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脖子颀长而白净,低头时弯曲成半月似的弧度。
她真想咬断它。
施友谦却突然用手扣住她脑袋,将她的头往下面按。他的声音浑浊,带着情欲:“乖,含住它。”她觉得异常恶心,但不得不顺从。她用口含住,施友谦不断指导她的动作,在某个瞬间,她想用牙齿将他咬断。
把它咬断!
她心神纷乱地想着,而时间浸泡在这黏稠的液体中,被拖得很长很长。施友谦突然用力按住她的脑袋,她的嘴里涌入了浑浊粘腻的液体。她捂牢嘴巴,转头跑到洗手间,靠着马桶拼命呕吐。
施友谦走进去,用手轻轻拍她的背,笑了笑:“第一次会不习惯。”
高希言坐在地上,一只手按压马桶盖,垂下脑袋。她愤怒得脸都涨红了,牙齿咯咯作响。她起身冲掉那垢物,漱了口,转过身时,又是一副没事人的表情。
施友谦抱着她回到床上,又开始吻她。在他用唇舌摆弄这硬梆梆的身体时,高希言突然挣扎着,一把抓起他扔在床上的领带,系在他眼睛上。
“别动,我来——”她低声说,轻轻吻了吻他的耳垂。
施友谦没有安全感,他不会轻易将自己交出去给别人。但是这一次,他任由高希言摆布,她边热情地吻他,边用皮带将他的手捆在身后。她边做这些边吻他,然后跨坐在他身上——
“等一下。”她忽然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怎么了?”
“我还没洗澡。”
施友谦轻声失笑:“我不介意。”
她正面趴在他身上,细细密密亲吻他嘴唇,安抚他。她用手指在他唇上打着圈:“等我一下,好吗?”
他知道她异常洁癖,连出租屋的地面都擦得一尘不染。他吻了吻她的手指:“快回来。”
她下了床,边往浴室走边披上衣服。她将水调到最大,门敞开,哗哗的水声传到房间里。而后,她踮脚往外走,回头看了施友谦一眼,离开房间。
高希言急匆匆奔到书房前。此时已是深夜,除了施友谦,这屋子里的人都已入睡,走廊上再没人走动,最安全不过。她站在书房门外密码锁前,回忆当日吴妈按的那个密码,又想起某日施友谦手下进入书房取东西,她经过对方身后,瞥到末尾两个数字。
但她两次看到的密码都不同。
高希言试着输入第一个,错误。输入第二个,也错误。
她有点焦急,生怕施友谦等太久,发现她不在房间里。
她忽然回忆起,当天施友晴到书房找小狗玩偶的日期。她想了想,明白了密码根据日期,每天都有所变化。她推出今天的密码,再次试着输入。
书房门打开了。
她飞快奔进去。
里面有一排柜子,每个柜子都有五层。这段时间跟施友谦相处,她发现他习惯把手机、钱包放在从左到右第二个柜子的底层。有次,阿晴硬要缠着他玩积木,让他选一块,高希言注意到,他同样选择了从左到右第二列最下方那块积木。
那个区域对他来说,就是放置最重要物品的区域。
高希言蹲在第二个柜子前,掏出让张秀汶帮忙配的那三把钥匙,逐一尝试。
第一把,不行。
第二把,不行。
她有点焦急,手指都出汗,握不住钥匙,掉在地上,发出铮铮的金属声。她又捡起钥匙,哆嗦着,插入钥匙孔,转动。
只听微弱的咔一声,抽屉开了。她拉开抽屉,在里面发现了一大叠文件,她飞快翻阅,看到后面有十几页都跟账目有关。她不知道,哪一项才是礼哥哥所说的财务公司洗钱记录。她索性将那十几页都放到复印机上,一页一页复印。
这时,门上传来了敲门声。
高希言心脏都快停掉。
过了一会,只听外面传来吴妈的声音:“施小姐,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只听阿晴说:“嘻,我想看看哥哥在不在里面。”
高希言紧张地看着复印机轧轧声,吐出来热乎乎的文件副本,耳边听着吴妈的声音渐远:“别皮了,待会施先生见到,又该说你了。”两人的脚步声也远了,然后外面走廊又静了下来。
哔一声响。复印停止了。
高希言将副本收起来,把原件放回原位,急匆匆离开。回到房里,施友谦仍在床上,一脸不耐烦,开始想办法解开捆住双手的皮带。她将文件副本藏好后,匆匆剥下衣服,用二十秒涂上沐浴露,花一分钟用水冲了一遍,披上浴袍,吸干身上的水,这才回到床边,俯身吻了吻施友谦的唇。
他不知怎的,已经将手上的皮带解开。因为等得烦躁,在她的唇触碰到他的瞬间,他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一只手探入浴袍里,另一只手直接扯开她的浴袍。
浴袍掉在地上,他躺卧在那儿,低声说:“阿希,坐上来。”
高希言紧紧咬牙,不做声地跨坐到他身上。
他发现,今天她的身体特别僵硬,于是他比过往更加耐心,直到她的身体终于热起来。他不住摇晃她,将她化成一道又一道热浪,狠狠拍打在自己身上。两具身躯就像大潮的两股潮头,交叉相抱,在相碰的瞬间激起高高的水柱。这江水前来后涌,交叠交缠,上下翻卷。他觉得自己就这样撞在她身上,被顶到高处,被撕裂成一滴滴水沫,又跌落她身上。
结束后,他抱着她到浴室洗澡。
他抓起她的头发,放在激烈的水流下,用手指慢慢梳理:“我发现你的头发偏黄。”
“之前在福利院,营养不良。高墙内又太阴暗,我跟其他孩子一起整天在院子里晒太阳,躲避那些成年人。”
施友谦默了默,捧起她一撮头发,放在唇边吻了吻。他又捧起她的脸:“有我在,你不会再被人欺负,再过以前那种日子。”
水流沿着她的头顶往下淌,施友谦似乎看到她露出了愤懑的表情,但那表情似乎被水冲走。一瞬间,她又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他跟她多日缠绵,早已对她的身体无比熟悉。但两人很少一起洗澡。他在水流下抱住她的身体,一下情动,又低头深深吻她,直到她发出闷哼,稍用力推开他。
她用拳头抵在他胸前,因含着恨意,拳头不知不觉捏得极紧。她查觉后,松开拳,突然开口问:“施友谦,刚才我把你绑住,你不怕我杀了你?”
他对这问题意外,亦回神过来刚才过于大意。但他只是低头吻了吻她额头:“你不会舍得。”他笑了笑:“要是真杀了我,你会后悔。终有一日,你会发现,你喜欢的不是周礼,是我。”
他俩贴得这样近,水流从他的身上流到她的身上。施友谦这话说得太笃定,竟让高希言也对自己内心产生了不可察的畏惧。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起得很晚。高希言被施友谦吻醒,他将手伸到她衣服里面,这次她没有再顺从,只是翻了个身,说:“我累了。”
他把手伸出来。
高希言在床上装睡,耳边听着他起身洗漱,穿衣。他出门前,在她前额上吻了一下,她仍是装睡。
等他离开,她再次在窗边看他车子开远,才匆忙回身。她趴在地上,伸手去摸床底,很快摸到一份厚厚的文件,以透明胶纸粘在床板上。她用指甲抠下透明胶纸,将文件摘了下来。她今天穿了件大衣,把文件副本放在大衣内口袋里。
今天是圣约翰小学的嘉年华会,会场门外有大型卡通公仔,给每个入场的小朋友发放气球。场内喇叭响个不停,重复播放着TWINS早期的儿歌专辑。小朋友拉着父母的手,在场内快乐奔走。
高希言刚迈步进去,就被工作人员拦下。对方上下打量,无法将她归类到家长或小孩那列,于是礼貌地阻止:“你好,只有家长跟小朋友才可以进入——”
高希言掏出记者证:“我是《新濠日报》记者,过来采访的。”
工作人员仔细看这记者证,看不出什么名堂,又看眼前这女孩子,戴着眼镜,穿着一件大衣,规规矩矩的样子,放了她进去。高希言回头看了一下,知道施友谦派来监视她的那人,已经被挡在门外了。
高希言站定后,很快将目光定在大舞台下方的二人三足活动摊位附近。一个中年男人正跟女儿投身比赛,远远领先其他人。他的妻子站在终点线,笑着展开双臂,将夺冠的女儿拥入怀。
高希言看着那男人的脸,走上前去。
她没有直接跟男人说话,而是先弯下身子,跟正在系腿上缠带的小女孩说:“好厉害啊小妹妹。姐姐是记者,想采访一下你呢。”
小女孩的妈妈很开心,边跟女儿擦汗,边跟她说:“彤彤,你要上报纸咯。”
小女孩咯咯笑着。
高希言随便问了几个问题,然后直起身,笑着看向那男人:“这位是彤彤的爸爸吧?”
男人微笑,但脸上有种常人难见的威严。他说:“我是。”
高希言从大衣内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对方,嘴上说:“这是我们报社对这次嘉年华的宣传企划,麻烦你过目。”
男人接过来,低头扫了一眼,马上又擡起头看她。只是在一瞬间,那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问:“你从哪里拿到这东西?”
高希言低声说:“程SIR,能否到个安静点的地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