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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太子妃 正文 第101章

所属书籍: 娇养太子妃

    四月下旬,前线传来新的战报。

    好消息,瓮城之围已解,肃王平安回到大营。

    坏消息,谢明霁在营救肃王时,不慎中了流矢。

    这两个战报传到了肃王府时,肃王妃一颗心就如在悬崖摇摆似的,上一刻还激动于丈夫脱困归来,下一刻就为儿子受伤而心如刀绞。

    “那个傻孩子一定是豁出命去救你父亲,才会受伤。”

    肃王妃捂着闷窒如割的胸口,姣美脸庞上好不容易养回的一点血气又陡然变得苍白,她泪落不止:“阿狼还这样年轻,他还没娶媳妇,要是真有个损失,叫我怎么办啊?”

    明婳见肃王妃哭得伤怀,她心底也酸酸涨涨不是滋味。

    无论父亲还是兄长,都是她的至亲至爱,谁出事都叫人难受。

    唯一叫她稍觉安慰一些的,便是裴琏还好好的,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三日后,前线又传来新的战报——

    「东突厥的国师遇刺,我军在太子殿下的带领下,连连大捷。」

    这战报里的消息,惊得肃王妃都坐不住,当即命人将那通信兵从驿站里带到府中。

    那通信兵日夜不眠的跑了三日,头晕眼花的,乍一看到上座的肃王妃和明婳,还当是上了天堂见到了王母娘娘与瑶池仙女。

    待喝了一碗人参汤吊住精神,方才将战场的情况仔细道来。

    原是太子十日前主动暴露了身份,以身作饵,方才给了谢明霁机会,带兵夜袭,救出肃王。

    只是在撤离途中,谢明霁被敌军暗算,中了暗箭。

    “世子爷而今是个什么情况,卑职也不清楚。他是夜里被人擡回来的,进了帐子后,除了王爷、太子殿下与军医,连崔将军都不许入内探望。只是军中都说,世子爷伤得严重,至今昏迷不醒……”

    通信兵小心翼翼觑着肃王妃的表情,又飞快低下头,憋出一句:“王妃您莫要担心,世子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哪怕前几日便知道谢明霁受伤,现下听到更详细的情况,肃王妃依旧心痛难忍,以帕抹泪,哽噎难言。

    明婳握住自家阿娘的手,深吸一口气,看向那通信兵:“你继续说。”

    “是。”通信兵垂首,“王爷与世子爷接连负伤,再加之那个东突厥的国师行事诡谲,手段极其狠辣,还摆出好些闻所闻问、见所未见的阵法,邪门得很,军中士气一时颓靡,人心涣散……”

    饶是明婳不懂行军打仗,却也知晓一军士气的重要。

    “太子殿下便是在这时站出来,身先士卒,上阵杀敌。大家伙儿看到太子殿下都在前头拼杀,一个个也都铆足了劲儿,毕竟太子身份那般贵重,都不顾生死与那些突厥狗拼杀,我们还能当软脚虾不成?是以七日前与东突厥的交锋,士气大振,我军大捷。”

    “却也不知是太子殿下有龙气护体,还是那斛律邪多行不义惹怒上天,五日前那个斛律邪遭遇刺杀,听说伤得特别重,一直到卑职回来报信,都没见他再露面……若是他能就此死了,那真是大快人心了!”

    说到这里,通信兵的脸上也难掩痛快的笑意,斗志昂扬道:“将士们都说因着太子殿下是天命在身,老天都庇佑咱们大渊呢!现下那些突厥人一看到打头的是个戴银色面具的,腿都要吓软了,听说他们还给太子殿下取了个诨号,叫做银面罗刹,威风得很!”

    明婳闻言,既惊又奇:“他上阵杀敌时,还戴着面具?”

    “对。”通信兵点头:“他们都说因着太子殿下容貌太过俊美,怕上了沙场不够气势,这才戴着面具上场。”

    明婳却是皱起眉,问:“他们都说,他们是谁?”

    通信兵似是被问住,噎了下,才悻悻道:“军中将士们都是这样说的。先前殿下未曾亮明身份时,大家伙儿也都见过他,都觉得他生得很俊呢。”

    虽说裴琏的确生得俊美无俦,但明婳仍觉得不大对劲——

    因着裴琏的容貌并非那种阴柔似女的美,他眉眼深邃、骨相分明,十分周正英气。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他先前戴着面具假装情郎的缘故,在明婳看来,戴上面具的裴琏更为温柔可亲。

    没想到到了战场上,却反过来了?

    “婳婳?”

    耳畔传来母亲温和的唤声,明婳回过神,这才意识到她发呆许久,那通信兵都已退下了。

    “阿娘,我在。”

    明婳稍定心神,看着肃王妃泪意朦胧的眼,心下一软,再次牢牢握住她的手:“您别自己吓自己,哥哥那么年轻,又生得那样健壮,一定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您方才不是也听到了,那个国师也受了重伤,我军士气大振,连连大捷!既有殿下领兵,天命加持,没准再过不久,大军便能凯旋了!”

    听到这话,肃王妃心底也是悲喜交加,五味杂陈。

    再看女儿这些时日忙里忙外日渐消瘦的小脸,肃王妃强压下眼泪,颔首道:“是,有殿下压阵,定能凯旋!”

    明婳又陪着肃王妃好一阵,亲自伺候肃王妃喝完安神汤药睡下后,方才掩门退下。

    即将步入五月盛夏,日头渐毒,院中的树木也都枝繁叶茂,浓绿明艳,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蝉鸣。

    却也不知是天气太燥,还是这蝉鸣太吵,明婳一颗心也乱了起来。

    在肃王妃面前,她还能故作镇定,笑着安慰阿娘不会有事。

    可独自一人时,她自己也慌得很。

    既担心兄长的伤势,又担心从幕后转到前线的裴琏——

    他能应付得来吗?

    万一也受伤了怎么办?

    她又想起数日前的那个可怖的梦,那回她还能自我宽慰,裴琏不上战场,不会有事。

    可现下,裴琏上战场了,那个梦……

    那个梦会不会成真?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明婳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无尽的恐慌如冰凉的潮水浸没过胸腔。

    不会的,他可是龙子凤孙,有苍天保佑的。

    明婳心下默念,却是越想越慌,最后干脆提着裙摆,直奔后院小佛堂,烧香祈福。

    也不知是明婳的诚心打动了佛祖,还是裴琏于军事上也是天赋异禀,五月初,大渊军在太子的带领下,直捣东突厥王庭。

    东突厥国师斛律邪下落不明,汗王莫铎往西边逃跑途中,被太子抓住,枭首示众,脑袋还被挂在高高的旗杆上,绕城三圈,以示大渊国威。

    大捷的消息传回北庭时,百姓们奔走相告,齐呼“大渊万岁,太子千秋”。

    明婳得知这喜讯,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心底空落落,莫名有些不对劲。

    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

    但看着大家伙儿都喜气洋洋的,她也只好将这一丝不对劲压在心底,权当自己多想,也与众人一道期待着大军凯旋。

    五月二十日,太子带着负伤的肃王父子,先领了五千军马回城,副将崔公瑾带领余下兵马留驻东突厥,平息余乱。

    虽只是部分军马归来,但入城那一日,百姓们夹道欢迎,掷果盈车,热闹非凡。

    肃王妃带着明婳亲自去城门迎接,远远看到那飘着“肃”字的虎纹旗时,便抑制不住淌下眼泪,牢牢抓着明婳的胳膊:“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

    明婳心里也是欢喜不已,踮起脚尖,满怀期待地望向那乌泱泱行来的五千兵马。

    领头并行两人,一人着金铜色甲胄,身形魁梧高大,正是大渊战神,肃王谢伯缙。

    而与肃王并肩骑枣红马的另一人,身着银甲,戴银色面具,虽瞧不清面孔,但看那高大挺拔的身形,也是一派威风凛凛,贵气逼人。

    远远见到打头的只有两人,肃王妃心下一阵揪紧——

    这大半个月来,无论是前线传来战报,还是她给肃王寄信,至今都未得到长子伤势的确切消息。

    她还记得出征那日,长子一身战甲,与太子并肩而骑,两个年轻儿郎都健健康康、精神奕奕。

    可现在

    陪在自家夫君身旁的,唯有太子,再不见长子的身影。

    作为母亲,肃王妃心下酸涩难言。

    但作为王妃,大军凯旋的大喜日子,她也努力摆出一副欢喜的笑脸。

    待到大军走近,肃王妃先看向肃王。

    见他面庞刚毅沉静,眉眼间却难掩大伤未愈的憔悴,她眼眶微热,却也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起码平安健全的回来了,已是万幸。

    只是再看肃王身旁那道萧萧肃肃的高大身影,却是一阵恍惚。

    太子的身形,如何瞧着这般像……阿狼?

    她以为自己是太过思念儿子而产生了幻觉,用力眨了眨眼。

    而一旁的明婳也盯着马背上那道银色身影,呼吸屏住。

    这不是裴琏。

    哪怕身形瞧着相似,哪怕他的脸被银色面具罩得严严实实,但这绝不是裴琏。

    同床共枕那些日夜,裴琏熟悉她的身体,她亦熟悉他的。

    既然不是裴琏,那这个戴着面具,胆敢顶着太子头衔的人是谁?

    疑问同时浮现在母女俩的心里。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

    马背上的肃王也看到了城门前迎接的妻女,原本紧锁的眉宇也微微舒展。

    他先安慰般地朝妻子点了下头,再看一旁的小女儿,神色似是一滞,而后偏过脸。

    若说方才明婳还能自我宽慰,也许裴琏此番上战场杀敌,背肌练壮实了些,腰也练得粗了,脖子也晒黑了……

    现下见到自家父亲避开的目光,霎时只觉一盆冰水兜头泼下,从头到脚透心凉。

    “婳婳。”

    冰凉的手指被捏了两下,明婳怔怔转过脸,便对上肃王妃盛满担忧的美眸:“先别忧惧,回家再说。”

    原来在真正忧愁难过时,这种安慰的话语,真的不痛不痒,毫无作用。

    明婳勉力扯出个笑容,道:“好。”

    心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想,前些时日她安慰阿娘时,阿娘是不是也是这般感觉?

    看来,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可言。

    从城门回到王府的一路,明婳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她静坐在马车里,不言不语,脑中却闪过无数可怕的猜想,每一个都叫她心口钝痛,不敢细想。

    然而再如何害怕,终有面对现实的一刻。

    甫一迈进王府,百姓欢呼雀跃的声响隔绝在朱色大门在外,明婳便再顾不上其他,踉踉跄跄跑到那身形高大的银甲男人面前。

    她仰着脸,目光颤动,嗓音也因过度紧张而沙哑:“你是谁?”

    那银甲男人垂下的拳头攥紧又松,松了又紧,好半晌,终是开了口,声音透过面具格外沉闷:“婳婳,是我。”

    这声音!

    是哥哥!

    明婳惊愕地睁大双眸。

    一旁的肃王妃也是震惊不已:“阿……”

    狼字还未出口,便被肃王一把按住,以眼神示意她先别出声。

    肃王妃也从乍时的惊喜中回过神,意识到另一件可怕的事,面色陡然变了。

    “他呢?”

    明婳红着眼眶,定定地看向银色面具后的那双眼:“他在哪。”

    面具后的是哥哥,那裴子玉去哪了?

    谢明霁一时有些不敢直视妹妹的眼睛,喉头艰涩地滚了滚,才道:“随行的马车里。”

    明婳原以为那随行一路的马车是载着哥哥,却原来……

    她面色一白,转身便朝侧门跑去。

    “婳婳!”谢明霁担忧喊道。

    “让她去吧。”

    肃王面容凝重,沉沉压下一口气:“迟早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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