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的考试周,冯畅和江原因为基底扎实,都不怎么需要高强度的复习,空出来的大块时间便大多花在了床上。
江原原本雷打不动十一点睡六点起的作息早被冯畅搅了个稀碎,她好像专爱在他的底线反复横跳,明明自己不是爱赖床的人,偏偏为了拖着他陪睡不择手段。
而江原在冯畅身上栽过不止一次后,早知自己的原则在她面前也就这么回事。
冯畅没规矩起来实在是太没规矩了点,江原血气方刚少年人一个,很难招架她处心积虑出其不意的撩逗。
至于他的推拒是不是真的诚心,就不得而知了。
正式进入寒假,两人反而忙了起来。
冯畅被冯一堂带着三天两头出差。江原则应刘竞帆之邀,重回了规模扩大一倍不止、一直处于缺人状态的轻帆科技。
冯一堂对女儿的长情很不解,也对她登机之前忙着给男友发信息的行为很有些看不惯。
“畅宝,你怎么一点不像我?”
“嗯?”冯畅头也不擡。
“都聊什么了,这么入迷?”
“没聊什么。”冯畅收了手机,抱住冯一堂的手臂,“就告诉他我回来了。”
“今晚还要见面?”冯一堂酸溜溜的,“这么难舍难分?”
“拜托,爸,放假之后我跟江原才见了几面?”
“怪我?”
“那怎么敢。”
“畅宝,谈恋爱就是个体验,你别太上心了。”
“那怎么行,不管做什么事,投入是第一要务,爸,你教我的嘛。”
冯一堂哼笑两声,睨了她一眼。
廖叔放行李的空当,冯畅拉开车门,一头橘红长发的金琅冒了出来。
“Surprise!”
冯畅拍着胸口坐上车,“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呗。畅畅,惊不惊喜?”
“下次能弄个和缓点的惊喜吗?金琅同学,没有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还有一个!”金琅变戏法般从身后摸出一顶火红假发,“畅畅,快试试——”
冯畅接过来戴上。
她和金琅的假发有专业团队负责定做,基本和头型严丝合缝,稍稍调整便可以假乱真。
“照照。”金琅举起圆镜。
“不照了。”冯畅把镜子拿开,“江原和同学约了吃夜宵,我去见见他。你等会就别下车了,我让廖叔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畅畅,我也要去吃夜宵。”
“你吃不了。自己肠胃怎么样不清楚啊?再说晚上又冷,你吹不了风。”
“那我也不回去。畅畅,我和凯京哥哥吵架了,他肯定在家等着我。我才不回去。”
“那送你回我家。”
“我不。我要去散心。”
“过个江叫哪门子散心?”
“我不管,我就要跟你在一块。”
“那我不去见他了。咱们回家。”
“不嘛。”金琅这会儿又善解人意起来了,“没关系的。畅畅,你看——”她拖出自己的“大礼包”,从里边翻出了绒绒的帽子、手套、毛靴,还有从头裹到脚的羽绒服,“小小西北风,不成问题!”
老城区离金银巷不远,有条从街头到巷尾、家家都支了塑料棚的夜宵街。
江原、姚正浩,还有才从棠城回来的罗睿,在棚内一个方桌旁围坐。
“到哪了?”罗睿问江原。
“刚下飞机。”
罗睿玩笑:“不如我跟浩子先走一步,腾地方给你们?”
“行啊。”江原也不客气,“好走,不送。”
姚正浩:“你看看,罗睿,你看看他像什么话!”
罗睿:“我才不走,我可都听浩子说了,百闻不如一见,我今天就擎等着看,看有个万年不开花儿的人,开起花儿来到底什么样儿。”
江原:“有什么好看的,你暑假戏看得还少?”
罗睿:“那能一样吗,哎,江原,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就从风雨不动安如山,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做出当众抢人的壮举来的?”
江原不承认:“你听他夸张。”
“我夸张什么了?我那叫绘声绘色!”
罗睿拍他的肩,“我信你,信你。”
“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姚正浩有一肚子状要告,“之前,就上个月,两人不知道怎么了,冯畅有一星期没找他,哇,当时他那个脸臭的呀,八里之外都感应到了。”
罗睿:“这我不信,江原跟人最多冷冷淡淡,从来不挂脸。”
姚正浩:“我可不也第一次见吗,怎么说呢,倒也不是挂脸,就,看上去就生人勿近,浑身写着不高兴。”
“差不多行了啊,”江原给姚正浩倒了杯啤酒,“说这么多你口不渴?”
姚正浩:“而且我连他俩哪天和的好都知道。”
那晚他和余凡正好闲得无聊,买了西瓜和皮筋在楼道套圈玩儿,西瓜腰上皮筋越缠越宽,围观群众也越来越多。余凡开放赌局,人人皆可参与,看已经被勒到变形的西瓜到底爆在哪个天选之人的手里。
此起彼伏的欢呼惊叹声中,江原背着包路过,姚正浩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抓住。
他原本是想让江原体验一下,兴奋一下,别一天到头没个笑模样。他还好心提醒:“江原,悠着点,别太使劲,真爆手上得请全楼道吃西瓜!”
结果江原看了一眼桌子中央已呈强弩末矢状态的西瓜,直接从余凡手里拿了一串皮筋,一次性抻开,干脆利落地套了上去。
他动作太快了,周围人来不及制止,来不及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瓜溅当场,再后知后觉手忙脚乱地发出一声声:“卧槽!”
事故现场一片狼藉,江原自己也未能幸免,他扫掉眉角的西瓜籽,看着狼狈的大家哈哈笑。
余凡气急败坏地擦掉脖子上的汁水,“江原!你做个人吧!”
江原笑道:“好了!大家要换衣服的赶紧,十分钟后下楼,我请大家吃西瓜!”
姚正浩留了下来,帮着清理地面,他问江原:“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冯畅来找你了?”
江原面不改色,“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你心情这么好?”
江原笑了,“我不能心情好吗?”他屈膝踢姚正浩的屁股,“我心情好就一定跟她有关?啊?浩子——”姚正浩一路跑,江原一路追,“她是我什么人啊?我就得这么被她影响?”
西瓜事件过去没两天,姚正浩约江原踢球。
江原说在上课,姚正浩觉得奇怪,他问他:什么课?你今天下午不就两节?
江原不回。姚正浩又问:不会是陪冯畅吧?
江原还是不回。姚正浩便懂了。
完了。事实胜于雄辩。江原的多云转晴百分百是因为冯畅。姚正浩在球场上仰天长叹,唉,他的朋友江原,这下算彻底完了。
“我看你才完了。”罗睿推姚正浩肩膀,“我说,你这又磨了半年,和崔芷仪到底有没有进展?”
“算有吧,我不着急。我相信以我的毅力,一定会有水滴石穿的那一天的。”
“服。”罗睿朝他竖大拇指,“你怎么就能这么犟,硬逮着一块石头死磕呢。”
“谁知道呢。”姚正浩自嘲地笑笑,又跟罗睿挤眉弄眼,“哎,你看看江原,眼神一个劲往外走,望穿秋水呢!”
“滚!”江原起身,“我接人去了。”
罗睿摆手,“快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