个人安慰都没有。人情溥如纸啊。唉!
忽然间又想到了方辉,赵婧心中一亮。找到方辉的号码,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我想说话。
一条信息发回来:丫头,终于想我了。
一条信息又发过去:是想到你了。不是想你了。
一条信息又发回来:丫头工作愉快!我正忙得不可开交,有话晚上回去说。
得,人人都在忙,等于白说了……
算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兵来将挡,水来坐船,逢山就开路,遇水就搭桥。还不信这个邪了,别人能当好老师,赵婧为啥不行!
可怜的娃,自己给自己打足了气,就去向王老师抄课程表。
下午第一堂就是数学课,赵婧连家也没回,在办公室定一回心,又定一回,小心脏“咚咚”直反抗,它不愿去那帮臭小子手里受蹂躏。赵婧安慰它:没事,猴子群里你是王,拿出王的威风来,制服他们!如果留在校长大人面前你可就是一只小小猴子,人家是大王啊,哪日子才是水深火热呢。你的明白?
上课铃一响,赵婧就象战士听到冲锋号一般,勇敢地走向战场。有啥可怕的,顶大变成炮灰罢了。
她一鼓作气走向教室。
还没进教室就听到教室里一片喧哗。
赵婧开门进去站到讲台上,学生们目中无人,喧哗依旧。当老师没有两下子,真不是好玩转的职业,无论你有学富五车,不顶屁用。
赵婧没吭一声,走向讲台,来到第一排座位上,弯下腰盯住正在叫嚷的一张嘴认真地看着,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看得全神贯注。
这张嘴巴突然停下来了,莫明其妙地看着赵婧,全班的嘴巴也停下来了,都站起来想看看赵婧看着的那张嘴巴出什么事了。
顿时班里鸦雀无声,却满教室睁大惊奇的眼睛犹如满天灿烂的星星。
赵婧走上讲台,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表情。
她张嘴说话了:
“我叫赵婧,23岁,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
讲台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清亮的声音问:“这个早知道了,不用重复。请问老师婚否?”
“哗”全班笑了。
“不好意思,未婚。”
台下一片唏嘘。
“校长说我是A科技大毕业的,有能力把你们蕴藏的潜力挖掘出来,校长还说你们都是智力超乎寻常的人材。可是我真是怕辜负了校长对我的期望。我比在坐的各位大不了多少,个子还小好多,看你们都得仰视。”
校长啊我给你脸上贴金,您知道否?我适当的添油加醋也是万不得已而为之嘛。赵婧是越来越羡慕自己卓越超常的篡改能力了。
教室里没人说话,但眼光并不让人乐观,一双双贼眉鼠眼地瞅着赵婧。
“人人都长着一张嘴,没嘴的不叫人,叫葫芦。长嘴干么呢?吃饭,说话。吃饱饭后就剩下说话了。”
“老师,还有亲吻。”台下有一男生喊。
全班“轰!”个个开怀大笑。
赵婧向这男生瞅去,清清爽爽的一张脸,黑亮黑亮的眼睛,小胡子黑漆漆的证明主人已经长大成人了。
赵婧点头也笑了:“对,还能亲吻。”
“老师没谈过恋爱吧?对这动作这么陌生,几乎是吻盲。”还是那个男生。
“吻盲?用词准确,给这位同学鼓掌。”赵婧代头拍起手来。教室里气氛立即大大活跃起来。
“嘴巴的其他功用忽略不说,我只谈谈说话的功能。比如我在这儿‘不滴不滴’说了个没完,这是我的工作,我就凭这张嘴挣RMB,可是如果你们也和我一样‘不滴不滴’自由自在地‘不滴’了一堂课,你是花了钱,还荒了学业。咱们说话的区别在这儿。”
“老师别总讲嘴的这个功能,也说说亲吻的那个功能。”又从教室圪角里冒出一句酸溜溜的男声来。
学生们“哗”又笑了。
“呵呵,呵呵……”赵婧也笑了。“弟弟、妹妹们,别为难老师,老师的这个功能尚未启动,啥时有了心得一定给你们‘不滴不滴’,好吗?”
台下一片欢乐。
“老师,给我们写写你的名字。是哪俩字,不会是照镜,爱照镜子吧?”
台下又是一片哄笑。
“不是,老师最不爱照镜子,长得不漂亮,不敢去照,怕没了自信。呵呵,我写写我的名字,老师没有任何忌讳,你们可以直呼其名。”
赵婧不再有紧张状态了,她庆幸自己本领高强,没多长时间就和这帮臭虫打成了一片,她哪能里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否则这个班的大名就不会鼎鼎了。
她去讲桌上拿粉笔,黑板擦盖住了粉笔盒,她拿开黑板擦准备去拿粉笔,结果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好几只各种各样的大虫子藏匿在粉笔盒内,有的长着长长的细角,有的浑身毛茸茸的满是刺,有的张牙舞爪地要向赵婧行凶。赵婧根本没见过长相这么恐怖的虫子,只认得一种是蜘蛛。
赵婧立即又拿黑板擦盖住,好狠毒的小坏坏,想吓走你姑奶奶啊?还给我来个下马威。
怎么办?
怎么办?
非主流啊,九十后啊,赵婧这八十后服你们了,好不好?真有本领,怎样能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数来呀。
怎么想出的啊???哪来的这些虫子啊?
如果败下阵来输给他们,以后肯定就压不住这帮老坏蛋了,以后的日子不比在校长眼皮底下好活。
以后还怎样当班主任?
要不真的去向校长投降?才不呢!可恶的校长,阴谋的校长,刚刚走上讲台竟然给我这么个好班级,让我知难而退,老老实实做你的狗腿子。
不,才不!死就死了,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鬼虫子啊。
赵姑娘赵老师,定定心神,去看讲台下面,一双双嘲弄的小脸蛋大眼睛。
她颤抖着声音说:
“赵婧也是一枚小女生,刚刚想端老师这碗饭吃,看来真正要变成你们的老师,还需要脱胎换骨。”
台下一双双渴望效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赵婧。
“我明白你们的苦心,你们想看看我赵婧有多大的决心和胆量与你们相生相克、相依为命。弟弟妹妹们,我亲爱的同学们,毫不隐瞒,赵婧胆小如鼠,很惧怕这些虫子鼠辈之类的东西,真的怕得要命!”
“我们从你眼睛里看出来了,你的确胆小,但不如鼠。”还是那个清清爽爽的男生说。
“是!的确。哪你们说,要我怎么办,你们才肯让我站上这个讲台,听我的?”
赵婧被逼上梁山了,一切由天再命去吧。
“你把它们用手捏死,我们就服你!”
还是这个男生说,别的男生全部拥护他的英明决定。难道说他是这个班里坏蛋的头脑?最坏最坏的那颗蛋?
台下个个洋洋得意,逼良为狼。
“啊?这么残酷无情啊?慈悲为怀啊,孩子们。”
赵婧面目全非、面如土色。
台下一个个嘲讽的微笑,一张张得意的大脸。
来吧,大坏蛋们,姑奶奶今天拚了。不就是个虫子吗?它能把我吃了啊?看谁怕谁!
撑大胆子,发着狠,挽起袖子,揭开黑板擦,虫子们根本不知道死到临头了,还在继续张牙舞爪地向她示威。
她果然脸变色了,声音也变了,但喊出来的却是:“大开杀戒了!”
大牙一咬,双手并用,恶狠狠地抓住虫们,两手又搓,又捏,可怜而无故的小生灵,个个被搓了胳膊,扭断了腿,全部粉骨碎身,呜呼哀哉!真是生灵涂炭,惨不忍睹!
赵婧啊,你惨无人道,她心中腹诽自己。
可这不是被逼成狼的嘛。
赵婧两手稀糊糊的让人恶心,她险些发生心脏病,脸色雪白恐怖、也。
突然台下“哗啦啦”响起佩服的掌声,而且掌声雷动。
一个男生不知从哪端来一盆清水,让赵婧洗手。
一个女孩递来纸巾,让她擦手。
赵婧站不稳,头有点晕,小心儿告诉她说:你丫的别千功尽弃、功亏一篑啊。
她勉强而惨淡地朝学生们笑笑。
“让同学们见笑了。”
她想坐下来歇息一会,可无处可坐。
“起立!”
突然清清爽爽男生大喊一声,把赵婧狠狠吓了一跳。
全班同学互相望望,“唰”地全部站了起来。
“老——师——好!”
一片庄严庄肃穆的问候,震耳欲聋。
赵婧突然就象打了强心针,精神顿时抖擞起来。可眼泪竟然不合时宜得流了下来,真是没出息的姑娘,她擦掉眼泪,平静一下自己没出息的小心脏。然后响亮地说:
“同学们好!”
一声终于赢得了胜利而回肠荡气的回答。
赵婧的脸色逐渐红润,犹如经过苦苦拚杀而得胜的将军,她欣慰地笑了,笑得自豪而得意洋洋。
一阵清脆的下课铃声响起来,响得喜气而悠扬。
学生们“呼”地围了上来,把赵婧围了个水泄不通,她成了众目之星,不,用词不当,应该是众星捧月,她成了一轮圆圆的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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