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是不是解封后就要民政局相见
游虞洗澡时,满脑子想的是解封后她要第一时间去庙里问一问师父,是不是有人在她身上施了些什么邪术!
怎么会这么巧,她只是来蹭个地方吃一顿烧烤而已,结果要被临时封控?对象还是她前夫?!
这情节似曾相识,好像她前段时间看过的一本带些荤腥的小说里,就是类似的开头!
平时她瞧见什么合适的素材就会赶紧记录下来,等着未来一有机会便用上,万万没想到,这次她自己就是素材本“材”。
两小时前,斐雁给她看房东发来的信息,说是这栋楼有位住户是密接,所以整栋楼需要临时封控。
游虞急忙跑下楼,单元门外已经有人守住了,只进不出,她隔着门跟对方解释她不是这栋楼的住户,但逃离失败,她被劝回斐雁家里。
斐雁被房东拉进一个微信群里,群内有街道社区工作人员和志愿者,说之后会安排医务人员上门采样,且在封控期间,社区会为住户们提供餐饮保障和生活必需品,满足居民的日常需求,让大家稍安勿躁,切勿恐慌。
有人问需要封控几天,街道解释,楼里所有人员需进行两次核酸检测,每次间隔26小时,结果为阴性,才能解除闭环。
也就是说至少三天……
她要跟前夫一起住三天!
游虞胡思乱想,等到洗完澡才察觉,浴室里摆放的洗浴用品,是她原来用的品牌和味道。
洗面台上有新开的牙刷、很熟悉的薄荷牙膏、粉色漱口杯、一次性洗面巾、吹风筒……他甚至还给她准备了简单的水乳和精华面霜。
他心眼子比天上星星还多,但还是有他没能来得及准备的东西,可见这次突发状况也在他的计划之外。
游虞套上他的T恤和运动短裤,在镜子里前后看了会儿,总觉得衣服里头凉飕飕的。
可实在没办法,大半夜的,她总不好叫家里姐妹或老妈帮她收拾行李送过来,只能先将就一晚。
斐雁刚把枕头套换好,便看见她慢悠悠从浴室走出来,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
他难免有些心猿意马,明明是同一件衣服,穿在她身上,形状却变了样。
“枕头……枕头是我们以前用的那牌子,你应该能睡得惯。”斐雁不想让自己看上去过分孟浪,刻意移开目光,拍拍枕头,放到床上,“不过你一向不认枕头,到哪里都能睡得很香。”
“你这是在夸我吗?我怎么一点儿开心都没有呢?”游虞抓了抓发根,确认头发已经全干了,“听起来很像小猪……”
斐雁提起嘴角笑笑:“充电线和水都给你放在床柜上了。”
“……谢谢。”
“嗯,那你先休息吧。”斐雁拿起另一只枕头,“我就在客厅,有什么需要,你就出来叫醒我。”
因为他一个人住,没打算招待朋友留宿,更没想过和游虞会发生“分房睡”的情况,所以搬进来的时候,另外两个房间一个做书房,一个做储物间,没往里头搁床。
简单来说,他要么睡沙发,要么打地铺。
游虞眼珠子滴溜溜转,观察起斐雁的卧室,不大真诚地道歉:“抱歉哦,要麻烦你当几天‘厅长’。”
他们是离异八个月的夫妻,以前多熟悉彼此,那也是“以前”的事了,目前的关系,只能算是“关系微妙的异性朋友”。
没什么理由能睡同一张床上。
斐雁倒是觉得这样也挺好,在游虞明确表示重新接受他之前,他不想让他们的关系变得不清不楚。
他们之间的“粘合剂”,不应该只有性爱。
“没关系,我有的时候睡不着,经常在沙发上看书,看着看着,就直接在那里睡着了。”
斐雁从衣柜里取出一张被子,连同枕头一起捧住,往卧室门口走:“那……小鱼,晚安。”
“……晚安。”
门快阖上时,游虞想起什么,急忙开口:“你别搞那种大半夜偷偷梦游回床上,然后这个这个、那个那个……哦!”
斐雁笑出声,提醒她:“你可以锁门。”
游虞嘴硬:“我当然会锁,就怕你有钥匙。”
斐雁深深睇她一眼,道了声“晚安”,拉上门。
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些,游虞长吁一口气,坐到床边,摸了摸刚换好的被套。
枕头旁乖乖坐着一只熊公仔,是她那失散了两个月的“娃娃”。
她躺下去,关了灯,摸来小熊检查下手手脚脚,再闻了闻,有股熟悉的衣物柔顺剂味道,奶香奶香的。
游虞把小熊举高高,细声咕哝:“看来你在这边好吃好住哦?”
熊公仔眼珠子黑圆,在一室昏暗中亮着干净的光。
游虞把小熊揽在胸前,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微信有多条新信息。
——刚才事发突然,她怕吵醒母亲让她担心一整晚,就只跟还没睡的老三简单说了几句临时发生的情况,被老三揶揄了好久,说有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说是不是解封后就要民政局相见。
游虞本来让老三明早起床了再帮她收几件衣服和日用品,没想到老三发来信息,说已经连夜帮她打包好了行李,明早给她送到小区门口,到时候应该能有社区工作人员帮忙送上楼,问她斐雁的具体楼号和房号。
游虞不清楚,又不想从床上起来,便直接在微信里问了斐雁。
斐雁很快回了信息。
这个城市很小,一有什么“大新闻”,很快有小道消息传遍每一个群,转发,转发,再转发。
有些本地群在聊他们这栋楼大半夜封控的事,游虞在昏暗中刷了会儿手机,眼皮开始往下耷拉。
她突然想起还缺点什么,发信息问斐雁:「家里有耳塞吗?」
斐雁:「有,刚忘了拿出来,就在床柜第一个抽屉,和以前一样,你需要的话直接拿就好。」
和以前一样。
游虞纠结片刻,伸手去拉第一个抽屉。
里面东西不多,显得抽屉很空,耳塞、空调遥控器、眼罩,还有……
她没有开灯,只用手机屏幕的光照明。
白灿灿的光映着一枚戒指盒,蓝黑色,皮质。
游虞坐起身,拿出那小盒子,将盖子往两边打开。
里面嵌着一对结婚对戒,男戒素圈单钻,女戒则是满钻,流线状似丝带,浪漫精致。
——她还有一枚订婚戒指,也是同品牌,主钻太抢眼,并不适合日常用,游虞在新婚前期的饭局上戴过几次后,就把它锁进斐雁的保险柜里了。
婚戒戴的次数多,她这么不爱戴首饰的大懒虫,每次出门前还是会乖乖戴上。
等到离婚的时候,她也把两枚戒指都留在斐雁那里。
游虞看了一会儿,把戒指盒盖上,放回原位。
她塞上耳塞,给斐雁最后连发三个emoji,熄了手机,睡觉。
斐雁静不下心,等了半天才等来游虞回复。
三个emoji,一颗红色爱心,一只公鸡,一个男人……
斐雁头脑风暴了几秒,忽然看明白了,被逗乐了。
谐音梗扣钱。
沙发连扶手长度一米八,他一双脚得微蜷或屈膝,谈不上多舒适,但一想到一门之隔就是游虞,心情自然大好。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临时封控群里还是陆续有新信息跳出来,注定今晚有不少人无法入眠。
卧室里的那人儿也是,到三点多了,斐雁还听见冲马桶的声音。
他翻来覆去,胸口总有股躁动未散,他暗骂自己表面君子实则小人,起身去倒了杯冰水喝。
书房里的家具很简单,一桌一椅一书架,他从游虞专属的那层架子上取了本小说,走回沙发,开了落地灯。
从头开始,一字一字,一页一页,翻书声唰唰作响。
唰——唰——
游虞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草地上,茫无涯际,与天相连。
不远处有一株大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树下有一双人影,笑声连连,伴着清脆鸟叫。
游虞望天,却不见鸟飞过。
她往大树走过去,树下的人影越来越清晰。
是斐雁,还有她自己。
他们玩着类似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她”张开双臂,护着身后一个小娃娃,斐雁则张牙舞爪,佯装要去抓那小娃娃。
小娃娃咯咯声笑,躲在妈妈的“羽翼”后,声音奶声奶气,说爸爸是邪恶熊博士。
游虞像个旁观者,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却只能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她有一段时间总是盼望着,那个小孩或许能在梦里回来看看她。
她想跟那小孩讲声对不起,一定是因为她一开始动摇过,小孩才会小气跑了去。
树下玩游戏的小孩一直被“她”挡住,穿着中性的牛仔背带短裤,看不出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游虞很想看看小孩的样貌,可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跑,都没机会看清。
又闻鸟啼,一阵强风倏地从背后吹来,周围的景色飞快远离,她被劲风吹得闭了眼,再睁眼时,已经回到现实。
陌生的卧室,清冷光线从窗帘缝隙淌进来,天亮了。
窗外有鸟叫,清脆叽喳,游虞摸摸耳朵,耳塞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出来。
她抱着熊公仔缓了好一会儿,等眼角不再湿润,才抹了把眼睛,摸来手机。
才六点。
床柜上的水杯空了,游虞口渴,拿着杯子走出房间。
不是她熟悉的格局,在沙发上睡着的那人,也让她恍惚了一阵。
她去倒了半杯水,往回走。
最后还是转了方向,走到沙发旁。
斐雁应该是看书看到睡着的,落地灯都还亮着,鹅黄色的灯光,轻轻落在他脸上。
额头,鼻梁,眉毛,眼皮,嘴唇……下眼睑有睫毛投落的影子。
他蜷着腿,看着像只大型毛公仔睡在不合尺寸的礼品盒中,沙发旁的地上掉落一本书。
她再熟悉不过的书。
游虞放下玻璃杯,轻手轻脚地捡起那本《当爱恋重游旧地》。
书封的折痕泛白,阅读痕迹很重,游虞呼吸不知不觉变急,静静翻了几页后,视线又有些模糊了。
好多句子下都划着利落直线,还有许多手写旁注,字迹清秀干净。
之前知道斐雁是“小猫邦尼”,游虞也猜到他有购买过实体书,而且她还在出版社的微博下看见“小猫邦尼”的留言,他居然跑去询问出版社什么时候出她下一本小说。
但猜测始终是猜测,眼见更为震撼。
游虞被那些手写标注吸引,走到单人沙发坐下,借着落地灯的光看起书。
斐雁其实在她捡起书的时候已经醒了,但没有想睁开眼的念头,和她共处一室,听着唰唰翻书声,心脏落到了原来的地方,稳稳当当。
他眯眼小憩片刻,等到腿开始发麻,才翻了个身。
游虞推了推眼镜,语气戏谑:“不装睡了?”
斐雁眨眨眼,装困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问:“几点了?”
“快七点了吧。”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
“认床,睡不着。”
“……不会吧,我是听着你打呼噜了我才——”
游虞瞪他:“谁打呼噜?”
“我,我打呼噜。”斐雁答得飞快,转移话题,“你有看我写的标注吗?”
“有,你看了多少遍啊?”
“记不得了,我每次睡不着,就拿你的书看。”斐雁慢慢坐起身,扶着僵硬的脖子扭了扭,“你从家里搬走后,我就经常失眠。”
“听你这么说,是因为我的书太无聊,才能看着看着——”
“别歪曲我的意思,我指的明明就是看了你的书我能静下心,就能睡着。”
斐雁掀起被子一角,先低头检查了一下仪容仪表,才把被子拿开。
他口渴,长臂一伸,拿起桌上的玻璃杯一饮而尽。
“啊,那是我刚倒的水!”游虞抗议。
“好,我去给你再倒一杯。”
斐雁端起杯子起身,先去厨房,再去公卫。
游虞开始看不进书了,每一个字都认识,可顺序全打乱了,像一只只蜜蜂围着她脑袋转。
她本应该趁着这个机会,跑回卧室里,锁上门,小学生那样划上三八线,大叫“你不准过来啊”。
但屁股像被蜜糖黏住,起不来,手脚也发软。
斐雁上完厕所刷了牙,洗了把脸,倒了水回到客厅,把水杯放在游虞面前,问她:“你看到哪里了?”
游虞没答,把书摊开给他看。
斐雁拿过来,飞快扫看一眼:“哦,还有25页,男主就会问女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游虞发不出声音,胸口一上一下起伏,快要被男人黑不见底的眼仁儿勾去三魂七魄。
斐雁把书放到一旁,弯下腰,屈了膝,半跪在沙发旁。
他看着她的眼睛,缓声问:“老婆,我们也试着重新开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