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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晏少年时 正文 第80章 同居谁难受

所属书籍: 晏晏少年时

    由于娱乐活动的匮乏,近几年来,钟莹已经养成了早睡晚起的好习惯。即使过了几天自在放纵的日子,一超过十点半,生理机能就开始走下坡路,生物钟会自动提醒她该睡觉了。

    今晚也准时爬上了床,塞好耳机闭上眼,磁带A面的五首歌听完,毫无睡意。换了B面再听五首,还是没能睡着。

    门底缝隙中漏进淡黄的光,门外静悄悄。她叹口气爬起身,赤着脚走到门边听了听,轻轻拔掉插销,拉开一条缝,小小的吱呀声在安静环境里藏不住,惊动了沙发上坐着看书的人。他擡起头来:“怎么还没睡?”

    “外面冷,那床被子太薄,要不你盖新被子。”

    晏宇没有和她睡在一起,甚至不同屋,仿佛在印证自己所言非虚,说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只要能留下来看顾她的安全就心满意足了。

    他催着钟莹洗漱上床,自己打算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可是沙发是双人的,连头带尾大约只有一米五,他连腿都伸不开。盖的又是去年暑假前给钟莹买的薄被子,那会儿天热,她挑了一床只有三斤的棉胎,放在北城的二月天里使用,过于轻薄了。

    “不用,我不冷,你快去睡吧。”

    钟莹拢着开衫毛衣,去小房间里扒拉了一件厚实的长款黑棉袄,放在他身旁:“冷了把它压上去。”

    “嗯。”

    她没有离开,站在他腿前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晏宇微笑着握她的手:“没事的,不要有心理负担,去睡你的,手都冻凉了。”

    “我看你就是想让我有负担,”钟莹没好气地嘟囔:“让你上床你又不上,坐在这儿受冻我怎么能睡得着?”

    “我睡床你睡哪儿?就对付一晚,明天我回家拿张军用折叠床。”

    钟莹无语:“哥,别闹了好吗?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一块儿住了?”

    他仍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除非你搬回宿舍去。”

    钟莹甩手就走,随便吧,都共居一室过夜了,他还在这儿玩正人君子道貌岸然那一套,欲盖弥彰!掩耳盗铃!

    关于防线能否突破,自从苏燕云不再构成威胁之后,钟莹就没把它看得太严重了。当初担心他有一天会和命定之人金风玉露,她万一付出了真心,最后却受到伤害怎么办?故而总是想催眠自己更爱钱,要对晏宇有所保留。

    但爱情滋生不由人控制,她就是爱上他了。虽然算不上特别纯洁,特别真挚,其中还掺杂着对利益的算计,但这毕竟是她上下两辈子第一次想要对一个男人完全地交托自己。

    在未来不定,晏宇还没有发财之前,她能产生这样的想法,妥妥的真爱了。

    抗拒同居主要是因为她想得到自由,而不是抗拒那方面的事情。两人谈了一年多,家长也见了,两边的朋友同学无人不知,如今又在外租了房子,谁还会认为他俩是清白的?情到浓时动手就是,她欲拒还迎半推半就总归不会让他失望嘛。还装模作样地来看着她,守着她,多此一举!

    同居就同居,看他能坚持多久,反正难受的不是她。

    钟莹腹诽的热火朝天,可事实恰恰相反,难受的还真就是她。

    晏宇第二天搬来一张行军床,继续睡在客厅里。第三天投入菜谱的研究工作,买回无数实验品把厨房塞的满满当当。一个礼拜后已经能炒出不糊的青菜,切出不再超过手指粗细的肉丝;两个礼拜掌握红烧菜的精髓;三个礼拜已经能独立做出一桌有炒有烧有炖有蒸的家常菜,在严冉等人第四个礼拜前来蹭饭的时候,博得一致好评。

    钟莹时常旁观他做饭,偶尔打打下手,亲眼目睹了他是怎么从一个连葱蒜都分不清的厨房小白成长为合格厨子的,秘密武器就是一个小本本和克重秤。

    因为搞不清“适量”和“若干”的含义,他本着严谨的科学态度开始进行实验。这一次五克盐咸了,下一次三克盐淡了,那么第三次的四克盐就刚刚好,实验成功赶紧用小本本记下来。糖多少,酱油多少,全部要进行称重配比,口感稍有不适,马上进行纠正,而且不同的菜有不同的放法,小本本上的它们各自都有一番经验总结。

    这样的精益求精,怎么可能当不好厨子!不到一个月,只是吃晚饭,钟莹就胖了四斤。没办法,他虽然不逼她,但谁在那种“我辛辛苦苦做出来你不想吃?”的眼神下也顶不住。

    同居的痛苦不仅仅是吃胖,还有维持人设的艰难。晏宇这一个月特别闲,钟莹早上出门他在家,下午回来他还在家,存在感太强,给钟莹带来无限压力。

    早上会敲她的门叫她起床,会替她整理好所需课本笔记,提醒她带好随身物品;对她的课表一清二楚,无课逗留校园是不被允许的;晚上吃饭后带她出去散步,回家就督促她看书学习,一个小时休息一次,所谓的休息就是看电视聊天,或者抱抱亲亲;九点半洗漱,十点上床,只有周日可以睡懒觉,但是得吃了早饭再睡

    睡前小酒喝不成了,灵魂作画也作不了了,打口带被钟莹藏进行李箱里,自从他来,录音机的作用就是播放艰涩难懂的讲座磁带或者英文讲座磁带。书架书桌成了利用率最高的家具,每晚两人都要对坐伏案,各看各的专业书。他在学习,钟莹也不好意思不学,因为以前她是个好学上进的女孩啊,上了大学也经常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对课业的重视,突然排斥学习,多让人生疑。

    有一天他跟钟莹说,周末不要老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对眼睛不好。你不是喜欢画画吗?我带你出去写生,顺便看看风景。

    于是钟莹吸收了一天的山水灵气,画出一张色彩鲜艳笔触童真的风景画,太阳,树木,花草,和两个戴着红领巾在河沟子里捞鱼的小学生。晏宇表示非常好,比那些什么揭露丑陋现实的好看多了。

    他健康,积极,做事有章法,生活上有一套早已形成的理念和规律,而钟莹对生活的态度则是不要规律。这样的两个人住在一起一个月没有发生矛盾,全赖钟莹的配合,致使晏宇根本不知道自己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并不受她待见,她装得老辛苦了。

    洗好的衣服不能闷在洗衣机,吃过的碗筷不能堆在水池里,拖地这种重活儿晏宇干了,她至少也得拿着扫把装装样子。还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不可阴沉,不可冷漠,随时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甜美微笑,洗完澡都要撸个妆再出门。一举一动全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即使那目光满是爱意,钟莹仍旧觉得透不过气。

    她跟老晏就没有这些问题,不是老晏转了性,而是钱可以解决大部分生活矛盾。房子小,没有保姆,是多么心酸的一件事啊!

    同居四周,晏宇好像还能忍得住。虽然他不经允许从不进卧室,但出租房毕竟是私密空间,客厅,厨房,或者单单一个沙发就够两人发挥了。肢体接触明显比以前在外约会时多,探索范围也比以前广,他如愿以偿开拓到了新领域,但那并不能使他满足,只是加剧痛苦罢了。好几次忍得眼睛通红,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渴望,却还是悬崖勒马坚决不越雷池一步。

    他要兑现承诺当好正人君子,钟莹依然配合,绝不主动刻意撩拨。难受吗?自找的,搬出去就没这痛苦了。

    严冉他们来吃饭那天,钟莹浑水摸鱼端起了酒杯,没送到嘴边就被他夺去。几个男孩子起哄,说在家喝怕什么,又没人抢你老婆,钟莹喝多了就是你表现的时候啊。

    或许是这声老婆取悦了晏宇,他给她倒了半杯啤酒,说她酒量差,最多只能喝半杯。然而喝起来之后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第一口只是浅抿,第二口下去了一大半。一桌人只有她一个女孩儿,又是嫂子弟妹,对晏宇的朋友不好厚此薄彼,挨个敬了一轮,又挨个被敬了一轮。晏宇想劝,一拨人逮着他骂,于是她喝嗨了,后来又喝多了。

    喝多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睡在床上,脖子以下盖着被子,四肢紧紧缠抱着晏宇的一条腿,脑袋垫在他不可描述的地方,而他的另一条腿在她身后。

    晏宇一夜没睡,满眼血丝,胡子拉茬,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半靠在床头上,很像是遭受过残酷蹂.躏的模样。在钟莹尖叫着跳起来之后,声音沙哑但神情淡定地跟她说:“第一,以后不可以再喝酒;第二,我们结婚吧。”

    说完后他起床,表现得并无异样,洗澡换衣收拾房间,只是走路的姿势有点古怪。钟莹确信自己没有失身,但一定干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刺激晏宇做下重大决定。

    她不想反对也不敢反对,吃饭时犹犹豫豫地问:“我昨天打你了?”

    晏宇端着粥碗眼皮不擡:“五月十八号你生日那天去领证,我先整理房子,等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再举办婚礼。”

    钟莹:“我是不是发酒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你跟你爸说一声吧,只是领证,不会耽误你的学业,抽时间两家人在一起吃顿饭。”

    “”

    他越平静钟莹越忐忑,无形的压迫感充斥着整个房间,让她心慌意乱,怎么有种许卫东被外公找上门来要求负责的即视感?她昨儿晚上到底干什么了呀!

    “宇哥,如果我说结婚的事”

    晏宇淡淡瞥她一眼:“你不愿意?我尊重”

    “哦不不不不,不用尊重我,你决定就好,我都听你的。”钟莹语无伦次,刚刚那一眼,她仿佛再次看到了老晏盯上对手时的眼神,我盯上你了,你还跑得掉吗?保持住啊宇哥,将来叱咤商界的时候,这种气场能让人望而生畏,助你无往不利!

    晏宇终于露了点笑意:“又胡说八道,那结吗?”

    “结!”

    钟莹斩钉截铁给出答案。要什么鲜花戒指浪漫环境,就在这尴尬的清晨,酒气未散的出租屋,一边吃肉包子一边求婚也挺好的嘛!

    之前铺垫那么多,完全是怕晏宇不想结婚,恋爱谈久了会出问题,现在他想结,不正好实现了她当初构想的最佳目标吗?早点结婚早点攒共同财产,从领证那一刻起,他挣的每一分钱都有她一半!成了夫妻洗脑更方便,每天给他吹枕头风,总有他对商业起意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她爱他呀,除了他,钟莹无法接受别人的靠近。

    两个人看似平淡地决定了领证的日期,之后一个月晏宇终于忙碌起来了。委托人去整修房子,实验室开始了新项目,还要给市里一些单位搞计算机培训,每天四处奔波,留给钟莹的私人时间空间大大增多。可是她却没有了光身子跳舞喝酒的兴致,把大量时间都花在制定婚后洗脑计划上。

    他让她把五月领证的事告诉老钟和钟静,可是直到四月底,钟莹也没开口。她有一种说出去就会横生波澜的预感,没有波澜也会听到一大堆她不想听的话,影响心情,不如先斩后奏。

    五月二号,晏奶奶让她去家里吃饭,晏宇还在学校忙着事,便叫她先走一步。钟莹刚出门就收到了一个传呼,看了号码,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在楼下小店的公用电话拨通回电,那边传来几个月不见的许卫东的声音:“你在哪儿呢?”

    “干嘛?”

    “在不在学校,出来一趟,我给你送个东西。”

    “什么啊,我现在有事,改天吧。”

    “改什么天,我忙着呢,哪有空一趟趟跑,今天就得给你,快点出来。”

    “我在外面,什么东西那么急啊?”

    “喜帖。”

    “啊?”钟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请帖还是喜帖?”

    “喜帖,哥哥我十八号结婚,你和姓晏的一块儿来吧。随礼呢,就照着我在你心里的份量给,量力而为,嘿嘿。”他很高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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