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又是碰头会,又是安排派出所那边的人配合行动,薛蓉蓉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傍晚时候,才和麦涛聚在一起。
俩人草草地买了点吃的,算是用过了晚餐。
他们开了辆丰田,也不敢上警铃,缓缓地进了天堂苑社区。可不是吗?一路上好多辆警车蜂拥而至,到了天堂苑再都关上,鬼都知道今晚上有问题了。
别瞧影视作品里,便衣警探风风光光地坐在车里,该抽烟抽验,该吃甜食吃甜食,还有一杯热咖啡,现实中的情况,比那个惨多了。
因为等待时间很漫长,你要是不停抽烟,不一会儿,车里一氧化碳就超标了,你头晕脑胀的,什么都干不了。何况身边坐着薛蓉蓉,麦涛也不敢抽,下车抽吧,也不现实,你一会儿下来一趟,别说凶手,就是平民老百姓,看着你也挺新鲜的。
时间一分一秒走得可真是太慢了!为了避免堵车,他俩7点就到。
天怎么还不黑呀?麦涛没话找话,“薛队,您今天千万小心,我离您远点,有问题,您可招呼我。”
“就凭你?”人家鼻子里不屑地哼哼了一声,“枪都不会用,还保护我呢!”
这要是艾莲,八成要损人了,“废话,隔着半条街呢,就手枪那个准度,我还不打你脑袋上?”
麦涛可不敢说,他热爱这工作,想一直干下去,总觉得薛蓉蓉是对自己有成见,很想缓和关系。
其实,薛蓉蓉与他无怨无仇,虽然有时候看他玩世不恭的样子有点碍眼,但以自己的年纪阅历,是犯不上与孩子一般见识的。薛队长处处刁难,其实是受人之托。
麦涛聪明过人,对男女之情却总绕不过弯来,这辈子,他是弄不清楚了。委托薛队长整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女友安心。
前面提到过,薛队长离婚了没孩子,与刘罡明队长走得挺近,算是他家里的座上宾,对刘队长的千金,自然当作自己的孩子。
安心有一回说:“薛姨,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呀,你说,只要我能办。”薛队满口答应,细一听,有点后悔了,“哎呀,安心,这事可不好办。你爸爸对麦涛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我一个外人,怎么好乱说。”
“可是,薛姨,万一麦涛出了事,您说我怎么办?”
这可让薛蓉蓉犯了难,想来想去,一狠心,得了,那我就按孩子的意思吧!处处给麦涛脸色看!
依照麦涛那个脾气,没两天就得炸了窝!薛蓉蓉想:我可真不好做人,他怨恨我,我还不能说,省得小两口打架。
没想到麦涛真爱这一行,薛蓉蓉也觉得自己说话有点过了,缓和了一下口气,“我意思是说,你也得注意自己的安全,我不一定能照顾得到你。”
“哎!”麦涛挺听话,他也没法说:“我有功夫,你打不过我!”打得过一个女人,这话也不好意思说啊。
又耗了半个小时,7∶30,他俩下了车。地下停车场里空无一人,他们往上走,转了个圈,两人上了地面。
看看表,侦查员们想必是各就各位了,作为指挥,薛蓉蓉用耳麦与大家通话确定。这耳麦看起来很像普通的蓝牙耳机,也不引人注意。
太阳渐渐隐入一抹火烧云,下了山。天色渐暗,他俩不能老在这里站着,只好假装在附近遛弯。
他们走了不多时,地下停车场里,走进一个男人。
这男人戴着墨镜与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楚脸。可是到了地下室,黑黢黢的,他不得不摘了眼镜和帽子——正是下午去杨家的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健步如飞,快速地走向自己的车子,老远就按开了车锁,一弯腰上了车。
他坐在车里,骂了句什么,刚要发动车子,对面走过来一个收费员。
天堂苑的收费员,都是穿着桔黄色的制服,鲜艳醒目。他来到他的车前,手指弹动窗户。
“什么事?”不速之客摇下车窗。
“你撒什么东西了吗?”
“啊?”
“你车轮子下面这是什么?一大滩,你瞧瞧,我怎么觉得像是刹车油。”
不对!不速之客猛然醒悟,别是什么人对我的车子做了手脚吧?谢天谢地,被人发现了,这要是开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赶紧下车查看,顺着收费员的手看去,地上果然有一滩液体。
不速之容想:看来真有人要对我下手!陶晓薇死了,杨瑞星也是凶多吉少,到底是谁干的?
不速之客心中犹豫,地面上的麦涛也是纳闷,今晚上的路人可真是不多啊!
这叫废话,几天连死两人,没事谁还在外面瞎晃荡啊?
当然了,晚下班的人还是无奈地赶回家,只是个个神色匆匆,没有了平日悠闲的模样。
饭馆还算热闹,照例有些结伴而行的客人要来吃饭喝酒。门外的大排档座无虚席,只是少见了单独的客人,基本都是三五成群的。
薛蓉蓉暗自琢磨:这架势不好,人们都不出来,漏洞就会更多,凶手作案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原定的人马本来就覆盖不全,这下子机动性就更大了。
她向各路侦查员传达命令:“巡视范围加大一倍,临时做出战术调整。如发现无故靠近的可疑人等,侦查员可立即将其拿下,搜查完后再放行,但不必通知其他组员,以免打草惊蛇。”
人越少,夜就越可怕。凶手可能从任何地方发动突然袭击,车里、树丛后、楼道间。每一个阴暗无人之处,甚至建筑物投下的阴影,都那么吓人。
薛蓉蓉和麦涛负责的区域,是从东区的停车场一直到1号院的社区公园,横纵约摸七八条街。两人保持至少半条街的距离,当然不能总是一前一后的这样走。
麦涛没有化妆任务,只扮做一个家住附近的年轻人,手里拎着个挺花哨的手机,假装一边走,一边发短信,眼睛却不看屏幕,低着头到处打量。
路人们可都是脚下带风,迅速地向前赶路。
他的眼光从一个行人身边晃过,又看向另一个,看来看去,没什么可疑人。再抬头的时候,半条街外的薛蓉蓉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薛队应该在半条街外等着自己,等他到街角,假装问路,聊几句,再往别处走。
“薛队?”他通过耳机与对方确认。
没有回应。
这可麻烦了,麦涛也顾不上别的,撒腿就往前跑。
疯子似的一路跑到街角,只见薛队长面前站着个人,瞅打扮不像是本地人,比比划划的,也不知道说着什么。
麦涛这才松了口气,凑上去。薛蓉蓉正是一脸愁容,见到麦涛如见亲人,“小伙子,你过来,人家问路的。”
问路的?问路的,你直接说不知道,把他打发了不就完了嘛!还费什么劲啊!
一瞧那哥们,个子不高,手里拿着张地图,看看麦涛,嘴里说:“逆豪?”
这哪儿的口音啊?
那人又说了:“阿塔西瓦什么什么什么……”
还是个国际友人!
你日本人啊?朋友!
后面的实在听不懂,有蹩脚的中文,夹杂着日语。麦涛会两句英文,那哥们也会两句,不过俩人谁也听不懂谁的。
磨了半天,麦涛拿着地图左指右指,对方还是不解其意。怎么回事?外国文盲都来咱国家了啊?怎么地图还不会看吗?
俩人干着急,总算是打发走了那人,麦涛气得直骂街。
骂街归骂街,不能让别人瞧出来他俩认识啊。薛蓉蓉装模作样的,“小伙子,你别骂了,人家是日本朋友,我也不熟这儿,还得多谢你了。”
麦涛气得直乐,半句实话半句瞎话。
“得了,不客气,阿姨您走吧,我也得回家了。”
回家?回家还早着呢!
这次是麦涛在前面走,薛蓉蓉在后面。走着走着,麦涛心里纳闷,今天这都是怎么了,咋还有日本人出来搅和呀!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这日本人别是凶手假扮的吧?
唉……麦涛拍拍脑袋,别胡思乱想了,不能把街上的每个人都当作凶手呀。
正好走到一个小商店门口,麦涛又急又渴,得啦,进去买瓶水吧。
这是个一层楼拓宽出来的小门脸,半间店面,后面是住宅。麦涛一瞧,哟,怎么没人呀?老板呢?
左右瞧瞧,又往身后看看,还是没有老板的影子,他喊了一嗓子。
“稍等!”远远听到屋里有人招呼。
过了一阵子,有个中年人走了出来,拉开玻璃推门,笑呵呵地问:“您要点什么?”
麦涛打量着那人,三十多岁模样,一张饼脸,大鼻子小眼睛,不太招人喜欢的模样,脸还扬得挺高。
“啊,给我来瓶美汁源吧,凉的,越凉越好,天儿太热啦。”
“好的,我给您拿。”掀开一个冰柜,没有;掀开第二个,扒拉半天,找到了。
麦涛心里纳闷,有心跟他这儿拖一会儿,拧开盖子,咕隆咕隆喝了几大口。
刚放下瓶子,冷不丁就看见屋里有个女人晃晃悠悠的,脸上有血。
不好!
麦涛一把推开那人,冲到屋里,远处的薛蓉蓉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跑过来。
那女人扶着脸,正迷迷糊糊的,看见麦涛,仿佛是看见了救星。“他打我!”女人撕心裂肺地喊。
麦涛一听倒愣了,薛蓉蓉站在门口,也莫名其妙。
“打的就是你,让你胡说八道。”
男人冲过去和女人撕斗在一起……
哎?他俩赶紧冲上去,一边一个给按住了。
一问才知道,女人看店,男人总在外面喝酒。女人说外面老死人,不让他去,男人不干,吵着吵着,俩人动起了手。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一进来的时候,没看见有人看店呢!
麦涛忽然愣住了,转身就往外跑!
“喂,你干嘛去呀?”薛蓉蓉在后面追。
“咱们中计了!”麦涛越跑越快。
薛蓉蓉还是无法理解,中什么计了?两口子打架,不可能也在凶手的算计之内啊?
没法子,她跟在后面,两人一路往回跑。
猛然间,就听到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刹那划破了夜空……
作者题外话:别骂街,是我节选的时候没注意,马上补上后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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