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接班人 第六十九章

    次日上午11点，蔡杰来到东兴松香湖畔一座大型度假别墅，进门便被陈杰和另一名保镖小钱按倒，堵住嘴拖进地下室。

    昨晚他接到施文东电话，对方说帅宁已对他起疑，恳求相见共商对策。此时看到帅宁他知道中计了，质问缩在墙角的施文东：「老施，你搞什么鬼，把我骗来干什么！」

    施文东提心吊胆一整夜，已然萎靡。帅宁知道他有三高，为防其猝死，叫人买了降压药和速效救心丸，恩准他坐着休息，没她命令不许开口。

    他又怨又怕地望瞭望蔡杰，侧过身子，拿后背对着他。

    陈杰和小钱将蔡杰推到室中央，昨夜崔明智也备受折磨，两颗眼珠浸在血丝里，见到蔡杰便急不可耐动手纠扯。

    「你们把薇薇弄到哪儿去了？快把人交出来！」

    蔡杰四十出头，不仅仪表是在这个年纪段的男人中的佼佼者，体格也高大健朗，崔明智这缺乏锻炼的弱鸡比人家差一大截，熬夜过后更不是对手，反被他推撞到墙上，还得陈杰出手才能重新制服。

    「崔明智你给我闪一边去！」

    帅宁体量小助理心情，任他踢踹蔡杰两脚才出声驱赶。

    蔡杰弯腰忍住腹肌上的疼痛，咬牙问：「宁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帅宁阴狠地笑了笑：「蔡经理，经常听人夸你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今天细看名不虚传啊。找你来先想跟你交流撩汉技能，你肯拿出自己的看家绝活，我情愿拜你为师。」

    蔡杰本来明白她的目的，听了这话又不禁困惑，恶毒的讽刺紧跟着传入耳中。

    「你先是让乔南德拜倒在你脚下，死心塌地为你做我姑父的眼线，使坏暗算我。后来又让施文东对你言听计从，冒着杀头的风险祸害我的工程。究竟用了什么招数把这两个爱家直男迷得七晕八素？能不能介绍一下经验？」

    蔡杰一张脸气成枣红色，怒道：「宁总，你说这么下流的话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吗？」

    帅宁毫不迟疑地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顶住他的下颚，神色更比他凌厉：「那你做这种阴险凶狠的勾当又对得起这张人皮吗？」

    她亮出枪械，蔡杰有些吃惊。在国内要弄到这玩意必定通过非法途径，有钱人八面来风，帅大小姐又给人百无禁忌的感觉，凭这个标记就能让人相信她与黑道有往来。

    「说，叶茹薇在哪儿？」

    蔡杰的鹗骨被枪头顶得生疼，仍负隅顽抗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教唆勾结施文东偷盗工地建材，认罪吗？」

    「这事我承认，你要追究责任应该把我们交给警方。」

    「我姑父会救你们，还是帮你们发安家费？」

    「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参与，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老实。」

    帅宁撤下手、枪，吩咐崔明智打开身后茶几上的笔记型电脑，崔明智点开视频通话，萤幕上出现移动的街景。画面正中一个背着黑色双肩书包，穿浅蓝色羽绒服，灰色运动裤的小少年行走在前，看情形正被连线者悄悄跟踪。

    蔡杰被押到萤幕前，顿时瞪出四白眼，朝帅宁惊怒喝问：「你想干什么！？」

    帅宁抱臂微笑：「周末还去补习班，你儿子真是个勤奋用功的好孩子，要是能平安长大，今后一定会跟他爹一样有出息。」

    她淡然做着恐怖暗示，轻易撕裂蔡杰的镇定，拼了命挣扎咆哮：「得罪你的人是我，关我儿子什么事！你敢碰他一下，我不会放过你！」

    「哼哼，只怕在那之前，我就送你们父子一块儿去见阎王了。」

    帅宁再度缓步逼近，轻松神态好似杀人如麻的惯犯，准确捏住对手的软肋。

    「我听说你太太十年前就去世了，你怕儿子被后妈虐待，这十年都没再婚，又当爹又当妈的拉扯他长大，爱子之心够得上感天动地，一定舍不得见他有闪失。快告诉我叶工的下落，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保证不碰你儿子。」

    绑架也是重罪，蔡杰不愿罪加一等，仍嘴硬否认，声带却已受寒似的颤抖了。

    崔明智此刻嫌老板不够狠，激动催喝：「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们父子俩碎尸万段！」

    蔡杰只死死瞪视眼前的女人，知道她才是操控生杀的角色。帅宁含着地狱使者的笑容退到茶几边，拿起手机命现场的手下们动手。

    镜头迅速靠近目标，蔡杰惨叫着让儿子逃命，少年听不到父亲的呼喊，还因身后人的招呼住步回头。帅宁在镜头缩短至两米时按下暂停键，将他天真诧异的神情定格在萤幕中。

    蔡杰像跌入深不见底的悬崖，意志顷刻崩溃，跪地哭叫求饶，说他愿意招供。

    崔明智急忙竖起耳朵，一个噩耗以猝不及防的速度贯入大脑。

    叶茹薇已被他们杀害。

    「你说谎！」

    他彻底疯了，不假思索伸出双手用尽全力卡住蔡杰的颈项，唯一念头是将凶手挫骨扬灰。

    帅宁亲手拽开他，抓起茶几上的手铐将他铐在楼梯扶手上。

    他像被活剖的鳝鱼拼命扑腾，发出连串不成人声的哭嚎。

    施文东瞧着心胆俱裂，连忙摸出药瓶吞了两颗救心丸，快被绝望掐灭呼吸，斗胆向帅宁申辩：「宁总，我不知道他们会杀人，绝对没有参与。」

    「闭嘴！」

    帅宁心无旁骛，先找把椅子坐下，让陈杰小钱将蔡杰押到跟前。

    她的心也变得很乱，有种发起大屠杀的冲动，飞快点了支烟定神，狠吸几口让凶犯供诉详情。

    蔡杰自知在劫难逃，准备按之前的最坏打算由他和小喽啰包揽全部罪行。那天他叮嘱同伙毁尸灭迹，不能留一丝痕迹，对方事后说已将尸体切碎用大火熬得稀烂，连同刀具炊具一并投入江中，神仙也找不到。

    按照法律，杀人案中尸体是主要证据，假如警方找不到死者遗骸，法院很难对嫌疑人定罪量刑，他觉得这场赌局自己的赢面还挺大，先当着帅宁招认，到了员警跟前则能辩做屈打成招。

    「事情是我一个远房表弟经手的，上周五施经理通知我说叶茹薇在清查库房，似乎发现我们偷换材料的事，问我该怎么办。我想暂时先把人控制起来，就让表弟连夜带人去工地，趁叶工下晚班时劫持了她。人先关在表弟的出租屋，关了一天一夜。我觉得拖下去迟早坏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表弟灭了口，善后工作也是他料理的，我不太清楚。」

    崔明智万箭穿心，原来那天叶茹薇和他通话不久便惨遭毒手，平常话别竟成永诀，他孰难正视残酷事实，哭声更悲惨了。

    帅宁按灭烟头，否则会忍不住拿来烫蔡杰的脸，粗鲁地吐出舌尖上的涩味，问他表弟叫什么名字，现在什么地方。

    「他叫郭华，在东兴万福区当协警，目前租住在万福区振兴路125号附5号，当初叶工就关在那儿。」

    蔡杰话刚脱口，帅宁就用拳头为他做句号，她以前为丰胸认真练过拳击，最大拳力接近300磅，这时尽力克制也打得他口鼻飙血，半晌没能抬起头。

    她吩咐陈杰带人去找郭华，如果蔡杰供诉属实就将这对禽兽兄弟连同施文东一块儿移交警方。

    陈杰将蔡杰四肢捆绑，命小钱保护老板，匆匆赶赴目的地。

    崔明智想求证叶茹薇的死讯，哭喊着求他带上自己，陈杰望瞭望帅宁，见她摇头，硬起心肠叹气走了。

    帅宁来到痛苦的小助理身边，俯身单手按住他的后脑，少见的怜悯像施过肥的荒草遍布心间，口才失灵，竟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安慰。愁叹数声，对小钱说：「去找个医生来给他打一针镇定剂。」

    崔明智痛不欲生，真希望医生直接注射毒、药，感觉正同时承受着十八层地狱的酷刑，必须一碗孟婆汤方能消除失去爱人的痛苦。

    死一般的昏迷持续数小时，醒来噩梦居然终结。郭华已落入法网，据交代他没按蔡杰指示杀死受害者，叶茹薇尚在人世。

    这还得感谢此人的贪心，他有个同事来自福建山区，那里的贫困光棍特别多，婚姻多靠买卖人口解决，故而盛产人贩子。

    那同事也有这方面的关系网，近期与郭华聊天，说到有几家穷汉正想讨老婆，要是能拐个年轻姑娘卖过去，少说能赚三四万。

    郭华好赌，欠下不少烂债，帮蔡杰做事也是冲着他许诺的5万酬金。见叶茹薇岁数虽不小了，但外表年轻俊俏，又是知识份子，拿去糊弄那些光棍定能轻松脱手。

    于是与同事商议一番，租了辆小车连夜来到福建老家，以四万五的价格卖给光泽县山区一户村民。那地方处在崇山峻岭深处，到县城得翻几座大山，主人家看守严密，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警方即刻派人前往解救，应崔明智强烈要求带他同往。

    帅宁暂留鹊州，次日三名公安干警造访，蔡杰和施文东在审讯中指控她非法拘禁，非法持有枪支，伙同黑社会分子威胁其家人生命安全，警方特来登门查证。

    「帅小姐，施文东和蔡杰于前晚和昨天被你强行限制人身自由，还遭受捆绑殴打，如果事实成立，您将涉嫌非法拘禁罪，我们想向您了解情况。」

    帅宁算准有这出，早想好台词：「他们偷盗工地财物，涉案金额巨大，还违规操作酿成生产事故，事后又瞒着公司和管理部门。更发指的是绑架了我司一名女员工，企图杀人灭口。我找他们当面质问，问出实情马上扭送警局，这种人就跟强盗杀人犯一样，抓捕他们难道有错？如果不及时动手，叫他们跑了，不仅警方侦破难度加大，那名女员工的处境就更危险了。至于说我捆绑殴打他们，我支持他们去验伤，能证明是我和我手下造成的，我愿意承担法律责任。」

    谁举报谁举证，蔡、施二人根本拿不出证据，活该吃这个哑巴亏。

    姜警官又问：「您是否曾于前晚8点左右指使黑社会分子去福州市绑架施文东的妻子和儿女？」

    帅宁端庄待客，听了这话打破笑不露齿的礼仪规范，反问：「你们大概已经联系过他家里了，真有这回事他们应该最清楚啊。」

    姜警官猜到她审问嫌犯的一系列举动八成都是虚张声势，昨晚审讯施文东时，他们就针对他的举报联系福州警方进行核实。施家人没受过任何骚扰，其居住社区的保安邻居以及监控视频也证明这几天没有可疑人员接近施家。

    他再问蔡杰儿子被绑架一事。

    帅宁仍以反问应对：「他儿子现在在哪儿？被绑架了吗？」

    小孩目前暂居亲戚家，据警方了解昨天中午他下补习班后路遇几个玩COSPLAY的美少女，对方亲切地邀他合影，警方已找到那五个来自东兴大学动漫爱好者社团的女孩子，得知有人花钱雇她们从事此事，还提供了现场拍摄的照片。

    帅宁看过那十几张合影，蔡家儿子被如花似玉的小姐姐们簇拥着，笑得脸如烂柿，心里别提多美。

    「现在小孩子都爱玩这个，去漫展参观COSPLAY表演还得花几十上百的门票钱，瞧这孩子这么开心，一定收获了很美好的回忆。」

    她笑嘻嘻将手机归还姜警官，警官也保持无奈微笑，第三个问题是关于非法持有枪支的。

    「枪我确实有，您亲自鉴定看合不合法。」

    她走进卧室，提着一把黑褐相间的手、枪回到客厅，放在茶几上供客人们查看。

    手、枪外型与瑞士产的西格-绍尔P239手、枪一模一样，握把两侧还标有型号和序号，只看外观就是把真枪。姜警官想退出弹夹检查，扣位是焊死的，不能装填子弹，应该是供收藏爱好者把玩的高模拟模型。

    「据我了解，我国的枪支管理办法并不禁止普通公民持有玩具手、枪，这把枪不能装弹射击，没有任何杀伤力，我拿来玩玩不犯法吧。」

    姜警官神态放松不少，将手、枪放回原处，和气道：「帅小姐，虽然您没有策划绑架，私藏枪支，但法律规定，恐吓他人也会构成犯罪。」

    帅宁言笑晏晏：「口说无凭，那两个人能拿得出确凿证据指控我吗？我倒是有实证证明他们偷盗公司财物，破坏施工安全，瞒报事故，绑架公司同事还有杀人未遂。蔡杰伙同郭华绑架我公司女设计师叶茹薇，事情已过去一周，受害者生死未卜，为挽救她的生命，我必须尽快找到线索，这点还请你们理解。」

    警方办案得讲程式，遇到狡猾嘴硬，心理素质强的嫌犯，需要花很多功夫才能取得口供。本案的受害者下落不明，时间就是生命，帅宁能先一步取得线索，实际上帮了警方大忙。

    现在查明她没有实质的违法行为，姜警官也不想为难她，善意劝告：「帅小姐，很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援，但是我还是要提醒您，遵法守法是每个公民的义务，请您以后再遇到这种事都及时通知警方，不要擅作主张，那么做对您很不利。」

    帅宁含笑道谢，而后客气严肃地回答：「做为一名公众人物，我知道自己应该比一般人更懂法守法，任何时候都不会冒犯法律尊严，做危害他人和社会的勾当，这点请你们放心。这里也想对警方提一点要求，那位失踪的叶工对我和公司都非常重要，留在鹊州就为等消息，请你们务必尽快找到她，有任何需要我都会积极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