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畏罪自缢
她这句话说出口后,身后的人沉默了许久。
施元夕低头,将茶盏里的冷茶喝光。
明面上看,她是依附于魏家才进入的兵部,如今她却在这个时候向罗明正提出了这等建议,若她是罗明正,也一定会对她有所怀疑。
只是,事情紧迫,施元夕确实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向他证明自己的立场了。
但有一件事情,她倒是可以在此时给他明确的回答。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我给你时间。”施元夕说罢,看着不远处有几个官员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她直接起身,声色平缓地道:“但最迟,也只能到明日早朝以后。”
她今日已经在那三方势力面前同时放出去了消息,明天早朝时,必然会有人有所行动。
不过眼下施元夕也无法判定,那三方势力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动手,所以她也不好给出断言。
但不论如何,明天的早朝必定极为精彩。
通过将要发生的事情,罗明正应当也能明白今日她出手阻拦他的用意了。
施元夕做事,习惯给自己留下些许退路。
她将自己的立场表明,却没有报出了她身后的周瑛。这也是无形中对罗明正的一种考验,毕竟,她今日所说的话一旦泄露出去,第一个要她命的人,就是魏昌宏。
不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就算是他临场倒戈,她也仍旧还有退路。
施元夕说罢,也没再回头去看他,只端着茶盏,离开了这边。
待那几个兵部的官员走近了以后,所看到的,就只有一扇紧闭着的窗户罢了。
劳累了一天,回到了府中,施元夕还是打起精神看了近两个时辰的书,才熄灯睡下。
眼下的京中局势动荡,但越是这个时候,便越得要放平稳心态。
进入甲三级以后,她与同窗们皆是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她白日里还需要分出大部分的精力应付兵部的事,若晚间不努力,便很难追赶得上进度。
不管如何,她都不能放弃国子监的学业。
这将会是她日后得以出仕的最主要途径,且在这乱局之下,更不存在什么英雄不问出处。
她在朝中本就是异类,想要站稳脚跟,她这个出仕的起点,就必须得要稳扎稳打才是。
次日一早,施元夕已经知道了今日早朝会十分精彩。
她却没有选择去兵部,而是去了国子监中。
今日讲堂内是邱学正授课,讲的就是施元夕最弱的策论。
她听得认真,时间过得很快,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午间散学时间。
施元夕刚起身,准备去饭堂里用饭,兵部就已经派了官员来叫她。
来的官员神色无比紧绷,一看见她,张口就道:“朝上出了大事,苗尚书今日遭到了多位御史弹劾,兵部中已经乱成了一团,钱侍郎让我等先行回到兵部,将所有和改制火铳、子弹相关的东西收起来。”
施元夕微顿。
别的不说,关键时刻,这三个人倒是真的挺有用的。
比她预想的动作还要快,而且上来就直接王炸,矛头对准了那苗易。
苗易在毫无准备之下,遭到了这么多的弹劾,朝上的魏昌宏多少也需得要给个明确的表态才是。
她闻言,当下毫不犹豫地跟这官员一起,往兵部中去了。
去的路上,他们身边还跟了不少的京畿营将士,便是为保护施元夕安全来的。
眼下这个局面,施元夕的重要程度远胜于苗易,朝上一有异动,魏家先行派人在她身边,不论是保护还是监视,都是较为方便的。
施元夕也没什么异议,只上了马车后,才问道:“那苗尚书如今怎么样了?”
官员脸色并不好看:“御史不知从何处得来了兵部的采买账册,列举了多项苗尚书贪墨受贿的证据。”
“苗尚书拒不承受,谢郁维谢大人便要求兵部当场进行核验。”那官员说到了这里,停顿了片刻,才复又道:“广郡王亲自带人闯入了兵部,找到了登记的册子进行核对。”
接下来的话,不需要他来说,施元夕也清楚了。
御史手里的那个东西真假与否,旁人并不清楚,但这兵部内记载的,必然是真实的。
拿了这个册子以后,都不需要跟御史手里的进行对比,只需要从兵部现在筹备的军械中,随意抽查一件,就能发觉端倪。
苗易这贪墨受贿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了。
“……太后下令,已将苗尚书打入了刑部天牢,容后进行审问。”
施元夕听到了刑部二字后,眉头轻挑。
大梁律令,官员犯罪,应当交由大理寺审讯处理才对。
此番苗易贪墨之事,却交由了刑部来处理。
可见,魏家还是极力想要保住这苗易的。
刑部有魏家的人,更方便办事不说,人还不会像之前柴平那样,在魏昌宏还没有反应过来以前,就被徐京何拿着尚方宝剑给斩了。
死了人,魏昌宏是能再补,可真正有能耐还忠于魏家的人,却是不太好找。
何况那苗易跟着魏昌宏这么多年,手里不知过了多少魏家见不得光的脏事,魏昌宏保他,倒也在情理之中。
马车一路疾行,很快抵达兵部。
施元夕下了马车后,第一时间往这几日工作的地方赶。
她人刚进了门,一直关注着这边的罗明正,当即站起了身来。
他擡起了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施元夕。
施元夕朝他轻颔首,随后快步进了兵部中。
在整理里间的东西时,罗明正给施元夕打下手,一边帮她传递着东西,一边神色复杂地道:
“多谢施小姐。”
昨日若非施元夕阻拦,他已经不管不顾地将东西交上去了。
今日御史呈递的证据是采买的账册,采买之事与他无关,也查不到了他的身上去。
罗明正虽不清楚那出面的御史,跟施元夕有没有关系,却清楚她昨日的举动,是救了他的命。
他在兵部多年,也知道朝中局势越发紧张了。
几方势力割据的情况下,似他这样的人,即便拿着证据投诚,对方也未必会留他性命。
说到底,他只是权力争端下,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
手中无权势,朝上无地位,一个兵部的六品小官而已,这样的争斗下,像他这般的官员,不知道要死多少个。
他也早已习惯被这般对待。
而施元夕……
虽不知她底细如何,有一点罗明正心底却是明白的。
至少,她将他的性命看在了眼里。
会这般做的人,便与那魏昌宏,有着最根本的差别。
所以,罗明正此刻再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开口道:“施小姐可有什么吩咐的?”
这便是同意了施元夕昨日的提议。
施元夕垂眸,神色不明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今晚我会派人给你送信。”
罗明正轻声应下。
因为苗易的事,整个兵部忙得人仰马翻,他们二人短暂地碰头说了几句话的事,压根就没人注意到。
这番动乱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钱侍郎将所有重要的物件都清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直接派了禁军看守,这才放所有人离开。
入夜,施元夕让影三给罗明正传递了消息,她则留在了府中继续温书。
一直等到了影三去而复返,她才熄灯睡下。
翌日,天明时分,施元夕刚起身,就收到了兵部传来的消息。
今日需得要向朝上汇报研制的进展,因而,传施元夕同去早朝。
她得了个兵部历事之名,此番却是第一次参与早朝。
施元夕神色却尤其平静。
原因无他,这汇报进度之事,什么时候都能做。
魏昌宏早不叫她,晚不叫她,偏偏在苗易出事后叫她上朝。
就是让她去堵那些御史的嘴。
苗易有天大的错,也架不住施元夕目前所做的事情更重要。
这可关系到了整个大梁,在前线无比紧张的情况下,会有人不长眼地去阻拦她吗?
简单地说,就是拿她去堵枪口了。
施元夕倒也不在乎,只换了身衣服,直接去了宫中。
她今日穿的,就是上次去参加殿试时的那身衣裙。
那衣裙的材质与官袍类似,就算是身处朝中,也不算突兀。
不过,饶是如此,待她真正出现在了议事殿时,还是引来了所有官员的注意。
一群头戴乌纱帽,身穿红色官袍的男人中,出现了一个女子,想也知道会有多么扎眼。
施元夕却还算镇定,只轻垂眼皮,跟兵部的官员站在了一块,并不与谁多来往。
一直到早朝开始。
施元夕眼瞧着穿着龙袍的小皇帝,被魏太后牵着,一步步走上了那殿上的龙椅中坐下。
魏太后则步入了后方的垂帘中,帘子遮掩住了她的表情和神色,隔得远,看得不是太过真切。
早朝开始。
朝中官员先是例行汇报了些事务。
刚开始的气氛,倒还算得上平和,但在短暂的几瞬后,争端便开始了。
上首的御史率先发难,开口就是苗易犯下重罪,恳请朝上的小皇帝将他给处置了。
接着,便有兵部的官员跳了出来,力证苗易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行事周全。
那御史当即冷笑:“照吴大人这么说,只要有过功劳,便是天大的罪名也能就此抹去了,是吗?”
“张御史慎言!启禀皇上,臣绝无此意,是张御史妄加揣测,企图往臣的头上扣下罪名!”
场面之热闹,堪比东门的菜市场。
那是你方唱吧我方登场,来来回回,多方混战。
施元夕正看得津津有味,猝不及防地就被点了名。
她轻擡头,看向了殿上那道模糊的身影。
“行了,都消停些吧。”魏太后不堪其扰地道,她目光落在了施元夕身上:“哀家见今日施元夕也在,边疆战事才是如今最为紧要的事。”
“刑部审讯尚未结束,便是真定了他的罪,也不必急于一时。”魏太后冷声道:“倒是改制火铳之事,眼下进展如何了?”
众目睽睽之下,施元夕自队列中走出。
她生得一张芙蓉面,又着这般浓烈的颜色,行走时,裙摆轻轻晃动。
这身打扮和长相,无一彰显着她与这朝中臣子的不同。
一经出现,是整个大殿内都安静了三分。
施元夕立于朝上,轻躬身,开口道:“改制火铳之事进展顺利,子弹目前也已有雏形。”
“是吗?”魏太后声色淡淡:“距离完全制成,还需要多长时间?”
不远处的钱侍郎闻言,神色略显紧绷。
这般问题,一向是最难回答的。
这东西实在是太过重要,为了保证一切顺利,他们都会刻意将时间说得长一些,但如今边疆战事已起,甚至就在今晨,传回来的战报上,并非都是好消息。
这等情况下,若还将时间说得太长,便实在是不妥了。
可他经手这些东西,是最清楚不过的。
别的还好说,那个子弹,是当真不好做啊。
他正暗自为施元夕捏了一把冷汗时,却不想,那施元夕想都没想,闻言直接道:
“启禀太后。”她声音平缓,丝毫不见初入朝堂的慌张,反而是尤其的从容镇定:“最多,需要三个月时间。”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在场许多人可是亲眼瞧见过她那东西的威力的,且没记错的话,当日那钱侍郎也给出过时间。
但他说的,可是三至五年。
也就是最多需要五年的时间。
可到了施元夕口中,竟然从五年直接压缩到了三个月。
此番,就算是对兵部有着再多意见的人,闻言皆只能闭上了嘴。
他们却不知,三个月其实是施元夕控制后的结果。
目前拿出来的这款子弹和枪型,都是最基础的,是现代入门级的武器。
再加上施元夕之前已经成功了数次,就算是教给别人时有所差距,其实也完全要不了三个月的时间。
她眼下说是三个月,是因为三个月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时间节点。
国子监的下一次大考,在这三个月内。
国子监生的历事时间,通常也为三个月。
更主要的是,三个月的时长,也足够她把后来的人教会。
“哦?”上首的魏太后显然也是有些没能想到,停顿许久后才开口:“这倒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是与不是,反正魏昌宏所想要达到的效果有了。
虽说这功劳多半在于施元夕身上,可苗易如今还没有完全落马,那他在这个朝上,便还能留有几分颜面。
果然,接下来御史的多次进言,都被魏昌宏不咸不淡地挡了回来。
早朝将要结束之时,也没能将那苗易直接定罪。
散朝之前,许多官员对魏家如此维护那苗易,都颇有微词。
谢郁维见状,目的已经达到,便给御史传递了个眼神,打算今日暂时按下,明日再继续发力。
却不想,临退朝前,徐京何却突然站了出来。
他一出现在朝上,便令许多人想起来,他手里还有建安帝御赐的尚方宝剑。
可惜这次人不在他手里,他根本没有机会动手。
然而,经过上次柴平的事后,徐京何也同样转变了方式,他开口便道:
“战事吃紧,改制火铳又在如此重要的阶段,苗易的罪该如何处理,尚且可以不论,但……”
“兵部尚书的位置,却不可继续空缺。”徐京何那双冷淡的眸轻擡,面无表情地道:“还请皇上早日定下新任兵部尚书人选。”
魏昌宏彻底冷下了面容。
他不想给苗易定罪,行,他们便直接施压,要求换一个尚书。
六部尚书,二品大员,且还跟前线息息相关,这等重要的位置,他怎么可能轻易让出来?
“苗易是否有罪都还未定,徐大人便这么着急了?”
徐京何擡眼与他对视,毫不避讳地道:“是。”
“大战在即,所有的大梁人都无比心急。”他微顿:“倒是魏大人,瞧着不是很着急。”
他这番话,导致魏昌宏最后离开时,脸色都是铁青的。
延误军情一事,眼下直接成为了魏家在朝上不断受制的把柄,只要拿到了台面上来说,魏家一派就占不住理。
虽说魏太后没对更换兵部尚书的事松口,但他们都清楚,继续如此的话,尚书之位换人做,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散朝以后,施元夕和钱侍郎等人被叫去了慈宁宫。
魏昌宏脸色难看,他们便都端着十万分的小心。
唯有那罗明正,在进入了议事殿后,直接站了出来,神色冷沉地道:“大人,下官有要事禀报。”
魏昌宏目光发沉,闻言看向他。
罗明正在兵部许久,他却对此人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
此刻魏昌宏那些心腹都不敢随意说话,他倒是站了出来。
魏昌宏冷笑,直接道:“有何事?说。”
罗明正闻言,似有些为难,擡眼看了下这殿内的人。
“此事事关紧要,还请大人屏退左右。”
魏昌宏静看了他几眼,见他面上竟无半点退缩之意。
“都退下吧。”
施元夕和其他人一起,暂时退到了偏殿。
钱侍郎就站在她身侧,轻皱眉头问身边的官员:“罗主事究竟是有何事要说?”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那官员摇了摇头,亦是不清楚。
全场唯一的明白人,大概只有施元夕了。
她却表现得跟身边的人一样,一副对此事全然不知道的模样。
罗明正在兵部待了许多年时间,和大部分的官员关系都较远,跟她这个刚入兵部的人,就更谈不上相熟了。
所以无论他们怎么想,大概都不会将施元夕和罗明正联系起来。
也更加想不到,施元夕让罗明正做的,是一件什么样的事。
说来,她发现这件事情,还跟罗明正有关。
影三调查不到苗易朝中的事,也无法深入查探到了兵部内部。
但苗易府中的姬妾,还有一些寻常的动向,还是能够摸得清楚的。
因施元夕说,有关于苗易的事,无论大小皆很重要,他便将后宅的事查了下。
这才得知,苗易近些时日,非常宠爱新纳入院里的一个妾室。
对方是湖州人,年前才入的苗府。
湖州。
施元夕当下便是心头一动,她拿出了大梁地理图,圈出了湖州所在地,随后再和当前局势联系了起来。
那日她跟随罗明正找到的那本册子上,清楚地记载着,年前最后一批物件,采买地点也是湖州。
因为知晓战事将起,这批军械材料的需求量,是往日的三倍。
这也就意味着,苗易从中获利的数额会更多。
而册子上记录的价格,也同样增长了三倍。
但购买的地点,却从往常离京更近的冀州,换成了遥远的湖州。
这么大批量的材料,湖州离得较远,光是运送耗费的银钱,都不知要花上多少了。
苗易这等贪心之人,会特地舍近求远,多耗费那么多银钱去往湖州买材料吗?
这必然是不可能的。
但为了印证想法,施元夕还是让影三打探了下,看冀州的材料是不是出现了短缺。
得到的结果,与她的想法一致。
冀州内的产量众多,就算是需求量翻倍,也照样能够供得上。
那么问题来了,苗易为什么要费这力气,多花那么多银子干这事?
……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有人许诺给了他更便宜的价格。
也就是说,苗易利用职权,与人私下来往,以更低的价格购入军械材料,贪墨银钱,对方还顺带投其所好,送了他一个湖州的绝色舞姬。
这事认真说来,也就是贪墨,似乎并不能起到什么重要的作用。
可坏就坏在,湖州,距离徐家所在的江南很近。
不属于江南地界,但是如若从湖州运送东西入京,则一定会经过江南水军管辖区域。
到得这一步,施元夕便隐隐猜出了事情的缘由。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徐京何眼线又遍布京中。
兵部突然要增加这么多的军械,只怕他得到消息后,就已经着手在安排了。
不然的话,大梁地域如此广阔,找上苗易还许诺了如此低廉价格的人,怎么偏偏就在湖州?
那苗易也是个谨慎之人,所以如果这事情是一个江南人找到他的,他未必会应承下来。
可是湖州不同,既不属于江南境内,而且与徐家没太多关系。
只是所走的水路,会有一小段经过江南。
在如此重利的诱惑下,此人必定按耐不住,最终将材料购买地,换成了湖州。
他购买的材料并非是紧缺的铁矿之流,但最后江南水军拦截的船只上,载着的就是铁。
这里边,肯定还有徐京何的手笔。
但对施元夕来说,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因为,魏昌宏这个人,他可以容忍得了底下的人贪财,好、色,甚至是拢权。
唯独不能忍受的,就是对方有异心。
苗易有吗?
说有不一定是有,说没有他必然不算无辜。
可他做出来的事情综合起来看,可就不是那样了。
徐京何最终拦截的船只不是他购买的材料,而是魏家的铁。
猜猜看,这等事情一旦捅到了魏昌宏那边,他究竟会如何作想?
是不是那苗易为了揽财,为了逃过一劫,将魏家运铁的路线供了出去?否则的话,好端端的,那船只怎么会被徐京何的人拦下?
导致边疆战事没瞒住,如今魏家在朝上只能步步退让,受到了极大的钳制。
魏昌宏眼里,贪墨只是个小缺点。
那,吃里扒外呢?
施元夕拿起了边上的水果,啃了一口,果子的清香溢满了口腔。
下一刻,她便听到了主殿那边传来了魏昌宏的暴喝。
“人呢?给我滚进来!”殿内的宫人急匆匆出来,传了刑部的官员进去。
这边的官员面面相觑,皆是不明白出了些什么问题。
而里间的魏昌宏已经开口道:“……查,立即就查。”
刑部官员神色惊慌地问:“此事如若查实……”
魏昌宏冷声道:“那便只能是他犯下大错,在天牢中畏罪自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