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策低垂的眼睫将眸色遮的不甚真切,却分明能感受眼底翻涌着的情.潮,以及漾在流光水色中,好似祸害一般,肆意妄为的笑。
谢策凝着指上沾染的水泽,缓慢轻撚,擡起黑眸攫向紧闭着眼眸,瑟颤的不成样子的雪嫣。
谢策无声失笑,惯会掩耳盗铃,小东西不会以为只要不睁开眼睛,就能一直装作无知无觉了?
脚趾都蜷紧的充了血,雪白的肌肤亦好像是着了火,一寸寸的燎红,火星子直烧进谢策眼里。
他撚指的动作愈发的慢,似在思量要不要再继续。
目光移至雪嫣那双紧阖沁红的眼眸,眼尾洇洇的泛着潮,无助又可怜。
罢了。
谢策轻柔将她支起的细腿放下,又拉过薄毯将她犹待采撷的娇躯盖好,走到桌边灌了口凉茶。
放下茶杯,谢策摇头笑了笑,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欺负她,还是在折腾自己。
雪嫣察觉到谢策起身,骤然松开紧抿的唇瓣,大口深吸着气,整个人才终于平复了一些,身上稍烫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她悄悄挪动僵硬发麻的身体,一点点悄悄把腿摒拢,紧合上谢策口中的“花”。
可不知道是不是药涂的太多,湿腻腻得蹭的她难受极了,雪嫣蹙起眉心,咬紧着唇,侧身将腿蜷合的更紧。
谢策在桌边站了有一会儿,让自己调息,也给了雪嫣平静下来的时间,之后才熄掉灯火,如常躺到了雪嫣身旁,把人抱进怀里。
明显感觉到身前的人又瑟缩了一下,小东西一直熬着不睡,应该就是为了抓他的现行,方才装睡了那么久,现在是不是该醒来推开他了。
谢策今夜其实可以不上来,但他想知道,她真的会推开他吗?
谢策将头贴紧她的后颈,会推开他吗?
雪嫣在黑暗中才敢睁眼,她眨动着眼帘,果然谢策每晚都会在她睡着后,无声无息的上床,抱着她入睡。
不仅如此,他还给她上药,她还奇怪伤处怎么好的那么快……
雪嫣想着想着,谢策方才说的那些浑话,不经意就闯进了她脑子,脸上好容易消下去的红晕又升了起来,她立刻驱散思绪。
方才她不敢睁眼,现在应该“醒来”,将人赶下床,再赶出屋子,可贴在背后的温度却让她久久做不出动作。
黑暗中,雪嫣没有动,谢策也没有动。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躺着。
夜色越沉,雪嫣却越不能平静,她心底那些不能声张的情愫似乎看出了此刻的夜深人静,无人知晓,有些超脱她掌控的在往外冒。
谢策的呼吸拂在她颈后,很缓很慢,雪嫣想起自己在夜里迷迷糊糊的时候,会主动钻进他的怀里,攀紧他的脖颈,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如雏鸟埋身在雄鹰的羽翼之下。
雪嫣忽然想知道,那究竟是她不清醒时候,无意识的举动,还是真的想那么做,她可以试试,谢策也只会以为她是睡着了……
雪嫣被不受控制的念头驱使着,一点点转过身。
谢策唇畔轻弯出带着几分苦涩的弧度,所以她还是要推开他。
谢策已经做好了面对她气恼冷漠的眉眼,可下一刻,雪嫣纤柔的手臂却颤微微的圈上了他的脖子。
谢策瞳孔一缩,几乎是在瞬间翻身压了上去,他用手掌拖住雪嫣的脑后,蛮横的吻上她的唇,将她没来的喊出的惊慌全都吞了下去。
雪嫣没有任何说话的机会,就被剥夺了呼吸,谢策宽大的手掌箍着她不堪一握的腰枝,压着她紧紧贴向自己,身体离了空,唯有谢策的手臂能支撑她。
雪嫣脑子一阵阵发晕,什么都想不了,只能不断仰着后颈,想要汲取一些空气。
两人的影子借着微弱的月色投在纱幔之上,谢策膝头压在雪嫣两侧,后背躬着,而雪嫣在他怀中,犹如一只坠雁,一头青丝散乱垂落,腰脊连同颈项后仰到了极致。
一直到雪嫣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时候,谢策才缓缓将唇移开,吻却并没有因此停下,而是落向了别处。
雪嫣洇红的双眸失神着,难以聚焦的望着帐顶,莹润的红唇启着缝,呼吸纷乱破碎,嗓子艰难的吞咽。
意识越来越迷乱,谢策再次欺了上来,一双幽邃暗极的眼眸注视着雪嫣张张合合,泛着水光的唇瓣上,却迟迟没有落吻。
谢策鼻息搅乱着雪嫣的呼吸,她无意识的将唇往前送了送。
谢策哑声轻笑:“囡儿是在等我吻你吗?”
雪嫣眯瞪瞪脑子如同应激般起了抗拒,谢策立刻见好就收,贴上她的唇,同时哄慰低语,“是我想吻囡儿。”
“都是我想的。”谢策厮磨着她的唇,继续说着哄人的话,“囡儿就是个被我欺负的小可怜。”
“嗯。”雪嫣将头点的很重。
谢策看着她迷朦氤氲的双眸,就知道她还不甚清醒,软乎乎又娇气的样子让他爱不释手。
“心肝儿。”谢策哑声喟叹着,再次吻上去。
翌日,雪嫣坐在半开的窗子前写信。
早前因为谢策的事弄得她措手不及,她一直没来得及给顾玉凝回信,现在才终于能沉下心来写信。
给顾玉凝的回信容易写,让雪嫣为难的是谢珩的那封信,她也想过干脆就不回,但于谢珩来说,情爱之外还有责任,她的逃避无疑对他是另一种牵绊。
雪嫣从晌午坐到黄昏,思来想去,最后只在纸上写下“安好,勿念”四个字。
雪嫣将信折拢,正拿了火漆要封口,想了想只是将封口压上,交给心月道:“去让青墨把信送了。”
“给青墨?”心月神色迟疑,青墨和紫芙两人嘴上说只听命于姑娘,实则还是照谢策的指令办事。
雪嫣颔首,“给他。”
青墨就如雪嫣料想的那样,拿到信后就去交给了谢策。
谢策接过信拿在手中看了看,用指腹展开没有封口的一侧,擡眸问:“送来的时候就没封口?”
青墨点头,“正是。”
谢策抽出里面的信纸,看着信上的四个字,明白过来雪嫣是要自己同她一起给谢珩一个交代。
他垂下眼,若有所思。
青墨也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紧张的注意着谢策的神色,就怕信上会写了什么惹他不快的东西。
谢策点点桌面,“拿笔墨来。”
“是。”青墨将笔墨放到谢策手边。
谢策执笔蘸墨,很快在纸上写下几字,再次将信放回至信封内,用火漆封上口,递给青墨,“送去罢。”
……
长安。
散了朝,谢珩同一众官员从金銮殿走出,面容温润带笑,一身绯袍挺拔傲然,在人群中也让人难以忽略。
走过金水桥,谢珩与身边官员致意,各自坐上马车。
卫萧在马车外问:“世子是去府衙,还是回府?”
“去稷山。”
卫萧愣了一下,稷山是谢家祖坟所在的地方,世子怎么忽然想到去那里。
卫萧虽然心中困惑,但也没有迟疑,道了声是,策马朝着稷山去。
下了马车,谢珩吩咐道:“不必跟来。”
他独自沿着蜿蜒的小路往山上走,山上露重,小径两旁的草丛都挂着露水,扫在他的衣摆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谢珩驻足在谢策的石碑前,良久才屈膝蹲下身,从怀中取出那封早已被他看过无处遍的信。
谢珩展开信纸,信上内容很简单。
“勿念,安好。”
紧贴着这行字的下面,同样写着——
“勿念,安好。”
谢策的字迹他当然认得。
谢珩眸中滑过释然又萧条的笑意,他捏住信纸将一头放到碑前染着的蜡烛前。
看着火舌卷住信纸,谢珩浅声开口,“以后我就不用再来这里了。”
直到信纸被烧成灰烬,谢珩才站起身,望向不远处的另一座坟,那是他曾经为雪嫣所立下的。
寡薄乖戾,一身反骨。
这是过去他听祖父说过最多的,对二弟的评价。
不要性命,不要家人,也不管会让多少人痛心,确实寡薄反骨。
而他事事周全,寻求平衡,却做不到像谢策这样,只为了一人不计后果,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深情。
“所以他最终还是打动了你。”谢珩牵唇低言。
许久许久,眼里的千万言语都化成了云烟,谢珩收回目光,沿着来时的路下山。
夏日炎烈,到了午后长街上的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书斋的生意就更是冷清。
谢策干脆让青墨闭了门,在铺子内摆上冰鉴,抱着雪嫣小憩休息。
谢策低眉看着怀里倦意浓浓的雪嫣,擡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绕着她鬓边的发丝,看到她皱眉,谢策又笑起来。
“囡儿想好了吗,和我离开这里?”
雪嫣迷朦的睡意立刻醒了不少,谢策早些时候就与她提过,要带她离开平襄。
如果她答应与谢策走,就意味着她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也意味着她今生都不可能再摆脱谢策,她当然也知道不管离不离开这里,都不影响她与谢策的结果,可她心中不踏实。
雪嫣纠结万分,恰听到叩门声响起,连忙从谢策膝上起身,谢策也顺从着放开了她。
雪嫣理了理鬓发去开门。
打开门,雪嫣扬起笑脸招呼,然而看清站在铺子外的人容貌,她整个人僵住,浑身的血液都冲进了脑中。
“掌柜不请我进去坐坐?”赵令崖一身低调的儒袍,做文人打扮,朝雪嫣随随一笑。
雪嫣心中大乱,赵令崖怎么会过来,必是知道了谢策还活着,他会怎么对付谢策……
雪嫣手心冰凉,勉强维持着面容屈膝便要朝赵令崖行礼。
赵令崖以手中折扇轻抵,“掌柜不必多礼。”
“囡儿,谁来了?”谢策问着走上前。
雪嫣连忙挡到他身前,企图用身体将他挡住,神色说不出的慌张。
谢策高出雪嫣一个头都不止,岂是她那娇小小的身板能挡住的,但她情急之下的举动,却是谢策没有想到的,整颗心都软的不像话。
他看着赵令崖,轻轻捏雪嫣的手,低声道:“你先去后面。”
雪嫣反握住他的手,紧张的手都在抖,却不肯动。
谢策又道:“听话。”
雪嫣对上谢策坚持的眸光,不得不放开手,挑帘走进里间。
她终于知道谢策为什么要带她离开,就是怕会被赵令崖发现他还没死的事,她应该早点想到,早点离开的。
赵令崖看着垂落的布帘,打趣而笑,“还是旬清好手段,都知道护着你了。”
熟络的一如过往。
谢策不置可否,朝他拱手一拜,“谢寻见过公子。”
他直起腰请赵令崖入雅室,斟茶奉上。
赵令崖身后的许瑾正要上前验毒,被赵令崖摆手制止。
他接过谢策递上的茶饮了一口,“谢寻,好名字啊。”放下茶盏的同时,悠然的语气陡然一转,“胆敢欺君,你可知是何罪?”
谢策掀了衣袍跪地,不卑不亢道:“知欺君之罪,罪无可恕,故谢寻斗胆肯请皇上让我戴罪立功。”
“哦?”赵令崖尾音略扬,颔首看向谢策,“你且说来。”
“乌夷自百年前就一直是腹患,虽为我朝附庸但因其疆土位置特殊,在我朝与大齐之间两面逢源,而且据我所知,自燕王谋乱后,乌夷与大齐接触频繁,皇上初登大统,内忧才平,岂可又起外患。”谢策淡淡而述,口吻始终平和不见波澜,“我可助皇上我朝平衡与乌夷之间的关系,且只要我活着一日,便承诺予皇上做消息传递,以及,终生不入长安城半步。”
“今昔不同往日,你已经不是镇北侯府的世子,还敢口出狂言。”赵令崖呷了口茶擡眉而笑,“而且,朕为何要放一个隐患在世上。”
“皇上若是真觉得我做不到,今日就不会来此了。”谢策不自谦的笑笑,接着道:“至于隐患就更是说笑,皇上也说,我与侯府已经没了关系,如今不过就是一届白身,皇上大可放心差遣。”
“你不怪朕心狠?”赵令崖看着他,眸光锐利。
谢策却道:“我还要多谢皇上成全。”
话都已经摊开到了面上,也无需再试探。
赵令崖让他起来,语气略作缓和,“旬清,你若是想要躲藏,朕一定找不到你,为什么要冒险。”
谢策把目光投向屋内那四个堆满冰块的冰鉴,半真半假的说:“皇上也看到了,我养个宝贝一日花销要多少,而这书斋一日才能赚多少,还不够我蚀本的。”
谢策无奈的笑笑,“所以指着皇上给我留条生财之道。”
“合着你是利用朕利用上瘾了。”赵令崖倒也不怒,随口问道:“这铺子是陈家的?”
谢策面不色,轻颔下颌,旋即又带着几分兴味而笑:“陈宴和若是知道我住在他陈家的宅子里,怕是能吓走他半条命。”
赵令崖看了谢策一眼,没有从他眼中看出什么端倪。
雪嫣在屋后等的心急如焚,酷热的太阳灼在她身上,晒得脸颊都红了一个度,她却好像感觉不到一点热。
赵令崖已经进来多久了?谢策会不会有危险?
雪嫣等不下去,蹑手蹑脚的从后门进去,她以为屋内一定是一派剑拔弩张的形象,可还未走到帘帐处,就听到了两人的谈笑声。
雪嫣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放着世子之位和偌大的镇北侯府不要,就为了一个顾雪嫣,值得么?”赵令崖看着谢策问。
是他,只会两样都要。
雪嫣跟着赵令崖的问话竖起了耳朵。
谢策轻轻淡淡的声音响起,“没什么值不值得,我只知道皇上说的那些,相比起顾雪嫣不值一提,哪怕再泼天的富贵权势放到面前,我还是要她。”
谢策擡起幽邃浓黑的眼眸望向帘帐处,“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例外。”
雪嫣浑身一震,滞住的呼吸让她连心脏跟着发麻,强烈的心安填进胸膛,让她再也忽视不了,逃避不了。
她想被人坚定的选择。
雪嫣忽然回想起当初,谢珩为了藏匿殷梨,选择抛下她去涉险的时候,自己真的就一点都没有失落吗?
赵令崖跟着谢策目光望过去,瞬间了然的擡手指了指他,同时也放下了心。
如果不是有顾雪嫣困缚着他,谢策绝对会是他的心腹大患。
“对了。”赵令崖看向谢策道:“朕带了个人来,你医术好,替她诊治诊治。”
话落,许瑾已经走到了铺子外,恭敬的从马车上扶下一个女子,走进铺子。
女子戴着帷帽,瞧不见面容,身形却纤弱的好似一朵濒临枯萎的花,随时都要凋零,就连帘帐后的雪嫣都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
谢策朝她遥拱了拱手。
赵令崖上前搂住女子,扶着她到桌边坐下。
谢策示意她把手放到桌上,赵令崖挽起女子的一截袖子,露出的手腕瘦的近乎成了皮包骨头,一根根细小的静脉都清晰明显。
许瑾取了帕子盖到女子手上,谢策才搭指为她诊治。
“如何?”赵令崖脸上显然没有了方才的从容自若。
谢策低着眉道:“夫人的表症看似是因为生产时伤了根本,实则是因为身子根本不适合有孕,从怀孕那刻起,随着腹中胎儿长大,身子就开始衰败。”
赵令崖脸色变得难看,“治好她。”
“我先开些药,让夫人回去服用,至于要治好,还需要几味极罕见的药,等我寻到后,会再人送去。”谢策说着取了纸笔开药。
赵令崖道:“把你说得那几味药也写出来。”
“好。”谢策没有迟疑。
……铱嬅
谢策目送着马车离开。
马车内,赵令崖紧搂着怀里的人,“阿宁,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怀中的人阖着眼帘没有说话。
良久,赵令崖问:“过去,谢策可对你说过,你的身子不能有孕。”
在他印象中,谢策是没有替阿宁诊过脉的,但是他不放心,若他提前知道阿宁的身体状况,难保这次不会又是他计划中的一步。
阿宁轻阖的眼眸动了动,恍惚想起当初,偶然间与谢策的一场对话——
“宁妃娘娘近来可有不适之症?”
“你不要告诉他。”
“微臣自当遵照娘娘之令,只是,若将来微臣有难,也希望娘娘能帮衬一把。”
她瞒着身体的状况,可谢策眼尖,一眼就看出她妆容下的憔悴,她那时只觉得谢策的话有意思。
她自身难保,如何救他。
现在倒明白了。
阿宁枕在赵令崖肩上轻轻摇头,“回皇上,谢公子没有替我看诊过。”
赵令崖这才舒展开眉心,“朕知道了。”
阿宁缓声又道:“他与顾姑娘,真好。”
赵令崖揽紧她的肩头,“我们也会那么好。”
等赵令崖他们一离开,雪嫣就拉着谢策回了陈府,紧接着就吩咐心月和紫芙他们收拾东西,自己也收拾起细软。
谢策不明就里的看着她问,“囡儿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不是要走吗?”雪嫣头也不回的说。
谢策把人拉进怀里,抵着她的额头笑问:“囡儿肯跟我走了?”
赵令崖都找来了,怎么还能不走,这次他是没做什么,可下次呢?
雪嫣如此想着推开谢策又要去收拾东西,谢策侧不厌其烦的把人再一次拉了回来。
“不急,你先回答我。”谢策盯着她的眼睛问,“愿意跟我走了是吗?”
雪嫣见他就是明知故问,根本不想回来,奈何谢策不放开她,她被他弄得没辙,只能快速的点点头。
“那是不是证明,囡儿有些喜欢我了?”谢策又问。
雪嫣脸上蓦的烧烫,逃避般垂了一下眼眸,又快速擡起。
用闪烁的眸光望着谢策,一个字一个字咬着说:“不喜欢。”
谢策却笑的更开怀,“好,好,不喜欢。”
他低头衔吻住雪嫣的唇瓣,“知道囡儿这张嘴硬,另一张软就行了。”
雪嫣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涨红着脸斥他。
“谢策!”
然而,后面的话都被他含进了口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