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无念得无名(5)
宋玥娘现在很慌。
她跟玉岫道:“莹姐儿往常也在大房那边住,我最近忙,便没多在意。但我之前去接她的时候,她肯定会跟着我回的。”
就好像是去亲戚家里借住,去好友家里游玩,玩几天总要回自家来。
结果这次去,她却不愿意回来了。
宋玥娘捂住脸哭,“大嫂嫂,你帮我哄哄她吧。我这阵子是真忙,不是故意的。”
玉岫自然看出来了!她恨恨道:“是,你忙得脸都瘦了两圈,真是辛苦得很,于是没有时间看管莹姐儿——”
她拉长调子,阴阳怪气得很:“如此,其实也算不得是你的错罢!”
宋玥娘脖子心虚的缩了缩。
玉岫恨铁不成钢,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一下又一下,“这么多年,我唯一不明白的人就是你了。我问你,你在家里的时候,母亲和我可曾苛待过你?”
宋玥娘呜咽着摇头。
玉岫:“既然没有,心中就该踏踏实实,何至于如此的急于拿住管家权不放?”
她真是不明白了,“像中馈这般的事情,若是真要争抢,那也是没底气的人才要豁出命来做。你家世显赫,父兄高官,儿女傍身,你争什么呢?”
她最开始以为疲于奔命想要保住管家权的是阿绾。那时候她就跟母亲说过,一定要玥娘将管家权让出来,不然阿绾一个庶女该怎么争?怕是心里惶恐不安,战战兢兢,玥娘又有个坏脾气,以后说不好要结仇的。
但阿绾没要管家权。两人相识之后,她也觉得不要这份管家权好,但也没想着让玥娘去做。
她问,“你不是说你婆母对你好么?你这么累,她怎么不帮你分担?”
宋玥娘:“她病了嘛。”
玉岫讥讽,“是吗?那你可真孝顺,母亲前阵子也病了t,也没见你回去看望。”
一句又一句,将宋玥娘说得擡不起头来,但她就是想要中馈之权啊。为什么不能要呢?
她委屈得很:“我这般的家世,人品,也是按照宗妇养的,我要是嫁给别人,自然而然就要管家,哪里还要争抢。偏偏就嫁给了幼子,好嘛,管个家都要被骂几句名不正言不顺。”
当年的闺中好友哪个不是管着一府里的事,就她没有,也是要叫人笑话的。
玉岫便肃着脸:“当初阿爹为你选婿,本选的不是刕鹤悯,是你见人家长得俊,一身正派,偏要嫁过来。怎么,你嫁过来的时候没想到这点?要我说,不行你就带着孩子们去越州住个一年半载的,也好夫妻团聚,父女团圆,再顺路看看外头的风景,让孩子们长长见识,等明年后年回来。”
她叹息,“我估摸着,鹤悯是不会回京都了。”
宋玥娘:“不会吧?快三年了,公爹说这次要把他叫回来留京的。”
玉岫:“你别想了!父亲也去信了的,但人家不回,人家自有志向,咱们就没办法叫他回来。”
宋玥娘:“不会的,他听公爹话的。”
玉岫:“……”
她气得又开始拍桌子,“都多大的人了,就这点成算没有?他上回听了没?”
宋玥娘垂头,委屈得用手擦眼泪,“上回是做小官,这回可是知州呢。”
玉岫:“知州上面还有其他的,于是三年又三年,你就等到老吧!”
宋玥娘:“那也不要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她根本不愿意说这个,此事一团乱麻,哪里是现在就能理清的,只道:“嫂嫂就别骂我了,先帮我劝莹姐儿吧。我知道,她这回是真恼我了。”
玉岫听得此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她一向附庸风雅,很少做这般的不雅的动作,可见是气极了,便起身,一刻也不愿意看见这个蠢货。
宋玥娘还得眼巴巴的跟着。等进了苍云阁,发现折绾正在跟莹姐儿跳百索。两人各自一根绳子跳个不停,小丫头萱月在一边数数,正数到七十。
折绾先停下来,脸上微红,倒是没有喘气。
莹姐儿却没停,还在继续憋着一口气跳。
宋玥娘情不自禁的跟着小丫鬟数,“一百一十一,一百一十二……”
一百三的时候绊了一下脚,差点摔倒。
宋玥娘吓得喊出来,“小心些!”
莹姐儿笑嘻嘻的,“放心,我稳着呢。”
她跑去大伯母的手里取了汗巾子擦汗,道:“大舅母,阿娘,我去换件衣裳。”
出了汗当然要换,不然是要着凉的。折绾也要去换,她笑着招呼,“你们先去坐,我们去去就来。”
宋玥娘暗暗撇嘴,被玉岫又瞪了一眼。
墨月过来上茶,锦月一人给她们送了个小暖炉,玉岫鼻子轻嗅,“里面加了梅香?”
锦月笑盈盈的道:“是,是大少夫人和莹姐儿亲自调的香,还是第一炉。”
玉岫:“那过几日肯定有我的份。”
宋玥娘猛吸一口,“莹姐儿调的?”
折绾正走进来,“是。”
又看向玉岫,“我还要让你跟孙姐姐一块帮我想些好名字,我准备再置办一个香料铺子。”
玉岫:“我就知道你闲不住!”
折绾就坐下,看看宋玥娘,再看看玉岫,心里知晓是怎么回事,她故意装好奇,“怎么突然来了?”
玉岫没好气的看向宋玥娘,“你问她!”
折绾端起茶慢悠悠的:“我可不敢问。”
宋玥娘憋着气,“我来看莹姐儿。”
折绾嗯了一声,“那你们待会留下来用午膳吧?你也好多看看她。”
宋玥娘脸色开始涨红,可嫂嫂和女儿在这里,只能继续憋着。
莹姐儿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回来了,她跟宋玥娘道:“阿娘,我再过几日回去,我还想跟着大伯母学调香。”
宋玥娘扯出笑脸,“我想你了嘛,你回去陪陪我,我也会调香。”
莹姐儿:“不一样,大伯母是调新的。”
她是真喜欢跟大伯母一块做事情。一点点,一步步,两个人一块看书上的香斟酌用料,再做出自己喜欢的香来,实在是令人高兴。
她指着她们手里的暖炉,得意的道:“里面的梅花香也有我的功劳哦。”
宋玥娘还要再说,却擡眼就看见了莹姐儿身上的衣裳。
她迟疑的道:“这是新衣裳啊?”
莹姐儿嗯了一声,“是啊,大伯母铺子里的。”
宋玥娘委屈,“你之前的衣裳都是我帮你选的。”
莹姐儿:“是,但现在阿娘忙嘛。”
她的神情一直都是自在的,不含怨恨,但就是这般宋玥娘才更慌张。她哄道:“我以后就不忙了,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忙了些!你瞧,你五叔父要娶媳妇,你四姑母要嫁人,你祖母还病了,又临着年节,我事事要躬亲,免得出了乱子。但如今不忙了,真的,你同我回去吧。”
莹姐儿不解,“可我只是慢几天回去而已,又不是不回去——阿娘怎么催得如此着急。”
越是如此,她越不愿意先回去,她已经跟大伯母有约了,这几天会请了调香娘子来教她们制香的。
她还写信给了雁雁姐姐,让她一块来学。雁雁姐姐虽然还没有回信,但想来会答应的。
她道:“再过五六日吧。”
宋玥娘心悬了起来,“还要这么久啊?”
折绾就端起茶抿了一口,看向玉岫。玉岫连忙道:“那就这么定了!”
她拉着宋玥娘就走,跟折绾道:“你原谅我吧,我这回是陪着她来,下回我就不来了,我只来找你消遣。”
折绾笑起来,“行。”
等人走了,折绾摸摸莹姐儿的头,“你阿娘以为你生气了。”
莹姐儿皱眉,“我自然知晓她忙,我生什么气?我只是想先做自己的事情。”
折绾却心疼她,“你这是受过委屈了才这般想。”
不然还是个孩子,今年满打满算才八岁,还是喜欢依偎着母亲的时候,哪里就知晓先做自己事情的道理。
莹姐儿就沉默了一会,还是愿意把最大的秘密分享给大伯母,她道:“我不愿意每天等她,我如今就想着先做自己的事情。”
阿娘总是觉得她是孩子,哄一哄就过去了。
她小声道:“之前阿娘再忙,我也等着她。可是她回来一定先问升哥儿的功课。阿娘说,因为升哥儿是男人,以后是要考科举的,要做官,功课自然重要一些。”
她的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莹姐儿之前就写信给雁雁,道:“我觉得自己在争强好胜,但我就是想争强好胜。”
她就不愿意等阿娘了。她喜欢跟在大伯母身边。
大伯母也很忙,会时常进宫,还会去铺子里,还要看书,种花,煮茶,调香……但是待在大伯母身边,她觉得很舒服。
大伯母会告诉她哪里好,哪里不好,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没空。她们不是每天都黏在一块,但她知道,大伯母并没有把升哥儿甚至是川哥儿放在她的前面。
这让她很安心,是在阿娘那里没有感受过的安心。
既然已经有了安心,便开始不太在意阿娘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先问她的功课了。
她虽然不明白具体的道理,但却觉得自己这般很好。
她说:“大伯母,你会劝我回去吗?”
折绾摇摇头,“不会。”
她心柔成了一团水,温和的笑着道:“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但两人这般通过气,再让莹姐儿只跟着自己住主屋就不好了,她想了想,道:“我把小书房连着后面的屋子一块打通了给你吧?”
姑娘家哪里能没有自己的屋子呢?每个人喜好不同,都该有自己做主的地方。
莹姐儿本来想拒绝的,但想了想,又道:“那我可以请雁雁姐姐过来住吗?”
当然可以啊。
莹姐儿点头,这才又跟折绾道:“阿娘都不愿意我跟雁雁姐姐玩,我想请她来住一段日子,可阿娘不准。”
雁雁姐姐是她的朋友,阿娘却总是说雁雁姐姐坏话,什么身份卑微,容颜太艳,天生不正经——她其实是生气的。
阿娘怎么能这么说呢?真是太不尊重人了。
大伯母就不会这么说。她听见大伯母跟雁雁姐姐道:“出身咱们选不t了,但是路却可以选择。”
“你只要往前面走,别听流言,不理蜚语,自然能走出一条大道来。”
莹姐儿觉得这才是对的。
折绾就感慨道:“莹姐儿,你很聪慧,我小时候可想不到你领悟的道理。”
她是过了很多年之后才慢慢的领悟到的。
好姑娘不该受委屈才是。
她就带着莹姐儿亲自画图纸,“你看看,哪里放床,哪里放案桌,哪里放衣裳?”
莹姐儿刚开始还有些恍惚感,等跟大伯母这里商量放箱笼,那里商量放床,整个屋子渐渐的布置得满满当当时,她才觉得有真实感。
她甚至期待起来,“那什么时候能添置好?拆中间的墙是不是要拆很久?”
折绾:“要不了很久的,最多一个月吧?”
莹姐儿已经迫不及待要把此事告诉雁雁姐姐了。
折绾想了想,又道:“干脆你再添置一个小书房吧?我旁边正好有一个闲置的。”
莹姐儿狠狠点头,“好啊!”
刕鹤春回来之后泡脚,折绾便与他说了此事,“我有书房了,便把小书房拆了给莹姐儿做屋子。”
刕鹤春正想着朝堂上太子被斥责的事情,随口道:“这般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好。”
折绾:“只告诉你一声。”
拆墙肯定有声音的。刕鹤春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他看看折绾,忽而问,“陛下最近去太后那边,可说了太子什么没有?”
折绾:“没有。”
刕鹤春:“我想也是。”
有外人在,陛下不会轻易说太子。
但陛下真是……为什么突然就看太子不顺眼了呢?
刕鹤春第一次发现自己对陛下有些看不懂了。
之前陛下想什么,他就算猜不出十分,也能猜个一二分出来。可这次太子被斥责,他连缘由都不知道。
他想了想,擦完脚就去找了英国公。他道:“今日有人上折子替全凌之求情。”
“全凌之在闽南三年任知州,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功绩来,可也没有什么过错。”
陛下气全凌之无功,刕鹤春其实可以理解。陛下是个喜欢做实事的,他就因为踏实肯干被陛下看重。全凌之不是科举出身,因闽南那边不算是富饶,又有海禁,算不得高升,于是做了几年知府后调到了那里做知州。
三年一过,他借着家里的人脉又往冀州调了。
本是正常的升官之路,陛下却从他进冀州那一刻对他苛刻了起来,先是摘了他的官帽,再是让人打了他四十大板,最后这几天竟然直接发配云州了。
若不是全家有太祖皇帝留下来的恩德,陛下恐怕早就砍了他的脑袋。
于是朝堂之上人人自危,生怕陛下再下屠刀。
刕鹤春一向小心谨慎,便不敢轻易多说话,更不敢为全凌之求情。他道:“我听闻全凌之在闽南的时候只是不曾进取,一味的守成罢了。百姓不至于怨天载道,这也要流放云州?”
英国公也愁容满面,“你我都知晓,这是陛下在杀鸡儆猴呢。陛下是厌恶不做实事的人了。”
他们父子两个倒是还好,一向勤勉,这次还能摘出去,但人总有立场,看起来只是一个全凌之和王德山,但牵扯的东西却多,比如世家和寒门,封荫和科举。
官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每朝每代,皇帝的喜好对于为官的人从哪里晋升太重要了,也决定他们往后要怎么做。
他轻声道:“这次他们上折子,便是试探陛下的决心有多少。”
陛下年岁越大,脾气越大,如今仅仅无功就要流放云州,那以后呢?岂不是要抄家灭族了?
刕鹤春也是如此想的,“因全凌之后头有了王德山这般的人,大家便惶恐起来,万不敢在自己之后调个能干的顶替。”
他叹息,“全凌之也是倒霉,偏偏就遇见了王德山。”
英国公:“你媳妇也在这里面插了一手的。”
刕鹤春:“她插手不插手,王德山想要做大,肯定要衬出全凌之的不足来。”
英国公:“是这个道理,只是咱们家千万不要出头才好,你回去也叮嘱你媳妇一句。”
刕鹤春点头,又道:“难道左大人是太子的人?”
今日是御史台左大人上奏的。
英国公也没听说过,他纳闷道:“按理来说不是啊。”
刕鹤春也觉得不是:“但陛下不会无故斥责太子,总觉得有些渊源。”
英国公小声道:“陛下年岁大了……”
开始忌惮太子也是有的。
刕鹤春屏住呼吸,连着好几天都在都察院里没有回家,做足了勤勉的模样。
好在他之前也时不时如此,皇帝听闻之后倒是没有怀疑他的用心,只是在他面前骂道:“好嘛,朕不过是罚个不做事的,他们竟然就揣测起朕的用心来,各个做了假面给朕看,朕又不是傻子!”
刕鹤春就跪在地上,不敢多说。
皇帝让他起来,“你是朕亲自看着长大的,你读书的时候勤勉,做官之后也很踏实,朕是看在眼里的,你不必惶恐。”
但转而说起了太子,“他如今不像从前了。”
刕鹤春哪里敢接口呢?他只好闷不吭声。
皇帝也不需要他吭声,只是想寻个亲近的人说说罢了,继而道:“这群人,各个都觉得朕罚错了,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他都没有替朕分忧,难道不是错?”
刕鹤春垂着头,应声道:“是错了。”
皇帝就问,“哪里错了?”
刕鹤春:“做官做官,是要去做的,而不是坐在那里不动。”
皇帝很是满意!他觉得刕鹤春说到自己心里去了,大为赞赏,畅怀道:“鹤春,还是你懂朕啊。”
刕鹤春出了宫满头大汗。但在路上碰见了左大人。
左大人盛情邀请,刕鹤春推辞不过,便犹豫了一瞬,还是跟着他一块去吃酒了。
雅间里,左大人拉着刕鹤春诉苦,“我也是没办法啊,我是悬着脑袋上的,只是不上折子不行,我这是……”
他说话半含半露,刕鹤春之前就怀疑他是太子的人,这才愿意来喝一杯酒。如今听他这般说,就笑着道:“大人本就是御史,你有所见,便有所奏嘛。”
左大人就小声道:“我现在是拿着脑袋来你这里跪着,刕大人,您就行行好,给我透个口风——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就只斥责了太子没有斥责他呢?
刕鹤春哪里知晓!他站起来就要走,“你这是做什么,打听圣意可是死罪。”
左大人:“哎——哎——”
他拉着刕鹤春,“再喝几杯酒,再喝几杯。”
刕鹤春也不愿意跟他闹僵。陛下没杀他,便是不准备杀他。谁知道他的背后是不是太子呢?万一以后有重用呢?
他就喝了几杯。
但皇帝还是知晓了此事——他派了人跟着左御史的。
当时太子还在场,还是跪着的。
皇帝听闻之后,脸色颇有不愉。因对刕鹤春期望太高,便有不满,道:“方才还在朕面前说得好听……”
他叹息起来,“孩子们都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心思。”
太子便为刕鹤春解释,“父皇,鹤春您也是知晓的,是个直肠子的人,不知道转弯,左大人邀他去,盛情难却,便要喝几杯酒。”
皇帝却冷笑,“你们一直都在朕面前行行走走,自小到大,皆是如此——你们在想什么,朕能不知道?”
鹤春这是想着不得罪太子呢。
但他想要的是一个纯臣,一个坚决站在自己这边的侄儿,而不是偏向太子的大臣。
鹤春这次实在是让他失望。当时有多畅怀,如今就有多生气。
太子战战兢兢起来,皇帝顿时就恼了,“你是看朕年岁大了,想把朕当傻子看呢!”
太子惶恐磕头,“父皇,不是这般的,您明鉴。”
但太子越是这般,皇帝就越是生气,“朕亲自教养你,也没有对你说什么重话,你却为了那群大臣就开始疏远朕,如今还要为了他们来忤逆朕。”
太子:“父皇,儿子错了。”
想了想,还是狠心道:“只是大臣们所请也是有缘由的——”
全凌之开了这个头,往后就不好收了。
皇帝重重拍掌:“你是储君,哪里能讨好大臣!”
太子就不敢再说了,但皇帝却越想越生气,“鹤春是不是也是如同你一般想的?”
太子就迟了一瞬回答,皇帝已经下了旨意,t“你是储君,不好发落,便叫鹤春在府里禁足三天。”
“也让他好好想想,在朕面前一套,在大臣们面前一套能不能行得通。”
这是无妄之灾。
太子颓然,知晓皇帝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刕鹤春就傻了。
当时折绾正带着莹姐儿在看工匠拆墙,莹姐儿紧张的看着,而后大声喊起来,高兴的道:“倒了,塌了——大伯母,你看,墙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