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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大狱后我走上人生巅峰 正文 第123章

    第123章真情与假意

    谢辞大军此时仍未完成对彭城的大包围,而彭城依山面水,地理条件相当优越复杂,此时仍有五大家族及范阳、高汤各部战散的兵部及后勤将卒不断穿梭赶撤回彭城。

    不得不说,范阳军的军心凝聚程度还是很高的,而高巍汤显望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李弈确实有他的本事。

    只不过,谢辞和顾莞不约而同想要用一用田间,这个李弈麾下的第一谋臣,足智多谋,田间跟随李弈已愈十载,却也不是无的放矢的。

    彭城往北,一百二十余地的地方,明县边陲的一个无名小镇。

    谢辞和顾莞回营后再悄然离开,快马疾奔抵达明县小镇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

    眼见大战将兴,小镇能避的人都已经暂避离去了,整个小镇显得匆急萧索,淹没在一片迷离的烟雨之中。

    小镇多是板房,田间被临时囚禁在一处有地下室的仓房之内。

    门庭与左右并无二致,但内里却是荀逍和秦关亲自领人看守关押的。

    这处临时的地下囚室用蔽旧黑褐的圆木栅栏分隔为二,田间并他的书童关押在一丈见方的内室,头顶有一扇巴掌大的气窗,但由于年久失修,滴滴答答不断在渗水,潮湿昏暗,狭窄又黑乎乎的。

    田间被几番转移,最终今天早上开始,被一直关押在此地。

    田间是个四旬许的中年文士,面相白皙饱满,穿灰布内衫外罩深蓝色的鹤氅灰,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精甲背心,不过后者已经于日前的大战中被割破脏污。

    家僮惶惶不安,但田间却很淡定,盘腿坐着,虚怀若谷老僧入定的坐姿看不出分毫狼狈,反而有种我自岿然不动的世外高人范。

    他确实很镇定,若要杀,慌没什么用,他也不怕死,自出山伊始,他就有身死的觉悟。

    不过看守将领的行动,田间心下了然,他大约很快就会见到谢辞了。

    家僮被主人感染,也渐渐镇定下来了,抱膝坐在陈旧的稻谷麻袋上。

    这个临时监房变得安静下来,只听见昏暗里滴滴答答的漏水声。

    不过过了没多久,可能有一个时辰,也可能是两个,突然之间,他们听见地面上传来脚步声。

    门扉拉开的声音,紧接着,军靴落地疾步声,为首一道,重而有力,宛如千钧之势,沓沓沓沓,一步紧接一步如钟锤敲击在人的心坎上。

    家僮一惊,立即睁开了眼睛。

    谢辞来了。

    田间也缓缓睁开的眼睑。

    “咿呀”一声,前方头顶的木门被推开了,几声隐约简短的交谈,紧接着,那道军靴声不疾不徐,一个高大颀长深黑铠甲浅靛青披风的身影自台阶顶端出现,步下。

    田间擡起眼睛,谢辞和顾莞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的视线和谢辞的目光对上。

    其实,从前彼此是见过很多次面的,所以不需要旁人验明真身,双方一见面,便知真伪。

    谢辞身上的重铠是簇新,旧的那一身有划破修补去了,但时至今日,他早已经不需要染血的铠甲来彰显气势了。

    谢辞不管穿什么,往这个昏暗的斗室一立,赫赫军威已教人不敢逼视。

    也让田间心情十二万分的复杂。

    因缘际会,田间几乎可以说是,看着谢辞是如何从最当初一步步成长至今的。

    擎天之能,兵锋所至,所向披靡。

    顾莞也在打量田间,田间其实是个清瘦的美男子,四旬许的年纪,看着也就三旬出头,他盛年已过,但眉目轮廓见依然可见当年的潇洒俊美,是与谢辞李弈都不同的另一种类型美男子。

    渝中田氏,青萍而起。

    想必李弈能够得到罗氏叔侄的倾巢相投拥立,除去李弈的个人本事之外,田间在其中穿针引线的作用必定是关键。

    大家都很熟悉,田间也是个聪明人,要知道这个稳坐李弈阵营第一谋臣位置的人物,不管谁来谁去,多少鬼才,他自岿然不动,这可是原书配置张良诸葛级别的人物。

    和这样的一个人,说废话就没有意思了。

    谢辞只让人上了一樽酒,他随手拿起倒了三杯,他一杯,顾莞一杯,剩下的一杯,谢云托盘送到了田间面前。

    田间拿起,笑了一下,看并肩而立的谢辞和顾莞:“毒酒?”

    但他神情淡然自若,举止潇洒如流风,从容并未有丝毫的惧怕。

    谢辞侧身,和顾莞轻轻碰了一下酒杯,两人的目光轻触了一下,不禁微微一笑。

    谢辞视线转回前方的田间身上,微笑仍在,不过已经没有方才温情眷恋。

    他勾唇一笑,随手一饮而尽,擎着那个小小的酒杯,巴掌大的天窗滤下的天光正好投在他的脸上,那张剑眉星目的面庞一片刚毅的沉稳,谢辞挑眉,他只说了一句话:“田先生还记得当初出山的初心吗?”

    他微微摇头:“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主公,想要的天下吗?!”

    骤不及防,如同一击重锤,田间淡然不动的神色刹那粉碎。

    他猝然色变!

    田间当然猜到谢辞来见他的目的,他也想过对方无数会说的话,他人在牢狱,但心却高高在上。

    他是谁,他是田间,李弈对他知遇之恩,双方之相逢,如昔年的卧龙及昭烈。

    田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背叛李弈的。

    他甚至已经有了慷慨就义的心理准备。

    然而他想过谢辞无数的说辞,却万万没有想过这一句,他把谢辞想得复杂,谢辞向来都是大道直行的。

    但短短的两句话,却如同一个重鼓,“轰”一声,将所有一切都敲击了一个粉碎。

    猝不及防,所有表情瞬间粉碎,田间脸色大变,他甚至,霍一声站了起来。

    顾莞看着他,田间和唐汾等人,尤其是田间,他们这些人和李弈之间都有一段故事,田间他们最开始是看出来天下将变,他们胸有丘壑,亦愿一展所长,择明主而出山,最初所愿,乃是有生之年倾尽全力,平乱世还海晏河清的。

    但跟着李弈,不知不觉,已经走偏了。

    这些年,经历我无数的人和事,宾主情谊越来越深,而随着局势之走,人不知不觉,已经深陷其中。

    谢辞的话,“轰”一声敲碎了这次年月纷杂的一切,猝不及防之间,突然直面了青年的豪情壮志和当初的誓言。

    谢辞和田间对视一眼,他挑了挑眉,没有再废话,蓦地转身离去。

    顾莞也跟着走人了,最后望田间一眼,对方脸上震动猝变的神色。

    诶,得益于原轨迹李弈的伟光正,他身边聚拢的,当然是有着正派志向的人物。

    还是希望田间能够倒戈吧,毕竟,彭城和李弈足可称得上硬骨头,将士能少伤亡一批是一批,哪怕是江南,战后重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行人快步上了地面。

    荀逍低声问谢辞:“杀了还放了?”

    秦关掩上厚木板门,也快步来到前庭的院子里。

    谢辞站定,他忖度片刻,吩咐:“把他放回去,帮他整理一下,找个小道再放出去,别让李弈那边察觉不妥。”

    田间若不叛,以此人之能,后续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但倘若他叛,谢辞的目的就达到了。

    值得一搏。

    ……

    月光幽幽,洒在雨后的巍峨彭城之内。

    城中百姓有些不安,但被田间唐汾等人联手安抚下去了。

    不管如何,都不会给他们带来后方之患。

    只是回到刺史府的临时安排的休憩院舍之后,田间却久久不能成眠。

    事实上,两边的时间是有些错开的,李弈去往东城宅邸的是今天,谢辞大军的大包围已经完成了。

    而田间昨日已经回归了。

    今天城东宅邸情绪激昂那里,田间也在场,作为谋臣之首,不让李弈察觉有异,他也说了几句。

    一并融进这个虽死无悔的慨然氛围之中。

    只是回到居所之后,田间却没能睡着。

    他躺在床上,默默睁眼看着帐顶,远处传来更兵敲更的梆子声和巡逻声,三更天了,他却丁点睡意都没有。

    然而事实上,这不是田间第一次失眠了。

    自从贫民先锋军之后,田间睡眠就变得很不好,一夜一夜的辗转难安。

    他披衣而起,无声坐在方桌边,怔怔看着那雨后的月光清冷地落在窗台上,滤进室内一大片斑驳在水磨石地面,却已经不复原本的模样。

    田间猝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复当初的模样,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心未忘却,所以他其实也是煎熬的,不断告诉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这么做,但却一夜一夜睡不好。

    下雨天,他带人去撑布帐,何尝不是心里过不去想尽力弥补?

    但于那些贫民来说,真的被弥补上了吗?

    如同大锤重鼓,田间直到现在头脑还的嗡嗡的,这段时间的寝食难安,终于找到了出处。

    他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田间枯坐了一夜,最终再天明时,他终究做下了一个决定。

    霍地站起,快步行至脸盆旁,掬冷水浇在脸上,一片冰冰凉的清醒。

    他已经错了很多,他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

    谢辞和顾莞,都给田间留下的传信方式,不管他要不要。

    田间反复挣扎,最终做下了决定。

    然而事情最后发展,却是谁也没想到的。

    次日一大清早,田间便唤家僮决明去唤了田清来。

    田清很快就来了。

    田清是田间的胞弟,不过对比起其兄的宽袍广袖文质彬彬,田清却是也擅武艺,在范阳军大将甚缺的情况下,他也换上战甲征战沙场去了。

    一身的戎装英武,得讯匆匆赶至,兄弟二人吩咐僮仆都下去,把门掩上,田间把自己的决定说了,田清闻言久久沉默,最后长叹一口气:“好,那哥哥你写,我去联络他们的人。”

    田清知晓兄长的心事和际遇,他自己也是无言了许久,最终兄弟俩把心一横。

    田清匆匆去了,按照田间给他说的方式,在城头上的箭楼墙根下,留了一个口讯。

    对方也谨慎,出来了好几次人,最终竟相约在中军大营的军备库的一个值房里。

    田间心绪复杂,但他决定既下就没有再犹豫,田清走之前,他飞速提笔写下一封长长的手书,里面是详细的彭城内外军事布置图,还内附了一张匆匆手绘的舆图,详尽到每一个大小关隘城门的守将兵力轻重布置和他们这几天发现的一些问题和不易防守的中小位置。

    田清携了这两张纸,匆匆折叠直接往怀里一揣。

    他是亲自去见对方的接头人的,在有些昏暗的军备库里,手下副将校尉吆喝挑拣着本部合适的兵刃,他自己一个人不经意间闪进了杂物间,等了一会儿,后窗“咯嘎”动了一下,来人手一撑,跳进一个戴甲的将领。

    田清定睛一看,吃了一惊,来人竟是中军裨将黄文生。

    没错,正是当初那个帮助公孙简传讯回镇武军的校尉黄文生。后续连场征战,黄文生已经擢为裨将了。

    不大不小,恰到好处。

    刚刚好在公孙简之后中枢严防死守之外,又能知晓不少大致的重要动向,进一步能内,退一步则外。

    田清心情也不禁变得复杂起来,不过很快收敛,黄文生一反平日木讷的形象,微微一笑,那褐色皮肤的平凡五官立即变得生动起来。

    田清将那两张纸递给黄文生,黄文生接过,展开一看,和他所知的部分丝毫不差,他立即判断这真的,至少有九成是真的。

    黄文生当即一笑,拱手:“先生们高义。”

    他旋即转身,匆匆从原路折返了。

    窗台上“咯嘎”又一声,黄文生影子很快消失不见,田清盯了窗纸一会儿,他俯身撮了一撮尘土,轻轻吹到窗台上,蒙蒙的灰落下,覆盖了窗扇开合的痕迹,还有地上撮尘的地方。

    田清再三检视,确定没有任何痕迹,这才飞快折了出去。

    一切发生在很短暂的时间里,田清绕了出来,偌大的仓库里一排排兵器架子将这一切湮灭无迹,田清照常带着本部的副将校尉挑拣好兵刃,登记出库,让兵丁把它们都拉回去,这才找了个借口,匆匆折返刺史府。

    回去以后,田间正在书房忙碌,手上立即一顿,吩咐僮仆都下去,田间擡眼看田清,田清点点头,已经办妥了,没有问题。

    “唉。”

    田间不禁长长吐了口气,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但不管怎么都好,他并没有后悔这个决定。

    只是,他看向面前的弟弟,田间道:“仲云,到时候,你便投过去,日后不拘在军中朝中,抑或……”会渝中老家归隐,也是好的。

    田间兄弟二人父母早逝,兄弟感情极深,田间让田清去送信便是给他安排后路。

    田清一听登时急了:“……”哥那你呢?!

    然而不等兄弟俩的对话说完,突然之间,田清听见后廊有轻微的“咯嘎”一声!

    这不是风声!

    这刺史府的木廊有些蔽旧,有人踩在底下微空的一块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嘎的一声。

    突兀的声音,竟出现在兄弟俩的窗台之下。

    田清武艺甚高,听力极佳,猝不及防,大吃一惊,他暴喝一声:“谁?!”

    顾不上多说,田清倏地一动,一把就拉开了侧窗。

    两扇偌大的褐黄色槛窗霎时洞开,站在窗外的人竟然是,李弈!!

    李弈一身雪白寝衣,外罩深紫绒面披风,甚至没有戴冠,半披的乌发如瀑般散在肩侧。

    他昨夜忙碌一宿未眠,白日才刚刚躺下,显然匆匆而起赶至的!

    侧窗的木质廊道外,淅淅沥沥的春雨又下来了,纷飞微凉,掠动李弈的鬓发,他静静站着,深邃的轮廓在光影妹明灭之间俊美到了极点,也冷峻到极点。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人,李奇循陈声等近卫静静无声肃立,所有人俱是难掩一脸的震惊。

    七八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室内的田间兄弟。

    李弈倏地擡眼,他已经将震骇敛下了,此时此刻,一脸的冷厉,目光如同冷电一般!

    而田间兄弟刹那的震惊非同小可。

    电光石火,田间瞥到廊道尽头站着的决英,他闪电间想明白了一切!

    一刹那,目眦尽裂。

    ——决明决英这些人,都是田间的贴身家僮,近侍在侧的,只是和决明决玉等人不一样的是,决英决霜两个却不是他从家中带出来的。

    但也真的很久很久了。

    早到好几年前,西北大战那个时候,李弈跟着冯坤走向台前即将高速发展之前,发生了些意外,田间的家僮没了两个,他就从身边挑了两个进来。

    但这也是跟在他前后很久的了。

    久到什么程度,久到他刚刚出山襄助李弈没多久那个时期,快十年了。

    不然,田间其人,也不可能将人放到身边。

    他两袖清风,事无不可对人言,因次从前并无顾忌,而李弈从前人微言轻,也没这样插人的对头,和现在可不一样。

    其实李弈的这一份知遇赏识信任之恩,当初的畅谈和合历历在目,多年的感情和相处深厚,田间原来安置了兄弟,是要和李弈同赴死的。

    谁料,谁料,原来当年这决英,竟是监视后备役。

    田间震惊:“你,你——”

    他指着决英,又指李弈,目眦尽裂!

    李弈目光森然,语气骇人,但他顾不上和田间掰扯,木质廊道传来飞速奔跑的声音。

    “先拿下他们,不可声张!”

    李弈霍地转身,来人是林准,霏霏凉雨奔出了一身热汗,李弈已经以最快速度把田清这两天的活动轨迹捋了一遍,最后锁定了军备库。

    林准这是刚刚从军备库回来的,他喘着粗气:“主子,已经查过了,今天上去去过军备库的大小将领又有脱离过三人以上视线着总共有两个,中军裨将黄文生和后军司马曹椽!”

    都是不大不小的人物啊。

    是谁?但不重要的了。

    宁可错杀一人,断不放走半个!

    想必立马就能见分晓!

    “传令尉迟林盛伯雍!还有你们两个亲自去,务必要将黄文生生擒情报截下!不惜一切代价!可就地格杀——”

    李弈暴喝一声,李奇循林准霎时伏地领命,掉头飞掠疾速而出!

    李弈匆匆吩咐让田间卧病,也亲自去了。

    ……

    再说黄文生那边。

    本来,他是预备今天下午出城巡逻时,才把消息送出去的。

    不料回来之后,右眼一直在跳,心脏也咄咄悸动起来了。

    他几乎是马上,就让人问刺史府有没有异常动静了。

    可惜的是,公孙简之后,李弈将身边反复清洗,他们的人被洗下去了好几个,消息打探得很慢。

    这个时候,消息还没有回来。

    可就在回来后才一刻钟的时候,一个小兵突兀冲进他的营房之中,“快跑!”

    这人不认识的,但黄文生霍地站了起来,心念电转,他霍地从箱底夹出他刚才塞进去的两张纸,推开后窗,掉头就跑了。

    他带着亲卫,赶在李奇循林准抵达的前半炷香时间,往城门方向狂奔而去。

    他连压箱底的保命东西都使出来了,跑到半路,忽听见路边民房中传来一长二短三声急促的呼啸,黄文生心里老子艹一声,迅速从腰带暗扣里取出一张手令,火速飞奔

    跑到城门,放缓速度,佯装若无其事,随后把手令扔过去:“甲午交班,狍子。”

    黄文生早早就准备起来了,今天下午正是他率队巡防城外,约见田清的时间也是算计好的,现在早一点,但也没早得过分多,还勉强算合理。

    交班信息对,狍子是口令,也对得上。

    于是守城门的校尉对照过之后,便命开城门放行。

    厚重的城门“嘭”一声打开了,格拉拉拉开一扇,而后外面是瓮城,重复上面的手续。

    黄文生心里很焦急,但表情镇定自若,一副平时的木讷样子,身后不知情的本部营兵还在聊天。

    “哎今天出来太早了,我汤都没喝完。”

    “我也是啊!”

    “诶,今天这是怎么了?……”

    黄文生佯装若无其事,瓮城的城门终于缓缓洞开一条缝,这时候听见营兵聊天的校尉走上前两步,而后方,突然传来嘚嘚狂飙急促的马蹄声!

    黄文生:艹!

    几乎是听见马蹄声的一刹那,黄文生刹那暴起,对他身后的四名真正的心腹暴喝:“走——”

    一声断喝,黄文生闪电般一打马,往已经开一条缝的城门冲了出去。

    成功冲过!

    他一甩长鞭,抄起盾兵手里的两个大藤盾牌,反手甩给心腹们一个。

    “抓住他们!黄文生是细作——”

    后方李奇循等人的厉喝声冲破云霄。

    整个城门刹那反应过来了,厉喝暴怒,头顶箭雨嗖嗖嗖激射,黄文生他们死命盯着盾牌,往前狂奔。

    战马中间倒下,他们冲往前方去,避开迎面的巡逻兵甲和战将,火速往东边急遁。

    万幸的是,彭城非常繁华。

    城外还有外城,虽已经清空,但都是遮挡物,一路过去,陆地林木镇甸水网纵横,黄文生他们没命狂奔。

    几度差点被人追上了,最后黄文生只得咬着牙关,抽出怀里一叠纸笺,团成一团不断往两边乱扔。

    他敢乱扔,李奇循等人可不敢轻忽,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黄文生传信方式,立即有人去捡。

    这稍稍舒缓压力。

    可最后白纸没有了,心腹急道:“怎么办啊!将军!”

    死了,死了!

    黄文生一咬牙关,抽出田清给的那两纸,撕下一块,往侧边掷了过去!

    双方速度都极快,从来没有人知道,黄文生的轻身功夫竟然这么的好。

    捡起这一角纸,李奇循这边当即目眦尽裂。

    “杀!”

    上毒箭!

    眼见黄文生越去越远,出了城门没多久,李奇循就下令放毒镖毒箭,奈何障碍物太多,没中。

    双方一路狂奔到郊野,后方雷鸣般的马蹄声,李弈来了!

    黄文生等人大急,把手上最后的纸张一团,往东边的牲畜圈一冲,塞进羊□□里,使劲一拍,饿得嗷嗷叫的老羊立即往大开的圈门冲了出去。

    李奇循那边赶紧分人去追。

    黄文生这才缓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黄文生终于冲到了河边,“嘭”一声跳下去,狂泅到对岸的芦苇荡中,这时候,芦苇荡对面小河迅速冲出几条小舟,黄文生几人望见站在舟头一个高瘦的身影,登时大喜,狂冲游过去。

    是殷罗!

    彭城富庶繁华,能撤走城外城百姓已经是极限,再远的大小镇甸村落短时内是无法做到的,还有很多渔家,当然很多人已经跑了避战,空荡荡的,但当然也有零星各种原因留在原籍。

    南军防御的是大军进攻,但本地人的小水道或翻山越岭星灵进入远郊是很难防备的。

    殷罗和顾莞早早就来了,并且顾莞厚着脸皮去信一封,并且殷罗其实也私下亲自写了信回去,田雨来了。

    他早就已经伤愈,昨天刚到的。

    殷罗和田雨同时一掠迎上李奇循林准,他那边的人及谢风谢海等人紧随其后,

    短促频密的激战,小渔舟迅速往芦苇荡深处一荡,很快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大小水道之中。

    一个时辰之后,水道转陆地,最终返回他们的安全据点。

    黄文生几个成功脱身了,真的异常惊险。

    没多久,殷罗田雨谢风谢海一行人也回来了,有负伤的,不过都是轻伤,问题不大。

    山中的猎户小屋里,黄文生已经换了衣服出来了。

    殷罗高瘦的身影自门外而入,黄文生立即俯身见礼,殷罗颔首:“辛苦了,快起来罢。”

    “不辛苦不辛苦。”

    天天吃香喝辣当将军,有什么辛苦的,黄文生对卧底工作还是很乐在其中的,但他愧疚,低头说:“我把田间兄弟给的兄弟都丢出去了。”

    为了活命,没有办法。

    但这样,好像有点不好。

    黄文生偷偷瞄了顾莞那边一眼,他很担心,也不知顾莞和自家什么关系,他知道自己弄砸大事了。

    这黄文生面相木讷,实际其实是个逗比,和公孙简是一路货色,果然是个间谍的一把好手啊。

    她二表哥眼光是绝了。

    顾莞笑着说:“别担心啊,小看田间了不是?”那可是张良诸葛般的人物呢,在李弈身上滑铁卢一次,是因为感情和信任。

    但做的这样的事情,岂能没有两手准备?

    她笑着说:“还有后着呢。”

    ……

    而回到彭城。

    李弈这一边。

    不管是黄文生还是田间兄弟的身边,已经迅速进行了一次大清洗了。

    密信追回来了,拼好完整无损。

    只是问过明英,明英迟疑了片刻,却说书房的纸张有些对不上,不像只少了两张。

    ——少得有点多,不然他不会产生这样的疑虑。

    而黄文生和田间兄弟身边的人和事已经迅速捋了一遍,该暂时羁押的羁押,该谈话的已经叫来了,林林总总,却少了一个人。

    李弈接过纸张,锐利双目迅速扫过,他脸色一变:“田松呢?”

    田间还有个远房侄儿,才十几岁,这几年家中变故投奔叔父来的,人不大聪明,做的事情也都是普通一板一眼的事宜,很不招眼,田间也量力安排不给开后门,大家经常不怎么能想起他。

    但现在捋了一遍,却发现没找到田松。

    大家一惊,脸色顷刻就变了。

    李弈心念如电,一沉:“不好,田松必定是趁追击黄文生出城的。”

    作者有话说:

    发现有宝宝忘记田间了哈哈,田间就是李弈的第一谋臣,男主配置,当年李弈为了请他出山,不亚于三顾茅庐的。

    唉,还是那句吧,其实很多事情一开始已经注定了,只是好的环境顺风顺水显不出来,一旦有变故和坎,很多矛盾就凸显出来了。

    还是谢辞好啊,大道直行,不管什么时候都无愧于心。

    今天没昨天肥,不过也是肥肥的一章了!谢宝宝的关心~超爱你们!!明天见啦~亲!(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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