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唐苑淇身份的特殊性,主桌上女方亲人只坐了唐父和唐苑淇同父异母的大哥和二姐,男方亲人则是马父马母还有马煜两个哥哥,马家老幺在美国回不来。
看见唐父啜泣至一度中断了家长致词,许飞燕忍不住八卦地望向主桌——哇,唐苑淇的哥哥姐姐表情果然很精彩……
这真是现实版的《溏心风暴》啊!
雷伍撚了颗糖霜腰果送到她嘴边,还贴着她右耳调侃道:“小八卦精!”
许飞燕藏在白色桌布下的手很快摸到那硬梆梆的大腿肌肉,狠狠掐了一把,斜瞪他一眼,才咬住那颗甜滋滋的腰果。
许是唐苑淇特意安排,他们坐的这一桌没有雷伍以前认识的朋友。
来婚宴之前,许飞燕问过雷伍,如果遇上了以前那些朋友,要假模假式打招呼,还是装不认识避开。
雷伍嫌弃道,这种晦气东西,看多一眼都要去洗眼睛,当然是装不认识赶紧跑。
所以隔着老远看见姓邱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呲,好大一坨脏东西。
但让许飞燕有些意外的是,在邱博威那一桌还看见了施菡,但没带上林兰,她和邱博威之间隔了个男人,有一丁点眼熟,但她想不起来是谁,心想应该是林兰爸爸吧。
市内的交际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许飞燕觉得现场一定还有雷伍以前的朋友,但没人上前来跟雷伍打招呼。
可能是雷伍变了些样子让他们没认出来,也可能是他们看不起现在的雷伍了,还可能是他们顾忌着什么,不敢认他。
这样也好,他们乐得轻松,许飞燕还怕雷伍脾气上头的时候砸了唐苑淇的婚礼。
婚礼流程结束,香气四溢的脆皮乳猪也上桌了,宾客纷纷起筷,雷伍给母女俩布菜,男子高大帅气,女子丰韵娇媚,还有个文静乖巧的小女孩,很容易就吸引住旁人目光。
同桌的宾客之间开始客套攀谈,有带着两个小孩的妈妈问朵朵岁数多大,许飞燕如实回答,对方说那和她家老大一样大啊,问准备在哪里读小学,许飞燕笑说暂时还没确定。
雷伍用公勺起了块东星斑的白嫩鱼腩肉,检查了没鱼刺后再放进朵朵碗里,插了一嘴说:“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读金源的。”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许飞燕脑袋瓜子里搅成浆糊。
这话里头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把她和朵朵的名字加到户口本上。
对面妈妈还在这个问题上滔滔不绝,说自己也想送老大去金源,说最近考虑在金源附近随便买间旧房子把小孩户口移进去,说反正找人的话赞助费和人情费也不便宜。
这些许飞燕都听不进去了,在备忘录里啪啪啪打字,接着塞给雷伍。
「那如果有意外呢?(斜眼)」
看着意外俩字,雷伍的眼皮突然跳了跳,就像灯泡接触不良闪了一下。
他自信又霸道:「你那两个追求者都知难而退了,不可能有意外!哥哥我特么不允许!」
许飞燕被他气乐了,又在桌布下狠掐了他一把,但还没来得及逃开就让他给逮住了。
雷伍左手把她三根长指摁直了,右手食指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写了几个字。
掌心嫩肉敏感,许飞燕痒得直发颤,还得保持面上不显,压根没留意他写了什么字,只知道一个字比一个字笔画少。
雷伍写完字就松开她,许飞燕急忙握紧拳头挠了挠掌心,正想问他写了什么,朵朵唤了她一声:“妈妈,我想上厕所。”
“好,妈妈带你去。”
“用我跟你们一起?”雷伍问。
“不用啦,一下就回来。”
问了服务员洗手间的方向,许飞燕牵着女儿走出宴会厅。
雷伍夹起最后一片乳猪脆皮放许飞燕碗里,旁边一直守着的服务员很快上前收走空盘,他顺势瞄了眼菜单,这时眼角正好接收到斜对面一个角落里传来的视线。
他循着视线望向斜对面的圆桌,结果对方见他看了过来,反而惊慌地飞快移开视线,与身旁丈夫讲起话。
由于对方的样貌和十多年前有些出入,雷伍想了好一会才对上号,是某一任前女友,交往小半年的那种,分手后不久便见她和邱博威走到一起。
她的名字和某香港女星只差一字,挺好记,叫高宁。
如今高女士身旁的丈夫年纪明显比他大一些,慈眉善目的,两人看起来倒是挺恩爱。
雷伍猜想,对方如今看见他可能也跟看见脏东西一样吧。
主动打招呼是不可能的,估计还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样最好不过。
他悄悄叹了口气,都是孽债啊,某种程度上,他和邱博威那些人没什么差别。
目光下意识瞟向邱博威坐的那一桌,这一瞟让他蓦地皱紧眉头。
邱博威那家伙不在座位上。
许飞燕抽了张擦手纸递出去,朵朵接过,擦干小手后拿到垃圾桶丢掉:“妈妈,我好了。”
“好哦,你等我一下下。”许飞燕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妆容,这万年没用过的眼影质量不太好,半顿饭时间,闪粉已经掉了不少,她怕闪粉等会进了眼,索性抽了张湿纸巾轻轻擦去一些。
还是比较习惯自己素面朝天的样子。
收拾好后她牵着朵朵走出洗手间,眼角余光瞄见门口走廊里站着个人,她一开始没刻意留意,直到对方挡住她的去路她才擡起头。
一看,竟是邱博威。
许飞燕眉心骤然拧紧,立刻把朵朵挡在身后。
邱博威有些讶异,不得不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乡下小少妇才稍微打扮一下,就挺能上得了场面。
他嘴角挂笑,主动开口:“上次在商场都没机会跟你打声招呼,你还记得我吗?以前在雷伍的车房有见过面的,那时候你才……高中?”
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连听见他的声音都觉得难受,仿佛有虫子沿着脊椎往上爬,许飞燕冷睇他一眼,声音温度骤降:“不好意思,我这人记性不好,无关紧要的人和事都记不得了。”
说完她想带着朵朵绕过邱博威,可邱博威后跨一步,又挡住她的路,直奔主题:“你和雷伍现在是什么关系啊?情侣还是夫妻啊?”
也是诡异了,这个时候走廊上除了他们三人,没有其他人在。
男人不怀好意的打探让许飞燕浑身的刺儿全冒出尖,再擡眸时眼里已经充满敌意,可到底考虑到小孩就在身旁,她还是收敛了些许语气:“这关你什么事啊?”
邱博威双手一摊,一副委屈样:“我就是关心关心老朋友而已,就挺好奇的,你们怎么会走到一起的啊?”
接着他弯腰去看那躲在妈妈身后的小女孩,笑着问:“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啦?”
敏感的小姑娘早已察觉到气氛异常,一双小手攥紧了妈妈的手,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像只感知到危险的兔崽。
她觉得眼前这位叔叔的脸长得好像她害怕的蛇,嘴角都要裂开到太阳穴了!
许飞燕脑子嗡嗡响,一把抱起朵朵连退了几步,走廊又不是死胡同,她不想和这人起正面冲突,转身想从走廊另一头离开。
邱博威几步便追上她,又挡在她身前,纠缠着她不放:“难得重逢,我们交换个微信好不好?”
许飞燕终于忍不住,声音渐大:“不好,你这都什么毛病啊?是不是每个和雷伍谈过恋爱的姑娘你都非要掺上一腿?”
邱博威脸色一僵,半眯的眼睛拉得细长:“你什么意思?”
“之前不是跟梁小姐逛商场逛得挺开心的吗?有说有笑的。”许飞燕冷哼一声:“我没什么意思,我们也完全不熟,你爱跟哪位太太一起逛商场就去逛,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所以麻烦你让让,别挡我路。”
朵朵被妈妈紧抱在身前,她有点儿鼻酸想哭,她记起了那一天,平时就很凶的叔叔带着好多人冲进她们家,要把她和妈妈赶走。
为什么他们总要欺负妈妈?就因为她没有爸爸吗?
她咬着唇不让眼眶里的泪珠子落下来,模糊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熟悉的影子,她一眨眼,眼里的潮水就涌出来一些,那影子也清晰一点。
所以她连连眨眼,朝着那越来越近的人喊了一声:“叔叔——!”
许飞燕猛地回头,见雷伍快步朝他走来,整张脸黑得快能滴墨。
她心一惊,急忙转身走向他。
雷伍两道浓眉紧蹙,急问:“他说什么了?”
许飞燕生怕他和邱博威直接在这里吵起来,低声哄他:“没事没事,没说什么……”
雷伍侧过头,一见小姑娘都满脸憋得通红,晶莹泪珠断了线,扑通扑通往下掉,瞬间脸更黑了:“没说什么朵会哭成这样?”
他身上没纸,又着急,便直接用手掌小心翼翼拭去朵朵脸上的泪:“朵朵别哭啊,不要怕。”
许飞燕也有点委屈:“我要走他总缠着我,走哪就跟到哪。”
“你和朵先站到后面,我和他聊两句。”雷伍擡眸,目光箭一样刺向不远处的邱博威。
许飞燕冷静了一些,越想越觉得邱博威另有所图:“算了算了,你别靠他太近,等下他碰瓷怎么办?”
雷伍出来后第一个五年很重要,循规蹈矩是必须的,她不想他因为这些无谓的事情二进宫。
许飞燕把朵朵抱高一些,对雷伍说:“我手酸了,你帮我抱抱朵朵嘛。”
雷伍还在瞪着邱博威,尤其看见邱博威那微仰着下巴的模样就浑身血液沸腾,恨不得把他的一口牙齿全打掉。
不行……不行,牙齿脱落或者折断七枚以上属重伤,三到十年跑不了……
他像上次逮住胡伟时那样不停用各种犯罪量刑控住自己,可邱博威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实在太让人闹心。
仿佛在说,雷伍,你现在真是个孬种。
突然眼前递来一双小手,朵朵朝他举高手,一双大眼泪汪汪的,还强装镇定低喃了声:“抱……”
一下子什么火都散得一干二净,雷伍急忙伸手接住朵朵:“好好,抱高高。”
拿许浩偷偷练习了许多次,他现在单手就能稳稳托住小姑娘,还能空出另一手牵住许飞燕,最后冷冷乜了眼邱博威,对母女俩说:“走,我们回去。”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尤其是雷伍挺直腰杆的模样,以前那种事事都让雷伍压一头、怎么努力都只能成为影子的憋屈劲儿又出现了。
邱博威嘴角越来越往下塌,重重骂了个脏字,他需要其他方式来压住胸腔里翻滚不息的焦躁。
而且他等的人迟迟未到,邱博威更烦躁了,随意解开了衬衫扣子,也不顾这里还是室内,直接掏出烟盒敲了根烟进嘴里。
烟烧了一半,他等的人姗姗来迟。
邱博威朝对方擡擡下巴,对方左右环顾确认走廊没人,才急忙闪身进了男洗手间,邱博威把剩下的纸烟在门口垃圾桶掐灭,也跟了进去。
顺手把大门给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