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台风过后天气逐渐热起来,宣布夏日迫在眉睫,高考也是。
摄影社团的活动也只剩下最后一次了。
出发去实验室当天早上,陶茹之拍开林耀远的房门说:“你过半小时再出发,别和我撞上。”
她的自行车还在送修,最近只能坐公交上下学,真是麻烦。
但她宁愿麻烦也绝对不搭林耀远的便车。
那天晚上林耀远一回到家就开启双面人的另一面,假装两人在此之前都不在一块儿,听说她自行车坏了,发挥乐于助人的精神积极提议:“没关系,我的车子可以带人。”
把人摔在街头的那种带法是吗?
看到爸爸欣慰地拍林耀远的肩头,陶茹之真想把那张表里不一的笑脸撕烂。
*
公交停在学校站前,陶茹之下了车,背着相机走进实验楼,照例在入口处看到梁明杰。
她撇开眼神,快速道:“下午好。”
梁明杰欲言又止,最终也还是说:“下午好。”
两人招呼完,她低头来到自己的桌子旁,开始冲洗胶片的准备工作——从相机里抽出胶卷,剪掉头之后放进显影罐里。
还在等待预热,一旁的彭莹已经迫不及待,凑过来说:“茹之姐快让我看看照片!”
陶茹之让她少安勿躁:“还早呢,刚洗上。”
彭莹眨巴眼:“那你和我说说你和林耀远拍照时候的事呗,他应该很配合吧!”
陶茹之呵呵笑道:“是啊。”配合到两人互相把相机怼到鼻子底下拍。
“然后呢,讲多一点啊,你们没有聊天什么的吗?”
“没,那天下雨了,没拍两张就回去了。”
彭莹叹了口气:“哎……多么完美的天气。要是当天是我和他去拍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躲雨。很多故事就是两人躲雨就对上眼了!”
陶茹之斜睨她满脸悔色:“当初让你去你不去,现在马后炮了?”
彭莹正想开口反驳,擡眼看见林耀远拿着相机正推开实验室的门进来,立刻收声。
林耀远也和梁明杰打了声招呼,然后居然站在原地和人开始聊起来了。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聊?
陶茹之微皱起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门口,总觉得林耀远不安好心。
林耀远边闲聊,视线也往这里扫,和她的目光短短交汇。
彭莹一声惊呼,震惊地侧过头和陶茹之咬耳朵:“我靠,我感觉到他刚刚在看我!”接着手忙脚乱地开始撩头发。
那头林耀远结束了闲聊,走向还空余的桌边。彭莹一边理头发,一边视线随着他移动,身体不安分地左右摇摆。
她被陶茹之刚才那句“马后炮”刺激到,萌生了上前去和林耀远搭话的心思。
虽然两人都在一个班,但事实上真正能说上话的机会并不多。毕竟不是同桌,能较多利用的机会就是课间十分钟,她想到的就是拿着习题去问林耀远,各个科目轮流来一遍。而林耀远总会不厌其烦地帮她解答。
当然,她并不会误认为这是他对她的特别。
因为林耀远就是这样子的,谦逊温和,对所有来求助他的人来者不拒。她甚至因此担心过如果真有人对他说我喜欢你喜欢到快死了,你能不能救救我和我交往——他说不定真的会点头答应。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她告诉自己应该先下手为强。
只是这个念头就和她暑假最后一天的作业一样,一直拖拉着,到了现在——
放眼整个社团,只有她和林耀远是同班,这里不会有比她和他更熟的人了。
一个人在陌生的环节里总会依赖自己最亲近的人。她如果这时候上去帮他,他们的关系肯定会大有进展,至少不再只是课间十分钟的同学。
彭莹暗叹月老真是在给他们牵红线。
但,这世界上月老真的存在吗?很难说林耀远突然加入社团是真的出于兴趣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为在此前,他还来参加了她的生日派对,刚刚进门也在看她。
全都与她有关。
彭莹悄悄握紧拳,忽然之间信心充沛,觉得时机真的到了。
可是要怎么搭话比较自然呢?还是如果按照自己所想的,他是冲着她来的话,是不是等他主动比较好?
正在犹豫不绝的彭莹一擡眼,看到林耀远居然在剪胶片,惊呼道:“我靠,他怎么在剪底片啊?!他是真的完全小白啊?”
陶茹之也觉得他太小白,随口附和:“新手吧,在所难免。”
“不行,我一定要……”彭莹喃喃自语,连手头的胶片也顾不上了,下定决心先出击。
她深呼吸,走到林耀远身侧说:“那个……我刚看你在剪胶片,不能这么剪的。你是不是不太会洗?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林耀远将剪下的那帧底片扔进垃圾桶,客气道:“谢谢。”
“都是同学嘛,这么客气!”
彭莹打着哈哈,视线略过垃圾桶里的那一帧胶卷,略感奇怪地皱了下眉头。
*
陶茹之感觉林耀远似乎很安分地在洗胶卷后就没再注意他的动向,低下头认真冲洗自己手上的胶卷。毕竟这一卷可都是林耀远的丑照,她会好好用心的。
虽然他手上那卷也是她的丑照就是了。
等到大家的胶卷都差不多洗完进入晾的环节,差不多就到了中午。社团的规矩就是等晾干的这段时间一起出去聚餐,吃吃喝喝,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回来进行最后的扫描。
午餐的地点在离学校不远的火锅店,几乎每次都是吃这家,因为人多,火锅是最适合照顾所有人口味的选择。
大家驾轻就熟地入座,只有林耀远是第一次参加,彭莹经过刚才的攀谈,主动招呼他坐到自己身边。
不巧的是,陶茹之刚好坐在彭莹另一侧。
眼睁睁看着林耀远靠近,陶茹之不得不装装样子展示自己的友好,夹了两片锅里的白萝卜到林耀远碗里。
林耀远筷子一顿。
“上次合作愉快。”陶茹之笑眯眯,“多吃点。”又夹了两片。
林耀远夹住她的筷子:“够多了。”
陶茹之一把抽回筷子。
礼尚往来,林耀远也往她碗里送东西,拿漏勺在她碗里放了三块虾滑。出乎陶茹之意料。
她不得不承认论膈应人还是林耀远略胜一筹——比起夹不喜欢的菜,夹爱吃的菜的确让人更无从下口。
坐在中间的彭莹微妙地抽了抽嘴角:“要不我跟你们谁换个位置……?”
两人异口同声:“不用。”
彭莹:“……哦。”
吃到一半陶茹之就半饱了,她借口打电话走到店外透气,接着就坐在店外的等候椅上玩起了和一群人对战的限时消消乐。
聚精会神地pk时,有人也从店里出来,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
“觉得里面无聊吗?”
陶茹之抽空偏过头,发现是梁明杰。
“啊,没有……”其实是的,“里面味道有点重,不想回去一身火锅味。”
“我有带喷雾,喷一点吗?”
“没事,店里也有,一会儿我跟他们要就行。”
梁明杰顿了顿,道:“所以你还是觉得无聊才出来的吧。”
陶茹之只好说:“嗯,有一点点。”
“是吗……还以为你和……”他又摆出之前打招呼时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陶茹之多半能猜到他想问的是什么。
她又重新开了一局消消乐,主动提道:“我不喜欢林耀远,照片只是个误会。”
“真的?”
陶茹之不再说第二遍。
他来问得太晚了,尤其是还问得如此扭捏,她觉得好没意思。反正马上就要高考,之后就各奔东西,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谈话也说不定,很多事情也就没必要再深究。
可梁明杰并不这么想。
他心里一块大石落地,表情明朗起来,话锋一转地问:“最近要填志愿了,你想好填哪里了吗?”
陶茹之迟疑着,没有立刻开口。
“还没想好吗?”
她这下很快摇头:“那不是,我早就有目标了。”
“那是……?”
陶茹之略犹豫道:“我不太想说。”她怕自己的口气会让他误解,解释说,“我还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因为你知道有些东西如果说出口但是没有做到的话,就会很丢脸。”
梁明杰似有感触地点头:“我偶尔也会有这种感觉。所以我也知道在目标没有达成时一个人怀揣着秘密努力的感觉很寂寞。”
陶茹之微怔,低下头道:“可是那样很安全。”
“没关系。那我跟你说我想去的吧——我想去海大。”
梁明杰希冀地看向她,似乎暗自希望这个答案能够和她所保密的理想重合。
陶茹之却表情平淡,哦了一声说:“挺好的,就在邻市,离家里近。”
他眼里的眸光黯淡下去,从她的评价里听到了答案。
“那我先进去了。”
陶茹之看着他起身,突然冲动地开口:“即然你告诉我了,我也告诉你——我想去的是京大。”
梁明杰这时恍然:“原来是京大……那说出来没什么丢脸的,京大那么难考。”
“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自己会觉得很丢脸。”
“好吧……”梁明杰又坐回来,好奇地问,“你不想离家里近一点吗?”
“想是想。”陶茹之微簇起眉,无可奈何道,“但京大就那么远,我也没办法。”
梁明杰略微迟疑:“非要是京大吗?”
“当然,我要考就考最好的,从这点上来说华大也行,但我个人更偏爱京大。”
比起呆在离家里近的大学,去京大反而是爸爸更愿意看到的。陶茹之确信这一点。
梁明杰微怔,尔后苦笑地点点头。
“好吧。不过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考上的。”
“谢谢,也祝你能去海大。”
场面安静下来,只剩陶茹之手机里的消消乐不断发出物体破碎的声响。
梁明杰再次站起身,她没再拦他,但他却又踌躇不定地站在原地。
陶茹之擡头问:“还有事吗?”
他咬咬牙:“我可以问问你的第二志愿是什么吗?”
或许可以考虑海大这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就被陶茹之微微一笑打断了。
她很痛快地回答:“没有第二志愿。”
梁明杰惊讶:“你不打算填吗?”
“如果考不上京大我就去复读。”手机上跳出第一名的排位,陶茹之放下手机,语气淡淡却笃定,“一定要去最好的大学,上热门的专业,找一份高薪工作。这就是我给自己定好的人生。”
一个,大家都能认同这是不错的人生。她不允许自己偏离。
*
作为本学期最后一次的社团活动,之后高三的他们就毕业退出社团,因此吃完火锅,有人提议拍一份纪念的大头贴。
于是大家就在回学校的路上拐道进了商场的四楼。去年新开的,有很多台机子,据说是从日本引进,和陶茹之小时候那种辛辛苦苦选边框的笨方法不同,一堆花里胡哨的道具,版面也可以直接在机器上操作挑选。
大家人多,机子塞不下,就三三两两地各自分散组队互相拍。彭莹过来圈住陶茹之胳膊:“茹之姐,我们俩可得来一张!”
“好啊。”
“我们一起戴兔耳朵怎么样?还是猫耳朵?”
“……一定要带吗?”
“那就猫耳朵吧!”
彭莹完全忽视了陶茹之的意见,去道具架上拿了两个猫耳发箍回来,陶茹之含泪戴上,看到镜头里的自己涌上一股故意装萌的恶心感。彭莹相对来说得心应手,她是大头贴机的常客,很顺溜地教陶茹之如何两只手比小拳头做喵喵状。
陶茹之拧着眉头照做,艰难地把这一组照片拍完。
一套下来,陶茹之佩服道:“你怎么能有这么多姿势?”
“我还有更多情侣姿势储备呢!”她掀起帘子朝外头张望,“林耀远好像和别人拍完了,我去找他实践一下。”
说完一溜烟跑出去了。
陶茹之操作剩余的步骤把照片打印出来,打印的出口在帘子外面,她走出去取打好的照片,一式两份,看着上面的自己和彭莹,陶茹之冷汗都下来了——彭莹的确是一只可爱小猫。
……而她是拳王。
余光里她看到梁明杰朝自己走过来,他这次的态度倒是和店外有些许不同,很诚恳且坦然地站定到她跟前说:“陶茹之,我们也一起拍一张吧,也许以后就没什么机会再像现在这样见面了。”
“好啊。”陶茹之将自己和彭莹的这组合照亮出来,“但我们就不戴猫耳朵了吧?”
他看见照片上陶茹之的姿势,忍不住笑起来。
两个不太会摆姿势的人在迅速闪过的倒计时中慌张拍完,前三张都是站桩比剪刀手,直到最后一张时,梁明杰将剪刀手的位置挪到她的肩头上方,看上去像是一个将她揽住的姿势。
也只是像而已,他始终没那个勇气真的放上来。
照片打印出来,梁明杰郑重地将照片收进自己的背包:“我会好好保存的。”
陶茹之看着第四格里他始终没有垂下来而浮空的手,突然涌上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
像是看着小时候的动画频道,因为某天下了大雨没有准时回家,喜欢的那一集动画已经播完了。
而自己明明很想看的。
最后,陶茹之也只是将照片放进书包的夹层说:“我也是。”
之后又陆续有人过来和陶茹之合照,关系近的远的都有,他们这几个高三毕业生成为一种热门打卡地,大家都要来拍一下才算完。
在这种流水线一般的合照中,陶茹之却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离别将至的愁绪。也终于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原来自己已经十八岁,吹灭蜡烛之后,脚下的土地和原来的人都将隐入黑暗,再睁开眼就是新的世界了。
终于感觉快拍完时,帘子一掀,最后一个人进来了。
陶茹之转身,仰头看着进来那人。他垂下脸,眨了下眼招呼:“嗨。”
“……”
陶茹之的伤悲春秋顷刻消散了,看着不速之客后清空伪装的情绪问:“你进来干什么?”
林耀远摊手:“大家都进来和你拍,只有我不来,不是显得此地无银吗?”
陶茹之语塞,他说的很有道理。
林耀远忽然径直按下的机器的开始键,不给她反应时间。
屏幕上亮起倒计时,“随便拍一下交差吧。”他边说边开始帅气地摆起第一个姿势。
陶茹之慌张了一瞬,条件反射该怎么摆pose,最后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他斜了她一眼:“你就这么站桩?”
陶茹之抱臂:“不然呢?”
林耀远也学着她抱臂,变成他的第二个姿势,陶茹之都站困了,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咔嚓,第三张照片刚好抓住这个瞬间。
他盯着屏幕笑起来,并不是很有所谓地建议:“你好歹也注意下形象。”
陶茹之更没什么所谓:“反正我早起有眼屎的样子你也不是没看过。”
“但做戏要做全套,你这样不顾形象显得我们‘太熟’了。”
陶茹之反应不及,肩头已经被林耀远绕过来的单只手臂圈住了。
他弯下身,脸也离她很近,对着镜头比了个V。
林耀远的体格是少年人的清瘦,但肩膀宽阔,足够笼罩她。压在她肩膀上的手也没有收力,故意把重量压下来防止她挣扎。
可这瞬间,这种压迫并不来自于实质的重量,反而很轻,轻得像肩膀上停了一只蝴蝶,怕动一下就飞走了。
恍神片刻,陶茹之恼怒地一擡手臂,立刻用肘关节把林耀远顶开。
“喂——这才叫显得太熟吧?!”
然而慢一拍。
咔嚓,机器早于一秒前拍下他们的姿势。
屏幕前显示的最终成片上,陶茹之惊愕着一张脸,像个大呆瓜。
陶茹之不满道:“搞什么……突然来这一下。”
林耀远笑得狡黠:“这就是大头贴的精髓啊,出其不意才能拍下对方的‘靓照’。”他又变脸似的摆出绅士的态度建议,“不满意的话可以重拍。”
陶茹之想了想,摇头:“算了……反正要扔掉的。”
他微顿,点点头:“也是。”
见她没再有意见,林耀远操作打印,帘外的打印口传来开始吞吐照片的声音。
最后吐出来的两板照片,两个人都不甚在意地丢进了包里。
*
大头贴拍到最后,社团里的人全部挤到了一个帘子里,在紧巴巴的镜头框内拥挤着拍下了大合照,每人都洗了一张拿回去。
回到学校后照片也已经晾干了,大家各自扫描到唯一一台电脑里,轮流观看每个人的照片进行点评。
大家技术都不错,角度抓得好,几乎都把搭档拍得很上相。
而到了林耀远这里,众人看着照片中的陶茹之一下子沉默了。尤其是梁明杰。
在他眼里,以陶茹之的长相,就算狗拿着相机拍她也无法把她拍难看,他很想问问林耀远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新手小白也过分了一点!
然而大家看到陶茹之拍的林耀远之后,只能说有过之无不及。
彭莹嘶声,悄悄对陶茹之说:“茹之姐,你能不能把这组照片单发我啊?”
“你连这也要……?”
陶茹之深感震惊。
“不是,我觉得我每天看一眼这组照片就可以脱粉了。”
“……”
结束社团活动后已日薄西山,大家各回各家吃晚饭,陶茹之在站牌旁等车,视线悠悠晃过骑车远去的林耀远,看着那条并不是回家的方向,他应该回自己原本的家去照顾雨滴了。
书包里塞满了今天拍的大头贴照片,到家后陶茹之把这些大头贴一一用小夹子夹到自己的照片墙上,全都妥善保存好后,最后剩下她和林耀远拍的那一张。
陶茹之随手丢进桌边的垃圾桶。
她的目光跟着照片落下,定格在第四格两个人的姿势上。
并不显亲密的接近,像还没开始调制前的鸡尾酒,只是两种冲撞颜色的液体倒入杯中,混合得乱七八糟,却奇怪的有了一点漂亮的色彩。
……就这么丢了有点可惜。
陶茹之关紧房门,把照片从垃圾桶里拾起。
可是该放哪里呢,她左看右看,不想把照片跟大家的照片放在一起,林耀远在她心里还不配上桌。
要不垫桌脚吧。
她将林耀远的脸恰如其分地压在桌腿下,像桌子对着他的脸狠狠来了一脚,看得陶茹之一乐。
她坐回床边,视线直盯着桌腿看了一分钟,又开始担心这张照片放在这个位置是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纠结许久,陶茹之再一次把照片从桌腿下抽出来,林耀远的脸上已经多出了一个正方形的小印子。
她弹了下他的脸,小声嘀咕:“活该。”
门外陶康笙的声音传来:“茹之,吃饭了——”
“知道了——”
她仓促地拿起桌上的相册,打开第一页,将照片塞进已经放了相片的格子内。
那张相片是她人生中第一张抓周照,不会再有人来翻看了,她安心地把大头贴藏到了它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