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谦死了。
在他年方十八婚期将近的时候。
长孙突遭横祸,庄寅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唯一的儿子没了,庄文恭哭红了眼睛,若不是被人拦住,险些扑到知县身上逼他马上抓到凶手。
唐景玉站在庄夫人身边,看庄家这场丧事。
灵堂里摆着庄谦的棺木,庄宁母女扑在棺木上号啕痛哭,庄文礼的三个孩子,除了十六岁的庄诚只是红了眼圈,庄乐姐弟也都哭了,就连庄夫人都叹息了好几声。
看着熟悉的场景,唐景玉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恨庄谦,可庄谦已经死了,被她亲手杀的,她也没有必要再恨下去。
她怨庄文恭,怨他当年狠心拒绝,可是看着中年丧子的男人,她似乎也怨不起来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坏的人,他也有在乎的人,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唐景玉比谁都懂。庄谦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唐景玉没啥后悔的,到了庄文恭这里,丧子之痛也算是她无意给的报复,她跟庄家大房也算是两清了。
时间总会淡化哀伤,人越现实,恢复得就越快。
八月初的时候,唐景玉去看望外祖母时听说一个消息,庄文恭纳了一房妾室,想再生个儿子,妻子张氏当年生庄宁时坏了身子,之前有庄谦两口子也就不介意这个,现在庄谦没了,庄文恭当然要纳妾。这种事情,男人觉得是理所当然,张氏可不甘心,因此大房最近格外热闹,庄寅嫌烦,也懒得搀和那边的事。
唐景玉听过就算了,没有什么特别感想,她这次过来是要知会外祖母一件事的。
“外祖母,明早掌柜就要出发去苏州了,我也想跟过去看看热闹,行吗?”抱着老人家的胳膊,唐景玉讨好地道。
庄夫人低头看她,笑道:“那你跟他说去啊,问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去苏州。”外孙女贪玩好动,她早料到会有这一问了。
唐景玉撇撇嘴,扯着老人家袖子抱怨:“掌柜让我来问你,你答应了他才肯带我。外祖母,听说苏州可美了,你就让我去吧,你放心,我肯定乖乖听掌柜的话,哪都不乱跑。”
庄夫人拍拍她手,意味深长地道:“去也行,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是你最后一次出去玩了,等你回来,如果你还没有自己看上眼的男子,我可要替你相人了。明年你十六,婚事再也耽搁不得。”
外孙女主意大,婚事上肯定也有自己的看法,现在她逼逼她,外孙女一着急,兴许就发现她的掌柜是个合适人选了。宋殊沉闷,有什么心思都藏着,不叫旁人看出来,若是外孙女主动了,她再撮合撮合,宋殊能不接招?他要不接,她立即把外孙女接过来,赶紧挑别家。
唐景玉嘿嘿一笑,不肯接这话。
祖孙俩聊够了,唐景玉跟宋殊一起回了宋家。
“师母怎么说?”宋殊当然愿意带唐景玉去,发生庄谦那事后,他恨不得将唐景玉拴在身上,再也不让小姑娘离开他视线,只不过要探探师母的口风罢了。
唐景玉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现在更是长长叹了口气,趴在书桌上百无聊赖地道:“外祖母不让我去,说到了那边我一个姑娘家起居不方便,叫我搬到闲云堂,等你回来我再搬回来。”
宋殊心沉了下去。
可他能说什么?师母担心外孙女,这样决定他也料到了。
“那你怎么想?”如今庄谦死了,搬到庄家应该不会再有危险,宋殊再不舍,也没办法。
唐景玉看看他,站了起来,走到宋殊身边跨坐到他腿上,埋在他胸前闷闷道:“我不想跟你分开,上次分开五天,我都觉得长,这次你一去半个月……”
宋殊抵着她脑顶,半晌才道:“一比完灯,我马上回来。”以前比灯结束会有些宴席要赴,这次,不去了。
“你说的。”唐景玉蹭了蹭他胸口。
宋殊低低“嗯”了声。
唐景玉抿抿唇,小声唤他:“掌柜……”
“怎么了?”宋殊擡起她脑袋,疑惑地问,吞吞吐吐的,别是要哭了吧?
唐景玉没哭,只是脸有点红,眨眨眼睛,她恋恋不舍地望着头顶的男人,小手紧张地攥着他衣衫,“我,我舍不得你,今晚我想,想,跟你睡。”
说完闭上了眼睛,又缩回他怀里。
宋殊尴尬地抱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上次胡闹之后,两人再也没有怎么亲密过,只有几次被她磨得亲了几次。宋殊对自己的自制力还是有些信心的,但那只限于白日,只限于她不在他身边,如果晚上让她过来,他怕自己食髓知味。上次,上次她都不知道他忍得多辛苦,才没有放纵自己。
但,两人就要分开半个月之久了。
他不脱她衣裳,就抱着睡一晚?他真的不舍。
“好,我,我给你留门,你出来的时候小心些,别让丫鬟们听到。”他听见自己低低的声音。
唐景玉连连点头:“我知道。”
宛如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约定,吃晚饭时两人都不怎么敢看对方。
很快天就彻底黑了下来。
打发走丫鬟们,唐景玉把门关的严严的,翻出几件衣裳扔到床上,再把灯都吹了,只留一盏小的端进纱帐,然后跪在床头看眼前的一件件肚.兜。
唐景玉觉得自己太不知羞了。
可她真的很喜欢跟宋殊亲近,喜欢被他用那种方式喜欢。上次有点仓促,这次她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宋殊为了她的身体痴狂,而不是为了什么让她睡死他好出门办事的无聊理由。
藕荷色的太素淡了,大红色的……不好,摆明了去勾搭他似的,虽然她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在男人面前,还是要稍微装出点矜持。
桃红色的?
唐景玉捡起那件肚.兜在身前比了比,突然发现这个颜色很衬肤色,在灯光下看起来特别好看,便满足地穿上了。亵.裤,这个也选桃红好了,粉粉的,上次迷迷糊糊的他不是说她身上都变成粉色了吗,这回她让他见识见识真正的粉。
外衫不重要,唐景玉换好衣裳,躺在床上等夜半。
二更梆子响时,唐景玉雀跃地下了地,披散着头发蹑手蹑脚出了门。
宋殊一直在院门口等她。
今儿个是初七,有点月色,他靠着墙壁,跟上次相比,紧张少了些,踏实多了些。该发生的差不多都发生了,再亲密也不用怕尴尬到无法面对,而她注定是他的妻子,他只需要照顾好她,哄她开心就行了。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看到月色下的男人,唐景玉惊喜地问。
“刚到,夜里冷,怎么不多穿点?”宋殊上前,熟练地将人抱了起来。
唐景玉环住他脖子,只知道傻傻地笑。
关好门,进了内室,宋殊去熄灯,唐景玉飞快脱了外衫钻进被窝,然后惊喜地发现里面放着汤婆子,暖呼呼的。其实嘉定的八月还不冷,根本用不到这个,宋殊是为了她准备的吧?
唐景玉翻身侧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等男人进来,高兴到忘了熄了灯,她精心挑选的小衣就没有意义了。
宋殊没让她等多久,很快就摸了进来,唐景玉听着他放下纱帐,心跳开始变快。
男人躺下后,唐景玉钻到了他怀里。
两人都只穿着里衣,体温迅速传递,宋殊拍拍唐景玉肩头,望着床顶道:“睡吧。”
“明天你就要走了,都没有话想跟我说吗?”唐景玉一点都不困,点着他胸口道。宋殊平躺着,胸前硬邦邦的,唐景玉忽然整个手掌贴上去,慢慢地感受。
宋殊按住她不老实的小手,“待在师母身边,等我回来,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他规规矩矩,唐景玉不满意,抽.出手,又往他腰处放。
“阿玉。”宋殊无奈地叹口气,按住她手改成侧躺,抱着她低语:“你到底想怎样?”
或许是黑漆漆的,唐景玉胆子更大,一边咬他衣裳玩,一边慢吞吞道:“我,我都被你摸遍了,可你还没给我摸过呢,不公平。”
这是想摸他吗?
宋殊现在刻意用一条腿挡着那里,都不想让她察觉他的变化,又怎会让她动手摸?
“别闹,乖乖睡觉,其他的成亲后再说。”放柔了声音,宋殊亲了亲小姑娘额头。
唐景玉本来心里就痒,被他这样一亲就更痒了,仰起头就去寻他的唇。
这是宋殊拒绝不了又敢于接受的。
他松了她手,捧着她脸加深了这个吻。
但他还是忘了一点,以前两人或是站着亲,或是坐着亲,都容易半途打住,如今躺在床.上,是最诱人放纵的姿势。黑暗里,不知是她先躺平邀请的,还是他越来越不满足渐渐主动的,亲着亲着,就变成了他在上面……
那个汤婆子根本就是多余的,连被子都被两人踢开了,又何需他物加温?
“别,不要,我就想摸.摸你!”双手都被人按住,动都不能动,唐景玉颤着音抗议。
“阿玉听话,那是为了你好。”宋殊从她胸前擡起头,喘着解释道。她什么都不做他都快忍不住了,再让她作乱点火,他怕自己失控。
唐景玉还想争取,宋殊不给她机会,知道她最受不住什么,低头细品起来。
唐景玉立即没了力气挣扎,只能被迫接受他给的小意侍奉。
“宋殊,你,你等着……”
如哭似泣的哼唧声里,她气势不足地威胁,却只换来更深的回应。