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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大狱后我走上人生巅峰 正文 第98章

    第98章唯有谢辞:“我想起冯坤”

    战况急转直下,很快一泻千里。

    当大战打到这个关头的时候,已经不是个人的力量和意志能够控制得住的了。战火滚滚,整个战场如车轮一般往青州倾辄而去,大魏竭尽全力,也只是延缓了这个速度,僵持了大约两三日,最终还是狂冲而去。

    整个青州彻底沦为了大战场,两百万兵甲数十万战马的践踏大战,所过之处,连地皮都能掀起厚厚一层,刹那已经结穗的青绿麦田踩踏翻滚碾压得乱七八糟,很快连渣滓都看不见了,彻底被朱褐色的烂泥覆盖。

    汤显望留了五万精兵在青州,俱严阵以待陈兵在最薄弱的田山关口,猝不及防于后背一冲,刹那席卷进大战当中,很快就绞得七零八落。

    轰隆隆往乡镇冲过,深夜骇呼奔逃惨叫震天一般,青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场超级大战持续鏖战了七八天,整个青州境内如狂风过境一般,除了几个紧紧关闭城门的大城,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北方这几年年景有多不好,知道的都知道,存粮是已经没有的了,地里的收成是整个青州军民活下去的根啊!

    汤显望疯了一样率兵去救去拦截,然后整个战场很快失控了。

    他一个脱轨,右翼大溃,大魏百万大军就如折翼的飞鹰一样,不受控制开始溃退,八大合军终于被打散了!

    北戎骑兵冲杀的厉害,一度所向披靡,整个战场的震荡自右翼辐射往外,各个节镇察觉不对都有意识开始竭力收拢兵马,各部也下意识往自己中军大旗方向聚拢,各镇厮杀开始缓和,甚至后退自保的迹象。

    闻太师其实已经病得很严重,一路跟着中军奔波辗转,连药有时候都接不上。他强撑着跟着大军冲进青州之内,这个关口,前军中军三大节镇加朝廷大军共四大势力百万兵员,唯独一个闻太师第一时间竭力遣大军去援救汤显望部和右翼。

    颠簸的马车,闻太师额前的白发稀疏几乎脱光了,满面的烧红,他连马车都下不来了,竭力撑起半边身体,握住探身上来的黄宗羲几名大将的手,“……快去,去,不能溃,”撑不住就要完了。

    张慎、黄宗羲、宋濂升、陈卓竟、吕亮,五名朝廷最能打的大将都在这里了,便连昔年负责南北衙的张慎和黄宗羲这次也领兵出征正在这战场之上。

    闻太师皱纹千沟万壑的脸早瘦脱了相,哆嗦嘴巴一张一翕像离水的鱼一样,黄宗羲等人厉喊一声,当场就立下的军令状,旋即率军急去!

    朝廷四十万大军,呐喊着疾驰冲向最东边的右翼!

    呼延德厉喝一声:“来得好啊!”

    一场厮杀撼天震地,朝廷大军的驰援,霎时缓解了右翼的崩溃。

    然而谁也没想到是,这正正是呼延德的战策之一。

    呼延德咬紧牙关,和汤显望部及朝廷大军缠杀了两天一夜,“轰隆”一声堤水大决!沣水大堤被提前伏堤岸多时并掏空埋下黑.火.药的荀逊点燃引线,一声大爆,瞬间决堤。

    张慎部发现了不对,率麾下校尉亲自冲上堤岸!张慎弃马不顾一切掠冲上来,身中六箭,可惜晚了一步,荀逊一身黑色长袍立在堤岸之侧,举起手.弩眯眼,冲他心口一箭就射过去。

    短暂而激烈到极点的厮杀暴起只十数息,可惜终究是差了一步,荀逊哈哈大笑,一跃转身,他心腹紧随其后。而堤坝上的所有人,刹那腾身,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出去。

    张慎浑身浴血,他重重扑倒在地上,一刹回头,只见土石爆飞,滂湃浊黄的河水汹汹涌入,他目眦尽裂。

    张慎黄宗羲和庞淮隆准不一样,两人是真正老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股肱,忠心耿耿前仆后继,曾参与绞杀冯坤。

    但汹涌的河水入目,这一刹那,张慎突然怀疑自己曾经做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是对的?

    ……

    情况非常糟糕。

    呼延德的战策终于彻底奏效了。

    整个战场一分为二,呼延德放开其他,鲸吞绞杀原右翼。

    足足五十万兵马啊!

    由于前头各节镇的下意识收拢及缓和后退,北戎大军也没有紧咬不放,对战双方都重新各自聚拢起来,因此事发一瞬,并没有呈现胶着的状态。

    沣水大决,一刹将战场分隔断开,留在左翼的这一边的北戎兵马陡见得手,当下暴起亢奋的怪叫,哈哈嘿呦火速且战且退,掉头越被决堤覆盖的区域,在浅水区淌水狂奔冲回去,与王庭大军一并夹攻包围大魏大军的右翼。

    大魏大军右翼已经被夹裹着脱离了大战场,被滚滚的浑浊水流分隔在另一边,刹那沦陷于北戎近百万雄师的团团包围之中。

    呼延德厉喝一声:“全军听令!尽一切力量绞杀!!杀敌一,赐美人,赏银五!杀敌十者,擢一级!!杀敌愈五十者,连擢五级!赐锡赏爵,领军世袭罔替!!全军,同功同赏——”

    仰天暴喝一声,当场整个北戎大军都沸腾起来!

    尤其是八万的奴隶加混血儿的先锋军。这些往昔人下人饱受歧视尝尽冷眼的人,一朝终究等来了翻身的机会,从开战到现在,他们不再作为填炮灰之用,而是配备的甲胄兵刃,几乎疯了一样拼命厮杀冲锋。

    而站在堤岸小山岗俯瞰右翼战场的荀逊,却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知道,呼延德最开始弄出这个半汉子和奴隶军晋身的策令,都是为了他。

    ……

    战况急转下了。

    当右翼噩耗传来的时候,闻太师心口一窒,心血上冲,一刹连浓痰带血剧烈咳嗽喷了出来。

    他仿佛要把心肺咳出一般佝偻蜷缩着身体,商容等人大骇,急忙扑过去,“老师!老师——”

    闻太师却竭力摇头,“……快,咳快,快传令救咳咳……”

    闻太师骇然失色,不顾病体强撑了起来,急忙连下了七八道军令。

    然后,却没有人肯去救了。

    太凶险了。

    最开始的是高巍,他距中军行辕最近的,也是直面滚滚泄洪和对面震天的喊杀声的。朝廷大军和汤显望已经深陷北戎大军的重重包围圈之中,倾辄绞杀声如雷动,河阳哨兵攀上这一带最高的山峦俯瞰,胆战心惊。

    “还怎么救?我不救了!谁救谁去!”

    开战已经长达一个多月时间,几乎一直都处于鏖战厮杀之中,麾下兵马筋疲力尽,高巍一身上下尽是血痂,他还负伤了。最重要的是,高巍把战场往青州撵,几乎是撕破了面皮,尤其是汤显望部,他和汤显望是结下了死仇了,还救什么救?!

    如今战况急转直下,右翼凶险到了极点,他是绝对不可能去驰援的。

    而剑南节度使杨恕,更是已经心生退意。

    这样的超级大战恐怖到了极点,厮杀倾辄粉身碎骨,不亲身经历根本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西南和夷族的交战能见识到的。更何况此刻战况已经急转直下成这样了,冒险去救,只怕连他剩下的兵马都要打尽了。

    杨恕已经想走了,这个时候,什么大义,什么敬重,都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要知道西南蜀中,和这青州河阳勉强炸塌封闭的道路根本不一样的,蜀中地利条件得天独厚,那可真的是千重山万重山包围欲入难于上青天的。

    整个蜀中,只有几个通道是通往外面的,且全部都是雄关险关,几乎不亚于汜水关级别的,把这几处关隘和道口一封,是真的固若金汤的。

    北戎的骑兵再厉害,也会有劣势。

    杨恕心想他把关门道隘一封,他自封为王,自成一国,北戎能耐他何?

    想必北戎就算占据中原大地,历史上的胡族最长也不过百年,他何必在这里把兵马打尽和北戎死磕?

    荆南节度使朱照普和杨恕想法类似,这一贯是城府甚深深谋远虑的人物,他坐大荆南,甚至已经把触觉伸到江南去了。他有兵有粮,而不管江南还是荆南都有许多大族豪族,不及时按住很容易出现新势力分润地盘,他是绝不能把兵马全填在这里的。

    而他的地盘,不但和燕南平原相隔黄河,甚至还相隔一条滔滔大江,北戎不擅长水战啊!

    朱照普心理上已经把自己从大战场上摘了出来了,用一种冷静的态度审视利弊,他最后没吭声,也没动,他也已经心生退意了。

    不如保存实力,以图日后?

    “大家都不动,我们怎么救?”

    那凶险程度是呈直线上升,很可能全军覆的,朱照普没露面,他的长子朱敏被来人逼得急了,面子挂不住,恼了骂道!

    而镇武大都护那边也没什么回音。

    最后,就李弈和谢辞。

    谢辞还在后方,朔方部和北戎枷塔山部厮杀辗转往沣水以西,就剩一个李弈。

    闻太师闻讯大悲大急,又气,他不顾一切,亲自登车前往范阳部。

    战场上,焦土处处,李弈站在气喘吁吁的的战马身侧,双手插腰,他接过棉巾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烦躁地踱步。

    这一刻,李弈那颀长的身躯和面庞神态,首度失去了从容和矜雅。

    救,还是不救?

    没错,顾莞和谢辞猜得一点不错,他确实有所图,他确实想着朝廷大军!

    朝廷大军固然不是闻太师的,但闻太师却能影响不少人。

    他和闻太师这边的中立派及张元让等保皇党的交往,其实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早得多。李弈一直都是多方投注接触的,以最大程度积攒自己的实力。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他是从最荒凉的大西北戈壁滩一步一步爬回中都京城,谋回王爵,好不容易的才得到今时今日范阳大都护之下的这二十万的兵马。

    这是他往后的全部资本!

    他底蕴是所有人之中最浅薄的,远不及别人根深蒂固,不像其他人一样,只要一口气缓住就能很快又拉起一队数万人并归附心较高的兵马。

    他得范阳才多久?

    他麾下的心腹节掌的兵马,甚至不少才是刚刚得知他这个真正的主人。

    一旦完了,就彻底玩完。

    他当然不想北戎得胜占据整个河北和燕南平原啊!可到了这个只能二选一的并且前面所有人都拒绝出兵的关口,他踌躇了,他犹豫了。

    但犹豫到了最后,还是个人利益占据了上风。

    他狠狠一咬牙,低声吩咐:“就说我受伤昏迷。”不行,他得再看看情况。

    ……

    硝烟滚滚,一层浓黑的阴云笼罩在青州战场之上,自东边的海风呼呼而至,带来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阳光没能穿透厚厚的云层,天地间仿佛覆盖上一层阴霾,闻太师马车的车厢已经坏了一边,但他连休和替换都顾不及。

    五月闷潮的天,震耳欲聋的战声又远又近,这边这渐渐平静下来,仿佛死了一半的寂静。

    闻太师飞车去了很多的地方,去了李弈的范阳军,去了高巍部、杨恕部、朱普照部,但俱都没有说服他们,闻太师的面子都不好使了。

    甚至闻太师不顾一切,苦苦哀求,亦毫无作用。

    在战场被拖进青州之后,同心协力的面纱被一把撕开,变得赤果果的名存实亡,呼延德成功了。

    如果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一战大败,恐怕就真的要完了。

    闻太师颤巍巍拄着拐杖,爬了几次都没能爬上车辕,他丘壑纵横的面庞呈现出一种灰败的色泽,嘴唇哆嗦走着走着老泪纵横,商容赵河和近卫赶紧连扶带背将他背上马车。

    闻太师唇动了动,商容赶紧凑上去听,眼泪不自禁哗哗往下淌,闻太师虚弱到极点的声音:“……谢辞,谢辞回来了吗?”

    ……

    自弑帝之后,不,其实自谢辞回京之后,一直因为种种客观的与原因,闻太师都没有私下和谢辞见过面。

    尤其给老皇帝灭门之后。

    他不通缉谢辞,但他也不能和谢辞表示和蔼亲近,否则他将失去公信力。

    但在这个黑云笼罩悲凉至极的午后,闻太师最后还是和谢辞单独见面了。

    外面很热,闻太师状态也很差,商容他们急忙赶着车,先把闻太师拉回大帐里。

    灰黄色的帐篷内,外面很快响起的兵马急行军的雷滚一般的大动静,紧接着嘚嘚的马蹄声,十数行快马一路疾冲至帐门前,谢辞一翻身下马,快步撩帘而入。

    实话说,谢辞此刻的形容极不整洁,浑身血痂一层喷溅干涸覆盖又一层,刚刚杀溃了枷塔山部,连脸上的血迹都没顾得上擦,得令后先行飞马赶回来了。

    病榻上,点点的褐色药渍脏污,大帐内有热又闷,闻太师瘦骨伶仃躺在床上,两行老泪潸然而下,他摸索着握住谢辞的手,虚弱得声音几乎听不大见。

    他问谢辞:“只,只有你一部了,你敢不敢去救?”

    行军床很矮,谢辞单膝跪在闻太师榻前的褐泥地上,反手攒紧对方枯槁的手,谢辞英俊的面庞血污斑斑,他眉目坚毅,斩钉截铁:“那是必须的!”

    “如果朝廷和汤显望部五十万精锐在这次被打尽!后续我们将没有胜的希望!!”

    那必须救啊,不救,就彻底完了。难道指望随时可能脱轨的其他诸节镇吗?朝廷大军再如何,那是铁了心也必须奋战在驱逐北戎第一线的。

    “您辛苦了,您好好歇息,后续的大战,仍需您坐镇中军当大军的定海神针。”

    握住闻太师的手,才发现比想象中还要枯瘦太多了,皮包骨,还发烫,这场战事已经耗光了这个老人的所有心血和生命力,可敬可叹。

    谢辞赶紧转头吩咐快马去取冰,尽一切的力量去取,奢菲不奢菲困难不困难都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了,不然闻太师恐怕真的撑不住了。

    闻太师涩然一笑,定海神针么?他摇了摇头,紧紧攥住谢辞的手:“一切,小心,……你,你务必要回来。”

    他一直都知道,恐怕到了最后,他能倚仗的,这濒危世道能倚仗的,可能只有一个谢辞。

    闻太师泪洒当场,却不敢多说,虚弱地道:“快,快去……”

    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

    谢辞起身快步而出。

    他策马迎上了急行军的朔方部,下令立即原地休整,进食和加紧歇息。

    沣水方向呐喊战声远远传来,谢辞一连串军令下,后方的军备后勤大部队抛下了大件辎重几乎是拼尽的全力赶上来,火药、桐油、军粮、药物、备用的兵刃铠甲等等等等,前方朔方军在大战,后方这些就是续航的生命力。

    五月盛夏,顾莞看管着这些东西,领队跑在最前头,火烧屁股一样往前狂奔,跑得她一头一身大汗,脸颊通红如火。

    没办法,总领后勤的这几个人中,张宁渊还不够熟悉,余下的就数她最年轻最能跑了。

    率着后勤护军一路急冲,堪堪赶到,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边朝廷大军的后勤部队也得令火速拖着东西往这边狂奔。

    所有的兵将,但凡兵刃有损的全部替换,每一部都分派人背上火药桐油箭矢强弓,全军上下,包括谢辞本人,饱餐一顿之后都只带上两天的干粮!

    “这一次,我们只带两天的干粮!吃尽之后,我们就吃北戎的肉干糜饼!喝北戎战马的血——”

    一张大案搬上来,哨兵全力勘察绘画的舆图凌乱潦草绘画在一处,谢辞那双锐利的双目迅速看过,绕过深水区和山峦区域,他判断朝廷大军和汤显望部还是有救的可能的。

    虽然,这非常凶险。

    但!在场的朔方兵一边大口咬着干粮,耳边隐隐雷动的东边绞杀呐喊声,他们脸上却没有太多害怕的神情。

    因为他们刚刚才获得一场大胜,朔方部可能是进入青州这前半场的大战事中唯一一部获得大捷的。

    刚挟大胜,士气如虹!

    谢辞一身玄黑重甲染血,伫立在大军的最前方,他身上腾腾杀气犹在,眉目凌然,他厉喝:“我们可以做到!”

    “我们能大败呼延德一次,就能大败他第二次!!”

    现在不是打败,只是救而已。

    战前的总动员,谢辞厉喝高声!在这一刻,他不是不知到危险,但越是危险,胸臆间却迸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凌然战意!

    他可以。

    他相信自己,他可以战胜呼延德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谢辞走到今时今日,历来都是走钢丝一遍淌着危险硬是厮杀出来的!

    他没有丝毫怯意,反而腾升战意无限!!

    以前有第一次,现在就是第二次,往后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一直到将北戎大军彻底击溃,将他们驱逐出关日后再无入侵之力!

    厚重的黑云在缓慢流动,滚滚硝烟撼动天地,谢辞倏地仰首,擡目厉喝:“将士们,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我们有——”

    “杀!杀!杀——”

    秦显陈晏等大将带头举起兵刃,所有浑身血迹斑斑的士兵同时举起手中的长矛和大刀,嘶声大喊,声势直插云霄!

    战意沸腾到了极点,谢辞不再多说:“将士们,拿起你们的干粮,填饱你们肚子!我们三刻钟之后出发——”

    “是——”

    声音震动四野,顾莞带着人把所有的肉干和肉松都分发下去,让将士们最大程度补充储备能量,绕了一大圈,最后才跑回去。

    谢辞还没有吃,她赶紧捡了一份和水囊跑到,“你快吃。”

    “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叫军医?”下战场回来,一身一脸的血污,真的不问都不知道有没有负伤。

    今天很热,她跑得满脸通红汗如雨下,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赶紧用手往抹了抹。

    英雄气概,儿女柔情。

    谢辞接过干粮和水囊,这段时间,偶尔短暂的见面,她说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这一句。

    谢辞固然有着极大的决心和信心,但此行一战,他却并不是不知道艰难凶险的。

    看着顾莞那张红扑扑污渍带些疲惫,却依然有着精神奕奕和无限阳光的脸。

    他一时百感交集。

    两人都是雷厉风行的人,包括调度后勤各方的顾莞,快马疾驰心念电转调度若定,风风火火。

    只是此时此刻,好不容易凑在一起,这短暂的空隙,却不自禁变得轻柔起来。

    谢辞两三下把干粮吃下去了,他卸下染血的黑蓝披风,换上一件新的,接过水囊,忽然道:“莞莞,等我回来,我们就成婚好不好?”

    成婚,军婚。

    就在这大军之中,一身的铠甲军服,不要盖头,也不要纨扇,他们席天幕地,就在这天地之间,大军之内,拜了天地,遥拜父母,交拜成夫妻。

    其实谢辞有成婚念头很久了,在第一次两人圆.房之后就有。

    他珍视顾莞,婚礼没办就圆.房了他心里不得劲。

    这段时间的大战,他不是没有遇上过危险的,谢辞几度和致命危机擦肩而归,但凡差了一点,他就回不来了。

    这样的生死之间,很多繁文缛节都突破,他愿望也越来越强烈,最终在今日达到顶峰。

    他想和顾莞当夫妻,真正名正言顺,彼此都礼成圆满的夫妇。

    要是从前,大概谢辞可能会想会庆幸,没成婚或者她没那么喜爱他会更好。

    但真是能感受到出来的,从前黏腻的热恋,但好像悄然之间,不知从何时开始的,似点燃了引线,刹那迸溅出火花一样。

    谢辞能够感受顾莞如火的热情,两人好像跨进了一个新的境界。

    到这一刻,谢辞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可以肯定地说一句,顾莞并不会因为没有成婚,他若战死,她的悲伤她的感情会因此减少哪怕一分半点。

    那不如成婚吧!

    他不想委屈她,众军见证,天地为盟,他觉得这样的婚礼不委屈的,他也知道她不会感觉委屈。

    果然,顾莞一愣,她笑了,那双汗津津的杏仁大眼倏地一弯:“军婚吗?好啊!”

    听起来,很宏大很美好的样子!

    她也觉得很好哇。

    不过,她拉着他的甲胄袖子,小声说了一句和闻太师一样的话:“你小心,我就在外面等你。”

    谢辞终于露出一个笑脸,峥嵘铁血之上,绚花绽放,他低声说:“嗯,我肯定会回来的!”

    和你成婚。

    ……

    其实就很短暂的时间。

    两人面对面说了几句话,相视一笑,谢辞仰头灌下半囊的水,喘了一口气。

    之后转身,快步回到大案之侧。

    秦显苏桢寇文韶等各部大将也先后狼吞虎咽完了,快步聚拢到大案前。

    决心是坚定的,秦显等对高巍等人气愤唾蔑至极,只是驰援一战还是极度凶险的。

    他们只有二十万的兵员,要在六十万北戎大军包括将近四十万骑兵的重重围战绞杀到最炽热的时候,去救深陷重围的朝廷大军和汤显望。

    不是非常,是异常艰难。

    谢辞神色肃然,和秦显等人快速商议军事部署,很快就将大致的进军计划商定下来了。

    顾莞在旁听,但她听着就觉得艰巨,唉,但凡有一部节镇共同出兵,和被包围的朝廷大军汤显望部里应外合,也不至于艰难成这样。

    这时候,她不免就想起一个人来了。

    军事部署,除非必要的信息,顾莞从来不胡乱插嘴的,但这里她立马举手了。

    谢辞侧头:“怎么了?”有什么要讯吗?

    顾莞直接说了:“我想起殷罗了。”

    殷罗,其实就是冯坤,顾莞几乎马上,就想起了冯坤,“你说,咱们能不能说动冯坤出兵相助?”

    作者有话说:

    冯坤这就出场了,下一章就写他。

    嘿嘿嘿,最后,心心发射!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

    以及,感谢投“某不知名松鼠精”扔的地雷哒,么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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