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努努·几米·绘本·努努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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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170章

  166横竖都要死

  “夏家掌权多年,又是身在局中,要看破名利退守田园,说起来简单,实际上谈何容易。”白常山说起这个,未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触。

  白茯苓说得有道理,皇帝已经明摆着不愿意让夏家继续待在朝中指手画脚,他们如果识趣地自己自动请辞离开,皇帝顾忌皇后新丧,面子上必然要好好补偿一番夏家的。

  夏家是诗礼传家的世家大族,树大根深,组中人口众多,有才能的子弟也不少,过几年皇帝对夏家的戒心减淡,夏家子弟通过科举入仕,说不定几十年后又再重现当初的风光局面。

  但是他们现在的所做所为,分明是还想着盘符新贵,联合白常山一系在朝中重新培植党羽,存了这样的心思,皇帝哪天耐心用尽,就是夏家彻底覆灭之时。

  从皇帝对付毛氏、夏氏的手段就可以看出他心狠手辣非常人可比,连自家儿子都能随手牺牲的,何况是旁人,夏家这么折腾下去,等待他们的就是死路一条!

  “其实夏家人未必没想过退隐,只是地方上依附他们的人太多,彼此之间存在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他们想退,那些常年供奉他们、靠着他们的庇护在地方那个上谋取暴利的人怎么办?一旦夏家倒台,这些人不免要被其他曾受他们打压的势力清算报复,到时候皇帝就算想罢手不再追究,也掩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夏阁老已经是垂死之人,他的几个儿子必然要受到牵连,那些罪状,充军六房都是轻的,他们大半辈子仗着夏阁老的权势作威作福,要让他们为家族牺牲,去成为阶下囚,他们哪里肯干。”白常山叹息道。

  白丑也同意白常山的看法:“现在夏家是势成骑虎,要么继续撑下去,仗着皇后横死后宫,皇帝不便马上翻脸对付他们,在朝中找帮手稳住阵脚。他们在朝中不倒,地方上的人也不敢轻易对他们的党羽动手。要么豁出去,辞官归隐,拼着流放充军几个门面人物,保住夏家的其他子侄晚辈……这也要皇帝愿意从轻发落才行。”

  “皇帝恐怕心里恨着夏家呢……六殿下母妃之死,与夏皇后有重大干系。”

  白茯苓忽然想起甘遂曾经说过,皇后是他亲手防火活生生烧死的,原因就是她害死了他的阿姨,也就是杨珩的母妃。

  据说皇帝当年十分喜爱那位悦妃娘娘,他放任甘遂在宫内杀死皇后,又似乎对杨珩另眼相看,种种迹象说明,皇帝一直惦记着这个冤死的爱妃,在家爱上这几十年夏家把持朝政,几乎将皇权架空,今日终于有机会把夏家毛家彻底铲除,皇帝是不会留情。

  夏家面前两条路,一条是负隅顽抗死的很惨,另一条是识趣退场,留下一点根基让夏家不至于从此在祁国除名。

  “如此,夏家可能是一线生机也无了。他们现在这么做,不过是给皇帝光明正大处置他们的机会……”白常山为官多年,也隐约听闻当年悦妃的事情,他知道孙女儿与杨珩交好,媳妇又曾是青衣卫,皇帝身边的耳目近臣,会知道一些宫中的秘辛并不奇怪。

  现在回想过往,皇帝偶然言谈中所泄露的,似乎确实是对夏家的恨意不浅。

  不过这样一来,更坚定了他与夏家划清界限以尽快上奏准备只是辞官的决心。

  “也不一定,如果他们趁现在辞官,趁着下面那些人的肮脏事情还未爆发,迅速返回家乡,然后几个关键人物传假疫病也罢,声称路上被流匪劫杀也罢,尽快放出死讯,从此隐姓埋名。皇帝日后就算真的查到夏家,关键人物都不在了,也不好把夏家小辈如何。他们虽然从此不能与家人团聚,好歹不用杀头,也不必充军流放,算是捡回一条小命。”白茯苓笑笑道。

  白常山听得目瞪口呆,却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不得已之下的保命法子。

  不过夏家如果没有真正意识到事态严重性,恐怕也不会愿意果断做此牺牲。他们现在就像是一帮赌红了眼的赌徒,没看到最后一把开出前,依然抱着侥幸心理,无论如何不会愿意罢手离开,即使有人一再告诫他们这一把开出来他们会满盘皆输,他们也不会相信。

  白常山在官场混迹多年,早练出一副铁石心肠,夏家之前如何飞扬跋扈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们有今日,他也有大功劳一份。

  夏家不死,日后反扑而来是绝不会对他容情的,所以对白茯苓的话也只是听过就算,并不放在心上,更没打算去规劝暗示夏家那帮人。

  一家人见话题越发沉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致,白常山明日一早还要进宫去,所以早早散了各自回房休息。

  白茯苓竟日白天才见过甘遂,心里莫名有些怕他会找上门来,甘遂对她有意漠视他的态度十分不满,她是可以感觉得出来的,以那大魔头睚眦必报的性情,一定会想办法让她难过。

  她战战兢兢翻来覆去到半夜都安然无事,方才倦极了沉入梦乡。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起来,白茯苓忍不住暗暗感激一番皇帝所派的暗桩,也感谢皇帝拒绝甘遂想迎娶她的荒谬念头,幸好有这些皇家特派人员替她拦住了甘大魔头。

  这里是京城,他就算再逆天强悍,也不至于明里就跟皇帝对着干的。百福越想越放心,终于戒心尽去。

  与紫草约的时间是巳时末(早上十一点左右),白茯苓特意提早一些出发,好看看玲珑阁的情况。

  玲珑阁主楼一侧辟有专供官家富户女眷们挑选订造首饰的雅室,清幽安静,往来伺候的都是经过训练的侍女,还有精致点心茶水供应,很有几分顶级奢侈品牌旗舰店的规模做派。

  难怪玲珑阁能够成为京城第一的珠宝首饰商号,确实有过人之处,白茯苓看得很是满意,越发觉得自己这个爷爷是在认得太值了!

  就目前所见,爷爷的身价绝不属于她爹娘的,平白多了这一大份产业,她就住万人的目标估计完成速度会快很多很多!

  她想到这里就心花怒放!以至于走到与紫草约定的雅室时依然笑容满面。

  紫草一身水蓝衣裙,腰上联系了一条银黑色的腰带,巧笑嫣然等在雅室内,见了她抱拳道:“白小姐有礼了!”

  白茯苓回了她一礼,请她坐下说话。

  “不知小姐相约,是为了何事?”紫草性子直爽,也不拐弯抹角,当下就开门见山问起缘由。

  白茯苓早有准备道:“紫草姑娘想必也知道除夕那天京城里发生的事吧?”

  紫草吐吐舌头:“那样的大事,街上妇孺皆知,我们济困堂的人要是不知道就该打了!”

  “那日有一支毛家精锐死士,大概有上千之众,劫持安泰公主、两位小皇子以及我逃出了京城。这批人半路上就分成好几股逃逸而去,日前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在距京两百多里的一处山野中出现,据说是有意营救狱中毛氏人犯。”白茯苓说道。

  紫草面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道:“行军打仗的事我不懂,不过我在京城也有些日子了,京城禁卫何等森严?就算让他们成功混进城来,从天牢劫走人犯,也不可能逃出京城去,即使他们都有以一当十的本领也不成的。真是异想天开!”

  “是啊!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不会成功,而且说实话,毛家的人是死是活也与我们不相干。现在的问题是,那样一批人流窜在外,日子久了必然成为悍匪。他们受过正规训练,组织严密、令行禁止,非一般匪徒可比。手上又有马匹,来去如风,劫掠起京城周边州府的百姓,可谓易如反掌。

  一般江湖帮派对付不了他们,朝廷要派兵去围剿,他们马上分散逃入山野之中,就算是一万两万的官兵,也奈何他们不得。到时苦的就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了。”

  白茯苓说到这里,果然见紫草的脸色凝重起来,心知这样的说辞最能打动这些以天下为己任的济困堂中人。

  她心中暗笑,继续道:“所以我大哥陆英想出一个诱敌之计,想以我为诱饵,诱出那些毛家死士。他们为了劫持我为人质,要写我家人替他们营救毛家人犯,必会趁我离京返回北关城的途中对我下手……”

  紫草道:“白小姐是想请我假冒你的身份去诱敌?”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时省力!白茯苓心中赞叹一边点了点头。

  她就怕紫草不识趣,以为她是想请济困堂的人来贴身保护,那可就尴尬了。

  她自己不去让济困堂的人去冒险,本来就有些说不过去的,现在既然人家主动提出来,那是再好不过!

  紫草道:“这当然义不容辞!不过……有桩难处……”说着说着就面露难色地扫了一眼白茯苓身后的白果、红曲与杨梅等几个丫鬟管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不方便当众说?白茯苓想了想,挥挥手示意她们都退出去。

  紫草见她们出去了连带掩上房门,面上一喜,白茯苓心里闪过一丝警惕——她不会有什么古怪企图吧?

  正文167美人计

  迟疑间紫草已经凑到她耳边道:"白小姐对我们济困堂有相助之情,这件事我答应下来没问题,需要几个人具体怎么做.到时你让人带信给我,不过……你要先见一个人!”

  不会是那个大魔头吧?白茯苓张口想叫人、想拒绝!可是肩上一麻,人就软倒在椅子上,一句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茯苓心里叫苦,最近她是走了什么霉运了,脑子进水还是视力退化,怎么老是忘记提防人!一个大魔头的教训在前,现在连个普通江湖女子都把她骗住了。

  她一定是安稳日子过得久了,所以人也变得粗心大意。甘遂能够一边当魔教教主,一边当武林盟主,那济困堂里混进魔教的党羽又才什么可奇怪的?

  可她明明没觉得紫草对她有恶意亦啊...

  紫草看见她惊疑不定的神色,低头柔声安慰道:“别怕,我不会害你的。只是海盟主他想你想得紧,又怕你不肯见他不肯跟他说话,我想着既然今日有机会,让你们当面把事情说清楚也好。

  白茯苓心里一动,听口气她似乎不是魔教的人,不过转念一想更加气恼,你一个外人管这么多狗屁闲事做什么?济困堂的人一个个就这么闲?江湖上每天这么多打打杀杀的事情不去管,你管海大光根的私事做什么?

  想做媒人想疯了,怎么不去挂牌做媒婆?!

  不管这紫草是魔教中人也罢,只是一个被海浮石假面欺骗的济困堂普通弟子也罢,反正她以后再相信这个人,她就是猪!

  紫草伸手将她扶靠在椅子上坐好,轻笑道:“我去叫海盟主来,你放心!他是正人君子,不敢冒犯你的,你好好听他把话说完,不要因为一点波折就错失一段大好姻缘,好么?”

  什么狗屁的正人君子,什么见鬼的大好姻缘?

  那个是大魔头大坏蛋,是魔教教主好不好?

  这分明是孽缘中的孽缘!

  白茯苓口不能言,心里把这个被大魔头骗得团团转的傻瓜蛋骂了个狗血喷头。

  难怪昨天夜里甘遂没有上门找事,原来是算计着今天就会见到她!

  看着紫草一扭头,无声推开窗户跳了出去,白茯苓既希望有人发现来救她,又怕发现她出事的人打不过大魔头被连累误伤,一时心跳如鼓,紧张害怕中似乎还潜伏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甘遂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她面前,也许是要与紫草打照面的关系,他今日穿的依旧是一身褐色的粗布衣衫,典型的海浮石装扮,只是面上的神情却是完完全全的甘大魔头模样。

  他弯下腰伸手膜了摸白茯苓的小脸,低笑道:“我们又见面了,白小姐……”

  白茯苓只剩一双眼睛能动,全然避不开他的动作!心里怒骂紫草,什么“不敢欺负”她,面前这一只,根本就是吃她的豆腐吃上瘾了的!

  甘遂挨到她身边坐下,将她揽入怀中!亲亲她的耳朵道:“你乖乖跟我说话,不要叫人进来打扰我们,我就给你解开穴道,好不好?答应的话眨眨眼睛。”

  白茯苓无奈,就算她现在能说恬,也绝对不敢叫人来的,天知道这大魔头发起狠来会做什么?于是很老实地眨了眨眼。

  “乖!,”甘遂得意地以鼻尖在她的脸上厮磨一阵,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白茯苓等身上的虚软感觉慢慢消关,就想坐直身子离甘遂远一点。

  甘遂圈住她的腰微笑着也不说话,那只手臂看似没有使力,白茯苓挣扎两下都是不动如山,她干脆向前伏在海浮石怀里,低声抱怨道:“你喜欢欺负我,我不要嫁你了!”

  同样是拒艳婚约,不过这一句话说来柔如春水,带着少女的娇嗔埋怨,如同情人之间的缠锦低语。甘遂听在耳中,只觉得心里软软酥酥地,一点火气都提不起来。

  加上美人投怀送抱,甘遂心中虽然警铃大作,但偏偏忍不住贪恋白茯苓这种难得的温柔,来之前盘算着要狠狠教训她的那点念头顿时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白茯苓没有抬头去看他的神情,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他刚来时身上那股阴森愠怒的气息消散了不少。

  连忙再接再厉对他抱怨道:“你说会对我很好很好,都是骗我的……”

  甘遂轻哼一声:“我对你还不够好?!”他努力想凶恶冷漠一点!无奈效果似乎与他想的有些差距,连他自己都听得出来,这话里带了一丝笑意。

  “不够!”白茯苓把下巴搁在甘遂宽厚的肩膀上开始历数他的罪状:“你最喜欢骗我、勉强我、吓唬我,我有一点点不如你的意,你就对我威逼恐吓,还咬我、析磨我!”说着侧过头在他耳朵上轻轻反咬一口。

  柔软如花瓣的樱唇轻轻擦过他的耳朵。尖尖的牙齿咬在他的耳朵上带着轻微的刺痛,痒痒麻麻地仿如一只顽皮的小手轻轻在他心上抓了一下,抓得他心痒难耐浑身友烫,恨不能握住那只小手将她一口吞下去。

  甘遂浑身一震,本来松松圈住白茯苓的手臂忽然收紧,一下子将她狠狠勒往怀里,两个人隔着厚厚的冬衣贴在了一起,白茯苓猝不及防几乎被他勒得断气,只觉得紧贴着她的男人身体又硬又热,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那个那个,自己会不会是灌迷汤灌得太猛了?

  她当“小姑娘”当久了,虽然也有一些登徒子对她露出色相,不过这些人一般离她三丈远就会被打得满地找牙,身边亲近的成年男子要么把她当妹妹、女儿看待,要么就是把她当女王公主一样供着。

  她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但是除了父亲与陆英等亲人之外,就只试过对甘遂(又或者说诲浮石)一个主动表露好感,甚至亲近讨好。

  她搞不清楚自己这么干的“威力”才多大,也不知道甘遂对于她这个“女色”的反应程度会到哪里。

  千万不要太过激动进而对她做出什么超过她忍受底线的亲密举动来!

  她今日忽然一反常态地对甘遂温柔亲热,完全是昨晚轻过一番深思熟虑的结果——不管她日后想出什么方法把甘遂这块惹不起的凶猛牛皮糖甩掉,眼前都要先把他稳住。

  根据前几次相处得出的轻验,对他来硬的,结果通常十分糟糕,这尾大魔头实在太强,她在他面前也硬不起来。

  来软的似乎比较才效,例如上次她一哭,大魔头马上就态度软化,甚至开口哄她,虽然说出来的话气死人。

  而且似乎只要她愿意主动亲近他,他就会变得很好说话,例如上次在地道里,她让他抱着,靠在他怀里睡觉,他明明被使唤了却好像很高兴,一路都没有搞怪,更没有为难她。

  她又不是被人摸下小手就要断臂以示清白的三贞丸烈,如果让甘遂吃点小豆腐可以让他消停一下,别来折腾她,别给她惹麻烦,那她也是可以接受的。重点是,甘遂长得就是很让她心动的那一款帅哥,跟他亲热一点点也不会觉得讨厌。

  在这样的腐化堕落思想指导下,白茯苓今日意外撞到甘遂手里,终于在紧要关头忍住了惧怕,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使出平常对爹娘撒娇以及从爹娘偶然肉麻谈情中学到的手段来对付甘遂,效果立竿见影,不过似乎好得有点过了...

  白茯苓一方面暗暗得意于自己对甘大魔头的影响,一方面又心惊胆战怕他太激动了对她做出越轨行为,心情忐忑之下只敢怯生生埋在甘遂怀里,避免再说什么话刺激到他,又或与他目光对视惹得他更加动情。

  就因为这样,她再次错过了甘遂满面通红、不知所措的难得表情。

  甘遂抱紧了白茯苓,他不愿让她发现自己的失态,浑深呼吸几口气,方才压下狂飙的心跳。对于自己的表现,他很有些懊恼,白获芬一直以为他以海浮石的身份面对她时,由始至终在做戏,其实不是的。

  这小丫头对他的影响之大,完全超乎他的想象,每次她只要对他做出什么亲热举动,他就忍不住像个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一样面红心跳,兴奋非常。

  他并非没接触过其他女人,只不过不知道是因为练功控制情欲的关系,还是那些女子不如白茯苓般合他的口味,反正在碰见白茯苓之前,他压根不觉得那些打扮得花花绿绿、捏着嗓子对他说话、抛媚眼的女人跟男人有什么不同,更不要说产生亲近的欲望。

  一切一切,都是从接触到白获答开始的!

  这个大胆狡黠的小丫头,筒直称得上是他命里的魔星!

  是她不知死活先括惹他的,既然让他喜欢上了,那就必须成为他的,这辈子就陪在他身边!

  他不接受其他任何结果。

  宫里那个老头子也罢,小丫头的父母义兄也罢,谁都不能阻止他!

  小丫头软软的身子包裹在厚实的冬衣中,抱起来的感觉真好,呼吸间都是她甜蜜温暖的气息,甘遂越发觉得满意,几乎舍不得松手。

  正文168一推就倒

  甘遂一点都不想让白茯苓知道她对他的巨大影响力,这小丫头是只不折不扣的小狐狸,狡猾蛮横、大胆刁钻,而且欺软怕硬!如果让她发现他的弱点,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利用彻底。

  所以他一回过神来就紧紧揽住她,不让她抬头起身看到他脸红失措的拙劣表现,一边心中暗暗默念口诀,确实一切状态恢复正常,才慢慢松开她,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她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白茯苓知道自己做戏做过头了,但还是嘴硬道:“我、我哪有打什么鬼主意!”

  “忽然对我这么亲热……昨天还一副恨不得我消失的样子……”甘遂不信,伸手抚摸着白茯苓的脸蛋。白茯苓身体一僵就想闪开,还好及时想到自己的计划,勉强忍住了没动,还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不要惹大魔头起疑。

  “昨天那么多人在,我是女孩子,莫非你还要我表现得跟花痴一样黏住你不放?”白茯苓做出委屈的样子辩解道。

  “你对南宫家与刘家那两个小子倒是有说有笑的。”

  “他们一直拉着我说话,我总不能不理不睬……”

  “再说了,他们两个是什么人?怎么能跟你比?你去吃他们的干醋,好没道理……”白茯苓为了安抚好甘大魔头,不惜大拍马屁。幸好她说的也是实话,不至于把自己恶心到。

  果然甘遂听了心情大好,虽然仍觉得白茯苓有古怪,不过想着她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一些小奸小滑的就随她好了,他喜欢听她用这种亲密的语气跟他说话,喜欢她主动亲近他、依赖他……就算是假的他也喜欢。

  他愿意纵容她的小把戏,反正总有一日她会明白谁才是游戏里的主宰,她这么聪明,到时一定会乖乖选择真心顺从他,温柔驯服地陪在他身边。

  “好,不提他们。今日回去,你与你爹娘说搬到常春山去住几天。”甘遂的口气里全是独断专行,半点不容商量。

  “为什么?”白茯苓花了很大力气控制住自己没有瞪他,她本来想直接说“不去”,可一想到甘遂之前历数她如何多次拒绝他时那阴冷的表情,她马上果断地把这两个字吞了回去。

  “这样我更方便去看你。”甘遂有些怀念刚才把她牢牢圈在怀里时那种柔软温暖的感觉,于是略略收紧手臂,示意她快些主动挨到他怀里。

  如果真的只是看她,那就罢了!让他多看几眼也不会少块肉。

  问题是甘遂这家伙爱好半夜摸上门来直接爬到她床上!

  之前他是个孩童之身还好些,现在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而且是个对她很有兴趣、多次逼婚的大男人,再来几次那样的行为,天知道会不会干柴烈火,一个把持不住就把她吃了?!

  还是住在阁老府安全些,起码他对府里头皇帝派去的暗桩还是有点忌惮之意。

  心意已决,白茯苓顺从地伏到甘遂怀里,抱怨道:“我不要去!我是女孩子,跟你又没有成亲,不该经常单独见面,你更不该总是随心所欲登堂入室。你说过要娶我为妻,却一点儿都不尊重我,不为我着想。”还是那样娇娇软软的腔调,委屈又可怜,让人发不起脾气。

  甘遂有此示满:“成亲不过是早晚的事。”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过白茯苓的肩背,手劲温柔中蕴含着强势,似是呵宠也似是警告。

  白茯苓不由自主轻颤起来,扭扭身子佯怒瞪了他一眼,语气中更多几分委屈:“那是你说的!三书六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什么都没见到!说到底,你仗着武功好欺负我罢了。婚事对于女子来说何等重要?你却一点儿都不考虑我的感受,你说喜欢我会对我好,都是骗我的!你就想戏弄我欺侮我……”

  “那你想如何?”

  甘遂确实没想过那啰嗦礼节,他娘亲与皇帝甚至根本没有成婚就生了他,江湖儿女对于这种婚聘礼仪向来从简,所以他原本只想着等白茯苓一家回到北关城,就请人去提亲,然后挑好好日子把白茯苓接回去拜堂成亲就是了。

  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忽然想起他娘亲还在世的时候,虽然并不后悔自己没有进宫为妃而选择了留在江湖之中,但是偶然也会对自己一生不曾有过一场正式婚礼、两母子无名无份一事甚感遗憾。

  女子会在意这些不奇怪,尤其面前这个,说起来算是他的远房表妹,身上流有皇家血脉,身边的亲人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对她更是爱若性命,身份既富且贵。她在京城里就是当太子妃、当皇后也绰绰有余,要她这么随随便便跟了他,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也罢!这点小事就顺了她的意吧!甘遂点点头道:“你放心,等你们回到北关城,我会请来大媒正式登门求亲,你想要多盛大的婚礼都可以。”

  “嗯嗯!一切都要好好准备,依礼而行,不可马虎了事。还有,成婚之前,你……你不可以随便来见我,我不答应,你不可以对我动手动脚,占我的便宜。不可以乱吃干醋,不可以对我乱发脾气,更不可以连累伤害我身边的人。”白茯苓一口气罗列出一堆条件,仰起头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楚楚可怜地看着甘遂。

  甘遂又好气又好笑,这小丫头自己就是个天生反骨的家伙,何曾把礼法放在心上?要不也不会大胆到对一众匪徒严刑逼供意图黑吃黑,更不会胆大包天敢非礼他!

  现在这些分明都是借口,想把他推到安全距离之外是真!

  这只该好好教训一顿的狡诈小狐狸!

  但是,她这副倔强又可怜,娇蛮又委屈的模样,偏偏就是让他发作不起来,明知道她在使手段,可他还是心动不已,就是爱吃这一套。

  甘遂有些恼恨自己的“不争气”,不过回心一想,小丫头以为这样就能摆布他,那就先让她高兴一阵,再过几天,毛氏的余党收拾干净了,她就会离开京城,到时候再好好给她一个“惊喜”,她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有了这个打算,甘遂轻笑起来:“这样就想把我打发了?”

  白茯苓也知道他没这么好说话,扁扁嘴无奈道:“那你想怎么样?”

  “你要我不见你忍受相思之苦,总得先给我点甜头,让我确定你也是对我有意的。”甘遂伸指画过她的樱唇然后指指自己的双唇,道:“让我满意了,我就答应你。”

  白茯苓陷入天人交战,最后很没骨气、很阿Q地想:反正不是没被他亲过,我亲回来当报仇好了,他要敢“反击”又或意图不轨,我就狠狠咬他一口,让他几天不能见人!

  她还在积累勇气,甘遂已经等得不耐烦,催促道:“你快些,不然我就要反悔了。”

  白茯苓被他催得火大,咬咬嘴唇道:“我亲你可以,但是你要保证我亲你的时候,你双手不能碰我,不可以趁机动手动脚!违约的话,婚事什么的都要取消!”

  甘遂满心幻想着两唇相触的滋味,也不管她提什么条件就点头答应下来。

  白茯苓仗着一点冲动余勇,凑过去对着甘遂的唇用力亲下去。

  她没有跟人接过吻,也是一个没有技巧可言的家伙,不过总算上辈子生活在资讯发达的现代社会,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理论知道要比甘遂丰富那么一些,也知道轻重,不至于发生上次的碰伤惨剧。

  甘遂的嘴唇干燥柔软,带着他独特好闻的男子气息,像棉花糖又比棉花糖要温暖细腻,白茯苓开始只是有些羞怯地厮磨试探了两下,发现甘遂毫无动静更没有半点配合的意思,不由得怒从心起、恶向胆边生!

  好你个混蛋!逼着我投怀送抱主动亲你,你还摆起谱来了,想看我害羞无奈对不对?我就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白茯苓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自己所记得的关于亲吻的各种“知识”,她没胆子更没有心理准备要长驱直入,来一番激烈的舌吻,只得吸住甘遂的嘴唇辗转吮吻,吸了几下又试试伸出舌尖去挑动描画他的唇。

  她一心想要成功调戏面前的坏男人,模拟着脑子里记得的各种热吻画面,越试动作越熟练,约试越有心得,她幻想着甘大魔头的唇是两块没有生命的棉花糖,尽情嬉戏试验,压根没有什么羞涩又或者天雷勾动地火的热烈感觉,她没有去注意甘遂的神情状态。

  相比于她的专心致志、淡定无心,甘遂觉得自己简直要烧起来了,他所有感官几乎全部集中在两人紧密交缠的双唇之上,火辣辣的感觉毫不留情地总刷过他的全身,如身在云端又像是处身于烈焰之中。他想反白茯苓紧紧搂住,把她揉碎在自己怀里,但仅余的一点理智让他强行抑制住自己。

  激动与自制猛烈交锋,身下那把可怜的花梨木椅子被他不自觉外泄的功力震得瑟瑟发抖。

  白茯苓“玩”了一阵,见甘遂还是毫无动静,觉得又累又泄气,就想鸣金收兵。甘遂哪里肯就这样放她离开?粗鲁地一口咬住她的嘴唇就大力允吻起来,白茯苓被他弄痛了,想也不想就伸手用力想推开他。

  这一推成了压垮甘遂身下那把椅子的最后一根稻草——噼啪几声脆响,那把饱受摧残的椅子生生断裂成了一堆碎块,甘遂反应过来,只来得及护住白茯苓不让她滚落在一堆碎木屑上,自己直接成了肉垫子倒在地上。

  正文169谁的情况更糟糕

  杨梅与白果在外边等了好一阵,都不见小姐叫她们回去,早就开始生疑了,忽然听到这么大的响动,连忙冲进来看发生了何事。

  眼前的情景让她们大吃一惊,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原本应该在雅室里与小姐说话的紫草不见踪影,海浮石海大盟主平摊在地上,身下压了张已经彻底散架的花梨木椅子,自家小姐正正压在海大盟主身上,一手撑着他的胸口一边侧头向她们看来。

  两人的嘴唇红得有些过份,海大盟主更是满面通红,一脸的尴尬,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像恶少扑倒良家少女欲行不轨

  不过让人无语的是,被扑倒的是年轻有为的堂堂武林盟主,欲行不轨的不幸正是她们家娇滴滴的女霸王大小姐。

  杨梅与白果两人傻傻看着这惊悚的一幕,白茯苓看见她们,再看看身下那个红着脸装无辜的大魔头,瞬间想到她们可能产生的误会,不由得恼羞成怒,急急爬起身对着两人喝道:“看什么看,看见我跌倒了,都不会来扶我一把么?”

  白果怕扫到台风尾,连忙几步上前,假装没看到地上那个先惨遭调戏继而倒霉当了肉垫的“可怜”男人,把白茯苓扶到一边替她整理衣裙鬓发,拍干净裙上沾到的碎屑灰尘。

  海浮石也从地上起身,走上两步看看杨梅又看看白茯苓那边,似乎想解释,嗫嚅了一阵才道:“一切都是海某的错,请两位姑娘不要把今日的事说出去,海某、海某一定会负责任的。”

  白茯苓冷眼旁观他做戏,心里火冒三丈,不过迫于他的yin威不敢大声反驳,只能冷哼一声扭头不理。

  人家身为“受害人”的这么低声下气,杨梅看了都觉得不好意思,上前来敛衽为礼道:“海盟主无需客气,是我家小姐鲁莽……”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鲁莽了?”白茯苓一肚子火气,再听连自家人都这样不问清楚就直接指责她,更觉得委屈气恼。

  杨梅知道白茯苓的脾气是忤逆不得的,只得歉然对海浮石笑了笑:“海盟主还请先行离开吧,否则让人见着了多有不便。”

  海浮石老实非常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白茯苓几眼,道了声“告辞”方才依依不舍穿窗离开。

  确定人已经走远,白茯苓拉长了脸警告道:“刚才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对人说,否则你们今年的红利全部扣掉,知不知道。”

  事情上升到要扣她们钱的程度,两女哪里还敢说什么,无奈对视一眼,只得点头答应。

  杨梅出去找人收拾手尾,好好一张花梨木椅子就这样彻底报废,这事只能算在那位紫草姑娘头上了,反正武林人士,偶然粗鲁些也是有的。

  白果生性八卦,见杨梅也出去了,鬼头鬼脑凑到白茯苓耳边低声问道:“小姐,怎么紫草姑娘会变了海盟主?你对海盟主做了什么啊,看你们那个样子……嘻嘻”

  白茯苓恶声恶气道:“他好色成性,勾结了紫草半路偷偷摸进来的我什么事都没对他做,是他不知道干什么把椅子坐坏了,我还没问他要钱赔偿呢”

  那把花梨木椅子木料上乘、做工精巧,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与雅室里其余三把椅子两张茶几是成套的,还真值不少钱,白茯苓想到这个,心里的怨气又更浓了几分。

  “什么都没做,海大盟主他脸红什么?而且他坐坏了椅子要跌倒也是他跌倒,小姐你怎么跑到了他身上?”白果一脸不信。

  事实上,她明明看见海大盟主的嘴比脸红得更可疑,小姐的唇也好不了多少。她虽然是未嫁的黄花闺女,不过上头有大哥白商陆与杨梅这一对恩爱夫妻,偶然也撞见过他们私下里相拥亲吻,那德行就跟今天见到的情形差不多

  想到这个,白果打量白茯苓的神情越发暧昧,白茯苓被她看得心虚气短,一手甩开她道:“我说没有就没有再问我扣你的钱”

  又是扣钱,白果终于不敢再问,委屈地嘟嘟囔囔:“就知道扣钱,不讲道理……”

  白茯苓横了她一眼,白果被吓得彻底消音。

  这时杨梅找了玲珑阁里的仆妇来收拾雅室,问白茯苓是换个地方休息还是回去阁老府,白茯苓今日先是受了惊吓,然后是出了大糗,哪里还有心情在玲珑阁逗留,当即决定打道回府。

  杨梅开了雅室的门正要扶白茯苓出去,忽然见不远处一个青衣丫鬟与一名穿玲珑阁管事服饰的妇人正从另一间雅室出来,她脚下一顿,只觉得这丫鬟十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细细一想竟是曾在之前诗会上夏馨馨身边的大丫鬟。

  那个丫鬟并没有注意到杨梅,脚步匆匆就转身走远了。

  白茯苓见杨梅堵在门口,有些奇怪道:“怎么了?”

  杨梅就说了那丫鬟的事,然后有些担心道:“我看那女管事手上捧了个楼里头用作接收客人首饰的盒子,能进这玲珑阁的都绝非廉价之物,夏家就算要送首饰到这里来重打,也不会只派一个丫鬟来,这其中恐怕有些问题。”

  “你很细心嘛……”白茯苓点点头道:“你去叫那女管事来问问,可别是那丫鬟借着主人的名义跑来销赃。”她昨日才在常春山见到夏馨馨,她的贴身大丫鬟没跟她同行反而一个人到这里来就有些古怪了。

  那名女管事听闻新老板有请,诚惶诚恐过来问安,没想到新老板竟然是个才刚及笄、美如天仙的少女,很是怔愣了一阵。

  杨梅问过她的姓名,她自称罗氏,丈夫是玲珑阁的工匠,她进玲珑阁也已有三年时间。

  杨梅指指她手上的盒子,微笑问道:“这里头是刚才那夏家丫鬟送来的首饰?”

  女管事点点头道:“是的。”心中对她一口道破来者身份有些吃惊。

  “可否让我看看?”

  “自然,嫂子请看。”罗氏利落地打开盒盖,露出里面三支分别镶嵌了红宝石、绿宝石与白玉的赤金簪子,还有两对缠丝赤金手镯,一个赤金项圈。论款式不算十分特别,但是胜在本身材料都是贵重之物,就这几件首饰,就至少用了八、九两赤金,更别说上面那些宝石、白玉的价值了。

  这样的首饰用来套现最是方便,款式普通不会太过惹人注意,落到玲珑阁这类注重首饰款式手工的店铺中,不可能直接拿去转卖,多半会被熔了重新打造,到时候连查都没法查了。

  白茯苓一看就看出其中问题,与杨梅交换个眼色,杨梅转头又问罗氏道:“这些首饰是那丫鬟自个儿的,还是她替主人家送来的,是打算从新打一套首饰,还是直接换现银?”

  罗氏也听出她们话里的含义,连忙道:“这是那丫鬟替她家小姐送来的,要换成现银,而且再三要求我要替她们保守秘密,绝不可向外人透露。前日夏夫人与夏小姐到玲珑阁里来挑陪嫁首饰,夏小姐曾私下里向我说过此事,也把要送来的首饰模样斤两大致说过。若非如此,小妇人万万不敢贸然接收的。”

  白茯苓想了想道:“你与夏家小姐相熟?”否则夏馨馨怎么会私下里托她办这事?

  罗氏回道:“夏小姐每次到玲珑阁来挑选首饰,都是小妇人负责接待的,几年下来,小妇人也算在夏小姐面前混了个熟脸。”

  “这些首饰的钱,结清了吗?”刚才那丫鬟,不像身怀巨款的样子。

  罗氏迟疑了一下,摇头道:“夏小姐托小妇人替她置办些东西,余款过两日再派丫鬟来取。”

  “置办什么东西?”杨梅插嘴问道,夏馨馨要买东西完全可以派家里的管事去办,怎么反倒来拜托一个与夏家没什么干系的妇人?

  “夏小姐所托乃是私事,小妇人应承过绝对不向任何人透露……”

  言下之意,买卖首饰是玲珑阁的生意,她不敢隐瞒,但客人托付的私事,她却要信守承诺,就算是对自己的东家也不会泄露。

  罗氏知道这话说出来是大大得罪了白茯苓,但是她又不愿意失信于人,只得低下头去,双手不自觉捏紧了袖子,紧张得额头冒汗。

  “夏小姐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既然有言在先,这事我就不问了。你也只当我没找过你,不要向人提起今日的事。”白茯苓淡淡说道,并没有如罗氏想象的那样生气发难。

  罗氏如蒙大赦,连忙收拾好东西告退离开。

  雅室里再次只剩下白茯苓、杨梅与白果三人,白茯苓侧头笑道:“玲珑阁的大掌柜不错,找来的人像模像样嘛。”

  白果对这个没兴趣,她只对八卦感兴趣:“夏家情况真的这么糟糕了?这么快就要私下里卖首饰换钱?”

  杨梅点了点她的额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夏阁老虽然病倒了,可是夏家离破落潦倒还远着呢你没听说?前日夏夫人与夏小姐才到玲珑阁里来挑陪嫁首饰,要真是破败下去了,哪里还能到这儿来散财?”

  “不是夏家情况糟糕,是夏小姐情况糟糕,这么简单都想不出来,最笨的就是白果了”白茯苓在旁边趁机打击报复。

  正文170一个又一个杯具

  杨梅有些担心道:“这夏小姐,不会是想夹带私逃,一走了事吧……”

  白茯苓点头道:“很有可能,嗯我现在有些欣赏她了看着那么多弹窗广告为什么不来呢?

  “不会吧?你欣赏她?不说她以前对你做过的事,就说这次,她扔下父母家人,一声不吭跑了,有没有想过会连累其他人啊?”白果嗤之以鼻。

  “她爹娘家人也没想过她的感受,都要她嫁给个老头子当后妈了。而且这婚事如果真的成了,恐怕她家的情况会更糟糕。我只是好奇,她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千金小姐,跑出去能做什么,一不小心被人拐卖了都不奇怪看着那么多弹窗广告为什么不来呢?白茯苓拈起一块杏仁酥啊呜一口整个吞掉,完全没有半点淑女形象,看得杨梅暗自叹气。

  不过关于夏馨馨的婚事,她们都觉得很不合适,白茯苓的话也不无道理,也就不再说话,起身收拾一下出门乘车返回阁老府去。

  日子无声无息又过了数天,因为皇后新丧,元宵节也过得格外冷清,白家三口子在元宵那天中午回到忠国公府去与林平子等人吃过一顿团圆饭,晚上回阁老府再吃一顿,然后早早吃过元宵就各自去休息了。

  十六那天一早白阁老出门上早朝,散了朝又被皇帝单独召见,到傍晚时分才回到阁老府,除了一堆军国大事,还带回一个小道消息,邓文华邓大叔已经私下里婉拒了夏家的婚事,据说理由是自己年纪老大,不愿耽搁了夏家小姐云云。

  关于夏家的处境,白常山曾派人提点过他,他也是聪明人,年轻才女虽然可人,但是比起自己的仕途来说,就不值什么了。

  邓文华是白常山一手带起来的人,白常山年纪放在那里,不可能占着首辅的位置多少年,而且话里话外已经透露出要致仕回乡颐养天年的意思,他眼看着只差一步就要位极人臣,又怎肯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女人冒险,失了圣心?

  杨梅与白果听了这个消息,都道:“看来夏小姐是虚惊一场了看着那么多弹窗广告为什么不来呢?

  “就怕夏家人不死心,还有下一场……”白茯苓耸肩道。

  夏馨馨嫁什么人,嫁得好不好,与白家上下都没有关系,所以白茯苓听过了也就算了,白常山带回来的另一个消息却让她忍不住幸灾乐祸大笑三声。

  天同国派了使节前来谈和,希望结束两国边境交战,迎娶祁国公主为他们的太子妃。

  天同国国境位于祁国东北方,一面临海,一面崇山峻岭,中间是一片平原,但因为气候严寒,土质贫瘠,种植出产甚少,不少国民靠打猎放牧为生,十分艰苦,却也形成了彪悍的民风。

  从前朝起,天同国与祁国便时战时和,纷争不断。

  这次天同国主动议和,据说是因为国内几大势力发生内斗,而天同国的皇帝与太子有感于事态严重,希望能够先解决边境的战乱,然后才好关起门来调集兵力解决国内纷争。

  迎娶祁国公主,一来是希望用和亲方式稳固两国关系,二来也是有意借祁国的势,增加太子登基的筹码。

  祁国这边刚刚经历宁安河洪灾,激发国内多处地方灾民暴动,加上除夕一场内乱,也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能够与天同国暂时停战自然是上上大吉。

  双方都乐见其成的情况下,天同国的使节还未到京城,祁国这边的和亲人选就基本敲定了,这位和亲公主不是别人,正是夏皇后所出的十二公主

  杨珩带同五驸马、李云新到忠国公府拜访后,白茯苓就让方海配了药物送去,李云新依照吩咐服下,当夜就突发恶疾,浑身冒红疙瘩、长黄褐斑,不出两日就从一个翩翩佳公子变成京城有数的丑男一名,而且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宫里的夏贵人与十二公主连请了几个太医去替他诊治,个个回来都只是摇头说没把握,她们也怀疑过李云新装病,但是又没有实质证据,十二公主特地派了身边的亲信太监陪太医去李府看过,那太监一见李云新的样子就吓了一大跳,回来加油添醋诉说了一番他的可怕情状,十二公主无法,只得央求夏贵人尽快替她另选佳婿。

  京城里现在最好的人选当然是新任的忠国公林平子,可是有安泰公主在前面向皇帝说项,皇帝也不愿身边新提拔的人与夏家扯上关系,想也不想就回绝了。

  十二公主还来不及发作,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天同国使节几天后就要到京城来议和,同时商定两国通婚的大事,而皇帝心目中的理想和亲人选竟然就是她

  这个消息让十二公主抓狂,却让白茯苓很高兴,她本来就很不爽这个十二公主,没想到现眼报来得这么快,实在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啊

  本来她还有些担心,怕这十二公主赖死赖活谋算林平子的,这下可以放下心头大石了。

  按照祁国的规矩,皇后死后第七日,宫中内命妇首先举行祭拜仪式,十七日,外命妇入宫祭拜,二十七日后灵柩会送到宗庙,然后择日送入皇陵安葬。

  皇后正好死于除夕,正月十七就是外命妇进宫参加皇后大丧的日子,白茯苓因为是皇帝亲封的县主,所以也要随母亲一起入宫祭拜。

  两母女对这位皇后的死毫无感觉,但是人在京中,就必须按照规矩行事,所以木佩兰天未亮就换好素服从国公府乘车出发,到阁老府来接了同样一身素服打扮的白茯苓,一起进宫去。

  丧礼举办的地点仍是在蕙兰宫,前来祭拜的命妇人数却比二十多天前皇后生辰之日少了许多——有些是父兄丈夫受大皇子谋逆一事牵连待罪家中,有些是父兄丈夫惨死或重伤于除夕动乱之中,因而免了入宫祭拜。

  不少人想起皇后生辰当日的热闹与惊变,心中都是一阵感慨,明明是花团锦簇富贵无双,谁想生辰当日独子惨死宫中,一生希望化作泡影,再过数天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被烧死在宁仪宫内,这世事变幻真是让人难以预料。

  蕙兰宫里的一众命妇的身份情状犹如现下朝堂情况的缩影一般,以白氏中坚势力的家眷为主,与毛氏过从甚密的几乎不见,原本的夏氏一党也暗淡凋零,没了往日的声势。

  木佩兰母女一到,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各种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纷纷射来,因是在皇后的丧礼上,命妇们不敢喧哗嬉笑,也不便随意走动上前搭话,但不少人已经暗地里挪动身子想往这两母女身边更靠近一些。

  没办法,现在京城里最红的官员亲眷就数面前这两母女了,一个是内阁首辅白常山的长子媳妇,一个是他唯一的嫡孙女,白常山眼下的权势,比之前夏阁老、毛大将军犹有过之,说是大权独揽也不为过,他的亲眷自然也是京城众多官眷的领袖。

  而且这两母女身后还有朝中新贵陆英与林平子这两座大靠山,俩人在今次平息除夕叛乱中立下大功,一个管着御林军,一个管着户部,据说还与太子热门人选六殿下交好。

  这样光芒万丈的背景,哪家命妇不想出力讨好?

  木佩兰是知道深浅的人,近日行事越发低调,借着要照顾母亲病体的理由,婉拒了不少夫人的拜访邀约,甚至连安泰公主也只是见过一两次面。

  今日皇后大丧,是避无可避的,她在车上就已交代白茯苓,尽量别与这些命妇们说话打交道,老老实实行过礼等到点了就撤退。

  白茯苓乐得不用跟人假笑应酬,自然是没意见的。

  蕙兰宫正中停放了皇后的灵柩,因为皇后的尸首就被烧得焦黑难辨,再让人去瞻仰遗容就纯粹恶心人了,而且有失国体,所以棺盖紧闭不露半丝缝隙。

  木佩兰两母女根据宫人的指示走到前面去跪倒哭灵,两人品级高,跪的位置也十分靠前,白茯苓一边走一边暗中游目四顾,竟然意外看到了崔珍怡

  崔珍怡也是一身素服跪在一众命妇当中,尴尬的是她身边那些人个个都当她是瘟疫一般,恨不得能够离她越远越好。崔珍怡面上并无表情,但是白茯苓还是一眼看出她的不自在与羞恼。

  她是陆英的妻子不错,但是崔家一心想巴结亲近大皇子,在京城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大皇子出了这样的事,皇帝顾及陆英的脸面,只是给了崔珍怡的兄长一个降职处分,没有继续深究,小命与官位保住了,但是再想有什么作为那是不可能的了。

  最要命的是,陆英在京城这段日子以来,没有踏足过将军府半步,甚至连崔珍怡的面都没见过,这事也被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传出皇帝可能会另外给陆英指配一名名门淑女为平妻的消息。

  这么一来,是人都知道崔珍怡在陆英面前不得宠,甚至连地位也快将不保。这种情况下,谁还愿意与她亲近?

  白茯苓将崔珍怡的尴尬无奈收入眼底,忍不住叹口气,这女人自作自受,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杯具啊

  她没有想到,今日见到的杯具女人还不止一个,另一个很快也要粉墨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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