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龙滑雪场位于崖山山脚,场地开阔无垠,放眼望去,积雪覆盖下的松林,雪白深绿交相掩映,宛如琼树银花。
徐乐陶回头冲程池也笑,冬日阳光里,那笑格外温煦,“帮我拍张照,拍好看点。”
话音刚落,她就摆好了pose,摆了一会儿,对面迟迟没拍。
“怎么还不拍啊?”
“调镜头。”程池也最后摁几下快门,将相机设置成低于1/60秒的慢速,远远看她一眼,“现在可以摆了。”
徐乐陶将貂皮大衣的一侧往下拉了拉,拉到肩膀位置,又摆出刚才的s型pose。
这一番操作直接给许子诺看愣了,“说话嗓门挺大,没想到还是走性感风的。”
江樊宇面无表情地纠正:“名媛风。”
程池也嘴角隐约勾出弧度,连拍了许多张。
画面里,雪沫纷飞,背景朦胧唯美,穿白貂的女孩笑得花枝招展。
“行了,把衣服拉上吧。”程池也低头回放照片,下一秒,一个白影子蹿到他跟前,他垂眸看她,口气不咸不淡的,“跟谁学的?”
徐乐陶没听懂,问了句“什么”,程池也没应,伸手帮她把衣服拢了上去,“搔首弄姿的,小心冻成傻子。”
“我还没拍够。”徐乐陶把刚才拢上去的衣服又往下扒了扒,“再给我弄个近距离特写。”
许子诺从他俩身边幽幽经过,“你俩回屋慢慢拍,我和樊宇快冻成傻逼了。”
他们先去下榻酒店登记入住,各自要了一间大床房,房间号相邻挨着,徐乐陶从程池也手中接过自己房卡,脆声说“谢谢”,转手给她爸打电话。
嘟了两声,对面接通。
情绪到位,说陈西瑞非要她留宿几天,实在是盛情难却。
她爸也没怀疑,叮嘱几句不要乱添麻烦,就挂了电话。
程池也进房间后简单冲了个澡,换一身休闲服敲响江樊宇的门,许子诺也已经洗好澡跑来这房间等他了。
“哟,少爷来了。”许子诺嘴里叼了根棒棒糖,说话含含糊糊,又欠嗖嗖的,“长夜漫漫,不用去陪夫人啊。”
程池也冷淡地睨着他:“洗完澡了?”
“早洗完了,都等你半天了。”嘴里的棒棒糖被他咬得嘎嘣作响。
“那赶紧脱衣服吧。”程池也挑挑下巴,指向那张浪漫大床,“哥哥今天好好呵护你。”
许子诺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江樊宇在一旁蔫坏儿地笑。
三人按原计划,开黑打游戏。
玩三局,许子诺就被江樊宇骂了三局,到最后两人彻底尥蹶子不玩了,粗着嗓门吵吵起来,眼看快吵得不可开交。
程池也长腿懒洋洋搭上茶几,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机,“你俩几岁?玩游戏还能玩急眼?”
江樊宇火冒三丈:“他妈的!专坑队友!”
许子诺觉得自己挺委屈:“我不就小小地失误了几下嘛,再来,这回爷罩你。”
“拉倒吧还罩我,叼着你的棒棒糖回屋玩消消乐吧,我跟阿池玩。”
程池也收回双腿,慢悠悠起身,又从许子诺那里要了两根棒棒糖,一根剥开含嘴里,另一根塞进口袋,“我去看看她。”
徐乐陶听到门铃声,问了句“谁啊”就跑了过去,确认是程池也后,没忍住呲出一个笑,须臾收敛住,端庄地打开了门,假模假样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程池也嘴里咬着根棒棒糖,头发已经完全干透了,刘海蓬松地覆在额头上,更衬眉眼清俊利落,蓝色连帽卫衣,灰色运动裤,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肆意的少年感。
对比之下,徐乐陶就显得“成熟”很多,白貂终于脱了,身上是那件湖蓝色毛衣,下身是来时穿的百褶裙。
“洗澡了吗?”程池也问。
“还没。”徐乐陶往后边挪了挪,给他让步,“我没带换洗的衣服。”
程池也走了进来,无意往那大床瞥了一眼,白色被单被掀开一角,枕头上搁着一个正充电的手机,“这附近有几家小商店,你看看缺什么,我去给你买。”
外套倒是不缺,缺的是贴身穿的。
“我缺一套秋衣秋裤。”徐乐陶扭扭捏捏地说,“还有……还有穿最里面的。”
程池也瞬间明白过来,“尺码。”
徐乐陶脸红了,故意报了个大尺码,声音细如蚊鸣:“70D。”
程池也愣了下,他虽没有实战经验,但他这个年纪的男生丽嘉,一百个里头,九十九个都看过片子,日本欧美都有涉猎,差不多能估摸出D的视觉效果。
她这型号,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见他愣着,徐乐陶以为是没分清B和D,就按照平时英语老师报答案的说法,含羞带臊地补充:“是dog,70dog,别…别买错了。
“……嗯。”程池也嚼碎棒棒糖,扔掉小棍,嘴里甜得发腻,“吃糖吗?”
窗边绿萝长势喜人,绿油油翠滴滴,茎蔓从容下垂,平添盎然绿意,徐乐陶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盯着绿萝发呆,似没听见他这话。
程池也了然,把从许子诺那里顺来的棒棒糖放进她敞口的书包里,走几步,手握在门把手上,扭头问:“最里面那套,给你买粉色?”
“不…不用,黑的吧。”徐乐陶羞涩再补充,“带蕾丝花边的。”
“……行,秋衣秋裤呢?”
“也买黑的。”
程池也离开后,徐乐陶生猛地喝掉大半瓶矿泉水,心里那股尴尬劲儿才勉强被压了下去,脸还涨得通红,埋进枕头里,无颜见人。
缓了片刻,想起正事,忙给陈西瑞拨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西瑞,我今天在外面过夜,我跟我爸说,我现在在你家,要是他问起来,你可千万别说露馅了。”
对面一阵敲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陈西瑞不走心地问:“那你现在在哪儿?”
“我和程池也还有他几个朋友在一块,我们明天要去滑雪。”
“那你们几个这会儿在酒店啊?”
“保密,别乱嚷嚷。”
“死丫头,回头再好好盘问你。”陈西瑞低咒了句“靠”,“他妈的抢我人头!不跟你说了,瑞姐打游戏呢。”
大约半个多小时,程池也买完衣服回来,徐乐陶用食指从他手上勾走购物袋,一眼没敢对视,背过身偷偷查看。
翻开来看标签,上面赫然印着“70B”。
她皱起眉头,没忍住嘀咕出来,“不是说的dog吗,你怎么买了个boy?”
程池也正在喝水,闻言呛了下,敷衍地回:“听错了。”
徐乐陶郁闷:“这怎么还能听错?boy和dog差了十万八千里。”
程池也拧好瓶盖,把水放一边,“这荒山野岭的,就别太讲究了,凑合着穿吧。”
徐乐陶虽然声音很小,但那明显是不依不饶的架势,“可是买小了,穿不了啊……”
程池也懒得理她,充耳不闻地从她手里夺过内衣塞进购物袋,和秋衣秋裤一齐扔到床上,回身看着她,语气稍显不正经:“那留着给我穿,我不嫌小。”
徐乐陶哑言,程池也走近,居高临下地看她,声线含笑,低沉又喑哑:“我是男的,你有点女孩的样儿。”
徐乐陶垂着脑袋,终于不吭声了。
“洗个澡早点睡。”程池也擡脚走,“明天六点起。”
随后带上门走了出去。
回到江樊宇那屋,那俩小学鸡终于不吵了,重归于好,正用他电脑投屏看黄-片。
听到他进来的动静,两人看得入迷,谁也没擡头。
程池也瞥一眼辣眼睛的屏幕,“电脑留给你俩吧,我回屋睡觉了。”
许子诺还是没挪眼,“别啊,一起看,你喜欢的欧美风。”
程池也睡得晚,这么早回去也是玩手机,索性坐到了一侧沙发上,边玩手游,边听着屏幕里单调乏味的嗯嗯啊啊,偶尔投去一两眼。
真刺激,不知道这酒店隔音怎么样。
徐乐陶这边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又换上了程池也给她买的秋衣秋裤,躺床上,浑身热乎乎的,连血管里都流淌着燥热的血液,根本静不下来。
她找了部综艺,前十分钟就看得心不在焉,无聊把它关了,点进微信划拉联系人列表,想找人聊天。
可是西瑞在打游戏,导演不知道在忙什么,三人小群一直死气沉沉的。
最后她拇指一停,y旁边顿住了。
“应该还没睡吧。”她心里想,“我还没谢谢他呢。”
扭捏半分钟,说干就干。
陶陶爱喝冰阔落:【程池也,你睡了吗?】
对面很快回:【还没。】
徐乐陶乐得直蹬腿,笑嘻嘻地打字:【谢谢你今天帮我买衣服,你在干嘛呀?】
 y:【看电影。】
陶陶爱喝冰阔落:【什么电影?】
 y:【动作片。】
陶陶爱喝冰阔落:【我也喜欢看动作电影,是外国片还是中国片啊?】
 y:【欧美的。】
陶陶爱喝冰阔落:【那你看吧,明天见。[送你一朵小花花.jpg]】
翌日,旭日初升,阳光普照大地,白茫茫一片滑雪场,像被镀了层金子。
徐乐陶在程池也的引导下,第一次磕磕巴巴地完成了两千多米的滑行,浑身热得冒汗,迎着光,那两个盛满笑容的梨涡生动而活泼。
后来,他们又去泡了温泉,做了spa,两天眨眼过去,回程的路上,还是那趟旅游大巴。
她坐在程池也旁边,靠窗的位置,从包里意外摸到一根棒棒糖,撕开嗦了,黑眸清亮地盯着程池也看,“是不是你偷偷放的啊?”
程池也本是闭着眼听歌,闻言掀起眼皮看她,嗓音磁哑:“我正大光明放的。”
“嘿嘿。”她在心里偷笑。
草莓味的棒棒糖,好甜好甜。
回到家,徐乐陶一甩书包,乐颠颠地跑回自己卧室,并关上了门。
微信经过第九次编辑终于发了出去。
【谢谢你程池也,我这两天的心情完全可以用“兴高采烈”来形容,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现在可算体会到这种狂喜奔放之感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愿你事事顺心,事事如意。】
 y:【说人话。】
徐乐陶:“……”
陶陶爱喝冰阔落:【我后天要去我爷爷奶奶家过年,就不在江州了。你呢,你在哪儿过年?】
 y:【没想好。】
陶陶爱喝冰阔落:【到时候我给你打视频。[呲牙.jpg]】
 y:【嗯。】
陶陶爱喝冰阔落:【以后咱俩一起过春节。[呲牙.jpg]】
对面半天没吱声,徐乐陶以为他被这话深深地感动了,抱着手机乐得嘎嘎的。
十分钟过去,发现情况不对。
陶陶爱喝冰阔落:【你干嘛呀?怎么不理我?】
 y:【刚跟人说话的。】
徐乐陶警惕起来:【谁啊?】
 y:【我家阿姨。】
陶陶爱喝冰阔落:【哦】
 y:【波浪线被你吃了?】
陶陶爱喝冰阔落:【哦~】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